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那一年聽說你要結婚,”李加的話斷斷續續,表情茫然而又無辜。“索妮雅的父親說你們定在四月六號,是雙方父母的決定,雖然不是很相信,想過要找你确定,可是你結婚又好像是早晚的事。”

佩林并不想聽,從耳朵旁邊刮過的話語,依然攪得心緒不寧。

他們不是兩情相悅的愛人,不要說大的坎坷,就是平地起風都會讓他們呈現危機。

李加連溝通的機會都沒有給,就判了他死刑。

起初會想不明白,時間一久,也就淡然了。

如今再提舊事,除了于事無補外只會徒增傷感。

讓佩林想起那段勇往直前的日子,當時不覺得辛苦,如今回想只覺得境地難堪且身心疲累。

那時的他仿佛中世紀的浪漫詩人,又像舊時候的大家公子,為了愛情抛家舍業,以為只要兩個人在一起,便可行走江湖。

有那麽一剎那因為自己愛情的偉大而自我感動。那又怎樣?仿佛一個人的獨角戲,終是敵過不過世俗的種種。

信心當然是自己給自己的,而盲目的自信與自大又有什麽區別呢?

其實,他們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那麽脆弱。又哪裏有理由去怨怪別人?

如同索妮雅強詞奪理時的表白“經不起考驗的愛是真愛嗎?自己瞎了眼看錯了人,怨誰啊?”

稍加試探就能查覺李加如今的心境與當年大不同。

如同說當初完全被動,自己若是不找他關系就會終結,那麽現在的李加除了積極響應還學會遷就。

什麽都不說,隐忍着把他的放在第一位,哪怕是游覽觀光,李加茫目的瞪着眼睛在那裏發呆,心神飄到遠去,也不會說“我們回去吧!”

李加心情不好佩林看得出來,可是他實在提不起興趣為江江那個小鬼說話,連違心的安慰都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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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來,人就有幾分憔悴,吃東西向來不挑剔的李加也會對着一桌子的鮑魚蛤蜊皺眉“怎麽又是海鮮?”

佩林笑着解釋“是特色嘛。”

“這幾天一直都在吃。”

見李加用叉子戳盤子裏的食物,佩林單手頂着下巴,看得興致盎然“明天我們就回去吧!”

李加驚訝的看向佩林。

海景酒店視野寬闊,佩林身後就是絕美景色。

李加默默低頭什麽也沒有說,顯然因為自己的心不在蔫還是讓佩林掃興了。

佩林玩得不開心兒子也不舒服,兩難中李加沉默不語。

看着他在那裏煎熬,佩林還是不由得心疼,是自己把他逼到這個份上的。

像孩子一樣任性賭氣看誰更重要,真是越老越不像話,跟年輕人一般見識也太沒肚量了。

伸手拍了拍李加的手背“有沒有給江江買禮物?”

李加茫然的擡頭看他,當然沒有,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的,就算有看到合适的禮物,因為佩林向前走,他也只是扭過頭多看幾眼,沒有做停留。

“你是父親,為什麽倒像是在懼怕兒子呢?”

佩林研究着李加臉上的神情變化。

李加瞬間張大了眼睛“那不是懼怕。”

當然不是懼怕,有愛才有怕,擔心兒子誤解,怕失去佩林。他恍恍不可終日,可是該來的遲早會,該走的早晚會走,既然早就有覺悟,那還怕什麽?

李加挺直了脊背不說什麽,剎那間的神情,如同受難的神祗。

佩林覺得李加身上也散發出一種吸引人的氣質,如同淡淡的光環,令人的視線無法轉移。

想開口,又不敢貿然驚動。

李加仿佛一瞬間就蛻變了,他還是他,卻好像哪裏不同。

是他又不像他。

歲月賦予男人更多氣質,越是接觸便會是感覺到他的變化,李加較以前變得沉穩,也更懂得壓抑自己的情緒。

年輕時一有不滿便會煽他巴掌的情人,如今坐在對面只是微垂着頭緊握着手的內斂樣子,令人更加心動。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确實都需要一副好性情。

以前就算再累也能一個人咬着牙抗下來,面對所有。

如今真的老了,只求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疲勞時看着他的臉,就有如吃到療傷聖藥般這樣的李加讓他心疼、舍不得,又忍不住想要欺負,一再确認他是真的回來了。

感情上的單向付出與商場上有來有往的征戰永遠都無法相提提并論。

江江應該是随他母親吧?佩林對李加的前妻無任何好感,自然也不會覺得江江繼承了李加的血脈與外貌,就會和李加一樣。反而覺得,他是李加曾愛過別人的證據,是陰暗面的存在。其實愛屋及烏這個詞,就有點移情別戀的因素在裏面。

常會因為喜愛某人而衍生到照顧他周圍的所有。

其與說是因人而愛,不若說是捕捉某人的影子,與他有關的人或事都變得可親可愛。

混雜着比情人少比親情多的成份,卻無法代替最初始。

對江江,佩林卻找不到一絲一毫這樣的感覺。于是覺得那樣一個詞是如此匪夷所思,他無論如何也體會不了。

不敵視也不親近,他承認江江與李加存在着不可分割的關系,也不會抹煞掉他的存在,卻實在提不起關懷他愛惜他的心情。

李加不停的撥打兒子的號碼。

沒人接聽的電話,終于通了。

江江懶洋洋的聲音,還是那句“你在哪裏?”

“開普敦”李加幹巴巴的回答

江江冷哼“跑到那裏做什麽?啊?誰都不說一聲就跑走,奶奶如果問我,我說你去哪裏?奶奶,我爸不是在你那邊嗎?”

不直面江江的陰陽怪氣,李加深吸一口氣。

大保媽說過不要與叛逆期的孩子較真,對于自己這個早熟的兒子,李加也從來沒較過真。

李加為自己加油鼓勁後,壯着膽子問他“我買禮物給你,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

半晌電話那邊沒有聲音,良久到李加以為江江會挂掉他電話,才細細的傳來“那裏有什麽?”

李加的心一瞬間柔軟了。“我明天就會回去~”

“爸爸~,我腰疼。”兒子示弱般的低喃,李加恨不得立刻飛回到兒子身邊摟着他的腦袋和羽毛蓋住彼此,如同受了傷害只能相互安撫的企鵝。

“是哪裏痛?有沒有吃藥,怎麽個疼法?”兒子早年是得過腎炎的,一旦複發,李加真是無法想像。他怎麽就忘了江江是需要多休息少生氣的,像個管家一樣的江江無事不操心,自己就把他當成成年人對待了。

其實兒子還不過是個孩子而已,哪裏就能承受得住那麽多?

佩林發現索妮雅變了,甚至有點虛僞的讨好的味道。

論起來做了虧心事的應該是自己才對,歉疚的那個人也應該是自己。她是查無實證,就算有證又能怎樣?

他是錢佩林,就算偷吃都會坦坦蕩蕩。

偏偏索妮雅的表現并不像追究而像是刻意彌合,有點像剛結婚時的态度。

雖然是談不上頭疼,終究是有點啼笑皆非,都這把年紀了,又是親自煎蛋又是布置餐廳,佩林享受起來都不坦然。

往年年底時,索妮雅的情緒最容易失控。

而今年自己放縱的行為,非但沒有激化矛盾,看似有意外收獲。

于是在看到單純的兒子時有一絲愧意襲上心頭外,對索妮雅佩林也和顏悅色中添了幾分體貼。

人類最殷切的盼望,不過是得到別人的重視。也正因為不夠愛,所以才不會被對方放在心上。

沒有享受過從頭到腳都被珍視的感覺,在他眼裏漸漸變成一種玩笑似的存在,這樣的命運雖然可悲卻無法改變。

人總要為任性付出點代價。

索妮雅有索妮雅的心結,仔細查證過才發現佩林其實有許多可以動手腳的地方,如果是她的話,早就已經出手了。

也有許多問題的發現和決策是在她始料不及的情況下發生的。

佩林是真正的上位者,多少危機就已被扼殺在萌芽中。有些應對在最初始時會令人感覺莫名其妙,把所有的記錄調出來,宏觀的去看,索妮雅發現,佩林是個真正在沙盤上推演然後實踐的人,從第一步就決定了勝利。就算中途有失誤,佩林也會扭轉乾坤。看他多遠決定公司能走多遠,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這個天份。

錢母過來送腌醬菜時,索妮雅的熱情大方,令錢母驚詫的同時高興于他們夫妻關系的彌合。

佩林是做慣了戲的人,他們之間的親昵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表面功夫當然是十足十。

兒子最近心情舒暢那是顯而易見的,錢母私下裏自然要打探一番。

“你和索妮雅之間好像改善了不少,是不是有什麽新進展?”老人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是不是有可能再抱一個孫子或者孫女。

佩林搖頭否認“媽,你好像挺喜歡她的樣子,不覺得在酸菜上綁紅繩太較情了嗎?”

索妮雅對吃的東西極為重視,腌醬菜那種看起來髒兮兮處理起來又麻煩物什,她當然不會弄,也不允許家裏的仆傭腌制。

因為大廚自己發過一次大醬,偶然看到他用木架搗弄那堆白花花的大蛆時,索妮雅幾乎要把那人辭掉。

而錢母第一次送酸菜上門時,那一壇子的爛白菜,上面還飄浮着可疑的物質,索妮雅實在接受不了。

她以前吃過的酸菜是成品,且是炒好後放在形狀別致的陶瓷小罐裏,然後在烤架上又細細烤過,合着肥美的牛肉。

即爽口又美味。

這種粗加工半成品,大小姐是真的沒有見識過。

錢母再送東西上門,就會精加工細琢磨,蘿蔔撕成細絲黃瓜切成小片,放在精致的保鮮盒裏,而酸菜,則整齊的片好,然後用紅繩捆綁。

當然對媳婦的挑剔不滿,可那是攀來的高枝,談不上忍氣吞生,卻一點威風都耍不得。

當年李加母親對兒媳挑剔時,私下對她說“那麽大歲數還那麽懶,早晨起床只顧梳洗打扮自己,被子都不疊,你看晾在那裏的襪子內褲,一排七個,一周只洗一次,像萬國旗一樣,丢不丢人?”

“做飯也不好吃,煎魚時,我都說過不要像炒菜那樣用鏟子撥拉來撥拉去,她偏那麽翻。然後将魚炒得碎碎的,竟然還問我,媽,怎麽會這樣?”

當時她還一起點頭說“就是就是”而現在連私下抱怨都不行,因為兒媳家的門弟,連廚房裏的設施她都搞不明白,許多電動小零件,看起來奇形怪狀都不知道是怎樣用的。只會半笑的口吻說“榨蒜泥還要用電動篩,我們用刀切切一切鐘不到就能搞定。”每次說到那些既笨又高檔的設施,都好像在顯擺一樣。

幫忙料理過一次烤牛排,幾乎被索妮雅當菲傭支使,“媽,你忘了插探熱針了。”“媽,不要倒醬油,用紅酒。”

而背後又不得不往自家人臉上貼金。“索妮雅很能幹,确實是見識過世面的人,做過的菜,見都沒見過,跟她學習了不少新花樣。”

“看,我的衣服是索妮雅買的,嗯,面霜也是她送的呢,9XX一瓶,我說不要,她非給。一點都不挑剔,我們逛街試內衣還替我往裏面掖那個。”

人前笑得見牙不見眼,人後受氣,忍不住又要跟兒子抱怨。“你看她說話的那個态度,真是,目無尊長,是在訓我嗎?”“牛仔褲那麽短我就不說什麽了,褲門都不系,還在鈕扣上拴鑰匙,竟然告訴我是流行,天啊,沒人說過這是耍流氓嗎?”

兒子笑“你和她一般見識幹什麽,她有口無心的,沒什麽算計。算了,我們兩夫妻哪分得那麽清,她家的東西早晚都是我們家的。”

母親聽了兒子的臭無賴理論,心裏自然平衡不少,笑着拍他大腿“可不要讓別人聽了去。”

多少年下來,就算有所不滿也都自己消化掉了,剩下只有一副和藹可親。用索妮雅對她爸講的話就是“我婆婆真是個好人,從來不挑東撿西。”

忽然想到李加,錢母試探着問“聽李加媽說李加回來了?”

佩林莫棱兩可的唔了一聲“是嗎?”

正在猶豫着要不要問“有沒有見過他”時,佩林遞給母親一件禮物,是鴕鳥蛋。上面的噴繪形象而又藝術,佩林媽皺眉“嗐,家裏都有好幾個了,不得吃不得用,買它做什麽?”

佩林笑“索妮雅送你的面霜好像很好的樣子,媽媽用過以後越來越年輕了,我讓助理買了一套送你,有沒有收到?”佩林媽笑着點頭“有收到。”“噓悄悄的,別告訴她。”“我知道,這樣的事不用囑咐。”“啊,黃女士,你變漂亮了,錢總有沒有發表什麽感慨啊?”佩林媽笑着拍兒子的頭“真是的,這麽大年紀了,還拿爸媽打趣。”

一場試探無疾而終。

媳婦留飯,婆婆當然要考驗一下她的手藝。

就算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也總會幾道面子上的菜肴,以此證明自己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賢惠派。

海派焗蝦披薩,佩林媽當然吃不慣。

可是婆媳閑話時光,卻很溫馨。

飯後兩個女人一邊喝咖啡一邊閑談,而佩林則踱到陽臺上講電話。

兒子單手插兜,時而笑得爽朗,時而細語低喃,母親一時間恍惚得失神,這樣的兒子既讓她高興又讓她憂心。

索妮雅抱怨“薛阿姨給松松請了音樂老師,我們一周只去一次,竟然還給孩子安排一小時的課程,就好像我們松松平時不學一樣。真的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搞得松松現在都不願意去姥爺那裏,一看到鋼琴就害怕。”

佩林母親有聽說過這位薛阿姨的一些事,索妮雅話裏話外的意思,明顯是對後母的報怨。再進門一位丈母娘?錢母不由得不心焦。

看到錢母細細打聽為自己出謀劃策,索妮雅有時不得不感慨“有媽真好,如果自己母親還在的話,哪裏會有這樣的煩惱。”可是有些憂慮真不是能和婆婆講得清楚的。

“那你父親怎麽想?”

“好像也沒什麽想法。”

“其實,人總是要有個伴的,尤其是老人。”索妮雅怔住了,“總要有個伴”這話似乎父親也曾說過。可惜她從未想過父親也會有需求,父親的幸福都是在她幸福的基礎之上,父親是她的,她離不開。

索妮雅恨恨然“那個女人最好把尾巴夾緊,我早晚會抓住她的把柄,她我才不會讓她搶走我爸。”丢了老公就已經夠慘了,父親再丢掉,才不要。

佩林與索妮雅站在院子裏,目送司機載母親回家。

汽車漸漸消失在門口,索妮雅半轉過身,裙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你送給我媽的那件外套很好看。”

聽到老公的贊揚,嘴角溢起一絲笑“當然,我向來有品味。”

佩林哈哈大樂,半靠在柱子上臉帶笑意端詳索妮雅。

索妮雅不滿“笑什麽?本來就是。”

佩林上下打量索妮雅,微笑的樣子,令她不覺心中一動“看我做什麽?”

“你好像不一樣了。”

索妮雅無名指輕輕滑過下眼底,極力抹平那幾不可見的細紋。就算她臉上有再多的痕跡,昏暗的前廊根本就看不清。

那塗着丹寇的手指輕滑過面龐,顯得異常妖豔動人,佩林由衷的贊嘆“變得漂亮了。”

女人随着歲月的增加,保養有方便會将年齡的距離縮短幾分,而且愈發的有風韻。

而近期,可能是因為新鮮愛情的灌溉,索妮雅自內而外散發着成熟美,有種風情萬種的豔麗。

佩林忽然驚覺,不經意間,周圍的人都在一點點變化。

并沒有相遇在對的時候,沒有正确的關系,如此錯位,又都懶得再較正。

偶爾的某個瞬間,比如現在,佩林就會因為自己不是雙性戀而覺得愧疚。

她本應過得比現在幸福。

一錯再錯,除了索妮雅的堅持還是因為自己不肯放手的緣故,在她第一次有外遇時便施盡手段打壓,誘惑,籠絡。

一個人不幸很苦,別人的快樂就顯得異常刺眼。

愛鑽牛角尖的女人就算有的時候再可惡可憎,依然有可愛的一面。

如果她是自己養的那該多好!

如果可以,他也願意有這樣一個女兒,像公主一樣好好寵溺。

索妮雅貼近佩林“那你有沒有再動心?”

佩林輕笑,擡手撫摸她的臉頰,略帶揄揶的口氣“我不是一直都很心動?”

索妮雅側着臉自他掌背輕輕摩擦“佩林,你有自己的打算我知道,其實你很介意別人說人是靠老婆發家。”擡眼看進佩林眼裏“可是真正有能力的男人,不一定要白手創業才能證明,你有實力他們自然不會說什麽的。”

佩林嘆氣“不是那樣的。”

他們似乎從來都沒有這樣貼心的說過話,如今卻有一吐為快的願望。從新公司的構思,到老公司的停滞不前。元老們的阻礙,沉積多年的癖病,穩而求勝的大公司當然不願意做出傷筋動骨的革新,而又要顧忌他們的紅利,又想調整架構哪那麽容易?如同想大幹一場的人卻被束縛住手腳。

佩林的話真假皆有,若是他堅持改革,自會有另外一番論調。但是考慮到個人發展前景,當然要基于自己利益的立場在談論。以雙贏為前提,多一份理解便是多一分支持。

站在自家門口,談自家生意,兩人都無比認真。

共識有,分歧也有,誰都不點破,便看似其樂融融。

大半個小時下來,兩人都不覺得累,反而覺得與對方真正貼近了。

看着有點轉性的妻子,佩林隐隐有種希望,他們的關系或許會有另外一種改善也說不定。

男人閃爍的眼神令索妮雅不由得再次生出暇想,鼓足勇氣苦笑着問佩林“你為什麽你不喜歡我呢?”

佩林撓頭“不是不喜歡。”

這種問題多年前他們無數次探讨過,看似得出多少結論,其實都無疾而終。

“佩林你要不要摸一摸?”索妮雅有點委屈的半調笑似的要求,雖然自我安慰,不用真的期望他做什麽。還是心懷僥幸的想,或許有變化也說不定。

佩林苦笑,看了這麽多年多少也有點免疫“不要再難為我了。”

女人泫然欲泣的表情令人不忍,只得順着低胸小禮服的領口探了進去,雖然想一想那懸挂物,內心深處還是會泛起排斥感,卻沒有到惡心得想吐那麽嚴重的境地。

索妮雅小心翼翼的問“怎麽樣?”

佩林讪讪的縮回手。

坐到回廊的石椅上兩肘支腿,擡眼看她“還是不喜歡啊。”

唐森私下裏說老婆往裏面墊矽膠,摸起來那感覺糟透了。索妮雅當然是正品,可是對于佩林來講,雖然有暴殄天物之嫌,可是真的分不出有與沒有之間是什麽區別。都像膠皮娃娃一樣,令人不舒服。

索妮雅無力的靠着石柱“我早就知道。”

當然早就知道,只是不再試一次不死心而已,于是又一次把自己傷得體無完膚。

放置在佩林褲袋裏的電話在輕輕震動,特別的鈴聲,旋律輕緩,那是李加喜歡的節奏。

佩林隔着口袋悄悄的按下消音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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