32 chapter32

我打電話給秦聲的時候,秦聲在那邊兒吞吞吐吐告訴我,傅雲歌要結婚的事情是真的。我不信,又打給寧傾城,寧傾城給我的答案是一樣的——傅雲歌要結婚了。

我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看着瓦藍的天空,突然就淚如雨下,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這位女士,已經到機場了,該下去了。”

我睜眼,看着坐在我旁邊的人,他溫和地笑着,我恍然驚覺,剛剛又是一夢。我處理完工作室的事情之後,立馬便買機票回國,在旅途中,也許是因為壓力過大,也許是因為對傅雲歌的想念,也許是因為在孕期特別情緒化容易患得患失,才夢到傅雲歌要結婚了。

我想這個夢是在預示着,我不能任意揮霍傅雲歌對我感情。再深厚的情意,也禁不起我這麽個作法。

我對着旁邊好心提醒我的人點頭致謝,然後走下飛機,離開。拿出手機開機想要給傅雲歌打電話的時候,卻發現手機已經沒電。

于是只能去電話亭。我在路邊做了會兒,看着來來往往的路人,回想着那天我和傅雲歌吵架的過程。

那天莫經理雖然在,但是他們并沒有什麽出格的行為,甚至連說話都是極為正經的。傅雲歌之所以會笑,那就更正常了。他并不是面部癱瘓者,會對着別人笑又有什麽不正常的呢?

一切都不過是因為我自己的多疑罷了。

我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将臉埋在掌心。淚水也許從我的眼角溢出濕了手掌的紋路,我的心也随着淚水的流下而沉墜。之前的那些天,我竟然那樣對傅雲歌,對我最想珍視、一直珍視着我的人。

我甚至在想,我該如何面對傅雲歌。我還有臉面面對傅雲歌嗎?那樣的他,真的因為我而變得不幸福。

我……

手掌無力地滑下,出現在我的眼簾裏的,是一雙修長的腿,套着今年新出的男式休閑褲。

我曾經也給傅雲歌買過這樣的褲子。良久,一只大手放在我的頭頂,揉我的頭發:“阿呆,回來了。”

我覺得我眼眶中打着轉兒的淚水快要決堤,熟悉的聲線熟悉的人,是傅雲歌。

我擡起頭,傅雲歌的影像在我的眼簾內已經變得朦胧。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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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雲歌張開了雙手,我上前環住了傅雲歌,他收攏雙臂将我抱入懷中,收緊的雙臂緊得我雙肩發疼。

終于,眼淚已經不再受我控制,每一滴淚水都争先恐後地落下,沾濕了傅雲歌的衣襟。我瞬間便越發矯情起來,在傅雲歌的懷裏哭得不可開交。

傅雲歌始終抱着我,并不說話。許久之後,我們才放開,我用傅雲歌的袖子擦了擦眼淚,傅雲歌輕輕地笑,話語溫柔:“不哭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拉着傅雲歌的袖子,低頭:“不哭了。”說完又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

然後傅雲歌一手提着我為數不多的行李,一手拉着我,回家。回家後我才發現,家裏冰箱內的東西,傅雲歌并沒有動,還和三天前我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有些心疼,看着傅雲歌。這才驚覺,他的下巴依然生出了青茬兒。傅雲歌讓我坐在沙發上,說:“自己看電視或者雜志。”然後他将冰箱內不新鮮的菜都清理掉,去菜市場買菜。

我在傅雲歌出門後,将手機充上電。剛剛一開機,秦聲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說:“顧清辭,小姑奶奶,你總算回來了!”

我本想問他:“你怎麽知道。”但轉念一想,便明白,自然是因為傅雲歌給我的這個手機裏裝了定位裝置。

于是我只能“嗯”一聲。

那邊兒秦聲的聲音還在繼續:“你可真有辦法折騰傅雲歌。雖然平時我确實喜歡看他偶爾看他吃一兩個小虧,但也不帶這麽玩兒的啊。你簡直是要玩兒死啊!”

我有些不知所以然。秦聲仍舊在說:“你知道麽?你走了之後,我們哥兒幾個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就叫他去找你,你知道他說什麽嗎?他說,‘阿辭既然離開,必然是想自己靜一靜的,我去了反倒不好。我等他回來找我。’然後那個傻子每天都不眠不休地在候機廳裏坐着等。”

我的鼻子開始泛酸。那邊額秦聲還在繼續:“我們覺得你可能短期內不會回來的時候,傅雲歌說,‘不管多久,我都等她,總有一天她會回來。已經等了一個三年,再等幾個三年又能怎麽樣呢?’我們都想勸他回去,就對他說,‘機場有好幾個出口,你坐在這裏等也不是辦法,萬一她回來了你也看不到,不如回家去等。’可是傅雲歌說,‘不會,依照阿辭的脾性,她必定是要往最近的這個出口出去的。’你知道嗎,當時我一個大老爺們兒看着他那樣兒差點就哭了。”

淚水好像真的不受控制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僅僅只是這樣的一個行為就導致了這樣的結果,我不知道我會讓傅雲歌這樣……

我的臉上濕濕的,所以對着秦聲說話的時候都不大能看得清楚眼前的事物。事實上我什麽也沒有說,因為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我何德何能,能得傅雲歌如此相待?

挂斷電話後,我沒有看電視,也沒有看雜志,只是望着玄關,等待着傅雲歌回來。

我想告訴他,我愛他。我想對他說,我以後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會離開。我想說,我們結婚吧。

可惜的是,過了很久,傅雲歌都不曾回來。我有些不放心,于是打傅雲歌的電話,但是沒有人接。

沒有人接。從來就沒有這樣的情況的。以前只要是傅雲歌的電話,我從來都能打得通。只要撥出那個號碼,就能夠聽到傅雲歌好聽的聲音。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為什麽傅雲歌不接電話?是因為對我之前消失的惱怒嗎?一次又一次地撥出電話,可是電話裏的聲音永遠都是“你撥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傅雲歌,快接電話。

此時此刻,我才明白傅雲歌的那一句“顧清辭,阿呆,你個豬,快接電話”裏邊兒含了多少酸楚苦悶期待着急。

原來一直對我很好很好的傅雲歌,竟然一直這樣被我傷害着。正是因為我的懦弱,因為我對未來的彷徨,因為我的逃避,才讓傅雲歌……

我無法再想下去。于是起身快速地收拾東西,迅速地換鞋走出玄關去找傅雲歌。

我先去了地下車庫。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另外心中驟然一松一緊霎時疼痛起來的是,傅雲歌竟然躺在地上。

我走過去,才發現,他是昏迷在地上的。

淚水像是雨水一樣,仿佛不要錢一般地持續流下。我蹲不下身子,于是只能跪坐在地上,搖着傅雲歌的胳膊。可是他沒有醒,我只能掐他的人中。

等到傅雲歌的眼睛睜開時,我覺得我已經什麽都看不到了——視線已經被淚水淹沒成為混沌的一片。依稀間,可見傅雲歌緩緩地坐起,背靠着車輪,對着我笑:“阿呆,乖啊,沒事了。就是有些累。”

他蒼白的唇和蒼白的面龐随着他給我擦淚的動作在我的眼簾內清晰,眼眸中卻盛滿了笑意。從來都不曾當真兇過我的傅雲歌,看着我時眼中總是盛滿了這樣溫暖的笑意。

我将眼淚都擦在了傅雲歌的衣服上,然後扶着傅雲歌讓他坐進車內。我到了駕駛座上開車。

我們去的是醫院。

醫生說,現在傅雲歌的胃極度脆弱,只能吃流食。而傅雲歌因為身體虛弱缺乏營養而被迫躺在病床上輸液。

我想出去給傅雲歌買大白米粥,但是傅雲歌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讓我走。于是只好讓護士代勞。

我給傅雲歌喂粥,他看着我,好看的眉眼此時溫柔而脆弱。只是他固執地不吃,于是我只好和傅雲歌抗議,“你要是不吃,我就絕食,餓死你孩子。”

傅雲歌直直地看着我,不想妥協。于是我收起眼中的酸楚鼻尖的酸澀,對着傅雲歌撇嘴:“你要再不快點好起來,怎麽照顧我呢?到時候我還走!”

傅雲歌眼眸一冷,霎時間便充滿了寒氣:“你敢。”不怒而自威。

我瞪眼,看着傅雲歌:“你看我敢不敢!”而後傅雲歌妥協,吃東西。在他吃完小半碗粥之後,便打電話叫人送餐過來。

我看着傅雲歌如今的模樣,就怕他有個什麽萬一,哪裏還有心思吃飯?只是傅雲歌說:“我吃過了,你也要吃。”

好像一天之中,我的淚腺就變得特別發達,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傅雲歌伸出一只手臂将我攬在他的懷裏,無奈地嘆了口氣:“怎麽又哭了?”

我雙手抱緊傅雲歌的腰,就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沒有了。我在他的胸口,聲音也顯得悶悶的:“傅雲歌,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傅雲歌摸摸我的頭,揉了揉我的頭發,微微笑:“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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