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亡妻
第二十一章亡妻
“哦?”宇文鴻玩味地笑着,說道:“我倒是期待着天亮,好看看韓澈要如何找我算賬。”
朱雨輕哼一聲,有些不滿。她又想到行刑當日宇文鴻對她的冷酷,以及宇文鴻差遣青衣公子來刺殺自己的事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朱雨很想揍宇文鴻一頓,卻又只能作罷,怕因此驚動韓澈。
宇文鴻瞄了朱雨一眼,說道:“不過看樣子,你到底比韓澈聰明一些。若換成韓澈,只怕他會深信雲莊主是個好人,即便他不對雲莊主推心置腹,也會想着怎樣才能不拖累雲莊主。”
朱雨将頭扭向一邊,心中卻暗暗佩服宇文鴻對韓澈的了解,當日韓澈和她的對話浮現在心頭。
那日天氣不錯,晴空萬裏。韓澈歡快地駕着馬車,從兩座山之間的小路匆匆而過。見周圍沒有一個人,朱雨便從馬車裏出來,坐在韓澈的邊上,陪着他聊天,整個旅程便沒有那麽煩悶。
韓澈揮舞着馬鞭,笑着對朱雨說道:“雨兒,我想明白一件事情:等我們到了萬裏山莊,就安全了。我們可以找萬裏山莊的雲莊主,她以前對我不錯,一定會對我們有所照應。”
朱雨卻說道:“見風使舵的人多着呢,你如何确定雲莊主不是那樣的人,又如何确定雲莊主不會出賣我們?那些叫得出名號的門派的頭頭,個個都有見不得光的東西,雲莊主也不例外。我們還是小心為上,不要驚動她。”朱雨到底是在天地羅呆得久了,壓根兒就不會輕信別人。
韓澈一聽,拍了拍大腿,說道:“也是,我們若是直接找她,被人看見了,只怕要拖累她。”
朱雨見韓澈将她的擔憂當成耳旁風,知道他向來如此,也懶得解釋。朱雨對韓澈的話有些無力,她幹脆跑回馬車裏抱膝坐着,只剩下韓澈一個人在外面駕着馬車,一路狂奔着。
朱雨的思緒被宇文鴻的話拉回現實。宇文鴻看着馬車門口,若有所思,說道:“到底還是韓澈,果真與衆不同。若換成別人,經歷這麽多事情,早該學得聰明些。”
朱雨雖然贊同宇文鴻所說,但想到宇文鴻以前對她所做的事,終究沒有理會宇文鴻。
這一路來,宇文鴻都在暗中觀察朱雨的反應,他料定朱雨因以前的事,對他頗為厭惡。
宇文鴻看了朱雨一眼,猜測道:“你現在恨我恨得牙癢癢。”宇文鴻見朱雨不說話,便當成她默認。他沉思片刻,又說道:“去刑場之前,我對你粗暴無禮,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朱雨心道:姑奶奶我還沒動手,你這個始作俑者倒是先翻起舊賬了。黑暗中,朱雨看到宇文鴻亮如寒星般的一雙眼睛,憤恨不已。她握了握拳,忍住朝那好看的眼睛上揍上一拳的沖動。
見朱雨不理會自己,宇文鴻輕笑一聲,說道:“誰叫你當日嘲笑我,還是當着鳳凰山莊的守衛們的面。那日之後,我的糗事就被宣揚開了,而且越傳越離譜,這想必也是你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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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哧。”朱雨笑了出來,心情瞬間轉好。她随即收斂笑容,将頭扭向一邊,懶得理宇文鴻。
宇文鴻仿佛在問朱雨,仿佛又在自言自語,嘆道:“你知道我當時為何那麽氣憤?”
朱雨冷哼一聲,不客氣地說道:“宇文莊主常年錦衣玉食,身邊佳人圍繞,被人捧在掌心裏捧慣了,自然受不得委屈。當日是朱雨的過錯,說了不該說的話,惹得莊主不高興。”
宇文鴻啞然失笑,道:“我何時被人捧在掌心裏?我這一路走來,只有打落牙往肚裏吞的份。我以前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頓了頓,宇文鴻又道:“你說我也就罷了,你不該說她。”
朱雨當然知道,宇文鴻所說的‘她’是指他已過世的妻子。
宇文鴻将頭轉向一邊,對朱雨說道:“你別怪她。”
朱雨輕嘆一聲,說道:“我為何要怪她?”
宇文鴻又回過頭來看着朱雨,說道:“若不是她,你完全可以逃出鳳凰山莊,也不至于被抓。”
朱雨聽了,沉默片刻,咬了咬唇,轉頭看向馬車簾子。當日的情景又浮現在她的腦海,同伴為了逃跑而将朱雨所藏地點告訴宇文鴻的妻子,随即那個女人便叫上高手,将朱雨生擒住。
朱雨回過頭來,淡淡地說道:“我沒怪她,我們無仇無怨,她抓我也是因為立場不同,這我知道。”頓了頓,朱雨又道:“更何況,她已經過世,我總不至于去怪一個已經過世的人。”
朱雨說的是真心話,畢竟當日她被捉之時,形式頗為複雜,并非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也不是那個女人能控制的場面。更重要的是,朱雨當日被同伴出賣,才是導致她被活捉的主因。
那個女人想必不知事情的緣由,以她鳳凰山莊大少爺的妻子的立場,不放過朱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朱雨沉默了一下,又道:“當日若非想打擊你,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在你面前提起她,惹得你不快。”
往日的種種浮現在腦海中,宇文鴻閉上眼睛,說道:“她沒什麽心機,當日不過憑本能行事。事後她得知你是我的朋友,而你被活捉對我不利,也很是後悔,生怕你真的因此而喪命,也怕我因此事惹上麻煩。”
聽到這裏,朱雨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那一絲的委屈和不甘也漸漸消逝。雖是如此,朱雨還是說道:“她關心的,怕是只有你是否會惹上麻煩。這也難怪,畢竟她是你的妻子......。”
宇文鴻搖了搖頭,說道:“她多少對你有些愧疚。她武功雖然高,但是人很單純,沒什麽壞心,很容易被人利用。”宇文鴻随即嘆了口氣,又說道:“我和她同病相憐,都自幼喪母,為親生父親所不喜,經常被折磨,也處處受到壓制。但是她的性子,倒是和我大不相同。”
朱雨沒再說話,她知道宇文鴻心裏難受,不僅對她解釋,也有對她傾訴之意,以便心裏好受一些。在韓澈面前,宇文鴻喜素來歡逞強;而在朱雨面前,宇文鴻偶爾會展現出疲憊的一面。
當然,只是偶爾。在有妻子陪伴的那段日子,宇文鴻便不再對朱雨示弱過。
宇文鴻握了握拳,說道:“她是被毒死的,我至今都不知道是誰下的手,更別提為她報仇了。”
朱雨一顫,她轉頭看向宇文鴻。她以前是殺手,經過長期的訓練,又常常在夜晚行動,因此她的夜視很好,比宇文鴻和韓澈好上很多。縱使在黑暗的馬車裏,朱雨也能看到宇文鴻的表情。她見宇文鴻雖在傾訴,面上表情卻很淡然,便知他是痛到心裏,一直默默地壓抑着痛楚。
宇文鴻說道:“當日,我不過出去了一會兒,就有人端給她一碗藥,她沒什麽防備,就喝了。”
宇文鴻說道:“她到底是傻,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如果當時我在,定會加以阻攔。”
宇文鴻嘆了口氣,說道:“可惜那人被捉之後,一頭撞死在牆上,我失去了查找真兇的線索。”
沉默了良久,宇文鴻淡淡地說道:“她死的時候,肚子裏還懷着孩子。”
朱雨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宇文鴻。
朱雨咬了咬唇,側過臉去,她想起當日拿亡妻譏諷宇文鴻之事,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一路上無言,馬車裏安靜極了。
天蒙蒙亮,馬車停了下來。
馬車已經進了俪城,所停之處倒是荒涼,四周有座廢棄的小院。
韓澈跳下馬車,拉開簾子,說道:“雨兒,我們到俪城了,快起來。”他說完這話,便覺得有些不對,定眼望去,馬車裏似乎還有一個人。那人用被子裹着身體,昏沉沉地睡着了。
韓澈躬下身子,将手伸進馬車,一把扯下那人身上蓋的被子。他再定睛往馬車裏瞧,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朱雨靠在馬車的左側睡着了;而馬車的另一側,宇文鴻半坐半躺地蜷縮在角落裏,也睡着了。
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真是出乎韓澈的意料。韓澈緊緊地握住拳頭,怒火中燒,他擡腿往宇文鴻的腿上踹了一腳,怒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要找你算賬呢,卻跑來我馬車裏睡着,起來!”
宇文鴻還是沒醒,也許是因為昨晚太過疲累,他這覺睡得很沉。韓澈見宇文鴻還是不醒,又伸手朝他腿上使勁地捏了一把,說道:“債主都找上門了,你還不快起來!”
“呃......。”宇文鴻痛得從睡夢中醒來,他料想自己腿上定是青了一片,便說道:“韓澈,你小子,多日不見,竟然趁我睡着偷襲我,下手還這麽重,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這算是輕的,爺爺我手下留情。”韓澈怒道:“你快點下來,我們有筆賬要好好的算。”
朱雨也醒了,她恍惚片刻,又躺下去睡着。但她的頭剛碰到馬車牆壁,又忽然想到什麽似的,瞬間清醒了過來。朱雨揉了揉眼睛,見韓澈和宇文鴻終于見面,心道暴風雨終于要來了。
宇文鴻只當韓澈惱怒他違背承諾,判了朱雨死罪,又下達了捕捉朱雨的江湖通緝令,讓他們二人受了不少颠簸和折磨。宇文鴻跳下馬車,說道:“有些話,我們确實該好好談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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