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旺財,這樣不可以(二更……
直到下馬車之前, 俞桃都沒再吱聲,羞惱是有的,更多卻是不解,好像從她被人算計到後罩房開始, 情況就有些不太對。
這男人明明是個不管不顧胡天海地的, 尤其他上輩子最喜歡那一對……俞桃止不住臉上發燙, 心裏卻涼絲絲的, 怎得他如今卻克制起來?
翟遠晟見俞桃跟被捏住脖子的貓似的,看似阖着的眸子裏閃過無人察覺的笑意。
他不喜歡被人影響自己的情緒,即便要寵幸俞桃,比起夢裏多次食髓知味後的憋屈,他更想讓這小東西心甘情願鑽進他的圈套。
臨近午時, 常翰才停下馬車,幹巴巴開口:“爺,到客棧了。”
“嗯,下去吧。”翟遠晟撇下俞桃, 只着墨色緊身直襟長袍下了馬車。
俞桃讓跟她同樣打扮的翠芽扶着下了馬車,偷偷拉着翠芽問:“咱們要在這裏住下嗎?”
翠芽細心将俞桃護在身側:“應該是。”
俞桃放慢腳步,墨跡着等武寧候進了客棧, 才更小聲吭叽着問翠芽:“那我是跟侯……主子住一間房嗎?”
翠芽有點尴尬:“主子若是想……咳咳, 不如問問爺?”
翠芽也沒跟俞桃說即便她再小聲,武寧候也能聽得見。
身為姨娘積極伺候是應該的,可主子難道忘了自己是她的貼身婢女嗎?
俞桃幹巴巴地笑了笑, 她的勇氣在船上和馬車上用得差不多了, 這會子實在不想再吃排頭。
好在也沒用俞桃為難,她剛進客棧,常翰便恭敬過來:“您跟主子住在天字甲號房, 奴才和翠芽就住在您和主子對面。”
俞桃松了口氣,揪着拖地的大氅笑道:“那現在我要伺候主子用午膳嗎?”
常翰面無表情搖頭:“爺吩咐您自行用午膳,過後您想歇息或者随處逛逛都可以,奴才安排人替您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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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桃咬了咬唇,想起些事兒來,紅着張俏臉點了點頭:“我一會兒用完膳出去,翠芽陪着我就行。”
下午俞桃領着翠芽出門去針線鋪子買了些東西,很快便回到了客棧。
長清只是個不大不小的縣城,即便最好的客棧,也不過只能稱得上幹淨整潔而已。
天字甲號房裏多了間待客的客廳,從左邊進入卧房,繞過屏風,便是還算寬綽的床鋪。
武寧候和常翰都不在,俞桃繞着卧房走了一圈,臉上緋色遲遲不退,雖然有些累,但她也沒歇着,只叫翠芽點上炭火盆子,自己拿着買回來的針線開始忙活。
等武寧候從外頭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點燈時分,剛看見帶着寒風進門的男人,俞桃就局促地站起身來。
“妾……我伺候主子用膳吧?”
許是在寒風中奔波了許久,翟遠晟唇色有些淡,他只抿抿唇點頭:“以後餓了不必等我。”
俞桃眨巴着眼睛上前:“我不餓,我願意等爺回來一起用膳。”
想起在船上時,這小東西讓翠芽傳過來的話,翟遠晟勾了勾唇:“那就用膳。”
兩個人安靜用完晚膳,武寧候随手拿了本折子看起來,俞桃主動泡好了茶,期期艾艾湊到他面前:“爺,奔波一天您肯定累了吧?我伺候您沐浴?”
翟遠晟放下手中的折子,伸手将俞桃拉進自己懷裏壓在身前,瞧着她紅潤有加的小臉蛋兒,慢條斯理問:“我記得,你以前很怕我。”
俞桃垂着眸子乖乖坐在他懷裏:“主子英勇威武,我心有戚戚之也是當然,可伺候您久了,俞桃自然不再怕您。”
“哦?”翟遠晟捏着她細嫩的後脖頸兒,銳利的眸子與她相對,湊得離她更近了些,“爺由着你算計,提你為姨娘,你還想從爺這裏算計更多?”
盡管心中忐忑,可俞桃仍屏着呼吸問:“俞桃身為侯爺的姨娘,想要爺的寵愛,這有錯嗎?還是主子要放俞桃歸家?”
翟遠晟突然咬住她的唇瓣,稍微用了點力氣:“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刺痛讓俞桃清醒了幾分,她從武寧候眸中發現了審視,發現了淡漠,唯獨沒見到情動,這讓她亮晶晶的眸子黯然了許多。
她輕咬舌尖,紅着眸子問:“主子不想要我,卻也不想放我歸家,那您到底想要什麽?”
翟遠晟冰涼的手指輕輕拂過她微挑的眼角,只反問:“你真的不怕爺了?”
俞桃不自覺縮了縮眸子,她下意識抓住了武寧候的手想要搖頭,門外卻突然響起敲門聲。
“爺,人到了。”常翰在外頭低聲謹慎道。
翟遠晟掐着俞桃的腰肢将她放在一旁,只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就大跨步離開了卧房。
翠芽靜悄悄從外面進門,見主子臉色不好看,只輕聲提醒:“熱水準備好了,您可要沐浴?”
俞桃茫然地點頭,直到浸在熱水裏,她才覺出身上的疲乏來,疲乏到連心裏都跟着酸澀不堪。
重活一次,她本來想遠離武寧候府,好好活下去,可老天爺不由她選擇。
她只能小心翼翼淌着老路過河,盡量避開所有暗流,替自己和家人争一條活路。
卻怎麽本來最不該出問題的地方,反叫她看不明白,武寧候沒有放過自己的打算,也不沾她的身子,那他要什麽?
她這個澡洗了許久,洗到水都涼了才咬着牙起身,武寧候的反常反倒激起俞桃心底的叛逆,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她沒有後退的餘地,那武寧候要什麽還重要嗎?
只要她有,只要她給得起,她就不信了,自己有上輩子的記憶,還不能從這場對弈中争得哪怕一點點勝利。
收拾好衣裳,俞桃沉着俏臉起身,讓翠芽伺候着抹了她随身攜帶的玫瑰花露,這才叫翠芽回去休息。
等翠芽離開後,俞桃翻出自己下午繡好的帕子,将之鋪在了床上,雪白的帕子一角,桃花盛開,春意盎然。
她将床上其中一床被褥扔進了櫃子裏,仔細鋪好唯一的被子,咬着牙脫掉衣裳鑽了進去。
還不知道美人在卧的武寧候,這會子坐在客棧頂樓的一間密室內,略有些玩味地看着對面的人,那人面色與他像是同一個冬天雕刻出來的作品。
“你可知太子謀逆,會是什麽下場?”翟遠晟看着裴遠問。
裴遠端起茶盞,面上無動于衷:“聖人不會殺了他。”
“被關一輩子和殺了有區別?”翟遠晟挑眉,懶洋洋問道,“還是你覺得二皇子堪為天下之主?”
裴遠搖頭,依然面無表情:“我會坐在這裏,告訴你我去金杭的原因,已經表明我的态度了,你以為你身邊的探子我真發現不了?”
翟遠晟不置可否,他和裴遠在軍中一起作戰的時間太久,兩個人都很了解彼此,身邊的人被裴遠發現,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只若是沒有那個夢,他不會派人查探,後頭的情形就要如夢中般被動些。
他定定看着裴遠:“不管如何,你不會放棄将所謂謀逆的證據交給聖人。”
裴遠點頭,言簡意赅:“我家祖訓,唯聖命是從,若有違者,子孫後代皆不得好死。”
“即便聽從聖命,你裴家不就還剩你自己了嗎?”翟遠晟憊懶地嗤笑出聲,“我一直都很好奇,聖人到底許諾了你什麽?”
裴遠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提出另外一件事情:“聽說遠安王一直在外游歷,淡泊于世俗之外。可前陣子我府裏進了小賊,我讓裴甲追蹤,那小賊消失的地方,是遠安王京郊的莊子。”
翟遠晟神色有些許微妙,将太子以謀逆罪論處,夢裏并沒有發生過。
可他卻記得夢裏,遠安王可不如他面上這般淡泊于世,也許這生機就落在了遠安王一脈上?
只那夢大多事情都跟俞桃有關,其他大都只露出冰山一角,他還需要仔細斟酌,才能确定下一步該怎麽做。
“聖上給你的時間是什麽時候?”
“盧家倒臺後,你回京時,便是我上報之時。”裴遠淡淡道。
翟遠晟甚至沒問裴遠能有什麽本事拿到太子謀逆的證據,憑他對裴遠的了解,只要裴遠想,無論如何,都能有‘證據’。
如今裴遠主動露出行藏,在他脫離船隊後,願意過來詳談,是情分,也是為了說清楚,沒有跟他作對的打算。
這可算是太子的生機所在,畢竟翟遠晟明面上也該是聖上一脈,聖上該也拿不準他有沒有為太子做事。
他起身:“多謝,算我欠你一次。”
“一次?”裴遠露出進門後的頭一個笑來,清淺卻帶着幾分痞意,“誰跟你說是一次?”
翟遠晟挑眉,等着裴遠繼續解釋。
“俞家人那頭,你覺得只有暗衛就夠了?你既想讓那小美人做靶子,總要做得更周全些不是嗎?有些人若狗急跳牆,可不止會利用枕邊風自救。”
裴遠解釋完,沒等翟遠晟回答,從窗口一躍,消失在了暗夜裏。
翟遠晟細細品了品裴遠的話,好一會兒才淡淡問道:“俞嘉祿要參加今年的春闱?”
常翰點頭。
翟遠晟手指在桌面輕輕點過:“吩咐老趙,除了護着俞家人,等他入了考場,若是有人要動手腳,讓翰林院和國子監的人将不老實的抓出來。”
常翰應聲:“奴才這就去安排。”
“等等。”等常翰轉身要出門時,翟遠晟突然又開口,他捏着鼻梁閉目思忖了好一會兒,改了主意,“算了,讓老趙只護着俞嘉祿進考場便可,只要不危及性命,不管別人打什麽主意都不用管,暗中探查清楚始末便可。”
即便沉默如常翰,都有些詫異,楞了一下才趕緊應是。
自打俞桃進了墨寧院,主子就安排人護住了俞家的人,等俞桃被提為姨娘後,主子更是安排了暗衛相護。
常翰一直以為主子是有意給那些急于找到主子弱點的人一個出口,好趁機替太子謀算更多。
護着俞嘉祿科舉順利,顯然更讓人信服武寧候難過美人關。
可這會兒主子又不讓人管了,常翰想不明白,主子到底想如何安排。
不過他比常海好的地方就是,他不需要想法設法明白主子在幹嘛,聽吩咐就是了。
等翟遠晟回到天字甲號房內時,俞桃已經等睡着了。
翟遠晟定定盯着俞桃睡得泛紅的小臉兒,忍不住輕輕捏了一把,他如今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為對這小東西過分在意,才有了那些夢,還是因為那些夢對她格外在意。
只翟遠晟很清楚一件事兒,不管他們誰算計了誰,他都不想見這小東西失了生機。
他懶洋洋躺在俞桃身邊,沒再刻意冷漠,順手一撈就将溫香軟玉攬進懷裏,不待他拉過被褥,突然摸到個軟軟的東西。
摸出來才發現是一方桃花盛開的白色帕子,翟遠晟深吸了口氣,苦笑地看着迅速激動起來的兇器,恨得他直想一口咬在俞桃脖子上,将這惱人的小東西吞吃入腹。
睡夢中俞桃只覺自己仿佛夢見了小嬸養得那只怪模怪樣的黑狗,它最喜歡在自己喂它的時候,湊過來親她的臉,每次她喂完那狗,都要重新洗漱一遍。
随即她開始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怎麽那狗舔着舔着竟然還碰到不該碰的地方了呢?她吓得夠嗆,又慢慢覺得喘不過氣,忍不住嘤咛出聲。
“唔……”俞桃被親的喘不過氣,睡夢中忍不住揮動胳膊,“旺財,這樣不可以……再調皮,叫小嬸打你哦……”
翟遠晟聽這稱呼,不難想象得出她在說什麽,瞪着臉色紅潤的嬌人兒,他忍不住黑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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