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任群芳
衆人見有好戲看,目光立馬紛紛看向了秦落和秦瑄的方向,盛氣淩人的歡樂公主走到兩人席前,趾高氣昂的問秦瑄:“你就是那秦二小姐?”
公主大駕光臨于自己席前,秦瑄自然是誠惶誠恐的,連忙起身相迎,福了一禮,道:“臣女秦瑄見過歡樂公主。”
秦落見秦瑄起身,也跟着秦瑄起了身,不卑不亢的朝來人作了一揖。
歡樂公主依舊還是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看着秦瑄,握着手裏的酒樽,故作聲勢的輕輕咳了一聲,道:“嗯,琴彈得不錯。”
秦瑄有些戰戰兢兢的笑回:“謝公主謬贊。”
只見歡樂公主神情有些厭惡的瞥了秦落一眼,話鋒一轉,對秦瑄道:“盡是些靡靡之音,本公主聽得十分不喜。”
秦瑄臉色一變:“臣女、臣女……”
歡樂公主顯然一臉得理不讓人的架勢,手中握着的酒樽故意往秦瑄的衣裙上潑去。
站在一旁并沒有說話的秦落眼疾手快的拉過秦瑄,酒水盡數潑在了秦落身上。
秦落面無表情的看着歡樂公主,冷冷道:“公主,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阿瑄并沒有得罪公主之處。”
秦落可是建業城出了名的冰美人,歡樂公主雖然不喜歡秦落,但是卻沒來由的有些怕她。
終歸是自己有些理虧,歡樂公主瞪大了眼睛,道:“好你個秦落!竟敢頂撞本公主,她是沒有得罪本公主,但是你得罪本公主了,她既是你的狗,讓她幫你擋着些災又如何了?”
秦落如今得父皇看重,除了嘴上得罪她幾句,她自然不敢對秦落如何,秦瑄就不同了,只是一個不被秦家看重的庶女罷了,哥哥被貶所受之苦,她一定要替哥哥讨回來,并替哥哥出了這口惡氣。
再說,她可是公主,秦落又能奈她何!
秦落将拳頭捏的咯咯直響,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公主,又這麽多人看着的份上,她可保不準直接就一耳巴扇上去了。
廣陵王獨孤昀站起來,喝道:“放肆!歡樂,你人越大,越無理取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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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讓歡樂收斂點,畢竟這麽多人在看着,別丢了皇家體統。
但瞥見坐在一旁的東亭王和鹹平王正一臉“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雲淡風輕的靠在椅背上看熱鬧。
這終歸是女兒家的小打小鬧,便也不好再說什麽了,只好坐了回去。
“哥哥!”歡樂公主有些不敢置信,是又氣又惱,跺了跺腳,哥哥竟然為了這個秦落,訓斥自己?連父皇都未這樣罵過自己。
“歡樂,幾月沒見,怎麽?我從山海關回來一趟,你倒是變得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歡樂公主本來就在正在氣頭上,回過身,對來人一點也沒客氣道:“錦河,你以為你是誰!敢這樣對我說話!”
原來來人正是濮陽王之女錦河郡主,濮陽王乃是皇帝的異母弟,常年鎮守山海關,戰功勳著,與秦落的父親定北侯秦無冀并稱為北秦八柱國。
除此之外,兩家還有不小的淵源。
因濮陽王妃叱奴氏乃是秦落母親叱奴夫人的胞妹,所以秦落與錦河郡主有表親這一層關系在。
錦河郡主走過來,雙手往腰上一插,對歡樂公主道:“我是誰?我可是你堂姐!怎麽,我回來了,不歡迎我啊?”
歡樂公主從小最怕的,就是她這位天不怕地不怕、有混世魔女之稱的堂姐錦河郡主。
歡樂公主嘴角一抽,連忙後退了幾步,喝道:“你離我遠點!”
錦河郡主笑眯眯的道:“我也想離你遠點。”擡手端過案上的酒樽,擡手就将酒樽裏的酒水往歡樂公主身旁的秦晚身上盡數傾去,故作驚訝道:“哎呀,不好意思,我一個手抖,沒拿住酒杯,實在是過意不去,秦大小姐。”
秦晚被潑的一個激靈,在心裏是一陣咬牙切齒,敢怒不敢言。
在這建業城裏,誰不知道秦落和錦河郡主自幼要好,一個是建業城出了名的拼命三娘,一個是皇室宗親皆惹不起、一看到就頭疼不已的混世魔女。
“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說着,錦河郡主一把挽過歡樂公主,笑道:“歡樂,最近你姐姐我對女紅頗有些沉迷,走,我們一起研磨一二去。”回頭時,還不忘古靈精怪的對秦落眨了一下眼睛。
歡樂公主一邊被錦河郡主拖着走,一邊絕望掙紮道:“你、你放開我!我才不要跟你一起研究那個破玩意……”
秦落輕輕笑了一下,錦河郡主還是那麽會諷刺人,真是一語雙關吶。
錦河郡主走到秦落身邊,在她耳邊說:“我娘很久沒見你,都快想瘋了,有空去我家玩。”
秦落笑回:“好。”
秦落看了看臉色極其精彩的秦晚,在宮女的指引下,便拉着秦瑄去換衣服了。
換下身上的衣服,沒想到宮女給她拿了件十樣錦,秦落覺得這顏色穿在身上顯得太過粉嫩了,她早就過了喜歡穿顏色鮮豔的衣服的年紀了。
回去的路上,秦瑄低着腦袋,悶悶不樂的道:“姐姐,我今天是不是不該來這裏?”
秦落拍了拍秦瑄的肩膀,寬慰道:“阿瑄,別人越是不看好你,你就越要證明給別人看,一味的妄自菲薄、否認自己,最後又有誰會真的會看好阿瑄你呢。”
秦瑄擡起頭,笑道:“姐姐,我好多了,待有空姐姐陪我去向郡主道聲謝,還得多謝郡主替我解圍。”
秦落微笑:“好。”
兩人好巧不巧在宮苑裏遇到了也來換衣服的秦晚,秦落見四下沒什麽人,木着臉對秦晚道:“正要去找你,沒想到自己送上門來了,跟我來!”最後三個字是不容拒絕的語氣。
遇到秦落就沒好事,秦晚神色露了怯,嘴上卻不讓理道:“憑什麽?”
秦落冷冷盯向她:“你敢!”
秦晚吓得一哆嗦,她從沒見過秦落這麽生氣的模樣。
秦落回身對秦瑄道:“阿瑄,你等下我。”
秦晚一臉不安的跟在秦落後面,走到宮苑的角落裏,秦落突然停下腳步,回過身,擡手就給了秦晚一個巴掌。
“啪——”
突然被打,秦晚睜大了眼睛,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臉龐,淚珠子不自覺地就落下來了,恨聲對秦落吼道:“秦落,你這個瘋子!你、你又打我!”
秦落冷冷的看着她,道:“秦晚,這是我第幾次警告你了,我忍你第二次,不代表會容你第三次,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挑戰我的底線,你真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麽,是嗎?千裏江提,毀于蟻穴,我不知道你娘有沒有教過你國泰民安尚知共抵外患,但你卻不知一家人面上心裏再不合,在外面也要裝裝面子,秦家的面子裏子,今天倒真是被你一次給丢幹淨了。”說完,便甩袖離開了。
秦落和秦瑄換完衣服回來,正好百花詩會已經快開始了。
行花令的女官道:“今日所行花令乃是花中四君,詩詞不限。”
花中四君,乃梅菊蘭竹。
有人道:“孤高似柏盡冰霜,不變風姿好顏色。”
此詩行的是竹,說的是竹之雅與竹之堅韌。
也有人道:“空谷不知春晝長,秋風起兮晚留芳。”
此詩行的是蘭,說的是蘭之幽與遺世之美。
秦瑄從座上起身,從容對道:“寧可枝頭抱香死,不願吹落北風中。”
此詩行的是菊,說的是菊之淡與菊花不屈不撓的精神。
秦落心道,菊花枯萎後寧可在枝頭上抱着清香而死,也不願意被吹散在凜冽的北風中,秦瑄不愧是秦瑄,真是何等高雅。
秦瑄心裏忽然起了個念頭,向秦落提議道:“姐姐,要不你來行首梅花?”
秦落在秦瑄耳邊道:“我并不擅長作詩。”
秦瑄故意拖長了語調:“姐姐。”
又見秦瑄用一種懇求與楚楚可憐的目光看着她,秦落有些頭大,無可奈何,起身,繞着秦瑄走了一圈,硬着頭皮想了想,才緩緩道:“不比牡丹真國色,一任群芳香如故。”
梅花雖然沒有牡丹國色天香,但是面對百花的嫉妒和排擠卻毫不在意,就算凋落成泥也能如常散發芳香。
狂是狂了點,可這便是她現今的心境,她雖沒有秦瑄的才名,但她也沒帶怕的。
此詩一出,在場衆人議論紛紛,有面面相觑的,有驚嘆不已的,也有鄙夷不屑的。
坐在席上的東亭王陰陽怪氣的冷哼道:“真是好狂妄的口氣!”
淮陰王獨孤旭不以為然,對東亭王道:“三哥此言差矣,阿凰姑娘如今不過少年心性,心氣傲些也在情理當中。”
秦落的《梅花令》雖然驚豔,相比之下,秦瑄的《菊花令》雖不是自己所作,卻比其他三首更為對仗與押韻,所以這次的詩會由秦瑄奪得魁首。
而此時,得了魁首的秦瑄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秦落。
好一句一任群芳,姐姐呀姐姐,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呢。
秦落察覺過來時,那道目光卻又有所收斂,快的就像她的錯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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