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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背上這個呢?”檢查官問。
陸征河一只手托住阮希的身體, 另一只手悄悄地放在腰間配槍的位置,鎮定道:“這是我愛人。”
阮希聽得耳根子一軟,悄悄摸摸剛剛被自己狠心掐過的地方, 算是安撫那小塊皮膚, 後悔自己下手太狠。
“他在發燒, 病得很嚴重。”
檢查官:“叫什麽名字?”
陸征河脫口而出:“阮白。”
“咳。”阮希差點笑出聲。
holy城四面八方都雪白雪白的,像下了一場雪将城市蓋住,覆滿白霜,觸景生情叫“白”确實情有可原。嗯, 只要不是又軟又白的意思就好。
“多大了?”檢查官繼續寫字,頭都沒擡一下。
回想了一下阮希的臉蛋, 陸征河果斷認為阮希應該比自己要小,于是随便胡謅了個年紀:“二十二歲。”
陸征河心想背上的阮希沒有掐自己,那應該是說得差不多?印象中訂婚的時候确實是說二十出頭……
但事實是阮希已經氣到無語,懶得掐他了。
作為老公,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居然還說大了一歲!
阮希不得不思考,陸征河想起來所有應該是什麽反應,記憶是假的、成長經歷是假的、名字是假的, 這也就算了, 年齡給的還是假的……話說回來, 衛家也真是心狠手辣,毫無責任心,硬生生給人說大五歲, 明明陸征河比自己還小半歲。
思及此處,阮希突然覺得陸征河有點兒可憐。不想掐他了。從袖口中伸出手指,阮希手癢, 揉了揉陸征河的耳垂,揉得陸征河眨了眨眼睛。
檢查官準備開口棒打鴛鴦:“那他的初.夜……”
這都什麽破問題啊。
這些都是歷史遺留下來的時代糟粕,有意思嗎!
不想被莫名其妙的問題繼續盤問,阮希捏住嗓子,想了想曾經體育課被練得奄奄一息的情狀,以畢生最精湛的演技表演了一番奄奄一息的病人:“還在。初吻……十六歲的時候沒了……”他的嗓音沙啞虛弱,沒有人不相信他重病。
十六歲?
陸征河聽到這個年齡,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不知道為什麽,他心底哪裏湧上一股酸溜溜的感覺。但是轉念一想,陸征河在心裏抱了20%的可能性,懷疑這個人就是自己。不能吃自己的醋。
“啊,好的。”
檢查官看他手都在抖,不耽誤時間了,連忙說道:“登記好了,你們快去城裏找醫生吧。”
陸征河點頭:“謝謝您。”
點頭致意後,他背着阮希,小快步走上了檢查官身後的臺階。
·
中午,他們正式進入到了holy城中。
一路逃亡到現在,再怎麽落魄也有車、有物資,基本沒有吃過太誇張的苦,阮希也沒見大家這麽狼狽過,全部都一副落難樣,唯一值錢的估計就是厲深身上專門拿來劃軍.費的單子。文恺說那是無底洞,想劃多少劃多少,都是真金白銀,畢竟最不缺的就是錢。阮希沒吭聲,偷偷瞄他眉飛色舞的樣子,有點喜歡現在暫時安全的狀态。
“我們先帶阮希和宋書綿去看病,然後再去找個地方休息。我們大家從火城跑出來就沒休息過,再這麽下去得猝……”厲深口中那個“死”還沒說出口,被文恺用手掌心給堵回去了。
文恺:“不吉利。”
厲深:“你好迷信。”
文恺:“那你過curse城的時候別拜天拜地求放過呀。”
厲深:“……”
兩個人鬥嘴間,阮希在旁邊休息得已經差不多了,恢複大半部分精力,額頭正敷着一塊包了冰的毛巾。待了一會兒,阮希眼神亮亮的,覺得自己又可以了,元氣滿滿!
陸征河站在旁邊用手把毛巾給他捂得嚴嚴實實,兩個人俨然一副老夫老妻的做派。與之前活蹦亂跳相對比的是,宋書綿的腿已經疼得走不了路了。
“我……我覺得我的腿不太方便去醫院,”宋書綿咬咬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文恺,“我們幹脆就去旅店看看吧。”
文恺皺眉:“旅店?”
宋書綿點點頭,聲音越來越小:“嗯……我記得你是軍.醫。”
文恺也擔心宋書綿的傷勢自己看不出個所以然,下意識把征求意見的目光又轉給阮希,“合适嗎?”
阮希思忖一會兒,點頭:“聽書綿的。”
一行人沒有心情和功夫再欣賞holy城的美景,全部一起在全城最大的一間旅館寫了房間,又全部聚集到宋書綿和文恺的房間裏去。
阮希趕到時,宋書綿已經把褲子脫了,裆.部用被褥遮掩着,露出一條白淨修長的腿。他的腿擡到了床頭櫃上,旁邊放一盞雕花镂空的臺燈,文恺将它的燈光開到了最大,想要能夠清晰得看清楚哪裏出了問題。
“什麽情況?”
雖然恢複了氣力,但是阮希還沒退燒。他臉頰發紅,額頭的冰袋直接用膠布綁,邊扯膠帶,邊詢問道:“文恺怎麽拿了手術刀出來?”
“阮希,是這樣的。他說腿疼,我也看不出外傷,就摸他腿,越摸越不對勁。所以我猜測他的左腿大腿裏面……”文恺緊擰眉心,拿起旅店的記號筆,在宋書綿大腿上畫了個小小的“+”號,說:“我認為,大概在闊筋膜這個位置,他有被植入什麽東西。”
“植入?”
想起宋書綿說被割掉腺體的遭遇,阮希覺得被植入也不是不可能。這樣殘忍的手段很有可能是一夥人能幹得出來的。
陸征河在旁邊一直觀望,默不作聲地守在阮希身後。一聽文恺這麽說,他也不禁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你要把他的腿切開?”
“嗯,得把東西拿出來。”文恺篤定道。
宋書綿沒有什麽過激反應,也沒有拒絕文恺的提議,反而大大方方地把腿露出來更多,眉心緊擰着,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按在皮膚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往下掉,浸沒在雪白的床單裏。他似乎是痛得狠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死命拽着文恺的袖子,然後焦急地點頭,像是迫切地想要快點。
“他沒意見,那我就準備了。”文恺從随身衣兜裏拿出遺留的一只橡膠手套,再将厲深在街上買的傷口處理醫藥箱拿過來。
阮希大病初愈,本來就體虛還容易氣喘,現在看宋書綿這副模樣,他更着急了:“你怎麽動手?”
文恺想了想,指揮道::“少主幹不了細活兒,就在外面等吧。顧子榮,你常年在隊裏幫忙處理小傷口,這次就當我的助理。厲深去按着宋書綿,別讓他的腿亂動。”
陸征河搖頭,知道這種傷口處理有多痛,說:“一個人按不住的。”
“我呢?”阮希有些不滿自己又被特殊對待地保護起來,動作幹脆利落地取下按在額頭的冰毛巾,捋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腕,沖厲深撇了撇手指,“我去抱着書綿吧,厲深你去按書綿的小腿。”
“不是,”文恺搖搖頭,連忙勸他:“真的會非常血.腥,你不太适合……”
阮希也不管那麽多,直說了:“文恺,我們也在一起戰鬥很久了,我什麽都已經見過了。先不管你們和陸征河是什麽上下級關系,但現在我、你,和他們,我們彼此是戰友,需要就得在。我也不怕血。”
“少主。”文恺知道這些活不方便讓阮希來看,現在又說不過他,百般無奈,只得把求助的眼神投向陸征河。
陸征河擡了擡眼,像也是在觀察阮希的表情。
打心底說,他也是不想讓阮希見到好朋友被直接剖.開腿的場面,但是阮希是個獨立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那就讓他去做好了。
“讓阮希跟着吧。”陸征河說。
·
一場簡陋的“手術”做了一個多小時。
陸征河沒有在裏面幫忙,就在房間門口端着槍戒備。
這層樓裏的住客并不多,來來往往,偶爾才朝這邊看一眼,也對持有武.器.槍.支的流浪者見怪不怪。陸征河發現這些逃亡的群衆已經不像之前在curse城那樣了,大家都少了許多精氣神、積極性,只顧着埋頭匆匆趕路,甚至閑下來玩一玩的娛樂态度,更多的是疲倦與麻木。
他想,是不是長期高壓狀态的逃亡旅程下,到最後所有人都會變成這樣?
等到全陸地因為地面裂變而變成汪洋大海時,幸存者們站在雪山之巅往下看,看一去不複返的家園,對“活下來”是會感到慶幸還是後悔?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
“少主,”呼喚聲打斷他的思緒,“東西取出來了。”
陸征河抱着槍,警戒心依舊放在走廊上。
他稍稍側過頭,小聲道:“做完了?”
“做完了,文恺在裏面給他縫針。”
厲深說着,攤開掌心,裏面躺着一塊被血水浸透的石墨色小芯片,芯片表層還在散發着微弱紅光,“文恺說像是追蹤器。”
“宋書綿說了是什麽時候被植入的嗎?”
“他不知道。但他猜測是被割腺體的那一次。”
“這一兩天開始他說才腿疼?”
“對,所以……”厲深拖長音調,語氣中帶有絲絲不确定性,“所以我懷疑我們在冰河上殺掉的那一批人就是割他腺體的人。”
冰河上那兩個人。
陸征河想起那個蛋,想起來他們是ogre城人。
陸征河點頭,表示已經知道情況,又透過門縫朝屋內望了一眼,“宋書綿還好嗎?”
厲深回答:“疼暈過去了,阮希也趴着睡着了。”
看手下困倦的神态,陸征河想起他們這一路都在奔波的事實,揮手道:“讓顧子榮和文恺也休息吧。你也休息。”
“那你呢?”厲深問。
“我出去轉轉。”陸征河替他們關上了門。
·
在天黑之前,陸征河帶着一大袋熟食回了旅店。
他去了一趟旅店附近的餐廳,按照着大魚大肉的标準打包不少食物,厲深看得食指大動,結果一拆開袋子,裏面全是以清淡口味為主的葷菜,他瞬間胃口下降了一半,說還是吃點養生餐。
“有吃的就不錯了,還挑?”
文恺笑他,笑夠了,又招呼顧子榮端一份烏魚鮮蝦粥去宋書綿的房間裏,說宋書綿疼暈過去一下午,大概這個點差不多醒了。
“少主買什麽都好吃,”厲深味同嚼蠟,唉聲嘆氣,越來越想念北方味重又大塊的炭烤牛肉,小聲嘀咕:“不過這裏的口味真的淡出鳥了。”
文恺懶得搭理他,環視一圈四周,沒看到阮希在,連忙叫住正要去房間的顧子榮:“顧子榮,記得叫阮希過來吃飯。”
“好!”
這間旅館的客房有幾百間,和城裏大部分建築不同的是,它的外牆漆上了一些淺淡的彩色,有的甚至是漸變。客房的屋頂有高有低,多為石洞屋,襯托着晚霞落日,再配幾束不知名的大紅花盆栽,有一種別的城市沒有的獨特味道。
很久沒有在一座像樣的城市落腳了。
災難暫時沒有來,這裏所有居民的生活依舊是播放鍵,甚至平靜得讓人感覺不到災難的即将來臨。
欣賞着夕陽西下前最後的美景,陸征河想起剛才自己去餐廳買食物時,那些坐在高腳凳上的omega。他們看起來和成年男子無異,偶爾有穿七分褲的,能在腳踝處看見白蕾絲的蹤跡。很異樣的,陸征河在這種極端強烈的反差下品味出了別樣的美感。
陸征河摸摸唇角,仰頭飲下一口葡萄氣泡酒。
他用手肘碰了碰厲深,低聲道:“你說,在holy城裏,omega用白蕾絲吊帶襪,那alpha呢?”
“項.圈或者手.铐吧。”
“什麽?”
厲深吹一聲口哨,笑嘻嘻地說:“我猜的。小黃.書不都這麽寫?”
“你哪兒搞的?”陸征河臉上沒什麽表情,一口水喝下去,喉結滾動了好幾下,脖頸與耳根連接處泛起悄然無息的緋色。他猜,這個氣泡酒度數像是不低。
“啊……這個……”厲深被他的語氣吓得一怔。
陸征河又喝一口酒,擡眼,“哪個?”
想了想少主平時一臉生人勿近的情況,厲深拼命解釋的模樣異常誠懇:“我們聯盟城的集市嘛!你知道,那裏屬于三不管地帶,要什麽有什麽,只有想不到,沒有買不到。我們出任務就帶幾本,然後互相傳閱,看看,幻想幻想……哪能沒有需求呢。”
陸征河點點頭,“沒什麽,以後有的話借我也看看。”
厲深:“啊?”
“阮希來了。”文恺出聲提醒他們。
拜托,都在聊什麽啊,肯定是厲深的滲透功力太強,這一路都把少主帶邪乎了。
“我,我吃好了,”厲深緊張地站起來,凳子腿和桌腿碰撞在一起發出極大的聲響,“我得出去一趟,買點今晚的日用品。”
陸征河:“旅店沒提供?”
厲深:“沒有。”
文恺舉起手來:“投訴!”
“投訴人家幹什麽呢,都沒幾天活的人了,”厲深撓撓頭,長嘆一口氣,“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陸征河看阮希一臉犯困,耷拉着眼皮,正在捂着嘴打哈欠,往這邊走來。忽然想到什麽,陸征河對厲深說:“噢,阮希要洗面奶。你記得買。”
啊?
厲深一愣,沒忍住笑出聲:“噗。”
文恺和顧子榮也傻了,全部回頭把阮希直直地看着。洗面奶?那不是我們隊裏女兵才用的嗎?卧槽“大嫂”這麽精致?
笑什麽!
阮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慢慢轉換成一片紅色。他想了想,覺得就是自己用的又怎麽了,誰規定了男性omega不能用的?
“嗯,有勞厲深。”他的臉上挂起微笑。
Holy·45一起吹吹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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