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番外虞美人
幾顆黯淡星子零星地點綴在灰藍的長空之上,破曉在天與地相銜處,劃開了一道口子。
“篤——篤——”忽聽得一陣接着一陣馬蹄聲疾疾踏過,騰起漫天沙塵。
兩人、兩馬,在漠南與南渝邊境停了下來。
勾離看着前方那個被拖的颀長的身影,好像望着遠處在想着什麽,自從在北秦的大朝會上遇到秦家的那位姑娘,自家少主便變得這般奇怪了。
離開建業城後,他們在琅琊山甩開了跟着他們出使北秦的使臣,星夜兼程的趕到了漠南邊境。
在勾離的記憶裏,少主鮮少這般沉默寡言過,也許是少主又想起了很多年前,在西域邊境遇到的那個名喚林簌的南朝少女,複沒有上前去勸。
記得很多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将要破曉的秋晨。
出使柔然回來,途徑西域邊境的耶律骁和勾離衆人又在大漠裏休整了一晚後,收拾好自己的行囊,牽着駱駝準備啓程。
密布在深藍天幕上的星子慢慢隐去了自己的光蘊,沙地上已經燃盡的篝火堆裏飄着幾縷青煙。
延綿到大漠盡頭、嗚嗚叫喚了一夜的狼也終于有了要消停的跡象,一行十幾個身着胡服、神态各異的蚩丹人或站或坐在駱駝旁邊的沙地上,大快朵頤的咬着手裏的食物。
聽到不遠處的沙丘後傳來馬鳴聲,衆人警覺的抓過随身的武器,飛快地站了起來。
耶律骁擡手,制止他們想要上前一探究竟,意簡言赅的說了句:“無妨。”然後回過身,看着沙丘的方向,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閣下已經跟了我們半個月,還要跟到幾時?現身吧,躲着多沒意思。”
話音剛落。
未久,便見一個身着西域衣裙的中原少女牽着一匹通體雪白、鬃毛淺青的獅子骢,從沙丘後走出來,迎面朝他們款款而來。
只見這少女裏着一件幽藍的散花裙,外着一件暗藍的镂花背心,頭戴一條與額上的琉璃珠子串成的發箍連在一起的發巾。
西域女子在外是需要以面紗覆面的,而發巾也恰好可以當面紗用,不用覆面時,發巾垂在腦後,倒也是個別無二致的發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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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中原少女不過十六七的模樣,以紗覆面,發箍上的琉璃穗子垂在她額前,襯的她高潔秀麗的額頭愈加地小巧動人,一對芊眉似蹙非蹙,一雙俏皮而又有些憂傷的眸子在欲說還休。
她的出現,在這個除了黃沙還是黃沙的荒涼之地,像極了一朵徐徐綻放的遺世幽蘭。
藍衣少女牽着那匹獅子骢走到他們面前,朝他們作了個南朝的禮,然後擡手摘下別在耳後的面紗,朝耶律骁盈盈一笑:“那日在西域鬧市,有幸見過公子一面的,無意聽間到公子是昊京人,小女子是去昊京尋親的,這才鬥膽跟了公子半月有餘。”
耶律骁驀然想起,途徑西域的墨脫時,正巧趕上墨脫的女兒節。
一行人在驿館安置妥當後,他便帶着勾離和其他兩個随從一起去鬧市上看熱鬧。
他喜熱鬧,可除了自小跟在身邊的勾離,他卻仍覺得孑然一身,因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貿然靠近。
大概是因為他從小不得自己父親喜歡的緣故吧,除了二哥,其他兄弟都不喜歡他。
他的母親還沒嫁給他父親之前,乃是玉羊王部的小公主。
他父親的第一任大阏氏病逝後,在不惑之年立了他的母親為第二任大阏氏,也就是中原人所說的繼後。
他前頭不僅有一位前任大阏氏所生的太子耶律吉,還有很多小阏氏為他父親所生的兒子,這些小阏氏出身蚩丹各部族,身世顯赫非常。
随着他的母族玉羊王一族慢慢中落,他的父親也許是覺得玉羊王部沒什麽利用價值了,對母親愈發冷落,又也許是因為他的母親于他父親而言,只是個用來穩固他大汗之位的工具罷了。
在他寡淡的印象中,他的父親每次來看他和母親還有妹妹時,态度冷淡,也同母親說不上兩句話,父親一走,母親幾乎都是在以淚洗面中度過下半夜的。
他只記得母親是在妹妹阿瑟珠三歲那年,香消玉損的。
可憐他的母親走的那年,是個非常寒冷的冬天。
他星夜趕到父親狩獵的圍場,跪在父親的王帳外,哀求父親去見母親最後一面。
而他的父親正沉浸那些小阏氏們的溫柔鄉裏,對于他的請求,無動于衷。
耶律骁回過神時,他正站在人群後,望着木臺上玩雜耍的胡女出神,準确的來說,是望着胡女腳下那些胡凳出神。
待他回過神,那個胡女腳下的凳子堆的越發高了,臺上的漢子拿起一個凳子,揚手朝胡女丢去,那一丢,丢的很是輕巧,卻讓臺下圍觀的人為他們捏了幾把冷汗。
那胡女手中握着一根竹竿,飛身一旋,一個倒挂金鈎,倒挂在那些堆得有些搖搖欲墜的凳子上,随手一撈,接過那個抛來的凳子,随意往上一抛,那胡女翻身一躍,穩穩的站在了那堆凳子上,然後舉起手中的竹竿。
臺下掌聲雷動。
耶律骁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想起母親,只是眼前越熱鬧,心裏就莫名寂寥的難受。
也許是他想的太過入神,以至于被一個小叫花子撞了一下肩膀,而那個小叫花子還順手摸走了他的錢袋子,他也沒回過神來。
那個小叫花子不小心撞到他後,低着腦袋向他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這不是沒看到麽,實在是不好意思。”
跟在身後的随從沒好氣的罵道:“瞎了你的狗眼,下次給老子注意點!”
那小叫花子暗暗吐了吐舌頭,貓着腰,正準備轉身混入人群中跑路。
耶律骁意識過來,飛快上前,擡手,一把握住了那小叫花子有些清瘦的肩頭,冷冷地道:“在下聽姑娘像是南朝口音,此身外之物,實在不足挂齒,但偷人東西卻是不對的,不如将所偷錢物歸還,在下既往不咎,如何?”
因為來西域的北秦人和南渝人都喜歡自诩為中原人,而蚩丹和西域各國為了方便區分,習慣稱呼北秦為北國,稱呼南渝為南朝。
那小叫花子聞言,身子一僵。
因為對方一直背對着耶律骁站着,腦袋上又戴了一頂破舊的氈帽,實在是無從知曉對方的容貌,但聽聲音,确實是個妙齡少女無疑。
那少女慢慢吞吞,好半晌,才回過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只低着腦袋,嗫嚅着道:“你捏疼我了。”
耶律骁見狀,收回了手。
站在身後的勾離以為她又要耍什麽鬼心眼,将手中的佩刀從刀鞘中格出半寸,警告她道:“最好別耍什麽花樣!”
那少女低着腦袋,不情不願地将錢袋雙手奉上。
耶律骁伸手接過錢袋,輕輕笑了一笑,道:“走吧。”
勾離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嘆道:“小小年紀,盡做些偷雞摸狗之事。”
耶律骁掂了掂錢袋子,倒是輕了一半,不以為意的一笑,将錢袋丢進了袖袋裏。
那少女走了幾步,無意間聽到那人的随從恭敬問道:“少主打算多久回昊京?二皇子那邊已經差人着信來問了。”
耶律骁失笑,擡步,邊走邊道:“二哥平時是個慢性子,這次不知是什麽事,竟也讓他急了。”
那少女擡起頭,那雙妍麗俏皮的眸子躍然于眼前。
她停下腳步,回過頭,頗有深意的看了他們離開的身影一眼……
少女待那幾人一走,拿着自己順手牽羊來的錢財,去買了一身衣服,将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
然後在小食鋪買了一袋馕馕和一些點心,拿了兩個馕馕放在自己随身的布袋裏,握着手中的布袋往城外走去。
不管在什麽地方,人分貴賤,三六九等,那些在西域各國逃難來的窮難之人,是不能進城的,就算有幸進了城,沒被打死,也會被趕出來。
錢財就是萬能之物,無所不能,貴人散財,富人賺財,而窮人能夠吃飽穿暖,他們就很滿足了。
她一走出城門,便有小孩子跑過來抱着她,她笑着摸了摸他們的腦袋,抱着最小的那個孩子,提着布袋走到那些衣衫褴褛、面黃肌瘦的人們身邊。
她将馕馕分給了那些靠着城牆或站或蹲或躺着的老幼婦孺,有些老人因為餓的實在太久,沒有力氣站起來,她便走過去,親自将食物遞到那些老人手中。
他們沒有争搶,她放一塊食物,他們就接着,然後平靜的吃着。
對于他們而言,能活一天是一天,這便是最大的奢望了。
天上的星子漸漸地隐去,晨曦乍現,從雲層中破曉而出,秋初的晨風還有些微涼,直至陽光明媚,将地上的黃沙照地金燦燦的。
藍衣少女擡手,将耳畔的碎發勾在了耳後,笑的嫣然:“小女林簌,南渝金陵人氏,不知公子可否行個方便,帶小女我前往昊京城呢?”
“在下耶律骁。”耶律骁颔首,笑問林簌:“不知姑娘是去昊京尋什麽人的?”
名喚林簌的藍衣少女擡手摸了摸一旁那匹獅子骢的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說:“愚兄乃是在昊京城中做玉石生意的南朝商人,說來慚愧,初來西域,便遇人不淑,被人騙走了身上的錢財,在西域初遇公子時,才出此下策,實在是過意不去,還望公子不計前嫌,捎小女子一段路。”
敢情是小騙子遇到了大騙子。
耶律骁心中了然,見面前這小女子笑的一派落落大方且狡黠,一時讓他覺不出錯處,這是他第一次這麽輕易地對一個人生出恻隐之心,這女子在西域時順手偷走了他的財物,想來是買了身上這身行頭。
思及至此,耶律骁不由啞然失笑,看向林簌身旁的那匹獅子骢,意味深長道:“這馬倒是個有靈性的,不知叫什麽名字?”
獅子骢這種萬裏挑一的名馬,一生只忠于一個主人,并不輸給他們西域的汗血寶馬與北秦的蒼山雲墨,野性難訓,馬如其名,生性極為好鬥,且性情暴烈。
大漠裏的狼群一般不會輕易攻擊他人,只有嗅到獵物的氣息,或者遇到危險、發出叫聲讓同伴警惕時,才會如此。
想必是這大漠深處喚了一夜的狼群,激起了獅子骢好鬥好狠的心性,獅子骢誤以為狼群是在挑釁它,所以才這般按耐不住的。
這女子跟了他們十幾天,他們都沒有察覺,可見她隐藏的極好,若不是這獅子骢突然嘶鳴,他們也不可能發覺她在跟着他們。
林簌一改之前的窘迫,一臉驕傲的擡起頭,道:“這是我大渝名馬——獅子骢,名喚踏雪。”
此次随行而來的人中有一位是他母族的表舅,走到他身邊,悄聲在他耳邊道:“少主,這南朝女子來歷不明,不知用心如何,還得多加提防。”
耶律骁道:“舅舅不必擔心,只是順路而已。”
表舅還想再勸:“少主……”
耶律骁只朝他淡淡一笑,然後對林簌道:“既如此,姑娘便準備與我們一起啓程吧。”
林簌聞言,舉着雙手,歡呼一聲,驚訝道:“真的嗎?”終是小女兒心性,待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多謝耶律公子。”
耶律骁忍俊不禁。
“哈哈哈。”想當淑女結果沒當成,反而暴露了自己本性,這南朝姑娘可真有意思,衆人難得見此有趣情景,放下心中成見,不由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來。
就這樣,林簌跟着耶律骁一行人,前往蚩丹國都昊京城的方向。
一路上,耶律骁坐着駱駝,見林簌與衆人都相處的很是愉快,忍不住打趣林簌道:“姑娘,在下願意帶你一起前往昊京城是一回事,但你偷我錢財又是一回事,一碼歸一碼,我見姑娘衣着談吐皆不俗,也不像是落魄之人,錢還是要還的。”說是打趣,實則卻是試探。
林簌偏頭看着他,将腦袋一歪,嘟囔道:“我知道啦,小器公子,我一到城中,就找我義兄要錢還你,這可行?”
耶律骁閉上眼睛,開始靜心養神,不以為然的一笑:“如此甚好。”
十幾日後,林簌跟着耶律骁他們,終于抵達了昊京城。
昊京城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繁華,只是城內更甚喧嚣,城外卻是綿延無盡的荒蕪黃沙。
林簌與耶律骁道別,便直奔義兄林簇的玉石鋪子而去,中原商人開的鋪子,再好認不過。
耶律骁徑直穿過鬧市,來到昊京城最花紅柳綠之地,這裏有西域最美的舞娘和最烈的酒,但此時此刻,他并沒有心思理會這些,走到雅間,掀開氈簾,看到自家二哥正在弄中原人的那套——沏茶,眸子裏不由閃過一起驚訝,不過,很快便淡然。
他大步流星的走過去,在耶律齊耶對面的毛毯子上坐下了,笑侃道:“我一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身衣服,就被二哥派來的人叫來了這裏,我正尋思着,二哥也不是喜尋花弄柳之人,不知二哥什麽事這麽急,把我喊來這裏?”
“王宮中人多眼雜,遠沒有這裏清淨。”耶律齊耶自小就體弱多病,尤其懼寒,他放下手上的茶壺,将身上的狐裘又拽的緊了些,将手放在一旁的炭盆邊烤了烤,這才不急不緩的擡頭,看着耶律骁,好似漫不經心的問道:“我派人送去柔然的加急書信,九弟你可看到了?”
只見耶律骁唇邊的笑意僵了一僵,垂下眼眸,故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道:“看到了。”
耶律齊耶神色有些愠怒,喉頭一甜,忍不住咳了起來,邊咳邊道:“那你為什麽還要滞留柔然……久久不回?”
耶律骁見耶律齊耶動怒,連忙過去,擡手給他拍背順氣,歉意道:“二哥,你莫動怒,這次的事,是我錯了。”
二哥自小文弱,比不得其他兄弟擅長武功騎射,加上二哥的生母是東梁和親的貢女,所以不得父親歡喜。
他和二哥算得上同病相憐。
二哥的生母耆善小阏氏憐他年幼喪母,曾将他和妹妹在其膝下養過幾年,二哥自小待他和善,正因如此,所以他才願意親近和尊敬二哥。
耶律齊耶握住耶律骁的手,意味深長的道:“九弟,現如今阿布病重,怕是沒多少日子可活了,你也知道太子的秉性,若他即大汗位,你我都沒有活路可走,九弟,你可要早做打算!”
阿布是他們父親的名字,在蚩丹,子女是可以直呼父母的名字的。
耶律骁低了低腦袋,好半晌,擡起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二哥,你知道的,我對那個位置并沒有多大的興趣,正因為如此,我寧願是二哥坐上那個位置。”
耶律齊耶聞言,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猛咳了起來,他強忍咳嗽,極力壓低了聲音,道:“我不過是個庶子,這個痨子病,還能撐過幾年,我都不知道……你說,我争那個位置做什麽?我強撐着這副殘軀、在暗處攪弄風雲,千辛萬苦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給你争取最有利于你的利益!
九弟,你睜大眼睛,你看看阿布把這個好好的昊京城弄成什麽樣了?為了貪圖美色,就派王軍到平民家中強抓民女!他早已失了民心!若太子得勢,他耶律吉未必不會是今日的耶律阿布!九弟,話已至此,你是不是該好好的想一想,接下來該如何走了?”
耶律骁卻沉默了:“……”
林簌在玉石鋪子裏待了幾天,實在是待不住了,幹脆爬上木梯,打開了閣樓的木板,爬上了屋頂,躺在上面看星星。
玉石鋪子的生意并不是那麽的繁忙,林簇見沒人來訪,便關了鋪子,爬到屋頂來找林簌。
林簇順着林簌的目光,看着星空,嘆道:“妹妹,還記得我們在西域,還沒被義父撿回天機閣前的日子嗎?”
林簌聞言,眸子裏不由露了笑意:“記得,那時候我經常跟你打架、搶吃的,你不叫林簇,我也不叫林簌,我們到處招搖撞騙,雖然有時候吃不飽,穿不暖,但是,是真的開心。”
林簇學着林簌的樣子,将雙手枕在後腦勺上,翹着二郎腿,笑了笑,道:“我心甘情願的在昊京城裏暗伏了三四年,可是我沒想到義父竟也會讓你來到這裏,妹妹,你不該跟我一樣,背負這麽多的,我有時候甚至覺得,義父培養我們,訓練我們,只是将我們當作一粒可有可無的棋子在利用罷了。”那笑裏,有說不盡的落寞和無奈,更有對命運不公的憤怒和不甘。
林簌坐起來,有些疑惑的問道:“哥,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那一瞬間,林簇有些慌亂了,也許是他脫離天機閣的掌控太久了,又也許是因為天機閣對林簌的思想禁锢已經根深蒂固。
他輕輕翻了個身,背對着林簌,心裏疼的厲害,他閉着眼睛,悶悶的道:“你就當我發了一堆牢騷好了。”
林簌湊到林簇身邊鬧他、撓他的癢癢,林簌問他:“哥,你怎麽奇奇怪怪的?你快說你怎麽了?”
林簇被林簌鬧得沒辦法,從屋頂坐起身,從懷裏掏出一張羊皮圖,遞給林簌,道:“你要是實在閑的無聊,就去鬧市尋寶吧。”
林簌歡歡喜喜的接過那張羊皮圖,驚奇道:“有這好事?”然後疑惑道:“不會是老哥你藏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吧?”
林簇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嘴上卻答的輕快:“我有這閑心就好咯。”
林簌将羊皮圖卷好,放進袖中,沒心沒肺的笑道:“不是你搞得鬼,我才要謝天謝地了。”
其實林簌此次前來蚩丹,是奉天機閣閣主之命、前來尋找傳說中的西越古國的王陵。
天機閣,乃是效忠于南渝皇帝的一個組織,只是如今的南渝皇帝只是一個年幼稚子,南渝的實權落在攝政王手中,天機閣不知從何時時,也只聽命于攝政王。
據說,西越王陵中有一部《不死書》,裏面記載了一種叫“不死丹”的煉制方法,只要服下不死丹,不僅可以生白骨、活死人,還可以讓人獲得長生。
長生不死,是古往今來多少帝王與心懷不軌之人夢寐以求的,又有多少人前仆後繼的慕名而來,卻死無葬身之地,亦或無功而返的?
對于長生的向往,就連南渝那位高高在上的攝政王,也不例外。
林簌和林簇自知,此事急不在這一時,所以只能暫且擱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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