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青澀5

齊島站在候機大廳裏，周圍是熙熙攘攘的人聲，他不住地摩挲着手腕上的表，眼睛時不時地看向大門。

“該走了。”一位打扮精致的中年女子拍了拍齊島的肩。齊島摸手表的動作一停，而後低頭，提起行李箱的拉杆。

登機前，他最後看了一眼門口處，如此鮮明的淡藍忽然闖入他眼裏。

黑子仰頭，看到齊島朝着他方向在看。他笑起來，用力向齊島揮了揮手。齊島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掀，笨蛋，換成別人怎麽肯能看到你，還朝我招手，蠢死了。

走出機場，頭頂呼嘯而過一架飛機，在蔚藍的天上劃下一道白痕，黑子想，他又送走了一位朋友。

日本的夏天總是熱得不像話，即使在開了空調的籃球館，也還是讓人感到過分的灼熱，當然，熱火朝天的訓練也是原因的一部分。晉級測試時間越來越近，三軍練習的勁頭明顯高漲，誰都想不想繼續留在這裏。雖然帝光是籃球豪門，籃球社團在帝光是最好的社團，能進入這裏的籃球技術也不是很差。

但，誰也不想一直當鳳尾。

“黑子，有一天，我希望能和你并肩站在籃球場上。”這是兩人練習累了後，一起躺在籃球館地上時，青峰說的話。

“一想到和你一起打籃球比賽，不知為什麽，就覺得格外興奮。吶，哲你是不是這樣想的。”

是的，成為一軍的正式球員，成為你的隊友，這是現在的我所追求的事。黑子在心裏想。

所以無論如何，不能讓這個夏天的訓練變成無用之功。黑子晃過攔截他的一個球員，逼近籃筐。他盯着懸在他頭頂，這次，這次，一定要成功！

籃球飛出去的軌跡在黑子眼裏變慢，他緊緊盯着籃球，似乎只要一錯眼，就錯過了決定此時他命運的進籃。籃球碰到籃筐，彈跳了幾下，驟然往外躍去。

黑子垂下手，盛夏呼啦啦從時間軸上流過，秋天來了。

“這次秋季晉級測試，沒有人能晉級二軍。”

泛黃的樹葉從黑子頭上飄落，黑子茫然地擡頭，原來櫻樹上已經沒了葉子了。和荻原的約定還很清晰，黑子卻看不到實現的盡頭。

抱歉，荻原。抱歉，青峰。我恐怕是真的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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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青峰抛下籃球，跑到黑子身邊，“你說，你要退出籃球社！”

黑子低着頭，雙手無意識地攥緊：“也許我确實沒有天賦，練習了這麽久，還是沒有資格晉級。我也許是不被隊伍需要的。”

“這世上才沒有不被隊伍需要的球員。”青峰拿起籃球，放到黑子懷裏，“你比一軍任何人都努力，也比我努力。看到你那麽喜歡籃球的樣子，我就覺得，我對籃球的喜歡更多了一點。”

“你一定能進入一軍！”

黑子抱着籃球，眼裏滿是青峰堅定的模樣。他被青峰認可了，被一軍的王牌認可了。心底有一絲不屈的信念在複燃。

“青峰？”門口傳來響動，青峰訝異地轉過頭，看到赤司綠間以及紫原走進來。

“原來你在這裏。”赤司走到青峰面前，他一偏頭，看到青峰身後的黑子。

青峰撓了撓頭，“別的籃球館人都太多了，我就一直在這裏練習……”話說到一半，他就感覺到赤司沒在看他，而是——一直看着後面的黑子。

赤司越過青峰，向黑子走去，“你也一直在這裏？”

黑子有種感覺，只要他一點頭，赤司絕對立馬變臉。但他猶豫着，還是緩緩點了點頭。可赤司反而笑起來。

“什麽，這裏還有人？”紫原邊往嘴裏塞着美味棒，邊四處張望，總算看到在赤司面前看到了黑子。

“你沒注意到他？”赤司笑着看向紫原，“果然，哲也是個很特別的球員。”

青峰皺了皺眉，赤司似乎認識黑子。這讓他心裏仿佛有一群螞蟻在啃噬，黑子不僅僅只是他一個人發現的，他突然感覺有點不舒服。

“哦。”紫原應了一聲，便不再感興趣。反而綠間看着黑子，若有所思。

赤司轉向黑子，嘴角的弧度一直揚着：“我沒有想到，你是籃球社的，那就有趣了。哲也，你很特別，你身上藏着我們所沒有的才能。”

聽到赤司這句話，周圍人都愣了，包括黑子。而青峰感覺更加不舒服，他所撿到的璞玉，正在他人面前釋放着連他也沒有意識到的光華。

赤司湊到黑子耳邊，形容暧昧，他幾乎是咬着黑子的耳朵說道：“讓我來挖掘你的才能。”

籃球館裏只剩下他和赤司兩個人，館裏燈火明亮，更顯得外面一片漆黑。黑子覺得很不自在，他單獨和赤司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這種感覺。赤司對他來說，一直有很強大的氣勢，令旁人不由自主想臣服于他。

“你從沒有告訴過我，你是籃球社的。”赤司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挑着眉問黑子。

黑子張了張嘴，可還是沒有說出什麽。同樣的問題又出現了，上次是齊島，這次是赤司。半晌，黑子才說道：“我……我不知道怎麽說。”

或許是黑子苦惱的表情取悅到了赤司，他唇邊的笑容隐下來，眼卻微微彎起：“這個時候你應該反問我，身為副隊長，為什麽記不清自己的隊員。”

黑子睜大了眼，表情迷茫。

“呵。”赤司笑出了聲，他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黑子坐下。黑子上前，在赤司旁坐下。

赤司的表情更加柔和，他很滿意黑子的聽話。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要不是你出聲，我完全感覺不到你的存在。今天也是，紫原剛進來的時候，也完全不知道除了青峰之外，還有你的存在。這是很奇特的一件事，不是嗎？”

“無論是誰，只要從事一項運動久了之後，其本身就會給人一種感覺，無關強弱，只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氣息。”

“而你，完全沒有。”

黑子愣住了，不過，他似乎有點知道赤司說這些話的意思了。

“只要你好好利用這點，你會變成一張鬼牌，任何球隊都想擁有的鬼牌。”

黑子猶豫地接口：“利用，存在感薄弱這點？”

“是的，哲也。”赤司的聲音很好聽，黑子的名字由他口裏講出，帶了一股莫名缱绻的味道，仿佛是含在舌尖千百遍，才不舍地吐出，“不過你要想清楚，這是一條從沒有人走過的路，成功與否還是未知。而且，就算成功了，你的存在也只是為了球隊。”

看到黑子陷入思索之中，赤司摸了摸他的腦袋，笑着起身：“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你之後要走的路，然後，随時可以告訴我你的決定。”

赤司走出籃球館，一眼就看到了倚在門邊的綠間。

“你都聽到了。”

“嗯。”綠間推了推眼鏡，“你覺得——他會是那個第六人？”

“我不知道，不過。”赤司轉頭，依稀能看到館內抱着籃球的身影，“他真的很有趣很有趣。”

存在感薄弱，存在弱到底能做些什麽？黑子夾着飯盒裏的蔬菜，食不知味。

“唔，今天沒有肉。”淩空伸出一雙筷子，在黑子的飯盒裏翻檢了一遍。

黑子轉頭，看到坐在他身後的青峰一臉郁悶。黑子想了想，還是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在別人飯盒裏這樣翻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

“有什麽關系。”青峰皺着眉吃他自己的飯，裏面同樣也沒有肉，“我們不是好朋友嘛。”

好朋友，對呀，他們不是好朋友嗎？這樣很随意的行為不就是親近之人才能做出來的嗎？黑子笑着，挪到青峰旁。

“青峰君，我決定，還是要試一試。”

青峰嘴裏還塞着飯，聽到黑子這句話，他愣了愣，然後迅速把飯咽下。

“真的嗎？這樣真是太好了。”青峰揚起笑，比今日的日光還要耀眼，映照到黑子心裏，很暖。

“那，昨天赤司和你說了什麽？”

黑子想了想，把昨天的那一大段話精簡成一句：“赤司君說，要讓我找到自己的球路。”

“那你找到了嗎？”青峰追問。

黑子搖頭，他把一根胡蘿蔔絲放到嘴裏，微笑：“不過我已經有點想法了。”

青峰看到黑子的笑容，心情也輕松了一點：“加油，我還等着和你一起打球。”

“嗯。”

自從齊島離開後，黑子每天放學都和青峰一道走，今天也不例外。他和青峰走出校園時，發現校門外的奶茶店推出了新的口味——香草奶昔。黑子盯着這四個字看了很久，眼中冒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光。

青峰看看奶茶店的招牌，又看看黑子，然後把黑子推進店內：“喜歡就去買呀。”

“青峰君。”黑子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問道，“應該很好喝吧。”

青峰實在是不能忍受黑子這幅瞻前顧後的模樣，他索性直接上前買下了一杯香草奶昔，然後不由分說地遞到黑子手裏，“好喝什麽的，只有喝過才知道呀。”

“怎麽樣。不錯吧。”青峰看到喝完一口後，滿眼都是亮光的黑子說道。

黑子用力地點頭，這真是他喝到過的最棒的飲料。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除夕快樂~

然後，例行的，坐着求評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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