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謝他全家(一更)

見母親氣得厲害, 翟遠晟有了夢裏的經驗,并未強着,只跪在蕭氏身前安撫:“母親聽我說……”

“我不聽!”蕭氏捶打他,氣得眼淚都掉出來, “你是要氣死我, 誰家兒子二十五才成親, 我丢不起這麽大人!”

“兒子也是為了翟家基業, 我跟您保證,在您天命之年定能含饴弄孫,頤養天年。”翟遠晟低着頭任蕭氏捶打。

蕭氏發出心裏的火後,聽出翟遠晟話裏有話,喝了幾口茶潤嗓子, 也澆熄心裏的火氣,她先叫喬嬷嬷帶着人出去,好一會兒才低聲問:“太子可是有把握……穩當了?”

既然翟遠晟能給出這樣的承諾,就代表他有把握能叫武寧候府繼續繁榮下去, 把腦袋別褲腰上顯然是不成的。

翟遠晟點頭:“若無此把握,兒子也不會讓您傷神,畢竟兒子已經答應娶韓國公府小姐, 早三年晚三年又何妨?”

蕭氏定定瞪着他, 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你起來吧,只要韓國公府沒意見,我暫且先不管你, 你給我記住了, 翟家基業是重要,可也重不過你,你要知道娘只有你了。”

當娘的永遠倔強不過兒子, 翟遠晟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沒有反對的餘地,現在心窩子還隐隐作痛。

可她生的兒子她清楚,最是有主意不過,她能做的也就是替他守好府裏這一畝三分地。

說起府裏,蕭氏肅了臉色:“別的且不說,既然你要為清婉那孩子守着,院子裏就不能只俞桃一個伺候。清婉是好孩子不說什麽,可咱們既然要守信,就不能在細枝末節上傷了那孩子的心。”

更甚者,蕭氏心裏隐隐念着,兒媳婦要等三年,她總不好叫自己等孫子也等三年,可若是只有俞桃一個生孩子,等将來韓清婉進了府兩頭大,這前頭守信三年的好就都白費了功夫。

翟遠晟垂着眸子恭順應下:“聽母親的,回去我就叫秦氏伺候。”

蕭氏有心問秦氏身份的事兒,嘴皮子動了動,尋思着兒子心裏只怕是有數兒,便也不多說。

“行了,你快走吧,看見你我腦仁兒疼。”

翟遠晟回到墨寧院後,問常海:“秦氏屋裏查過了?”

常海點頭:“她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藥,奴才叫人看過了,只有利子嗣的,沒查出別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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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遠晟眯眼,秦氏會這麽好心,讓俞桃在她前頭有身孕?

“繼續叫人盯着她,三房有動靜嗎?”

常海:“大爺日常除了去戶部,就是在書房裏醉心棋局古籍和書畫,大夫人處理府裏的事體,基本上兩日去一次老太君那裏禀報,并沒有什麽不對勁兒的。三爺幫着平清伯府的人給秦氏傳了兩次消息,三夫人整日在小佛堂呆着,倒是二爺……”

翟遠晟見常海遲疑,眼神冷了些:“怎麽了?”

“清流院裏四小姐的生母焦氏平日裏最受寵不過,這些時日卻突然惹了二夫人不快,叫二夫人在院子裏賞了板子,回去就吐了血,這會兒瞧着快不成了。”常海整理好思緒回答道,“只是焦氏并未招惹二夫人,倒是挨打前一晚上才剛伺候了二爺,奴才猜測,只怕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或是……人。”

翟遠晟坐在軟榻上思忖,随即看到書案上攤開的後院堪輿圖,心裏猛地一震。

他倒是忘了,他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木讷二哥,一直都在工部任職,當初他接了武寧候爵位,重修墨寧院時,是工部派人過來修的。

“叫秦氏用過晚膳過來伺候。”翟遠晟突然開口道。

常海楞了一下趕緊應下:“是。”

翟遠晟又道:“你跟老趙說,晚上給栾鳴苑送一盞銀耳羹過去,別叫她吃太多涼性的東西,冰的也不許碰,最多用井水鎮過的甜碗子給她一碗就是了,晚上叫她早些休息。”

常海如常應下,去找老趙時才忍不住念叨。

“你說主子爺他不叫俞姨娘管後院的事兒,也不叫她伺候了,偏偏還惦記着這位吃甚喝甚,比那婆子管得還仔細,這到底啥情況?”

老趙耷拉着眼皮子:“你問我我問誰?我一把年紀也沒個媳婦兒,你問我?”

常海皺眉:“說俞姨娘呢,跟媳婦兒有什麽關系,你可別亂說話,仔細叫人聽見了。”

老趙偷偷翻個白眼,可是見着這個聰明的混賬糊塗一回。

一個男人對女人吃喝拉撒都上心,那能不是當媳婦兒看?也就常海還在這裏疑惑,這時候倒是沒有常翰懂分寸,起碼人家不吭聲就知道讨好栾鳴苑。

俞桃見着常翰搬過來的躺椅,還是黃花梨木做的,好好的躺椅弄了個美人肩,上面還縫上了灰白色的狐貍皮子。

“這……是給我冬天用的對吧?”俞桃勉強笑道,大夏天的弄狐貍皮子,懲罰誰呢?

常翰面無表情:“侯爺說,您傍晚時候可以在天井裏涼快,怕您着涼,才叫縫上了皮子。”

俞桃皮笑肉不笑:“替我謝謝侯爺啊。”謝他全家那種。

“侯爺還吩咐每日叫人給您挑些井水過來,讓您鎮果子用,冰鎮還是不要用了。”常翰指揮人讓把屋裏的冰鑒給搬走。

俞桃氣得鼻子裏都冒火:“我要去問問侯爺,別人過夏天,他是過冬天是吧?”

常翰:“侯爺說讓您老實在栾鳴苑呆着,前院自有蓮荷居的秦姨娘伺候。”

俞桃深吸口氣,懶得再跟常翰說話,扭頭沖着翠芽勉強露出個笑:“翠芽,你替我送這位好好滾出去。”

說完她掀起簾子就進去了,不等翠芽動彈,突然門簾子又掀開,俞桃沖出來,一腳将躺椅踹翻在天井裏,笑着對常翰說:“剛剛是我說的過分了,對不住,替我好好謝謝侯爺的好意。”

說完她這才不緊不慢掀了簾子進門。

翠芽屏氣凝神,瞅着常翰默不吭聲将躺椅重新擺好,對她點點頭出去了。

她捂着胸脯略有些定不下神,她們家姨娘平日再嬌軟不過,今兒個火是不是太大了點?

再有,雖說侯爺處處都照着伺候孩子疼姨娘,她怎麽覺得侯爺是故意叫姨娘發火兒呢?

想不明白,翠芽就不再想,趕忙進去替主子順毛。

到了半夜裏,俞桃又被熱醒,她腦子都沒清醒,随便拽過來個什麽一口咬住:“叫你欺負人,叫你欺負人……嗚嗚……你怎麽這麽壞啊!”

翟遠晟無奈,眼眸盯着她那肚子好半天,才嘆了口氣,被她咬住的手也不敢動:“別崩掉了牙,我不動你。”

俞桃情緒來的莫名其妙,哭起來就停不住,聞見血腥味兒,松開口一邊推他一邊抽抽:“侯爺不是叫秦姨娘伺候嗎?您幹嗎來我這兒?我不喜歡您身上的味兒。”

“你是不喜歡我身上的味兒,還是不喜歡我身上有別人的味兒?”翟遠晟似笑非笑問道,點了點她腦袋,“這會子清醒了,知道怕了?”

俞桃縮着脖子往裏面退,她都懷疑自己是被下了蠱,即便撒賴放刁那都得有分寸,她氣惱也是惱給這位爺看的,只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傷了翟遠晟。

“本侯縱得你越發沒分寸了是不是?”翟遠晟看着冒血珠子的手,嘴角抽了抽,沒好氣道,“沒叫秦氏伺候,你不是早知道她身份有問題?”

俞桃噘嘴,小聲問:“那您這以身為餌,唱戲總得做全套不是?”

翟遠晟捏了捏她臉頰:“我做全套了,你心裏樂意?”

“我……妾哪兒敢不樂意,妾知道本分呢。”俞桃突然想起丢到天邊的規矩來,退到牆邊才軟軟道。

翟遠晟見她不動了,長臂一伸,将蠕動了半天的小東西一把拉進懷裏:“是,你最有分寸,是我不好,忘了墨寧院妾室的本分是恃寵生嬌。”

俞桃臉皮子發燙:“妾錯了,妾是熱得失了神志,您罰我吧。”

聽她又是妾又是我的,顯然是吓得不輕,翟遠晟這才親親她發頂:“嗯,該罰,我不罰你,母親定饒不了你。就罰你禁足栾鳴苑,自今日起,本侯會封了栾鳴苑,除了翠芽,誰都不許進出。”

俞桃心下一驚,可憐巴巴擡起頭:“誰……也包括侯爺嗎?”

“你以為呢?難不成你傷了我,還指望着我巴巴湊上來,叫你咬個勻停的才好?”翟遠晟沒好氣道。

俞桃鼻尖一酸,低下頭不說話了。

翟遠晟見不得她這委屈樣子,可如今并不是安慰她的時候,他只撫摸着俞桃的腦袋頂輕聲道:“睡吧,明兒個你就見不着我了,好好反省,等……你什麽時候反省好了,什麽時候再出來。”

俞桃掙紮着想說話,被翟遠晟摁進懷裏:“別說你現在就反省好了,沒個一年半載你就別想出門兒了。”

俞桃氣竭,恨不能再以下犯上一次,可也不知怎的,氣着氣着,她竟然還氣睡着了。

再醒過來時,又是太陽高高升起的時候,翠芽聽見動靜過來伺候她起身。

俞桃聽外頭安靜了好些,忍不住道:“我昨兒……夢見侯爺過來了。”

“您不是做夢,侯爺早上走的時候,已經叫常翰帶人封了院子,院門都釘死了,就在牆上留了個小門兒。”翠芽抿唇小心道。

俞桃愣神,心裏莫名有些難過,也有些忐忑,叫那男人寵了斷時日,她怎麽又忘了那是個狠心絕情的呢?

好不容易緩下心神,俞桃有些惱自己,明明知道該做什麽,眼下正是懷上身子的最佳時機,她竟然糊塗了。

俞桃錘了錘自己腦袋,氣自己不争氣。

翠芽趕忙攔住她:“您可別錘壞了腦仁兒,您還得反省呢,争取早日出去不是?”

俞桃啞然,深吸了口氣,壯烈道:“咱們今天就要開始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了,委屈翠芽姐姐陪我受罪。不過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總要受些罪,才能成長不是?”

翠芽隐晦翻個白眼:“您可拉倒吧,您想吃糠府裏也得有啊,您是被禁足又不是進冷院,膳食趙叔每日親自送過來,您可別動您那腦子了。”

俞桃叫翠芽這一句一句噎得不輕,又有些控制不住火氣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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