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小臉兒黑紅交加(二合一……

夜色深沉, 燭光也照不透昏暗,俞桃呼吸間只能聞見灼熱的酒氣,仿佛還伴随着清淺的松柏寒香,讓她來不及清醒就跟着迷糊起來。

聽見武寧候的話, 她下意識想搖頭, 随即才艱難想起來, 伺候武寧候本就是她目下所求, 她沒有矯情的理由。

雖然她很清楚,武寧候喝多後比平時要的更狠,她這輩子才第一次伺候,只怕是要吃些苦頭,但凡事都有利弊, 她越是難受,越能得這男人憐惜。

為那一點點能謀算的愧疚,俞桃咬着牙毫不猶豫擡起胳膊,如菟絲花一樣緊緊攀住了叫人心驚的昂藏黑影。

夜色擋不住翟遠晟的視線, 他用那雙鷹隼般的眸子盯着俞桃,見她動作生疏湊上來,眸中情-欲卻慢慢消了下去。

其實他今晚并沒有喝多, 周家家主知道林家大公子身體不好, 特地叫人奉上了鹿血膏,那是養身子的好東西,自然, 也極容易讓身子不好的人虛不受補。

翟遠晟知道他們是想試探林家大公子底細, 若是他無礙,也不妨為示好之意。

他順着幾個老狐貍的意思,笑納了那一小盞就要千兩銀子的珍品, 這才使得他半夜按捺不住,将俞桃吵醒。

這小東西已經是他的女人,他其實沒必要忍着,可俞桃不知自己到底有多僵硬,本該軟香的身子像是柴火棍兒似的,還有那張比牆皮還白的小臉兒,讓他突然清醒過來。

若是今晚便由着自己的欲望要了她,只怕她好幾日都要起不來床,也要耽誤他後頭的計劃。

他深吸了口氣,突然起身:“你先睡,我去沐浴。”

“侯爺!您這樣一次次羞辱妾到底是為什麽?”見武寧候又一次抽身離開,俞桃坐起身抖着嗓子脫口問道。

她簡直氣得想要罵人,有完沒完?有完沒完!要生要死給個痛快行不行?真當她那麽樂意伺候呢?

翟遠晟頓了頓腳步,聲音冷淡:“等你什麽時候學會伺候,爺自會讓你伺候。”

俞桃氣得眼眶子通紅,實在是憋不住,武寧候一出門,她便狠狠将安放在旁側的方枕給踹下床去,翻個身抹着氣出來的淚珠子躺下。

她真是受夠了,她寧願回去伺候蕭老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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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俞桃腫着眼皮子醒過來才發現,昨晚武寧候出去就沒再回來。

她面色恹恹瞧着翠芽将那方枕拍打幹淨放在一旁,因着半夜都沒能睡好,摻雜着起床氣的羞惱,讓她一張小臉兒沉得吓人。

翠芽小心伺候她梳洗過,問道:“主子,奴婢先伺候您用早膳吧?爺吩咐了,等您用過早膳,着人過來替您打扮。”

俞桃垂着眸子無所謂道:“不吃,讓人進來吧。”

翠芽觎着俞桃的神色,心裏清楚,明顯昨晚發生了什麽他們當奴才的不該知道的事情,她耳朵微動,臉上有幾分微妙:“您好歹用些點心?”

“氣都氣飽了,別啰嗦,不是還要去伺候主子?”俞桃壓着躁意起身。

翠芽不敢繼續勸,安靜轉身開門,讓人給俞桃上妝。

一開門翠芽便瞧見門外丁六和常翰都眼觀鼻鼻觀心,選擇将耳朵暫時扔掉,小心躬着身子伺候在武寧候身邊。

丁六沖她搖搖頭,她微微對着武寧候屈膝,引着個面色普通的婦人進了門。

武寧候倒是沒生氣,想了想扭身出了院子,聽見裏頭那小東西生氣,讓他想起昨夜又一次夢到的情形,比起那個膽怯到讓人憋屈的俞桃,他更喜歡現在的俞桃。

“給常海飛鴿傳書,讓他加快速度,早些到達金杭。”走出後院,到了空闊之地時,翟遠晟低聲對着常翰吩咐,随後扭頭看着丁六,“計劃有變,讓人通知盧府的釘子,讓盧家家主懷疑上林府。”

翟遠晟一直在思忖,既然上輩子沒有所謂的太子謀逆,定然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太子躲過一劫,只是他怎麽都想不明白其中原委。

昨夜的夢讓他有了些新的想法,若是操作得當,太子儲君之位會更加穩固,二皇子也不會再質疑他的立場。

俞桃這邊,等婦人重新替她裝扮好後,盯着鏡子裏又醜又黑的自己,她心裏火氣更甚:“這是要做什麽?”

“主子等您前去伺候呢。”那婦人笑了笑,只說完這句話,就退了下去。

俞桃沒膽子不去,沉着黑了好些的俏臉去了前院,還沒行禮,就讓武寧候拉着出了府。

等上了馬車,俞桃心裏餘怒未消,也只是扭臉兒坐在窗口,假裝看外頭的景色,不肯理閉目養神的男人。

看着看着俞桃竟是有些入了神,其實俞家是在俞桃爺爺奶奶那一輩兒時,因南方饑荒流浪去的京城,早些年就生活在金杭城下面的村落裏。

俞家奶奶不止一次跟她說過金杭的繁華,進城那日她沒來得及看看外頭,如今聽着外頭軟語吳侬的熱鬧,俞桃突然有些想念奶奶。

她父母去的早,小時候奶奶最是疼她,只可惜奶奶早早就去了。

“下車。”過了會兒,翟遠晟捏了捏她的耳朵,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俞桃皺眉掙紮:“主子,我這副打扮,您牽着我不太合适吧?”

上輩子就因為她鬧出武寧候好男風的傳言,蕭老太君很是訓斥了她一頓,如今她成了姨娘,再鬧出什麽動靜來,回去老太太估摸着要請家法的。

翟遠晟挑眉:“只要本公子覺得合适,別人如何看關我何事?”

不等俞桃拒絕,他直接将人抱下了馬車。

下了車俞桃才發現,他們停在了一個小攤子前頭,雖然看起來很幹淨,可是簡陋的很,一點也不像是值得武寧候駐足的地方。

“爺餓了,陪爺吃點東西。”翟遠晟拉着她坐下來,翠芽在一旁伺候碗筷,常翰自去跟煮東西的老漢交代。

俞桃無奈:“您若是餓了,不如我陪您去酒樓用膳?這裏的東西未必合您的胃口。”

翟遠晟意味深長掃了她一眼,才不緊不慢開口:“嘗嘗再說。”

俞桃被武寧候看得莫名其妙,直到泛着淡淡酒糟香氣的甜釀圓子被端到面前,她才突然愣住。

小時候俞桃病了就特別嬌氣,那時候家窮,奶奶沒去世前唯一能寵着她的,便是在她喝藥後,給她做一碗甜釀圓子。

上輩子武寧候是作為欽差入的城,浩蕩的隊伍讓她沒機會下車品嘗,後來她曾經拜托常海替她買一碗甜釀圓子回來,只是不等常海去買,他們很快就踏上了歸途。

她鼻子略有些發酸,說不清明的煩躁都消了下去:“主子……喜歡吃甜釀?”

武寧候不動聲色審視着俞桃剛才的失神,眸底情緒複雜,只淡淡舀起一顆園子湊到她面前:“偶爾嘗嘗倒也無妨。”

俞桃不自在地吞掉那顆園子,熟悉的味道讓她軟軟笑了出來:“主子可以嘗嘗,很好吃的。”

翟遠晟勾了勾唇,驀地湊上前在她唇上輕啄:“嗯,确實很甜。”

俞桃捂住嘴滿臉通紅,都忘了繼續生氣。

這攤子四面來來往往都是行人,周圍還有伺候的奴才,尤其她如今還是小厮打扮,這男人真是孟浪的出奇!

他是嫌自己斷袖的名聲不夠響嗎?

事實證明,他确實嫌自己斷袖名頭不夠,這一天下來,武寧候牽着她在外頭逛蕩,吃些當地的小吃,随意逛逛鋪子,像極了無所事事的纨绔公子。

武寧候的好興致還有周圍人們詫異或微妙的目光,讓俞桃先是羞惱,慢慢無奈,等到了第二日見他還是這般時,她都麻木了。

“您到底想做什麽?”三日連着逛下來,俞桃腳底板都受不住了,回府的路上,她實在忍不住好奇問道。

翟遠晟只淡淡地笑:“過幾日你就知道了。”

林府大公子喜好男風的名聲在龍擡頭之前便傳得沸沸揚揚,林府日日都要迎來打着為林家子嗣擔憂的各色人士,熱鬧的程度堪比游龍宴。

這是俞桃的感覺,實際上等陪着武寧候到四海樓參加游龍宴時,看着街面上人山人海的盛況,俞桃才知道自己還是坐井觀天了。

“林賢侄來了?快過來,我來幫你引薦,這便是盧家家主,盧家主過去與你父親交情甚好,可是幫過林府不少忙啊。”最長袖善舞的鄭家家主見到翟遠晟,便熱情帶着他到了盧家家主盧修謹面前。

見盧修謹臉色冷淡,翟遠晟倒是也沒上趕着,只搖了搖手中的白扇,略拱了拱手:“盧世伯有禮。”

盧修謹輕哼出聲:“不敢當林公子一聲世伯,只怕是林家改門換戶,再瞧不上盧家門楣。”

翟遠晟淡淡道:“世伯說笑了。”

鄭家主見兩人氣氛尴尬,趕忙上前打圓場:“這舞龍隊馬上就要打四海樓前過,學子們可是早就準備好了,不如咱們都去外頭看看?林賢侄也好久未曾見過游龍宴的盛況了吧?”

翟遠晟從善如流跟着鄭家主并周家代家主前來的大公子上了三樓,他特地将俞桃帶在了身邊,常翰和翠芽退後一步跟在後頭。

“這位是林公子的……長随?”周家大公子盯着俞桃語氣微妙問道。

那位替俞桃裝扮的婦人雖然長相普通,卻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她替俞桃挑了身高領的長衫遮住脖頸,再将俞桃那張白皙的小臉塗黑,眉頭刻意畫粗上挑,幾番描畫,讓俞桃看起來略帶英氣之餘,瞧着有些不同于男子的柔美,卻是不會讓人懷疑她是女子。

翟遠晟笑了笑沒說話,只用扇子沖着俞桃指了指遠處。

被周圍微妙的眼光盯到有些不自然的俞桃,順着扇骨看過去,遠遠一條火紅色的龍被匠人們舉着,極為緩慢朝着四海樓這邊來。

他們站在三層,斜着往下面看,還能看到二層有許多身着儒衫,頭頂四方巾的學子們,也正對着游龍方向指指點點。

俞桃從未見過如此多的人,從小到大她都沒機會參加過任何盛事,哪怕是花燈節,顧慮她這張惹事的臉,也沒人許她出去。

忽略掉周圍人打量的目光,俞桃聚精會神盯着游龍,看得津津有味。

游龍身邊還跟着些踩高跷的各路神佛裝扮的人,道路兩旁人聲鼎沸,好些小娃兒都坐在自家長輩身上,手裏還拿着各種小食,哪怕是站在四海樓也仿佛能聞到外頭各色小食的香氣,瞧着別提多熱鬧了。

等游龍到達四海樓前時,意外突然發生,舉着龍頭的匠人突然将龍頭一扔,從身上取出把短劍,高喊:“盧氏洩露春闱考題,包庇無能貴族子弟竊取功名,公道何在,天理何在?誰人能還天下學子公道!”

随即還不等四海樓喧嘩聲起,周圍群衆裏也突然湧出許多持劍的學子,他們具是短褐打扮,往四海樓裏沖的功夫,都嘶聲吶喊着往四海樓沖——

“殺了盧家人,還科舉清明,還學子公道!”

“盧家大公子寫的文章狗屁不通,為何我的文章會寫上盧家大公子的名字?狗賊還我文章!”

“前屆科舉,鄭家分支鄭玉書高中秀才榜首,為何用的卻是我這個落榜之人的文章?科舉舞弊!公理何在!”

二層好些學子臉色大變,可更多學子卻是臉色鐵青,瞧着身後世家的人和三樓,緊皺眉頭低聲議論,還有些脾氣急的學子拂袖便走。

盧修謹突然從三層高喝出聲:“一派胡言,我等不過是鄉紳之流,如何會影響科舉大事,這些都是反賊,煩請錢知府,将這些反賊全體拿下!”

那些拂袖離開的學子都跟着怒了:“那分明是我等的同窗喬兄,到底怎麽回事兒?”

“對啊對啊,一開始那個不是金杭書院的廖兄嗎?”

也不知是誰突然高喊了一聲:“知府跟盧家沆瀣一氣,貪官狗賊,人人得而誅之,殺了他們!!”

現場突然就亂起來,俞桃被翠芽護在身前,只能看見很快便是血腥滿地,她蒼白着臉回頭去看武寧候,瞧見那男人淡然到冷漠的臉,心頭一片膽寒。

這都是他安排的,原來……不只是幾條人命的事兒,俞桃轉頭看着街上被牽連後哭喊不已的行人,還有撒着熱血仍然高聲吶喊的學子們,那是……無數條人命。

這些時日以來,武寧候的溫柔和縱容,讓她将沒了的林家老爺和林家大公子都刻意抛在腦後,她又一次差點忘了,他是個多麽心狠手辣的人。

俞桃像是個木偶似的,被翠芽護着往外走,盧修謹眼神兇狠被人護着站在三樓前頭,跟他身邊的奴才吩咐着什麽。

突然那奴才就轉身抽出身前的刀,猛地躍起至武寧候身前,将刀狠狠插進了他的胸口。

“主子!”俞桃顧不得自己雜亂的心思,趕緊上前接住翟遠晟,迅速湧出的血讓她腦子都懵了。

常翰仿佛才剛反應過來,一劍将那奴才斬了頭。

“盧家主,你這是做什麽?”被護着躲在一旁的鄭家家主和周家大公子都驚叫出聲,錢知府趕緊問道。

盧修謹陰沉着臉看着翟遠晟:“知道我等事體最多的,便是林家主,如今林家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林家大公子又與盧家交惡,我懷疑,林家怕是忘了誰是主子,行了叛逆之事。”

包括錢知府和各大世家在內的人,都眼神微妙看向了被俞桃抱在懷裏的翟遠晟,常翰持劍面無表情站在二人身前。

翟遠晟輕咳幾聲,唇角流出血來,他不動聲色看了眼俞桃,見她眼淚掉個不停,還有心思擔心她妝容被沖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若非盧家叛變在先,殺了我父親,主子不會讓我清理門戶。”他氣若游絲道,“盧家主真以為你派人刺殺我,傷我命脈斷我林家傳承之可能,能瞞得過主子嗎?”

去林府拜訪過的幾家長輩們臉色更奇怪了,先前他們就好奇為何林家大公子那般破罐子破摔跟個小厮糾纏,原來……

盧修謹眼神陰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來人,把他們都給我拿下!”

“等等!”錢知府突然開口,他雖然聽命于盧家,可他卻是二皇子一手提拔上來的人,眼下見這位‘林家大公子’幾乎喪了命也要質問盧修謹,再加上前陣子聽說的傳言,由不得他不慎重。

“怎麽?錢大人也要質疑我對……聖上的忠心嗎?”盧修謹冷冷盯着錢知府問道。

錢知府為難地捋了捋胡子,思忖了一下才勉強笑道:“不若先讓林公子在府中養傷如何?公道是非錢某自會查清楚,由聖上定奪。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學子作亂的事情,若是此事傳到京城……”

他意味深長道:“要知道,欽差可是已經離金杭不遠了。”

盧修謹也知道錢知府說得是實情,他壓下心中怒氣,冷冷道:“那就請錢大人立馬派人将所有作亂之人都捉拿歸案才好!”

說完他第一個在奴才的護衛下拂袖而去,不只是錢知府要應對這些學子作亂的麻煩,這事兒一個不小心就是大廈将傾,盧家也得趕緊想出應對之策,将消息傳給該知道的人才行。

常翰和翠芽護着武寧候和俞桃,一行四人也沒有抵抗,被錢知府派兵‘送’回了林府。

丁六颠着圓滾滾地身子,派人去請了大夫過來,便趕緊命人關緊了大門,由着錢知府派兵在外把守。

俞桃坐在武寧候身邊,吓得眼淚一直流個不停,她也不知道自己除了流淚還能幹什麽,即便重活一回,她能做到的也就是努力不哭出聲兒來。

這讓俞桃頭一回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一想到若是武寧候有什麽差池,不用等懷揣不良心思的小人算計,蕭老太君都能吃了她。

更叫她難受的是,雖然武寧候這般心狠手辣,連對自己都下得去手,可她竟然真的不怕了,在摸到滿手鮮血的那一瞬間,怕武寧候出事的恐懼壓下了她其他所有的顧慮。

她死死握着武寧候冰涼的大手,任翠芽如何勸說都不肯松開。

“無妨……”翟遠晟見她哭得臉上黑一道白一道,蒼白着臉安撫她,“爺倒是沒想到,你這麽緊張爺。”

俞桃死死咬住嘴唇不肯說話,只是淚珠子怎麽都擦不幹淨。

翟遠晟無奈,也不嫌她臉上髒,替她擦拭眼淚:“別擔心,我沒事兒。”

等大夫替他包紮完,下人們都安靜退出去以後,俞桃哭得腦仁兒疼,這才勉強起身去給他倒水。

翟遠晟反握住她的手不放:“今日吓到你了?”

“主子……您以後別再拿自己的身子冒險了,若是您出什麽意外,俞桃也活不下去。”好一會兒俞桃才低着頭啞聲道。

翟遠晟輕輕擡起頭她的下巴:“我不是說我自己,我是說今天四海樓發生的事情,爺還是那個問題,你怕爺?”

俞桃眼神複雜盯着他,好一會兒才搖搖頭:“不管發生什麽,只要爺不濫殺無辜,我就不會怕您。”

翟遠晟突然笑出來:“滑頭的小東西,爺保證,爺手下每一個亡魂,都罪有應得。”

俞桃咬了咬唇,将腦袋埋在翟遠晟手心。

那她呢?她犯了什麽罪?這話上輩子她沒機會問出口,這輩子她不會再給自己機會問出口,注定無解。

翟遠晟看着她将臉上的粉盡數蹭到自己手上,頗有些哭笑不得,只失血過多,讓他實在不想說什麽,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夢裏俞桃在金杭時,臉色一直很憔悴,不管何時都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讓他憋屈得夠嗆卻也不知該怎麽解釋。

因為俞桃膽怯,他那時雷厲風行解決了盧家,沒讓這小東西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只他不明白,即便她什麽都不知道,夢裏她仍是一直很怕他,不像現在這般鮮活,這般……叫人癢到心底,恨不能将她揉進身體裏去。

“爺不是羞辱你。”過了好久,俞桃靠在他身邊都有些昏昏欲睡時,翟遠晟才低聲開口,“爺說過,等回去後讓你伺候,讓母親見證你的清白,所以別讓爺等太久。”

俞桃猛地清醒過來,莫名臉上發燙:“我……妾沒讓您等着,不是一直想伺候您嗎?帕子……我都準備好了的。”

“哦?還是等回府後,爺在栾鳴苑給你準備一面鏡子。”翟遠晟慢條斯理哼出聲來,“你也好自己看看,每回你往爺跟前湊,那張小臉兒白成什麽樣子,爺是什麽洪水猛獸不成?”

俞桃啞口無言,她猛地想起上輩子武寧候卧房內那面西洋鏡,她的臉能白成什麽樣子她不知道,可能紅到什麽程度……剎那間她那張小臉兒紅黑交加,好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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