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整個晚上,都是霍斯維親自照顧蘇淩,沒有假手他人。
盡管他也并沒有任何照顧人的經驗,但是蘇淩的事他絕對是要自己來做的。
包括為蘇淩的公司做咨詢,他都會在繁忙的事務中抽身親自為他寫。
蘇淩前幾個小時似乎睡得不好,微蹙着眉頭,老是翻身,額頭上的毛巾又得重換。
霍斯維半坐在旁邊看文件,一聽到床上的動靜就過去看他到底怎麽樣了。
後來霍斯維猜想應該是那邊臺燈的光影響到他了。
霍斯維暗暗自責,他竟然忘記了他的眼睛畏光。
霍斯維也無心再看文件了,當即關了燈,脫了外衣,上床陪他。
剛才測過一次體溫,似乎是降了一些。
定好鬧鈴,四個小時後得再喂他吃一次藥。
不願一點點動靜打擾到蘇淩,他就睡在他旁邊,卻沒有碰他。
蘇淩又翻了個身,額頭上的毛巾又掉落了,霍斯維想着他估計是覺得額頭上壓着個東西不舒服,就幫他拿掉了毛巾,幹脆就不要好了。
“好好睡吧,小淩。”他在黑暗中用眼睛感受着他的秀美的輪廓,幾不可聞地說。
蘇淩有間歇聽到輕輕地說話聲,然後四周慢慢變得安靜。
但是他還是覺得缺少了些什麽。
他感受到有人在照顧他,額頭上面似乎有什麽東西,一下子變輕一下子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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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把有點冰冰的東西放進腋下,輕聲囑咐他不要動。
是誰?
鼻子不再那麽閉塞,呼吸也通暢了好多。
睡得地方很舒服,身上也越來越舒服起來,柔軟而溫暖。
最重要是一點都不熱。
也不會冷了。
四周一切都剛剛好。
但是蘇淩迷糊中感覺到自己一直處于淺淺的睡眠中。
沒法進入那深深地黑暗中。
心裏似乎空蕩蕩的。
飄在半空沒有着落。
空氣中有淡淡的香味。
熟悉又陌生。
有一段時間,他近乎貪婪地呼吸着。
但是呼吸完之後,還是不夠。
還是感覺少了什麽。
蘇淩輕輕将他腦子裏環繞的那個稱呼叫了出來……
憑着嗅覺方向,伸手,很快摸到那個人。
他手上沒有力氣,但是抓住了他的衣領。
那個獨特的味道越來越清晰起來。
是他。
就是他。
那個哥哥。
他的哥哥。
雖然還是沒有搞清楚為什麽。
他只是單純不想知道。
他很累,他需要這個人。
他雖然沒有完全清醒,腦袋還是有些昏昏然。
但是他很确定。
霍斯維輕輕吐息,壓抑了心裏的渴望。
輕輕在床那邊躺下,準備小睡一會。
突然聽到旁邊的蘇淩輕輕呢喃着:“哥哥……”
這個稱呼一如既往地撥動着霍斯維深沉的心弦。
霍斯維微微起身,問他:“小淩……怎麽了,告訴哥哥。要喝水嗎?”
蘇淩無意識地搖頭,只是放在被子裏的手突然伸過來抓住了霍斯維的衣領。
似乎是毫無意識的舉動,但是霍斯維卻欣喜若狂。
“小淩,抱你睡覺好嗎?”霍斯維輕輕問着他。
過了一會,看着那個孩子沒有任何反應。
霍斯維把左手從柔軟的枕頭上面伸過去,右手隔着被子放在了蘇淩的腰部。
小心地、緩慢地挪動着,過了一會,蘇淩的整個人就在他的懷裏了。
輕輕握過蘇淩放在他領子上的手,放在嘴邊親吻了一會。
一根根手指,從指尖到指根,一點點吻過去。
霍斯維記得很清楚,蘇淩有一雙藝術家的手。修長,骨節均勻,白皙,還有圓潤平整的指甲。
一雙毫無修飾,卻比很多女人都漂亮的手。
現在這雙手在他的唇邊。
皮膚上面有着蘇淩身上獨特的、微帶清甜的味道。
蘇淩仍然處于迷糊的狀态,只是隐隐覺得在一個極其溫暖的地方,身上某個地方有微微癢熱的感覺,他直覺地想擺脫,因為他現在整個人就是處于非常渴望睡覺的狀态。
因為心裏似乎有了着落。他太累了。
那無盡的黑暗似乎一直拉扯着他。
他順着那淡淡的味道,找到了安全的姿态。
他終于陷入了深深地深邃中了。
霍斯維心裏微帶戲谑地感受着蘇淩的手指輕輕動了動,似乎不願意被打擾,但卻勾着自己的手指不放;蘇淩慢慢地在霍斯維的懷裏找到了讓他覺得舒服的姿勢,發出了均勻的呼吸。
這孩子這下應該是睡着了。
就這麽和蘇淩十指交握,霍斯維覺得他自己需要休息一會。
最近和一家臺灣公司在談融資的事情,臺灣人精明,不好談,不過這是集團進軍臺灣市場一個很好的契機,他必須拿下來。
饒是他精力過人,也有些被那些冗長的談判,明裏暗地的争奪磨得不耐了。
總算是有了好消息,那邊公司在談判桌上最終還是沒有那麽足的底氣,在霍斯維挖出他們公司和一家新加坡公司的合作醜聞以後。
今天早上,終于就協議中的細節內容達到共識;順便送這幾個臺灣人上了飛機。
然後就遇到了蘇淩。
而這個人,現在在他的懷裏。
霍斯維閉上了眼睛。
幾個小時後,放在櫃子上的手機嗡地一震動、屏幕一閃,一只手就伸過來,摁掉了。
不過幾秒鐘時間,手機連音樂都沒開始放。
霍斯維睜開眼睛,拿過手機一看,是淩晨兩點。
探手摸了摸蘇淩的額頭,熱度似乎已經恢複正常,再沒有滾燙的感覺。
他正熟睡,神情安詳。
因知道家裏有個病人,管家也不放心交給別人,自己坐在外面熬夜。
祥園一衆傭人自然也不敢睡覺,都乖乖等在外面。
有幾個到底明天還要早起有事,管家打發了他們去睡覺,留了幾個伶俐的。
看到霍斯維從房間裏走出來,管家連忙上前輕聲問:“少爺要什麽,我去送上來就好。”
霍斯維睡了一會,精神已經恢複了大半,說:“不想吵到他。去拿些溫開水過來吧。”
管家答應了。
霍斯維對站在那邊的幾個傭人說:“不用杵在這裏,先去睡吧。”
霍斯維在家時間雖然并不很多,對傭人們也還算客氣溫和,但傭人們卻都十分怕他,或者說,敬畏。一聽他發話,連忙離開去睡覺了。
霍斯維看蘇淩睡得十分熟,不忍吵醒他,但想到醫生交代吃藥的事情,終究還是狠下心,旋開壁燈到三分之一的亮度,輕輕抱起他的腰,蘇淩發出一聲無意識地咕哝。
他肯定十分不滿吧,好好地睡眠被無端打擾,換做誰也會不滿。
霍斯維覺得有些好笑。
此刻的蘇淩,沒了平時的那種刻意的疏離和客氣,也沒了很多人看不見的無形防備。
就像只收起了爪子的貓。
不過霍斯維知道,蘇淩肯定不會喜歡這個形容。
“小淩,先把藥吃了,行嗎?”霍斯維輕輕在他耳邊說。
蘇淩估計還沒全醒,意識也沒怎麽恢複過來,只等他有點反應能把藥片吞下去,然後就放他繼續睡覺。
室內在微黃燈光下彌漫着溫馨的感覺。
兩個人的剪影映在牆上,格外契合。
指腹輕撫蘇淩薄唇,忍不住又想吻。
俯身輕輕用唇厮磨他的唇口,誘他張開嘴巴。
藥片放進他嘴裏,果然是蹙眉不肯吞,看樣子還想把白色藥片給吐出來。
霍斯維直接把杯子遞到他嘴邊,看來他是渴極了,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
待他喝完,霍斯維輕輕用手指揩去他嘴角一點水滴。
“很好。睡吧。”放下杯子,就要放他在床上睡覺。
蘇淩卻一下子勾住他脖子,把臉埋在他肩窩蹭了蹭,他的呼吸拂在霍斯維的脖子上。
霍斯維一愣,知道他根本沒醒透,這也許就是一個無意識地舉動。
不代表什麽。
可是他的身體卻瞬間有了反應。
不管認識了有多久,不管他對蘇淩有多了解。
這确确實實就是他們之間第一次有這麽親密的接觸。
這孩子病了,迷迷糊糊地什麽都不知道。
胡亂挑逗。
霍斯維很想順着他,繼續裝作什麽都沒發生抱着他睡覺。
只是現在他也忍得有些辛苦。
或者說,這一夜都很辛苦。
霍斯維畢竟果斷,下了決定,把蘇淩輕輕放在床上,看他反應并不大,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才離開床邊,走進浴室。
蘇淩從一個黑甜的夢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自己還處于一個很惬意的狀态。
鼻子事先聞到房間裏淡淡的香,雖不屬于很柔軟甜膩的那種,卻讓人十分放松。
朦胧中感覺枕被滑軟,令人留戀。
這說明前一夜的睡眠還算不錯。
睜開眼,房間裏的光線很暗。
但蘇淩一下子就知道這肯定不是自己的房間。
他坐了起來,發現身上舒适的睡衣也不是自己的。
室內光線雖然很暗,但是還是能看清楚大概的擺設。
他打開了床頭的臺燈。
整個卧室真的大的可以。
雖然蘇淩的房間已經算挺大的,不過和這裏一比,還是顯得小了。
乳白色雙層歐式窗簾,非常擋光。
窗邊一組咖啡色長椅,旁邊一個巴洛克風格立式臺燈,三角形剛好和牆角契合。
床頭一組壁燈,呈現黑白波浪形,嵌在牆中。
兩邊各有一個和牆角等樣式相近的床頭燈。
淡藍色的KING-SIZE床,一直到床頭凳那邊的地上都鋪着白色厚實的方形地毯。
右邊圓弧形小臺階上去,則是卧室另一部分,有高大的衣櫃和梳化臺,估計拐角處還有洗手間。
牆上挂着一幅畫,隔得太遠而且光線不足,所以看不清楚。
靠牆處有一個立式花瓶,裏面放着清新的百合。
除卻面積,倒不見特別奢華,卻處處彰顯了主人的品味。
但,這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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