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驚醒(三更)
一醒過來, 俞桃就感覺到身下輕微的搖晃,她晃了下神才發現自己在馬車裏。
馬車并非昨天那輛,換了輛更大些的馬車,她想要起身, 卻因被裹成一團, 怎麽都動不了。
“主子?”扭頭看見武寧候坐在一旁, 俞桃沙啞着軟糯糯的嗓音開口問道, “您怎麽不叫醒我呢?”
翟遠晟捏着本江南學子寫的策論,頭都不擡:“叫你起來,繼續勾引爺?”
俞桃聞言臉色漲紅,尤其是她發現被困在被褥內的自己,還跟昨晚一樣, 身上只有肚兜和亵褲時,她簡直想從馬車上摳個洞出來鑽進去。
見她将被子偷偷往上拉不說話,翟遠晟輕輕拍了拍她腦袋:“你乖一些,近些時候我比較忙, 等忙完這陣子,爺定好好寵愛你。”
俞桃羞得快要哭出來:“爺可否叫翠芽進來?”
見那雙微微上挑的漂亮眸子泛紅,翟遠晟這才出了口昨夜被這小東西叫旺財的氣, 他敲了敲馬車。
翠芽靜悄悄拿着俞桃的衣裳進了馬車, 快速将俞桃從被子裏解救出來,伺候着她穿上了衣裳,又在馬車內擺上了小巧的紅泥爐子, 熱了些奶茶和點心充作早膳。
俞桃仍然羞惱的厲害, 一點胃口都沒有,只恹恹坐在馬車角落裏,半句話都不想說。
翟遠晟見狀眉心微蹙, 卻沒開口說話。
只還不到午時,他就出了馬車:“找個地方休息,去獵只兔子回來,爺想吃烤肉。”
常翰讓其他人守着馬車,騎馬出去,很快就拎着兩只兔子和一只野雞回來。
這次武寧候算是微服私訪,身邊帶的人并不多,除了常翰和翠芽,只有兩個護衛。
不過這兩個人也能幹的很,等常翰回來時,他們已經搭好了烤架,還在避風的地方清理出一片空地來,擺上了駝色的厚毯子。
翠芽幫着擺好烤肉用的料粉,才去将不願意下馬車的俞桃請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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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馬車,遠遠看見那兩個忙活的護衛,俞桃臉上就又開始發燙。
說實話她覺得自己經歷了如此多的事情,皮子該是比上輩子厚多了的,可即便如此,獻身獻到睡着,被幾乎光着身子抱上馬車,也還是有些突破俞桃的下限。
她恍惚着坐在武寧候身邊,還有些困惑,她到底是為什麽要越挫越勇啊?或者她為什麽要跟着南下呢?
做了姨娘,趁着武寧候南下,她去蕭老太君身邊讨老太太歡心不好嗎?
安安分分等着武寧候要她伺候怎麽了呢?這男人總歸不能一直将她做擺設。
“等着爺喂你?”翟遠晟不動聲色打斷俞桃的思緒,這小東西臉上的神色太好懂,他眸中不自覺多了幾分笑意。
俞桃沉默着接過他手中的烤肉,很是食不知味。
“你可知,貓兒吃的都比你多。”翟遠晟見她半天啃不完一塊肉,慢悠悠開口道,“想要伺候爺,體力不濟可不行。”
俞桃聞言更是羞惱,她擡起頭瞪武寧候:“您這是在笑話妾嗎?”
翟遠晟用手邊的匕首片下兔腿上最嫩的一塊肉,将人攬過來親手喂到她唇邊:“昨天沒來得及聽你回答,現在告訴我,還怕爺嗎?”
俞桃被迫吞下兔肉,鼓着腮幫子說不出話來,剛才的惱怒在這男人意有所指的目光下,漸漸變成了慫意,她扭過頭不看武寧候。
翟遠晟笑出聲來,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兒:“爺一直都知道,你是個膽子大的。”
俞桃捂着被捏過的臉頰,也不知怎的,那低沉的笑聲鑽進耳朵裏,莫名叫她的心都忍不住縮起來。
雖然走陸路比較辛苦,總是比走水路要快些,等他們到金杭時,不過用了半個月,若是俞桃沒算錯,估摸着欽差南下的船只才行到半程。
他們安靜又自然地進了金杭城,馬車停在了一座氣派的宅子前頭,宅門前行雲流水寫着林府。
“主子您可回來了,這次出去可是有些時候了。”一個略顯圓滑身材也圓潤的中年男子颠颠上前笑道。
翟遠晟只淡淡道:“最近金杭可有何大事發生?”
“瞧您說的,不過就是些學子天天的鬧騰罷了,越是臨近春闱,他們倒是越安生,估摸着都忙着溫書呢。”管家殷勤伺候着武寧候往裏走。
俞桃和翠芽都穿着小厮的衣衫,沒得到管家的青眼,兩人安分呆在常翰後頭,跟着進了門。
繞過府內的假山流水,走了足足有兩刻鐘功夫,他們一行人才來到富麗堂皇的正院,翟遠晟絲毫沒有猶豫地進了大廳。
下人們訓練有素地端上茶水,又都安靜退了下去,常翰帶着翠芽快速檢查過周圍,在門口站定。
俞桃紮着手站在武寧候旁邊,她好像真是沒有任何用武之地,不過她也習慣了,上輩子她除了暖床也沒啥用處。
只是上輩子可沒有這麽一出,她看着圓滾滾的管家,眸中不自覺閃過一絲好奇。
“丁六給侯爺請安,見過俞姨娘。”胖管家耳朵微動,沒聽到有別的動靜,這才以跟身材不相符的速度,麻利跪下請安。
翟遠晟拉着俞桃讓她坐在一旁:“起來吧,我讓你準備的事情如何了?”
“盧家已經安排了人進去,盧氏買賣科舉試題,收受學子賄賂的事情也已經拿到了證據。奴才将那些清貧學子安排到了附近的大常寺,只等主子命令。”丁六垂首恭敬道。
翟遠晟喝了口茶:“我記得金杭每年龍擡頭都要舉辦游龍宴,提前祈賀天下學子鯉魚躍龍門?”
丁六點頭:“金杭知府的帖子早就送到了,每年那錢知府都要替盧家請當地鄉紳和周邊有名望的家族在四海樓赴宴。盧家會提供大筆賞銀,由學子們吟詩作賦,擇優買下刻在四海樓南側的牆上,借此盧家在金杭學子裏的聲望也越來越高。”
翟遠晟垂下眸子:“将盧氏所作所為通過大常寺的知客僧傳給那些學子,若是鬧大了,記得保住幾人性命,由他們往京城去。”
俞桃聞言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一瞬,上輩子武寧候在金杭做了什麽她并不清楚,大多時候她起身都已經是午膳時候。
如今武寧候由着她坐在這裏絲毫不避諱,聽他這般輕描淡寫就定下幾人的生死,俞桃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受。
翟遠晟不動聲色掃了俞桃一眼,這才岔開話題:“除了錢知府的帖子,可還有別人的?”
丁六應是:“林府大公子身子弱,又随着師父在外游歷,沒幾個人見過他。林老爺如今不在了,大家都想認識大公子呢。金杭權勢最大的幾家,鄭家,王家,周家,甚至是盧家都遞了帖子,只等着大公子歸來,好跟大公子認識認識。”
說是認識是客氣的,實際上那幾家更想打探清楚這位林府大公子的底細,看看有無可能,将金杭五大家之一的林家瓜分。
翟遠晟眸中起了幾分興趣:“龍擡頭時自然會見到盧家人,如今就不必見了,替我給其他三家回帖子,就說我在四海樓掃榻以待,有意見過三家長輩。”
丁六疑惑:“這般會不會得罪盧家?”
“盧家不是向來自诩低調?”翟遠晟淡淡道,“等他們低調夠了,也沒時間怪罪林府。”
丁六點點頭,主子既然這般說,那盧家定然是沒有翻身的餘地,他只用聽吩咐就是。
等說完這些,翟遠晟才吩咐:“先帶姨娘下去休息。”
俞桃安靜站起身,随着又重新谄媚起來的丁六出了門,本來她以為自己要住在偏院,可丁六卻帶着她直直往後走。
“咱們這是要去哪兒?”俞桃搭着翠芽的手,忍不住問道。
丁六恭敬道:“回姨娘的話,主子吩咐過,您就住在正院。”
俞桃愣了一下,她倒是沒害羞的意思,只她以為武寧候不願意叫她伺候,現在是又要她伺候了?
一直到晚上,翠芽都将俞桃的行囊給安排妥當,伺候着她用過了晚膳,也沒等到武寧候回來。
俞桃說不上自己是失望還是怎麽的,這一回回的她都習慣了。
“留一盞蠟燭,我先睡了。”俞桃跟翠芽說。
趕路這些天,她這小身板兒在馬車裏都快晃散架了,剛剛泡澡的時候她眼皮子就止不住地打架,這會兒實在沒精神再等。
翠芽也沒別的意見,麻利地伺候着她躺下,只在床前小幾上留下一盞燈和一壺溫茶,這才安靜退了出去。
其實今兒個自打進了這林府,俞桃聽見了那麽多事兒,腦子裏挺亂的,可她也沒來得及多想什麽,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到了半夜,夢都沒做一個的俞桃猛地被驚醒,剛醒過來,她就忍不住輕哼出聲,她覺得自己腰都快碎了。
“主子?”俞桃含糊地喊出聲來,努力讓自己清醒,“您……唔。”
她都沒來得及說更多,就被堵住了所有的話,唇間火熱的溫度和武寧候噴出的熱氣,叫她有些害怕。
“唔……您可是喝多了?”她感覺自己喘不過氣,努力掙紮着問道。
翟遠晟不回答她,只輕輕咬住她耳尖,聲音低沉得仿佛自天邊而來:“你不是想伺候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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