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大結局

江裴說一半留一半, 江曼聽得一頭霧水,她下意識看了眼邵淮。

她哥說這個男人有問題,他一直在騙她?她有什麽可值得他費盡心思欺騙的呢?

一開始她也覺得邵淮接近她是別有用心, 有利用她對付齊凜的嫌疑,但随着她對邵淮越來越了解後就不那麽覺得了。

且不說她和齊凜的交情達不到被人利用的程度, 就以她對邵淮的了解來說, 他為人處世光明磊落、堂堂正正, 根本不屑于與齊凜争搶什麽。

江曼确信, 邵淮對她的好并非是為了利用她對付齊凜。

要說邵淮真對她有所圖謀的話,也不過是他的一點點私心罷了。

畢竟他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邵淮的種種表現都在向她傳達着一種信息,那就是他喜歡她, 想要和她在一起。

他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來到她身邊,保護她,照顧她, 為她挨了齊老太太的毒打。

但江裴說的話有頭無尾, 江曼也猜不到究竟是什麽事讓他這麽着急上火,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名。

不過她也沒怎麽放在心上, 等江裴到了一切就明了了。

對上她的目光,邵淮笑問:“怎麽了?”

江曼嘆了聲氣, 又笑了起來,“我哥說他今天回來,讓我去機場接他,但我下午還有工作, 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忙完, 如果我的時間沖突,那接我哥的重任可能要交給你了。”

邵淮點頭而笑,“為老婆大人效勞是我的榮幸。”

江曼輕輕在他胸口捶了一拳, 笑倒在他懷裏。

“我發現你的臉皮越來越厚了……而且我是在給你創造和我哥拉近關系的機會好吧,我哥那個人很難搞的,你要做好被他刁難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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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淮摟着她,微微低頭笑看着她,眼神溫柔得讓人不自覺淪陷其中。

“我正好想與他商量一下我們婚禮的事,當然,我并不是真的想和他商量,就是提前知會他一聲而已,好讓他有心理準備。”

他的話讓江曼微愣。

“你……”

江曼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想說什麽了。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說的少做的多,事無巨細,體貼周到,把她捧在手心裏寵着。

先前方栩栩還開玩笑說她和邵淮隐婚,沒房沒婚禮虧大了,當時她回答說辦婚禮就是走個形式而已,不是一般的累人,對她來說有沒有婚禮無所謂。

當然,并不是她口是心非,她嫌累嫌麻煩也是真的,但偶爾她也會覺有點遺憾,雖然目前為止她不能肯定這輩子她只結這一次婚,但這次卻是她此生第一次結婚。

女孩子都曾幻想過有一天為心愛的男人穿上聖潔的婚紗,在親朋友好友的見證下許下相攜白首的誓言……

她也曾像大多數女孩子做過這個美夢,只不過那點少女時期的幻想在殘酷的現實裏漸漸消散了。

愛情那東西就像鬼一樣,總是聽說過的人多,見過的人少。

還有那些多少表面上看起來和美的婚姻實則是一地糟粕,看似夫妻恩愛,實則貌合神離,卻又因為利益牽扯而維持着糟糕的婚姻,一旦一方出現變故,另一方毫不猶豫離開。

江曼看到的和聽到的都和她曾經幻想的不一樣,慢慢的她也就不愛做夢了。

所以她對婚期其實并不抱多大希望的,直到她遇到邵淮。

事實上,遇到他,是她長這麽大以來,為數不多的好運之一了,也許會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好運。

她不知道邵淮對她的熱情能持續多久,但她就是情不自禁想靠近他。

這個男人讓她心動,讓她有了不顧一切奔向他的沖動,想要抓緊他的手。

他給的每一個驚喜都很用心。

看她發愣,邵淮擡手,輕輕地撥了撥她額前飛舞的發絲,低眉淺笑。

“我已經等得太久了,好不容易才來到你身邊,現在我一刻也不想等了,我很貪心,就是想讓全世界知道你是屬于我一個人的。”

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本來就引人注目,他卻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江曼紅着臉,怕被人圍觀,趕忙拽着他離開,邊走邊教育他。

“你是個成熟的大人了,這裏是餐廳門口,人那麽多,要是被人拍到,把照片放到網上,有會有人罵我們傷風敗俗了,你注意點影響好不……”

邵淮啞然失笑,視線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改為與她十指相扣。

“我好不容易娶到的老婆,秀個恩愛怎麽了?”

江曼側頭看了他一眼,臉頰微紅,不禁也笑了起來。

“好啦,別鬧了,快點走吧,我要遲到了。”

邵淮勾唇一笑,牽着她繼續朝前走。

今天她只是到錄音棚試音,倒也不用那麽敢時間,因為上午方稷有事沒到場,所以下午她還得去一趟。

邵淮一直陪着她,等她忙完了工作上的事,兩人一同去機場接江裴。

然而,江裴并不是獨自一人回來的,還有別人與他同行。

看清楚與江裴一起走來的那兩個人後,江曼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她做夢都沒想到江裴會把他們帶來見她。

邵淮在看到與江裴同行的那兩個男人後皺了皺眉,下意識看了眼江曼,發現她眼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種喜悅的神采,挽着他胳膊的手也下意識緊了緊。

江曼感覺手背上一暖,回過神來,低頭看着覆在她手上的那只手。

他掌心的溫暖讓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下來,他會陪着她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難怪江裴一反常态讓她來接機,原來是有這樣的打算。

江曼的視線從江裴身旁的兩個人身上掠過,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在回來的路上,江裴預想過江曼見到他帶來的人後的反應,他覺得她會生氣憤怒,甩臉色離開,連帶着不理他了。

他甚至想好了她生氣時用什麽辦法哄她,讓她冷靜下來聽一聽她的身世,見一見她的親生父親。

江裴沒想到的是江曼會帶着邵淮一起來接機,而且在見到盛海和盛嘉言後,江曼只是微微錯愕便恢複如常,平靜得有些反常。

江曼的反應在江裴的預料之外,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原來并不是真的完全了解她。

經歷了那麽多變故,現在他的妹妹已經不是那個生氣會對她發脾氣使性子的小女孩了。

可是這樣的她懂事得讓人心疼,也讓他更加清楚地認識到作為哥哥,他有多無能。

他守不住江家,沒能孝敬父母,連妹妹也護不住,讓她為他擔驚受怕,被迫成長。

而且江裴也看出了江曼對邵淮的不同之處,從她下意識的反應和動作看來,她很依賴邵淮。在此之前,除了他和他父親之外,他從來沒見過江曼對其他男人有過依賴。

江裴的目光落在兩人相牽的手上,擰了擰眉,但忍了下來,并沒有當場發作。

“慢慢,你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

這時江曼的目光才落在江裴身邊的兩個男人身上,平靜地打量着他們。

一個年過半百,臉上雖已有歲月留下的痕跡,但依舊可以看出他年輕時必定是相貌英俊,此時他看江曼的眼神有歡喜、無措,還有期待,想和她說話,又緊張得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麽。

江曼的目光沒有在盛海的身上久留,打量之後看了眼盛海身邊的青年。

相比盛海難掩激動,盛嘉言則顯得很鎮定,對上她的目光,俊朗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江曼只是淡淡一瞥,随即朝二人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之意。

她沒說話,但舉止之間都透着淡漠疏離。

江裴心裏更加沒底了。

“慢慢,我……”

“哥,你們一路颠簸也累了,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江曼出聲打斷了江裴想說的話,而後歪頭對邵淮一笑,眼神和态度瞬間就不一樣了。

“我餓了。”

那是全心全意依賴一個人才會有的表現,以及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嬌态,這樣的江曼是江裴也不曾見過的。

她對別人疏離,對邵淮卻溫柔得緊,甚至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而總以面無表情示人的邵淮竟然笑吟吟地點了點頭,旁若無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寵溺之态不加掩飾。

“那好,就去你早上說的那家西餐廳。”

江曼心裏那點郁悶一掃而空,笑容明媚。

“還是你最懂我。”

果然,偏愛是相互的。

看兩人你侬我侬的樣子,江裴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他的寶貝妹妹讓別的男人給拐走了,而這個男人卻有着很多秘密。

他看邵淮就更加不順眼了,只不過礙于有外人在場,他不好發作。

江裴想,眼下得先處理好她和盛家相認的事,至于齊冽的事,要關起門來說。

……

随着盛家父子倆的到來,江曼與邵淮的平靜日子多少受了影響。

盛海是江曼的親生父親,二十多年前盛海與江曼的親生母親馮麗珠兩情相悅,談婚論嫁時受到盛家的阻撓,原因是盛家覺得馮麗珠家境不好,不配進盛家的門。

現實版的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沒有圓滿的結局。

盛海另娶門當戶對的富家千金,懷有身孕的馮麗珠黯然退場。

在盛海結婚前,馮麗珠與盛海的母親見了一面,她以為同樣是女人,盛夫人對她會有幾分憐憫,所以對盛夫人說了懷孕的事,卻沒想到盛夫人卻表示盛家不會承認她肚子裏的孩子,随後給了馮麗珠一筆錢,既是分手費,也是封口費,讓她好自為之。

那些陳年舊事,江曼是在幾個月前才聽江父說起,在江父去世前的兩天,他把江曼的身世告訴她了。

這其中有牽扯出了幾段複雜的關系。

江曼的母親與江父以及賀庭州的父親是同學,三人曾是關系最好的朋友,在朋友關系的掩蓋下是兩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慕,誰也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後來因為一些誤會,馮麗珠遠走他鄉,獨自在外闖蕩了幾年,後與盛海相識相愛,最後弄得傷痕累累,身心俱疲,後來回了安城,她第一時間聯系了江父。

馮麗珠懷孕時檢查出身體有問題,可她決定留下孩子,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她堅持将孩子生下來後再做手術,而她确實是這麽做的,只是最後的結果是最壞的結果,手術失敗了。

就這樣,江曼被江父帶回來江家,而盛家那時并不知道江曼的存在,直到後來盛海與妻兒外出時出意外,妻兒亡故,盛海因傷失去生育能力,盛家才想到了馮麗珠。

确切說是盛家老夫人想起了當年馮麗珠懷孕的事,開始打探馮麗珠的消息。

江曼不知道盛海娶妻生子後有沒有那麽一瞬想過馮麗珠,她始終替馮麗珠不值,為一個負心漢生孩子,連命都搭上了。

但江曼并不恨盛家,也不恨盛海,對她來說,無論是盛家還是盛海都是陌生的,而且她也不打算做盛家的千金大小姐。

盛海沒了親生兒子,但不是沒孩子。

盛嘉言雖然是盛海領養的,但看得出來父子倆感情很好,父慈子孝,不比親生的差。

最讓江曼苦惱的是盛嘉言的毅力和套路。

自從見面之後,盛嘉言每天都會出現在她的門口,親自接送她上下班,每天帶她去吃不重樣的早餐,還送了一堆珠寶首飾,出手闊綽,就差把‘土豪’寫在臉上了,俨然一副關心妹妹的好哥哥的姿态,江曼拒絕無果,就懶得再說了。

反倒是江裴自從回來後就神神秘秘的,根本看不到人影,江曼想和他一起吃頓飯都得提前約他,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江曼問他,他也不說實話。

這天早上,江曼收拾好準備去上班,一打開門就看到江裴和盛嘉言像兩個門神一樣一左一右倚在她門外,江曼對盛嘉言已經見怪不怪了,他不知道門鎖的密碼,進不去她家很正常,她好奇江裴怎麽也杵在外面不進去。

“哥,你什麽時候來的?”

江裴笑着說:“有半個多小時了吧,你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賴床。”

江曼撇嘴道:“你早來了怎麽不進去,傻站在外面幹嘛?”

江裴看了眼盛嘉言,一本正經地回答她,“我擔心盛先生一個人無聊,就在這裏陪他聊會兒天。”

“……”

江曼和盛嘉言一樣無語。

他明明就是不想讓盛嘉言進去而已。

雖然是他去Y市把盛家的人招惹來的,但他私心裏并不想把自己的妹妹讓出去,他表面上對盛嘉言客客氣氣的,實際心裏也不爽。

可這是江父的遺願,江裴必須替父親完成,那就是讓江曼和親生父親相認,以後她就能多個靠山,不會再被人輕易欺負了去。

三人一起去吃早餐期間,江裴提起了同樣幾天不見人影的邵淮。

“齊冽被我拆穿他的真面目後,多半是心虛跑了,你以後可得長點心,別再被那種人給騙了。”

江曼有些無語地看了江裴一眼,礙于盛嘉言在,她沒有說什麽。

盛嘉言疑惑問:“什麽真面目?”

“就是……”

“沒什麽。”

江裴剛開口就被江曼打斷了,她淡淡道:“他去外地出差了,過幾天才回來。”

江裴欲言又止,在江曼的目光注視下選擇閉嘴不言。

将兄妹倆的細微表情盡收眼底的盛嘉言忽然有點羨慕江裴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江裴與江曼的感情很好,他們了解彼此,有一種默契,從眼神就能讀懂對方的意思。

盛嘉言放下刀叉,優雅擦嘴後,微笑看着江曼。

“早在一個星期前,齊冽就被齊家掃地出門了,鼎晟集團現在的掌權人是真正的齊家嫡孫齊凜,如果齊冽和你說他在外地出差,那他一定是在騙你,據我所知,目前他人在附近的縣城。”

江曼一頓,擡眼看向盛嘉言,不疾不徐道:“我知道你們的初衷是為我好,但請你們也尊重邵淮,我既然選了他就會信任他,他的事我最清楚不過。”

在江裴帶着盛家和盛嘉言來到她面前的那天往上的晚餐期間,他們就處處挑邵淮的刺,邵淮都一一忍了。

之後盛海一聽說邵淮已經和她住在一起後就端着長輩的架子把邵淮訓斥了一頓,邵淮也忍了。

盛海覺得就算江曼在和邵淮交往,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關系,住在一起對江曼的名聲不好等等。

邵淮一句辯解也沒有,也沒有把他已經和江裴扯證的事說出來。

江曼不想解釋什麽,直接拉着邵淮走人。

從餐廳離開沒多久邵淮就接到邵晴的電話,邵淮沒有避着她,她聽到邵晴電話裏說的話。

邵淮的媽媽遭家、暴,進了醫院,邵晴人在國外參加活動一時間趕不回來,所以邵淮是去處理他媽媽的事去了。

也是那時江曼知道了邵淮與邵晴兄妹倆以前過得有多艱難。

邵淮的父親去世後,邵淮被齊家帶走,他媽媽很快就帶着邵晴再婚了,婚後又生了一個兒子,那家人尖酸刻薄,邵晴的日子并不好過,受了很多委屈。

邵母性格軟弱,再嫁後因為要帶孩子沒再出去工作,連給邵晴交學費的錢都拿不出來,那家人不願意供邵晴上學,對邵晴動辄打罵,邵晴繼父的侄子還經常對邵晴動手動腳,邵晴忍不了了才給邵淮打電話求助。

知道妹妹受了那麽多委屈的邵淮無比自責愧疚,而後邵淮向齊凜的母親齊太太借了一筆錢,他給邵晴租了房在外面獨自居住,剩餘的錢他全部給了邵晴作學費和生活費。

從那之後,邵淮每個月都會按時給邵晴彙錢,後來他還支持邵晴學音樂,沒讓邵晴在錢的問題上受過委屈,別的女孩子有的,邵晴都會有。

邵淮說邵晴一直都很懂事,可江曼更心疼邵淮一個人承擔那麽多,那時候他還不滿二十歲。

她難以想象這麽多年邵淮是怎麽過來的。

江曼不想讓別人知道邵淮的過去以及他母親和妹妹的事,而現在因為她,盛家和江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邵淮身上,還暗中調查他。

邵淮在意她,為了她一忍再忍。

她不該成為邵淮的軟肋。

邵淮是一個有責任心,有擔當的男人,同樣也是一個好哥哥,就算是在最艱難的時候他都在為邵晴着想,給她創造追求夢想的機會。

他總是把委屈往肚子裏咽,獨自承受一切,不抱怨,不放棄,默默付出。

江曼覺得自己多了解他一分就會多喜歡他幾分,也越來越無法忍受別人說他不好。

就算是江裴也不行。

這頓早餐江曼吃的并不開心,味同嚼蠟。

她将叉子重重放下,與盤子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江裴和盛嘉言對視一眼,得意勁兒沒了,她的眼神讓兩人都沒敢接話。

而後,江曼再度開了口。

她鄭重其事道:“我和邵淮已經領證了,他現在是我的合法丈夫,婚禮正在籌備中,你們不要再瞎折騰了。”

她的這句話讓江裴和盛嘉言震驚不已,江裴手中的刀叉同時滑落,掉在了地上。

江裴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江曼,咬牙切齒問:“江曼,你剛才說什麽?”

江曼從包裏拿出随身攜帶的鑽戒,在兩人的注視下緩緩戴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而後擡起手展示給二人看。

“我結婚了,和邵淮。”

此言一出,兩人的表情都變了變,盛嘉言只是驚訝,江裴則黑了臉,十分生氣。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你怎麽能這麽草率做決定,還瞞着我!”

江曼伸手扯了扯江裴的手,無奈嘆氣,“哥,你先別激動。”

江裴生氣甩開她的手,怒氣騰騰地離開了。

相比江裴的震怒,盛嘉言顯得平靜得多,畢竟對他來說,江曼只是突然冒出來的妹妹,他對江曼連了解都算不上,犯不着生氣。

在江裴走後,盛嘉言認真地問江曼,“你是認真的?”

江曼摩挲着無名指上的鑽戒,眼神堅定,嘴角帶笑。

“是。”

盛嘉言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看來你是真的不願回盛家了。”

江曼淡淡一笑,“想必親子鑒定的結果你們已經知道了,也許那個結果對你們來說很必要,可對我而言,我永遠都姓江,我的父親是江萬齡。”

盛嘉言覺得自己真的該重新審視眼前這個新妹妹了。

來這裏之前他事先也調查過江家,他自認為掌握了她的詳細信息,這幾天接觸下來,他覺得自己先前對她的了解太片面。

換作是一般的女孩子,在這樣的境遇下,早就迫不及待和親生父親相認了。

畢竟江家已經沒了,她不再是衣食無憂的千金大小姐,她得自食其力,還要看人臉色,這種落差還是很大的。

可如果她與親生父親相認,回到盛家,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甚至比以前在江家還要得寵。

她終究是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樣,她有主見,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想到這裏,盛嘉言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氣,還有幾分慶幸。

“我尊重你的決定,但你還是得親自去和爸好好談一談才行,你是爸的親生女兒,他很在意你。”

江曼不以為意輕笑,“養恩大于生恩,血緣關系并不能超越你們十多年的父子情義,在他心裏,你一直都是他的兒子。”

盛嘉言啞然失笑。

這幾天盛海都想多陪陪江曼,增進父女間的感情,但江曼并不想,她每天早出晚歸,避而不見,盛海就讓盛嘉言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拉近關系。

江曼很清楚,這些天盛嘉言在她面前大獻殷勤多半是盛海授意,她不說破而已。

現在說開了,她就讓盛嘉言給盛海帶話。

“下午邵淮就回來了,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盛嘉言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想回盛家,也沒做好和盛海相認的準備,她做的一切讓步都只是為了邵淮而已。

下午邵淮回來,江曼去車站接他,晚上兩人和盛海父子倆一起吃了頓飯,不知道盛嘉言和盛海說了些什麽,盛海對邵淮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轉變,還主動提起了婚禮的事,不過并沒有強勢幹涉。

盛海離開的時候給了江曼一張卡,紅着眼哽咽着叮囑她照顧好自己,随後盛海和盛嘉言直接去了機場,連夜回了Y市。

江曼和邵淮回到家後,邵淮先去洗澡,江曼坐在發沙發上看着手裏的卡發了一會兒呆,是方栩栩的電話把她從神游中拉了回來。

方栩栩咋咋乎乎的,興奮地不得了,詢問她關于婚禮的事,江曼覺得奇怪,她并沒有和方栩栩說過婚禮的事,而且她自己也才知道邵淮早在籌備婚禮了。

在方栩栩的提醒下,江曼拿了邵淮的手機上網看了一下。

果不其然,邵淮以齊冽的名義又上熱門了。

他從鼎晟離職的事也被曝了出來,說他是被齊家抛棄的棄子,是齊凜的墊腳石等等,江曼耐着性子又看了一會兒,終于明白方栩栩為什麽那麽興奮了。

網上有人爆料說看到邵淮去看房,在某某別墅區,是要做婚房,還有人看到他在某知名珠寶店挑婚戒等等,說的有理有據,連日期和照片都有,江曼看了都咋舌。

不得不說,這一屆‘網友’還真是神通廣大,根據蛛絲馬跡,扒到她身上了,江曼看自己的八卦看樂了。

有人覺得邵淮離開了齊家将一無所有,之前看好的別墅肯定是買不起了,還有人說她當初是看上邵淮的錢才踹了賀庭州,攀上高枝,現在邵淮離開了齊家,他那點家産很快就會被她揮霍一空。

“江曼就是個拜金女,金錢至上,她還克夫,和她有關系的男人都走衰運,前未婚夫賀庭州和現任齊冽就是最好的例子……”

江曼把看到的覺得最好笑的讀給電話另一頭的方栩栩聽。

方栩栩聽完,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問說,“要不是我知道內情,我也會懷疑你克夫的,主要是真的太湊巧了,我聽說賀家的公司前兩天被查出了一些問題,被罰了好幾千萬呢,我聽易明非說,賀家這次不死也元氣大傷,還有你家男人被齊家抛棄的事,網上把他說得那麽可憐,我差點就信了。”

江曼剛和方栩栩講完電話,邵淮洗完澡出來了,他走過來要抱江曼,她笑着躲開了。

“我去洗澡,你先去暖床。”

她把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邵淮怔了片刻,明白她的意思後勾唇笑了。

等江曼洗完澡出來,邵淮果然已經躺在床上了,她掀開被子一角躺進被窩裏,他第一時間就貼上來抱着她,細密的吻也随之落下。

江曼笑着躲了躲,沒躲開,擡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我有件事要問你。”

邵淮停下動作,将她圈在懷裏,目光灼灼,嗓音暗啞。

“你說。”

江曼故意板着臉問:“聽說你在國外有一個私生女?”

邵淮一僵,頓時有些慌亂。

“不是,那個孩子不是我的。”

江曼看他急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把你緊張的,搞得像真有那麽回事兒似的,你以為我傻嗎,別人說什麽我信什麽?”

邵淮聞言猛地抱緊了她,将她緊緊扣在懷裏,解釋說,“那個孩子真不是我的,你別信那些謠言,過幾天我讓那孩子的母親親自向你解釋。”

看他緊張兮兮的樣子,江曼噗哧笑出聲來。

“都說你做事只看效率,怎麽現在這麽簡單的事卻被你弄得這麽複雜呢,你只需要說一句那個孩子是齊凜的不就好了。”

邵淮心頭一熱,嗓子啞得厲害。

“你都知道了……”

江曼擡手摟住他的脖子,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把什麽事都憋在心裏,我都替你難受,我知道齊老太太對你有恩,你給齊凜當盾牌,替他背鍋是在還恩情,這麽多年你早就還清了,現在是齊老太太和齊凜翻臉無情把你踢開,你和他們齊家互不相欠了,以後只屬于我一個人,明白了嗎?”

邵淮的嘴唇動了動卻未發出聲音,他将頭埋在她的頸間,抱她的力道又緊了緊,許久之後,他低聲在她耳邊真情告白。

“江曼,我愛你,愛了很久很久……”

江曼心中悸動,安靜享受着這一刻的溫馨。

這就是前幾天江裴在電話裏用凝重的語氣說的邵淮的秘密。

江裴剛回來那天晚上就把事情和她說了,還讓她看了照片。

因為江裴在得知她和邵淮在一起後就托國外的朋友去查了邵淮在國外的事情。

照片裏,邵淮抱着一個女童,從表情和動作看得出來照片是人偷拍的,拍到了邵淮和女童的照片。

江曼雖然驚訝,但是從沒懷疑過邵淮的為人,之後江裴又翻出了一些國外的新聞報道,各種八卦消息暗指邵淮有一個私生女。

她不信,江裴就讓他朋友繼續查,沒想到還真查出了一些齊家極力掩蓋的秘密。

邵淮替齊凜背了不少黑鍋,就連‘喜當爹’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齊家要臉面,齊凜是齊家獨苗,齊老太不想自己的親孫子名聲受損,就把邵淮推出去。

邵淮就像齊凜的護身盾牌,早些年齊凜做了不少荒唐事,都是邵淮替他收拾爛攤子。

了解事情的大概後,江裴沒再提過這一茬,可他依然對邵淮有成見,始終覺得邵淮當初接近她是在趁火打劫。

她解釋過很多次,江裴還是看邵淮不順眼,明裏暗裏與邵淮較勁。

當江裴得知她已經悄悄和邵淮領證後才會那樣生氣。

她可以不在意盛海是什麽态度,但江裴不同,二十多年的朝夕相處,他永遠是那個最疼她的哥哥。

一個是她哥哥,一個是她丈夫,她不希望他們兩個之間有隔閡。

靜靜相擁片刻,邵淮吻了吻她的額頭,順着往下又親吻了她的鼻尖,拇指摩挲着她的臉頰,目光落在她瑩潤飽滿的唇瓣上,嘴裏說着再正經不過的話。

“我會和江裴好好聊一聊的,一切有我,你不用擔心。”

這也許就是心有靈犀,她想什麽他都知道。

江曼應了一聲‘嗯’後微微仰頭,主動獻吻,溫軟的觸感讓邵淮微愣,身體的本能比思想更快做出反應,一手托住她的頭加深了這一吻,很快便掌握了主導權。

一點即燃的熱情如星火燎原,越燒越旺,彼此都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水到渠成的事,兩人在這方面都是新手,全憑本能行事,這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一番折騰,江曼又累又困,可身上汗濕黏黏糊糊的不舒服,邵淮摟着她平複片刻,輕聲在她耳邊說,“我抱你去洗澡。”

江曼往他懷裏鑽,軟綿綿哼了兩聲。

邵淮在她發頂吻了吻,而後将她打橫抱起去了浴室。

兩人在浴室裏又折騰了一通,江曼連擡手的力氣都沒了,餍足的男人更加溫柔體貼,抱她回到床上後讓她枕在他腿上睡,他耐心地幫她吹頭發。

幫她吹幹頭發後又幫她調整睡姿,邵淮剛躺下,江曼輕輕踢了踢他的腳。

“老公,我渴了。”

她閉着眼睛,懶得動彈。

一聲‘老公’讓他心潮澎湃,他倒了杯水喂她喝下,一杯水見底,輕聲問她還要不要,她閉着眼睛窩在他懷裏搖了搖頭。

将水杯随手放在床頭櫃上,邵淮關了燈躺下,兩人相擁而眠。

江曼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好在是周末,她睡到自然醒也不怕耽誤工作。

她起床洗漱時邵淮從外面回來了,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江裴。

江曼快速洗漱後來客廳,看到江裴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而邵淮在往餐桌上擺餐盒。

她覺得這兩人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于是她去到邵淮身邊,壓低聲音問,“你怎麽會和我哥一起回來?”

邵淮笑着遞了雙筷子給她,“等你吃完飯我再和你說。”

江曼看了看餐桌,疑惑問:“你們在外面吃過了?”

這時江裴扭頭看她,沒好氣地說,“我們可不像你這麽懶,一覺睡到中午。”

很顯然,江裴還在生她的氣,所以态度惡劣。

江曼不和他一般見識,對邵淮甜甜一笑。

“還是老公對我好。”

邵淮低笑,擡手撫了撫她額前發絲,溫聲說:“快吃吧,涼了不好吃。”

被兩人歪膩畫面給刺激到了的江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哼,你就慣着她吧,以後你就會知道什麽叫人間疾苦了。”

這話是對邵淮說的。

邵淮臉上的笑容愈深,目光就沒從江曼身上離開過。

“我好不好容易才娶到她,在此之前我已嘗盡人間疾苦。”

江裴覺得這種肉麻的話從邵淮嘴裏說出來太驚悚了,目瞪口呆。

江曼笑得那叫一個開心。

她好像明白是這兩人是哪裏不一樣了。

邵淮昨晚說會找機會和江裴好好聊一聊并不是說說而已,看得出來,他們聊得還算愉快,至少現在江裴已經不對邵淮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了。

江裴沒待幾分鐘就離開了,江曼也沒過問他要去哪兒,自打從Y市回來後,他就一直很忙碌的樣子。

從小一起長大,兄妹倆算是最了解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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