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陰謀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秦二爺的命是保住了，不過一身功夫卻廢了。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大夫說，若是秦二爺再晚送一會兒，別說武功，怕是連命都保不住，要交代在這。

深夜，宇文鴻還在審閱鳳凰山莊的事宜。他頭也不擡地問手下：“秦二爺狀況如何？”

手下回禀：“回莊主，秦二爺雖然武功已廢，但是卻保住了性命。”

宇文鴻手中的筆停頓一下，他問道：“秦二爺醒了沒有，都怎麽說？”宇文鴻心裏清楚，不同于秦無涯父子，秦二爺對鳳凰山莊的态度還是很溫和的，至少在他根基不穩那陣子，秦二爺從未為難他。

手下說道：“秦二爺醒了，他誰都不想見，只是交代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他不想追究。”

“不想追究？”宇文鴻一愣，心想：他這反應倒是奇怪，難道他知道是誰下的毒？不過這樣也好，他既然選擇息事寧人，對鳳凰山莊而言便少了個麻煩。

宇文鴻手中的筆在飛舞，同時他又對手下吩咐道：“雖是如此，真兇還是要查的，不然鳳凰山莊顏面何在？你帶人查明下毒之事的真相，不要聲張，也不要被別人發現。”

若沒猜錯，這件事是他所為。若能查明真相，關鍵之時，這便能成為扳倒他的有力證據。

手下應允。宇文鴻又道：“吩咐下去，好好照料秦二爺，再派幾個高手保護他。”他雖武功已廢，勢力卻仍在，不容小觑，說不定日後可以加以利用，因此不能讓他再遭遇不測。

了解秦二爺的狀況後，宇文鴻又問道：“秦少爺傷勢如何？”

手下說道：“秦少爺傷勢無礙，現在正在卧床休息。”

宇文鴻輕笑一聲，說道：“繼續監視秦少爺的動向，盡量別讓他和秦二爺接觸。若是他有什麽異常情況，及時向我禀告。”

手下回答道：“是。”他打量一下四周，随即略一思量，上前一步。在得到宇文鴻的允許之後，他在宇文鴻耳邊低聲說起話來。

宇文鴻聽手下說道：“剛剛屬下在經過秦少爺房門的時候，聽秦少爺在裏面和人交談，對方似乎是秦三爺。屬下還聽秦少爺說，他要帶他的人回秦家莊，即日便要啓程。”

宇文鴻聽罷，吩咐道：“我知道了，下去吧，別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屬下應允，退了下去。宇文鴻心中思索：到底是做賊心虛，你走了，反倒對我有利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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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手下出去之後，貼身侍從鳳兒幫宇文鴻把茶水滿上，随後他一邊磨墨，一邊對宇文鴻說道：“莊主，您真是好身手，幾招便制服了秦少爺和秦二爺，現在莊上都在談論這件事呢。”

宇文鴻掃了鳳兒一眼，淡淡地說道：“趁他們不備罷了。”他喝了口茶，又吩咐道：“傳令下去，秦二爺中毒的事以後誰都不許提。誰要是敢說一個字，就去懲戒堂領二十板子。”

鳳兒見馬屁拍到馬腿上，一張俏臉變成了苦瓜臉。無奈莊主命令難違抗，鳳兒只能灰溜溜地跑出去替宇文鴻傳達命令。這時，宇文鴻的另一名手下火急火燎地趕來，與鳳兒擦肩而過。那名手下說道：“啓禀莊主，萬裏山莊莊主連夜送來信件一封，還望莊主一閱。”

鳳兒好奇心重，見情況似乎異常，便放慢腳步，偷聽宇文鴻和屬下的對話。

萬裏山莊素來和宇文鴻交好，又在江湖中很有威望，再加上這封信來得似乎很急，宇文鴻便對此信格外重視。信上的字跡嚴整而有力，略顯古板，寥寥數十字便将雲莊主的意圖展現出來。雲莊主說她有重要情報，想和宇文莊主私下談談，還望宇文莊主獨身前來。

宇文鴻一臉沉靜，心中卻有些許疑惑。鳳凰山莊和萬裏山莊交好，因此宇文鴻和雲莊主私下會面，商談要事不是一次兩次了。正好他早就想找雲莊主，商讨讓萬裏山莊和鳳凰山莊聯手對付秦家莊的事。只是這次雲莊主特意交代要宇文鴻獨身前來，似乎有點蹊跷。

宇文鴻捏着信件，說道：“讓夏元清和遲方卓速來見我，我有事和他們交代。”讓他們一個負責鎮守鳳凰山莊，替我瞞天過海；一個負責在萬裏山莊之外接應，以免情況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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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兒回來的時候，房間裏只剩宇文鴻一個人，他在整理行囊。鳳兒見狀驚叫一聲，趕緊跑過去搶過宇文鴻手中的行囊，說道：“莊主，這種事讓鳳兒來做就好，您早些休息吧。”

宇文鴻端着茶杯喝茶，卻聽鳳兒問道：“莊主您這是要去哪，這麽倉促？”

宇文鴻頭也不回，答道：“我要去找莫白衣，看看他的女兒雲燕。”

“哦，那莊主速去速回。”鳳兒剛剛偷聽時，并未聽到宇文鴻說要去哪，便信以為真。

宇文鴻說道：“我這次大概要去半個月。”

鳳兒擡頭，驚道：“這麽久？可是秦無涯還在莊內，萬一他趁着莊主不在的時候.......。”

宇文鴻冷笑道：“無妨，我自有主意。”等他人走了，我再溜出鳳凰山莊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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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秦無涯乖乖地呆在房間裏。他斜靠在床上，将外衣披在身上，腿上蓋着被子。

侍從将暖好的酒放在秦無涯身旁，秦無涯擺擺手示意侍從退下。秦無涯猶自倒了杯酒，他身旁那人急忙阻攔道：“你身上有傷，不能碰酒。”這個人便是秦無涯的三叔，秦三爺。

秦無涯莞爾一笑，不顧秦三爺的阻攔，将酒一仰而盡，說道：“我身上有傷，他可在意？”

秦三爺說道：“他是你的父親，你是他唯一的兒子，他怎麽會不在乎你？”

“錯了。”秦無涯說道：“他在意的只是能否繼承他莊主之位的兒子，而非秦無涯這個人。”

秦三爺沉默了，良久才說：“你不要太叛逆，也不要太鑽牛角尖，有些事不如睜一眼閉一眼。人活在世上，難得糊塗。你當年在鳳凰山莊中毒，他當時的确想抛棄你。但你的毒已經解了，現在活得好好的，還得到百毒不侵的體質，何必再去回想當年的事情，給自己找不痛快？”

“這麽說來，這是我的錯了？”秦無涯死命捏着酒杯，愣愣地說道。

“這不是誰的錯的問題。”秦三爺俯身上來，将秦無涯的手指一一掰開，取出他手中的酒杯。

秦三爺将酒杯和酒都扔在地上，又道：“與其沉溺于過去的事情，不如想想現在該怎麽辦。”頓了頓，他又說道：“我剛剛去看了眼秦老二，他對我不理不睬。他似乎已經知道對他下毒手的人是我們，而不是鳳凰山莊。明天我們一早就走，看樣子，他是要留在鳳凰山莊了。”

秦無涯說道：“那是必然。他也該知道，他若回來，落到我們手裏便性命難保。秦老二定會認為，與其回來受死，還不如從此依賴鳳凰山莊的保護，茍且偷生。以宇文鴻的個性，秦老二又沒有為難過他，他不會在意莊內多出這麽個人，定會當成常住的客人一般養活。”

秦三爺說道：“不過秦老二雖然沒死，卻武功盡失，秦家莊他是回不來了，這倒是好事一樁。”

秦無涯說道：“的确。他的根基在秦家莊，若不回來，他至少一半的勢力要落入我們的手中。而他此番在鳳凰山莊中毒，武功盡失，若傳出去，他威望必然降低，鳳凰山莊的名譽也會受到損失。”

秦無涯撫着跳動的右眼，又道：“可是他若死了，總比半死不活來得好。”頓了頓，他又道：“秦老二另一半的勢力，我們還無法撼動。而且我們在鳳凰山莊下毒，若是露出馬腳，這對我們不利。雖然秦老二不想查個水落石出，但以宇文鴻的個性，他一定會派人暗中調查。”

秦三爺說道：“這個你不需要擔心，我已經命人把相關的人都殺了滅口，下毒的器具也已被我銷毀。就算宇文鴻想查，也只怕是無從查起。而且我們明天一早就走，打他個措手不及。”

“這樣最好，”秦無涯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他此次前往萬裏山莊，也怕是活不長了。”

“正是。”秦三爺又道：“至于莊主那邊，你無須擔心。我們雖沒能完成莊主的吩咐，殺了秦老二，但是已經重創了他。而如今莊主沉迷于美色，想必不會對此事計較那麽多。現今秦家莊誰不知道莊主的勢力要靠你來打點？你如同主子，縱使做錯了事，別人也無法苛責于你。”

秦無涯聽了此話，疑心漸起，對秦三爺說道：“你是我叔叔，對我如此忠心，就算莊主苛責于我，你也會幫我解圍。只是秦老二是你親哥哥，你卻毒殺他，難道你一點都不念舊情？”

秦三爺并不知秦無涯心中所想，答道：“那是當然，他雖是我二哥，卻也是我的死對頭。”

對侄子忠心，對二哥卻下手無情？秦無涯輕笑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我也不念舊情，只可惜天不助我，讓宇文鴻救了秦老二。”他說這話時，不知為何，莫名地心裏一揪。

秦三爺直言道：“我看未必如此。你被捉後放棄掙紮，不再拖延時間，是不是想給秦老二活命的機會？若非如此，也許秦老二早就一命嗚呼了，你是不是還念及秦老二當年......。”

秦無涯一愣，他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怒發沖冠。還沒等秦三爺說完話，秦無涯一個激靈站起來，怒吼道：“秦老三，你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

秦三爺吓了一跳，他沒想到秦無涯反應如此激烈，平日的他只看到秦無涯玩世不恭的樣子，哪見過他現在這架勢？意識到自己失言後，秦三爺趕緊說道：“我那是瞎說，瞎說。”

秦無涯坐回床上，怒氣未消，憤憤地說：“一山難容二虎，我秦無涯是什麽人，怎麽會不明白這個道理？若不是當時無力掙紮，我怎會讓秦老二活到現在？別說我不留情，怪只怪秦老二和我實力相當，卻反對我對付鳳凰山莊，甚至處處抓我的把柄要挾我就範！”

秦無涯鑽進被窩裏，朝秦三爺擺擺手，道：“我累了，想休息，你回去吧。”待秦三爺走後，秦無涯把頭藏進被子裏，腦海中浮現出當年他在鳳凰山莊中毒，秦二爺把他抱在懷裏喂湯，又為他四處苦苦尋藥的情景，揮之不去。

“......毒是我下的，我就是想除掉你，然後栽贓給鳳凰山莊，又怎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