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陳年往事(中)
翌日,阮嬷嬷将秦磊送到宗學,卻在回秦府的路上,被秦落截到了湖心亭一處罕無人至的角落裏。
阮嬷嬷看見秦落,剛開始有些為難,不願意跟秦落走。
秦落卻冷着臉道:“阮嬷嬷,想必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奉勸你還是跟我走一趟。”
阮嬷嬷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着秦落和蓼蘭來到了湖心亭,阮嬷嬷坐在石凳上,頗有些局促不安的搓着雙手:“落姑娘,你想問老奴什麽呀?求落姑娘快些問,問完,老奴還趕着回去伺候大夫人呢。”
秦落背對着她站着,看着波瀾不驚的湖面,道:“嬷嬷這些年在李氏身邊過得如何?”
阮嬷嬷苦笑着說:“落姑娘也知道,大夫人脾氣不好。”
秦落慢慢回過身,靜靜地看着阮嬷嬷。
阮嬷嬷一對上秦落的眸子,吓得想跑,卻被一旁的蓼蘭給摁住了,阮嬷嬷見逃跑無望,腿腳發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老淚縱橫的哀求道:“落姑娘,求求你放過老奴吧……”
秦落問道:“阮嬷嬷你有必要這麽怕我嗎?”
阮嬷嬷閉着眼睛,一臉視死如歸的道:“可不是,老奴一見落姑娘,簡直就像小鬼見了活閻王!”
秦落不由失笑,把她比作活閻王?真是可笑,看來她确實是挺可怕的。
随即,秦落收了唇畔的笑意,冷冷問道:“阮嬷嬷可是因為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所以才這般怕我?”
此言一出,阮嬷嬷瞬間變了臉色,哆嗦着道:“這是……這是因為……落姑娘長得太像當年的叱奴夫人了。”
這于秦落而言,無疑不是不打自招。
秦落走到阮嬷嬷面前,蹲下,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直接開門見山的道:“阮嬷嬷您也知道,我這個人向來不喜廢話,您年紀畢竟這麽大了,我也不好向您動粗,免得別人說我不會尊老,所以還請您實言相告,您對當年的事,知道多少?”
阮嬷嬷看了一眼秦落,秦落的眸子就像兩根冰刺一樣,直直的盯着她,阮嬷嬷慌道:“落姑娘,老奴答應過大夫人,要把當年的事爛在肚子裏……老奴真的不能說,落姑娘你大人大量,放過老奴這一條賤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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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秦落冷笑一聲,道:“阮嬷嬷你以為自己不說,我就不會去找對當年之事知情的人嗎?嬷嬷你守口如瓶,可我那位嬸嬸李雲裳卻不是肯善罷甘休之人,這一點,想必嬷嬷你是見識過的,我來找你,不過是不想浪費太多精力和時間罷了。”說完,佯裝起身就走。
阮嬷嬷徹底慌了,連忙一把抱住秦落的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落姑娘,你行行好,放過我一家老小吧……老奴什麽都說,什麽都說……”
秦落回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阮嬷嬷,對一旁的蓼蘭道:“蓼蘭,把她扶起來,讓她坐着回話。”
蓼蘭道:“是,姑娘。”說着,将阮嬷嬷扶起來,讓她在先前的石凳上坐下了。
秦落見阮嬷嬷坐下,撩了袍子,在阮嬷嬷對面的石凳上坐下了。
阮嬷嬷看着秦落坐在她對面,正冷冷地盯着她,這無疑不是給了她一種無形的壓力,阮嬷嬷期期艾艾的道:“當年,大夫人聽說叱奴夫人那一胎懷的可能是個公子,便暗中籌謀,明面上與叱奴夫人妯友娌恭,保胎補藥三天兩頭如流水般送入叱奴夫人的院子,實則是想讓叱奴夫人胎大難産,生不下那個孩子……最好是一屍兩命。”
秦落卻道:“嬷嬷不必說這些我知道的,你只需要告訴我,李氏是用什麽方法害死我阿娘和我阿弟的,比如,苦杏仁?”
阮嬷嬷臉上猶如瞬間失去了血色,看着秦落冰山般的神色,尤為驚心破膽的問道:“你!落姑娘你是怎麽知道的?”
秦落卻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想知道,自然會知道,苦杏仁:‘多食傷胃,身懷六甲者忌之,不忌,會致畸胎’,事已至此,嬷嬷你還打不算說實話嗎?”
阮嬷嬷哆哆嗦嗦的道:“當年,是大夫人命老奴時常将研磨成粉的苦杏仁粉摻進點心中,送去采薇院給叱奴夫人進食,并用老奴一家老小的命威脅老奴,老奴這才不得不做這違心之事……”
秦落卻忽然苦笑起來:“神不知鬼不覺,阿爹千防萬防,卻沒想到,在這世上最難防的,是自家人的人心啊!”
那時還身在燮州老家的叔父因為父親和伯父的引薦入朝為官,卻不成想此舉是造成日後引狼入室的開端。
依照阮氏所言,李氏當年膝下只有秦晚,沒有兒子傍身的她眼見叱奴夫人又要生下貴子,自然心急如焚,定北侯府已經有了一個日後可母儀天下的秦家貴女,若是叱奴夫人再生個兒子,那就是未來的定北侯世子。
若是二房顯赫,她三房就永無出頭之日,那時秦無厭遠無今日榮耀,為了丈夫和女兒,她必須得為他們謀一個錦繡前程,也許只有那個孩子死了,三房才有出頭之日。
李氏若日後生下兒子,她再把她的兒子過繼到秦無冀名下,那麽她的兒子就是定北侯世子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秦無冀後來戰死漠南,當今皇帝收回了那塊定北侯府的匾額,至此北秦再無定北侯。
如果真相确如秦落所猜測的一樣,那麽叔父對于當年的事,是否獨善其身呢?
秦落紅了眼眶,放在石桌上的手不由有些發顫,哽咽着聲音問道:“叔父對當年的事,可是知情的?”
阮嬷嬷小心翼翼的道:“大概是知情的。”
秦落擡手扶額,嘆了一聲,放下手,起身,看着湖面,道:“嬷嬷就權當今日沒有見過我。”
阮嬷嬷連連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秦落回過身,走到阮嬷嬷面前。
阮嬷嬷見此,連忙站起來,道:“不知落姑娘還有何事吩咐?”
秦落沒有說話,只從腰扣後面取出一封紙包,遞到阮嬷嬷手裏。
阮嬷嬷誠惶誠恐:“這……落姑娘,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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