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死定了
噠、噠、噠。
緩慢的腳步聲漸近, 最終停在衛生間門外。
門上的磨砂玻璃隐隐模糊的能看到奶奶衣服上鮮豔的花色……
頭皮炸裂,初櫻捏着楚弈手臂的小手更加用力。
屏氣凝神, 連吐氣都不敢。
身後的男人長臂虛環着她的腰怕她站不住倒下。
兩個人都滾燙的肌膚之間只隔着初櫻身上紅裙一層薄薄的布料。
初櫻吞了吞口水,被長發遮擋的後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哎?下樓了這是?”
隔着磨砂玻璃,奶奶海棠花的羊絨毛衣像被打了馬賽克似的。
一朵巨大的馬賽克海棠在門口晃悠兩步,嘟嘟囔囔,最後擡腳離開。
聽着卧室房門輕和上的聲音,初櫻猛的松口氣。
剛剛一直屏住呼吸,都快窒息了,不停的呼吸,擡手給自己緊張的滾燙的臉頰上扇冷風。
剛冷靜下來, 一轉頭想跟男人說話的時候就看他裸着的強健胸膛, 白嫩的小臉刷的一下又紅了。
“你……你趕緊把衣服穿上!”
楚弈抿了抿唇, 低聲跟她商量, “我想先洗個澡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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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洗澡兩個字,初櫻的臉不争氣的又紅了!
擡眼兇巴巴的瞥他一眼, 然後小聲嘟囔,“洗澡就洗澡, 跟我說幹什麽。”
說完轉身往外走, 想到什麽到門口的時候停住, 但沒回頭,“你的衣服楚昭來的時候順便給你帶了一套,你一會兒換上吧。”
聞言楚弈蹙眉,楚昭來的時候順便帶來?
剛想問她怎麽回事, 就看小姑娘跟後面有兇猛的野獸追似的,連忙逃了。
緊蹙的眉心微微舒展,埋下各種疑問, 回身拉開浴室的門。
微涼的水沖刷着他昏脹的頭顱和渾濁的酒氣。
-=-
門外,初櫻靠在走廊的牆壁上,一臉驚恐的瞪大眼睛捂住嘴。
小臉一片紅,跟奶奶衣服上的海棠花如出一轍。
她剛剛慌亂之下,好像,好像無意中摸了好多地方?
摸了好多地方啊嗚嗚嗚?
手指往上想遮住臉,結果淡粉的指腹映入眼簾的時候,思緒瞬間紛飛一下想到剛剛它們摸的地方……轟的一下,跟有轟炸機往腦子裏不停的地毯式扔炸彈似的。
要死了要死了。
-=-
換完衣服站在鏡子前面。
身上挺闊的襯衫是他新買的,很淡很淡的櫻色,他從來沒有穿過這麽鮮豔的衣服。
穿上之後,倒是跟外面熱烈濃郁的年味兒和上了。
目不轉睛的看着鏡中的自己,因為宿醉眼睛有點腫,冷白的面頰中央也有一抹粉,倒是中和了他渾身冷硬的氣質。
額前的碎發耷拉着,落在濃眉上面,掩蓋他優越的眉骨,也遮住他渾身大半的冷峻之氣。
俯身從地上的紙袋裏拿出熟悉的罐子。
楚昭果然對他很了解,給他不光帶了衣服,還帶了發蠟。
旋開紅色的發蠟罐,動作熟練的塗上發蠟一絲不茍的把前面的碎發用手指梳到後面。
打開水龍頭洗淨手,然後理了理領子,又自然娴熟的緊了緊黑色皮腰帶。
不知道想到什麽,動作頓了一下。
喉頭滾動,閉上雙眼,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底一片清明。
大手握在冰涼的金屬把手上,微微握緊,深吸一口氣凜眉按下,嚯的拉開門。
一踏出門,就看到小姑娘正背靠着牆壁等着,聽到他出來的聲音轉頭看他。
幽靜的走廊,兩個人無聲對視。
“一會兒我要注意什麽?”楚弈上前一步,低聲問。
聞言初櫻一愣,有些不自在的錯開視線,舔了舔紅唇,輕聲嘟囔,“有什麽可注意的。”
聽到這句話男人面色平靜,一點惱意都沒有,又上前一步握住她的小手,“櫻櫻,我有點緊張。”
聽到這句話,初櫻眼神閃碩,最後咬牙,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擡眼可憐兮兮的,“其實我也緊張。”
昨天晚上他和爸爸喝酒喝到什麽情況到最後她也不知道。
還有他說她媽媽找他說過話,說過什麽話?
結果今天媽媽也沒趕他,态度看起來是一百八十度變化,直接留他在家裏過年了,怎麽就突然驚天巨變了?
初櫻心裏也亂糟糟的,一頭霧水。
尤其是姥姥姥爺、爺爺奶奶也都在這,一想到漫長的除夕夜,無限的可能,她覺得自己整個人要裂開了。
看到小姑娘可憐兮兮,眼淚汪汪的模樣,楚弈反倒心靜下來。
“別怕。”男人手指叉開,順着她的指縫擦過去,與她十指相牽,“是我追你,你怕什麽?”
牽着她往樓梯口走,下去之前,楚弈凝視她,深吸一口氣,眉眼沉下,猶如上戰場一般的氣勢。
與她相牽的手指緊了緊,然後緩緩松開,邁步下樓。
一步一步,踩的格外踏實謹慎。
冷不丁手被松開,沒了他暖熱的體溫,初櫻手臂自然垂落,手指蜷了蜷。收斂神色看着他孤單的背影,心裏軟了一下。快步追過去,紅色的裙擺帶起一陣風,像迎風的紅葉,追風的蝴蝶。
随着楚弈腳步落在一樓平坦的地面上,初家一樓偌大的客廳和廚房瞬間靜了。
“哎呦。”
在廚房裏忙的奶奶擡頭恰好看到樓梯口,眯眼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想到什麽,撞了撞旁邊的親家母,小聲的說,“你看。”
玉樹臨風的小夥子,長的模樣倒是極好。
剛剛櫻櫻上樓是去叫他了?
“怎麽回事啊?”姥姥問顧連影。
然後就見顧連影勾唇輕笑,暧昧不明,沒說話。
诶,有意思。
奶奶和姥姥不約而同的拍拍手走過去。
走到客廳的門廊處招呼自己家老頭,“快看,哪家俊俏的小夥子啊!”
那邊活面的兩個老頭聞聲擡頭,訝異一瞬,然後也緊跟着站起來。
不一會兒,四個蒼老但精神矍铄,一看身板就很好的老頭老太太站在楚弈面前,先看了一眼在旁邊拘謹緊張的小孫女,然後轉頭看向楚弈。
姥姥率先開口,“小夥子叫什麽呀?”
奶奶緊跟着,“喜歡我們櫻櫻呀?”
“您好,我叫楚弈。”
回答第二個問題之前側眸看了一眼初櫻,然後才低沉的嗯了一聲,轉眸看着好奇的四個老人微微躬了躬身子輕聲答,“是喜歡她。”
姥爺和爺爺的神情立刻就變了。
嚴肅的打量楚弈,也一先一後的問。
“談戀愛了?”
“不是耍流氓的談戀愛?”
初櫻:……
四個人圍着楚弈,初櫻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渾身都寫滿了心虛。
他們兩個人之間,好像一直是她耍流氓……
緊張的心髒狂跳,怕他說什麽胡言亂語,咽了咽口水開口打斷。
“那個……要不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再聊?”
“再不做飯,咱們一會兒吃不上飯了。”
這都快三點了,除夕夜六點晚飯的十個菜一個還沒做出來呢。
聽小家夥這麽說,爺爺和姥爺只好不情不願的轉身回去繼續活面,擀餃子皮。
倒是姥姥瞥了一眼初櫻小聲的嘟囔,“還沒嫁人就偏心哦。”
轟,初櫻臉一下紅了。
支支吾吾的反駁,“姥姥別逗我,什麽,什麽嫁人啊!”
然後就見姥姥點頭,眼神落在楚弈身上,“也是哦,還沒過關呢,談什麽結婚。”
等散開之後,楚弈俯身湊到初櫻耳邊低聲好奇的問,“什麽過關?”
初櫻紅着臉擡手搔了搔耳朵,側頭奶兇奶兇的,“別離我這麽近。”
說話就說話,吹的她耳朵癢癢。
想到剛剛的事,初櫻斂了斂神色,拽着他到角落裏低聲威脅,“一會兒他們不管問什麽都不許說漏嘴啊,尤其是……”
眼神閃爍,來回不停的飄。
尤其是摸他,他,的那些事。
“好。”
男人跟有讀心術似的,特別自然的應聲。
擡眸往廚房那邊看了一眼,果然姥姥奶奶小眼神跟小飛刀似的往這邊瞟。
低頭跟初櫻商量,“我幫忙去做菜,可以嗎?”
聞言初櫻先是愣了一下,随後訝異的看着男人,“你會嗎?”
“怎麽不會?”男人勾唇,眉眼間隐隐有些得意,“我從小就做飯了。”
聽到這句話,初櫻心裏一緊。
垂下眼簾遮住眼底湧動的神色,有點心疼他。
然後肩膀就被他虛虛攬住,輕拍一下,“都過去了櫻櫻,而且這些事情,也不都是壞事。”
眼尾有些熱,初櫻扭頭不理他往廚房走。
神tm不是壞事,被親生母親虐待怎麽可能不是壞事。
楚弈跟着初櫻一起進廚房,自然而然的把圍裙接過來系在腰間,側眸看着她,“我做吧,你幫我。”
三個小時之後,果然菜品陸續上桌。
紅燒排骨、清蒸鲈魚、孜然羊肉、清炖雞、荷塘小炒、生灼西生菜……
難得一年清閑不用下廚房,顧連影陪着兩個老太太在緊挨着廚房的餐廳,一人捧着一把瓜子,饒有興致的看裏面一對小年輕忙活。
兩個老頭也時不時的過來看一眼,一開始挑剔的神色在看到漸漸豐滿的餐桌,還有小夥子在裏面忙碌的身影之後淡了不少。尤其是看小夥子只讓櫻櫻搭把手,大活都是自己幹,而且還會幹。
有點滿意。
爺爺碰了碰自己老伴的手,把藏在手心裏的一小撮扒好噴香的瓜子仁悄咪咪的塞到她手裏,然後神态自然的感嘆,“小夥子還行啊,有我當年的風範。”
奶奶也跟着點頭,“的确不錯,現在年輕小夥子這樣的可少了。”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聽說還是曉川的得意門生呢,培養以後等着接班的。”
“在國家都能排的上好的年輕人。”
這一下,四個老頭老太太剛剛還有些不滿瞬間消散了。
這麽優質的小朋友正配櫻櫻呢,還不趕緊拿下?
于是等六點多,楚弈摘下圍裙,帶着一身煙火氣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家裏的長輩們都圍着桌邊坐好,慈祥的凝望着他。
動作微微頓住,心裏升起一個巨大的問號。
“來來來,小楚快坐。”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菜都是小楚做的,一會兒我們可得好好嘗嘗。”
熱情的安排楚弈坐下,旁邊空着一個位置。
廚房裏的初櫻把最後一道耗時最久的雞湯剛端出來,還沒放下,就看爺爺已經把酒杯端起來了。
初櫻:???
厚厚的隔熱手套有些溫,小心翼翼的走兩步把雞湯放在餐桌上,看到楚弈要過來接,神色自然的躲開,低聲,“你坐着。”
“咋着?爺爺喝酒都行,小楚喝酒就不行,櫻櫻你很偏心的哦。”
初櫻:……
“就是嘛”,姥爺也迎頭趕上,給自己倒了一小盅白酒,“你媽媽也不能喝酒,你知道為啥不?因為你爸爸周到,不讓她有被人勸酒的機會。”
初櫻:……
男人的大手握了握她,側眸看她。
漆黑的鳳眸裏閃着溫柔的光。
無聲的安撫她。
他沒事。
四位老人果然是氣勢洶洶輕拿輕放。
喝了兩杯之後看楚弈态度誠懇沒有推卻,面色有些白也沒開口,反倒主動給放水。
“行了,過年喝兩杯意思意思沾沾喜氣就可以了。”
“櫻櫻,快給小楚盛碗雞湯,也給我盛一碗,我嘗嘗小楚的手藝怎麽樣?”
“再給小楚夾點菜啊,這邊遠他夾不着。”
“不跟小楚喝了,櫻櫻陪爺爺喝兩杯呗?櫻櫻可不能喝白酒,你喝果酒呀?”
“我看小楚有點瘦,得多吃點菜啊。”
“你跟櫻櫻都瘦,你們做醫生是不是很辛苦啊?”
碗筷碰撞的聲音,外面鞭炮聲劈裏啪啦。
看着眼前桌上的歡聲笑語,楚弈心裏有一股奇異的暖流流過去。
可能是未散的酒意在作祟,可能是氣氛太溫暖壯了膽子,藏在桌下的大手探尋着,最終捉到那只微暖的小手。
微微用力捏了捏她柔軟的指尖。
側眸柔和的看着小姑娘一臉詫異的神情。
心裏暗暗祈禱。
希望他,能有幸成為這家的一份子。
希望你,給我這個機會。
-=-
除夕夜。
胃裏滿滿的,熱乎乎的。
楚弈這二十五年多的人生,從來沒有一個除夕夜這樣熱鬧。
吃完飯之後,因為晚飯全是楚弈做的,他們死活不讓楚弈再動手了。
爺爺花白的眉毛高挑着,“小孩你都做飯了,再讓你收拾,那可就是我們不懂事了。”
第一次被人這麽叫小孩。
不讓他動手,他也不好意思自己坐下休息,站在一旁陪着初櫻。
小姑娘路過他的時候神情自然的推了推他的手臂,然後指了指沙發,讓他去沙發上坐着。
楚弈含笑搖頭。
等都收拾好之後,一群人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春晚。
電視裏咿咿呀呀,四位老人一邊看着一邊跟楚弈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
自然親切。
也感覺到老師和師母自然和體貼。
四位老人只跟他聊工作,還有跟小姑娘是怎麽認識的。
誰都沒有開口問他家裏情況,絕口不提。
垂下眼,心裏泛熱。
擡眼瞧了瞧在那頭做準備水果的初櫻,擱在腿上的手指蜷了蜷,轉頭對兩位長輩和老師歉意颔首,“我去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
“好好好,你去。”
初曉川無精打采的靠在單人沙發上,等楚弈走遠之後才跟兩個爸爸訴苦,一臉認真的問自己老丈人,“現在小夥子太能喝了,我第一次上門的時候好像沒喝這麽多啊?”
沒想到一向和藹的老丈人斜看他一眼低哼,“但凡我酒量好……”
奶奶和姥姥一聽這話,捂着嘴笑作一團。
聞言,初曉川立馬就閉嘴了,面無表情裝作剛剛的對話沒有發生一樣扭頭看電視。
太可怕了,老丈人太可怕了。
不像他,肯定不能對楚弈這樣!
-=-
安靜的走廊和熱鬧的客廳像兩個世界,剛要叫櫻櫻。
楚弈就被顧連影叫住,“等等,我跟你說兩句話。”
楚弈停步,回身抿唇看向岳母大人。
他這次才真切的感受到,初家掌事的人是誰。
昨夜有幾次老師都不想喝了,趁着師母離開的時候捂着臉絕望的跟他說,“我不想喝啊,你師母非得讓我喝。”
然後看着醉意朦胧的老師一臉膽戰心驚和疑惑,“我惹你師母生氣了?”
“沒有啊,我最近表現挺好啊……”
于是楚弈面對顧連影的姿态更加恭敬。
他今天淩晨昏睡時甚至看到了小姑娘也像師母一樣兇巴巴的站他面前,雙手叉腰的訓他。
在夢裏,他居然覺得格外滿足,幸福。
“師母,您說。”
顧連影掀起眼皮看他,視線銳利的像要剖開他的皮肉似的,過了一會兒才淡笑着溫婉說道,“最近你對櫻櫻很好,很上心。”
“之前的事情,在我這就翻篇了,能不能讓櫻櫻點頭跟你在一起,全看你們兩個年輕人。”
話音微頓,唇角揚的更高一點,與初櫻相似的眼睛泛着光。
“之前的事情我們家這些老寶貝們、具體細節你老師也不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他。”
“但是如果被他發現了,我可沒辦法。”
“比如說,櫻櫻淋了雨高燒不退,鬧的急救車都來了。”
說完饒有興致的盯着他的反應,沒在年輕男人臉上看到一絲慌亂,眼底遮不住的心疼。終于滿意的點頭,往前一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嗓音放的很輕,“上一輩的事,跟你們沒關系,大膽往前走。”
沒再停留,顧連影轉身進廚房把初櫻洗好的水果擺盤跟她端出來。
-=-
十一點多的時候,本來不太餓,但是為了合着節日的喜慶。
一群人又吃了一頓餃子。
吃飽喝足,生物鐘作祟。
客廳裏靠在沙發上的初櫻顧不得身旁的男人,困的小腦袋不停的往下墜,電視裏突然一聲大笑,把她驚的猛的擡起頭。
“困了?”楚弈低聲問,整個人都透着愉悅、輕松和溫和,“回去睡覺?”
六個長輩精神很好,除了初曉川有點打蔫,剩下的幾個人過了十二點,等春晚都開始常駐曲目《難忘今宵》了,他們還在非常興奮的“炸!”。
三對夫妻此時沒有輩分,各家派出一個。
鬥地主被他們玩的有聲有色。
顧連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瞧了那邊一眼,神情自若的開口,“楚弈送櫻櫻回房間睡覺吧。”
甩出778899之後,回頭看了一眼打瞌睡的女兒,然後看着也眼睛要閉在一起的老公問,“要不你也睡去?”
初曉川一哆嗦,立馬精神了,坐在顧連影後面瞪大眼睛,“誰說我困了,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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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的實在厲害,晚飯時搶着喝的幾杯酒也上了勁兒,初櫻扶着楚弈的手臂躺下在自己松軟的大床上之後心滿意足的嘤咛出聲,然後強打着精神睜開眼睛拍了拍他的手臂,“新年快樂楚弈,新年快樂。”
“希望以後你的每一年都快樂。”
聲音低低淺淺,到最後話音在嘴裏含混。
“睡吧櫻櫻,謝謝你。”
然後再也抵不住睡意,閉上雙眼一下墜入昏暗的夢境。
在夢裏的初櫻仰頭看了看粉色棉花糖雲朵,馬卡龍綠的藍天。
能感覺到,有人珍視萬分的輕撫她的額頭。
是他嗎?
等第二天一早初櫻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
騰的一下揉了揉蓬松的發絲,掀開被子就往樓下跑。
客廳裏幾個老頭老太太正圍坐在麻将機旁打牌,看到初櫻下來,姥姥對她擺擺手,“櫻櫻可算起來了,快洗漱,咱們下午得去拜年。”
初櫻愣在原地,腦子發空,太陽穴那的神經一抽一抽的,心裏暗自發誓,以後不喝酒了嘤嘤嘤。
舔了舔幹澀的紅唇,一開口嗓子有點幹燥的啞,“他呢?”
忙添了一句,“楚弈呢?”
四個老頭老太太一聽,笑眯眯的互相對視,然後奶奶才接過話頭,“小夥子可不賴床,早上起的早早的給我們做完早飯,等你一上午看你沒起有事就走了。”
說完奶奶看着爺爺出的一條龍,得意的輕挑眉頭,然後帥氣的摔出一對王。
啪。
“炸你!”
“哎呀你又贏啦!”
“哦。”
初櫻哦了一聲,結果打牌熱火朝天的四個老頭老太太都沒理她,只好轉身上樓。
等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四個人立馬把牌放下,四個頭發花白的腦袋湊到一起,“咱們是不是要當太字頭了?”
太爺爺太奶奶、太姥姥太姥爺。
“哎呦怎麽辦,我一想到有個小家夥奶裏奶氣的這麽叫我,我心都要化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看這小男孩模樣不錯,再加上咱們櫻櫻,這小寶寶得長的多好看吶。”
姥姥說着眼睛有點熱,連忙擡手抹了抹眼角。
“過日子就是過的人,一下子覺得特別有奔頭了!”
“以後咱們得一周去爬兩次山,曉川還有影影工作這麽忙,咱們以後得看孩子啊!”
回到房間的初櫻對樓下姥姥姥爺爺爺奶奶的驚人設想一無所知。
坐在床邊蹙眉看着床頭櫃上正在充電的手機,咬咬牙拿過來,給男人發了條信息。
——你走了怎麽沒叫我一聲?
下一秒手機震動,他直接打過來了。
初櫻輕咬紅唇,按下綠色的接聽鍵,沒說話。
“醒了?”
男人低沉含笑的嗓音順着電波傳過來。
“嗯。”初櫻低聲應了一聲。
“等你有空,我去找你。”
“好好過年。”
男人話音頓了一下,聽筒裏的電波聲格外明顯。
他沉默良久,最後像投降一樣一聲輕嘆,低沉的嗓音柔和缱倦,“我會想你的。”
“希望櫻櫻……也想我。”
初櫻愣愣的坐在床邊,那頭的人沒有催促,能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
挂斷電話,垂下眼簾神色不明。
-=-
大年初三晚上,外面鞭炮劈裏啪啦的響。
暗色的夜空也被五彩缤紛的煙花炸出一抹新年的喜色。
初一、初二連着串親戚拜年之後,今天終于能消停的在家歇一天。
初櫻躺在床上覺得渾身酸軟,難得有時間自由自在的在床上打滾兒,過一會兒又翻過身趴在柔軟的天鵝絨大床上給游玉發信息。
“戰況如何啊?”
游玉那邊沒回,初櫻打開wb一邊刷着頁面一遍思緒紛飛。
要說楚昭果然是楚弈的弟弟,兄弟兩個都是不走尋常路的狠人。
前兩天游玉跟她說,在她慌亂痛哭的那一晚,楚昭直接開車來找她。
沃爾沃停在游玉家門口不遠處的轉角處,等游玉上車之後,楚昭直接遞給她一個牛皮紙袋。
打開一看,裏面房産證、幾張銀行卡、理財證明,連律師證都在裏面。
游玉說她當時都傻了,但是慌亂的心卻奇異的定下來。
心情一好,這兩天就沒再給初櫻打電話哭。
甚至都沒怎麽給初櫻發信息。
這不初櫻可算逮着空能躲在自己房間裏好好的跟游玉聊聊。
結果等了半天,那邊都沒回音。
滑回wx的頁面,初櫻看着空白沒有紅點的對話框擰眉低喃,“這是去哪了?”
眼神往下,緊挨着游玉對話框的就是楚弈的名字。
搓了搓手指,猶豫片刻,初櫻點開男人的對話框。
然後想再點退出的手指頓住,懸在空中。
對面正“對方正在輸入中……”
心隐隐的提起來,幾千只小白兔一起的在她心裏調皮亂跳。
嗡嗡震動。
楚弈:在幹嘛?
初櫻手指動了動,想說在賴床,結果在屏幕上面點了點,神奇的變成了兩個字。
——在卧室休息。
手機震動,他直接把電話打過來。
初櫻手指頓了一下,然後接起來,低聲喂了一聲。
對面男人嗓音含笑,“打開窗簾。”
愣了一下起身下床快步到窗口,唰一聲拉開窗簾,一陣冷意。
“來看看你。”
藍色的沃爾沃停在它總停的路邊,紅色的尾燈和天上的煙花映襯在一起。
“這兩天開心嗎?”
他問。
剛想說開心,可一想到他這兩天孤零零的自己一個人,心裏有點酸,最後開口淡聲道,“還好。”
“你什麽時候來的?”
話音微頓,初櫻抿緊紅唇,張了張嘴,想繼續開口說,我下去吧。
隔着一條馬路,寒涼的空氣,男人好像一下看透了她心中所想。
“我不上去,你也別下來。”
男人頓了頓,“晚上外面冷。”
很平淡的一句話,初櫻此時聽了眼睛卻有些止不住發熱。
外面冷,他就不覺得冷了嗎?
“我就來看看你。”
“明天早上有手術不能來接你,早上多穿點。”
輕抿嘴唇,喉頭有些卡住,初櫻手指輕撓窗戶邊上,嗯了一聲。
嗓音放的很輕,“小白這兩天好嗎?”
回家過年,小白不能帶回來。本來是游玉幫忙養,可現在游玉疑似懷孕,她也不敢麻煩孕婦,趕緊趁着楚昭去見游玉的時候,拜托楚昭把小白給帶走了。
說起來好笑,當初被瞞着,現在倒是主動拜托人家養貓。
君海豪庭的大別墅,小白估計也熟悉了。
果然就聽男人沉沉的笑意,“好着呢,吃的特別多。”
“還喜歡看晚會,尤其是男歌手唱歌。”
聞言初櫻驚訝的瞪大眼睛,“這我倒是沒有發現。”
兩個人隔着很遠,聊了好一會兒。
不知道多久,初櫻擡手揉了揉眼睛,就被對面的男人銳利的眼神捕捉到,他放輕嗓音,“櫻櫻睡覺吧,明天見。”
初櫻嗯了一聲,咬了咬唇瓣,沒立刻挂斷電話,男人耐心的等着,聽筒裏只有沉默和兩個人的呼吸聲。
她腦袋裏的小人劈裏啪啦的打架,最終她還是開口,“開車注意安全。”
“好的櫻櫻。”
滿足的喟然長嘆,“都聽你的。”
看着他的車開走,初櫻回身跑回床上,這才驚覺光裸的腳丫居然有點涼了,趕緊縮成一團側身把水熱毯打開。
盈盈暖意,初櫻昏昏欲睡。
男人強勢的、陰郁的、冷漠的每一他在眼前晃過。
還有害羞的、委屈的、含淚的他。
擡手摸了摸自己怦怦跳的胸口,初櫻羞澀的把臉往被窩裏埋了埋。
白色的羽絨被遮住她緋紅的臉蛋。
有點,期待明天上班呢……
有點……想見到他。
-=-
回到家,君海豪庭。
楚弈站在陽臺上,透過明亮的玻璃窗看着不遠處的璀璨煙花。
心思卻沒再這,挂念着那個大概已經酣睡的小姑娘。
披着夜色,失去溫暖,他日漸溫和的靈魂又在黑暗中染上一抹暗色。
陰鸷沉郁的楚弈,她不喜歡,就被他關起來了,可是孤身一人的時候,總會冒頭在他的胸腔裏吶喊。
可他現在已經品嘗到溫暖的家是什麽樣,在孤獨的深夜就更加渴望。
想她。
更想跟她有個家。
他們的家,大概也能像老師那樣輕松洋溢着暖意吧?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都無法,放棄她。
外頭的煙花嗖一聲升到高空,然後砰的炸開五顏六色的火光。
“喵~”小白抻着攔腰叫了一聲,然後踩着優雅的貓步走過來,尾巴尖撩了一下楚弈的腿邊。
楚弈垂眼看,收斂眉眼間的陰郁蹲下身輕撫它毛茸茸的小腦袋,小白沒有躲。
“想媽媽了?”
“我也想她了……”
小白歪着腦袋,渾圓的瞳孔裏擠滿了疑惑。
楚弈低笑一聲,在空蕩蕩的別墅裏格外明顯,輕聲呢喃,“你媽媽送你來陪我。”
“今年過年有點不一樣,希望我們明年可以一起過,好嗎?”
抱起小白,楚弈又重新站起來,和小白一起看漫天的煙花。
君海豪庭的業主非富即貴,一晚上煙花幾乎連着。
明年。
楚弈口中無聲的咀嚼這兩個字。
陰沉的小人最終被擠到心裏的角落裏,空蕩蕩的胸膛裏面盈滿了各種複雜高漲充滿期望的情緒。
明年……
他第一次期待未來。
他的以後,應該終于能好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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