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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江兩手叉在腰際,朝空中長長吹出一口氣,海風襲面特有的鹹腥帶着清涼去不掉心頭的騰騰熱火。就像炎熱的夏季還有人在旁邊點着煤油爐,用浦扇一點點扇弄,雖氣惱又無處可宣洩,因為這本就怨不得別人。

索亞松看着那個人的背景暗笑不已,沒想到那個看似自我到極點的男人竟然也有這種溫柔的一面,昨天晚上細心呵護完全照顧他的情緒,一點點耐着性子開拓,在不适的時候哪怕是自己也難受非常也能頓住動作,停下來安撫,手掌一遍遍摸過後背,每一個毛孔都興奮的戰栗。

他也是男人,當然知道那種時候意味着什麽,咬着牙隐忍的江江被自己完全包裹時竟然還能帶着一種禁欲美,就像罂粟一樣誘惑致極,閉上眼睛感受那個人留在身上的氣息。突破禁忌的場面對于自己來說都是一種沖擊,何況于那個人。對着別人是從容自若,對着自己總是咬着嘴唇一臉記刻薄相,絕對也有承受不住的時候吧?這樣的他才像真正的他。索亞松的呼吸不由得加重。

聽到身後有響動,江江回頭,發現索亞松只是換了個姿勢,仍然閉着眼睛,睡着的孩子瓷白得漂亮,無一絲暇疵,眼睫毛密密重重垂下來,配着淩亂怕頭發竟然美得動作。随着動作微掀的床單露出半截胳膊上面紅印陣陣,江江腦子嗡的一聲,昨天晚上他都幹了什麽記得清清楚楚,懊惱至極,低吼着兩手揪住頭發。

電話震動橙色指示燈提示來電的人是大保,江江接了電話快步走到屋外,踩着沙灘慢走閑聊。“大保哥,是你啊?在做什麽?”

“剛剛跑步回來,正準備吃飯,你在做什麽?”大保退伍後仍然保留着鍛煉的習慣,往常早餐他們會約好了在某一處集合。

“我還在渡假。”

大保猛拍腦門“看我這記性,你說過的,明天晚上才回來是不是?”

江江呵呵笑“是啊,找我有事?”

“也沒什麽。”大保略微尴尬“想找你喝兩杯。”

“有好事?”江江立刻興奮起來,大保一直想找份合心意的工作,高不成低不就,想讓要他到同一家公司就職,大家為難的躊躇很久,終于還是拒絕了。他的說法是“想做自己喜歡的。”

“算是吧,有一家旅行社,目前開發的項目是野外生存訓練,為各企業量身訂做的,軍事化培訓。雖然也不是很合适,多少還算感些興趣。”

“太好了!”江江呵呵的笑着,大保在電話另一端也傻傻的笑。“對了,公司在外地,讓我這周去報道,我推到下個月了。我正想問你,最近有沒有什麽人找你麻煩?”為大保的貼心感動,江江笑着閉了下眼睛“沒有事情了,不用考慮我,你先走吧!”

“不行,我總擔心他們會再找回來。”

“真的沒事了,回去,我一定要和你好好喝一杯。”江江恨不得現在就回去。

兩人閑聊半晌後心中的郁悶掃除大半,江江兩手向後撸弄頭發,整理得一絲不茍。其實需要什麽他太清楚了,剛剛看到索亞松的一瞬間江江竟然有要負責的沖動,其實對索亞松這樣的人來講,根本就不需要什麽負責,他又不是女人,昨晚只是氣氛太好了而已。對于他們的關系,并沒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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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亞松坐起身,薄毯外面還蓋着江江的外衣,低頭聞一聞就能聞到那人身上的氣息。他有抽煙的習慣,而且抽得很兇,不是那種淡淡的清香,味道很沖。好在本人愛幹淨,本是半舊的款式,卻顯得很清新。袖口微微磨得起邊,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想一想那人的穿戴好像是走兩個極端,正裝都很貴,顯然是父親幫忙找人量身訂制的。而休閑服樣式雖多,卻看得出來是年頭過久的。

記得昨晚江江半是怨恨的說過“自從認識那個男人,他眼睛裏就沒有過我。我吃什麽用什麽讀什麽書玩什麽游戲,看似關心的問上一兩句,其實并沒有往心裏去的。”恐怕李加都不知道他的衣服穿了有許多年或者多久沒有更換過吧?心底升起同樣的怨恨,自己的父親又何嘗關懷過?同病相憐,有共同的遭遇讓索亞松覺得李月江這人變得生動起來,不再是古板的可惡的讨厭的存在。

島上只有一家旅店兼飯店,因為招待他們挂出客滿的牌子。本不想進去,但是看了看小賣店裏面包的日期,只好又踅回身。江江順了兩人份的餐點,沒有同僚問他“你昨晚去哪兒了”倒是不少人緊張兮兮的沖他點頭,包括之前的同部門員工,索亞松刻意別過視線讓別人的僵笑硬在臉上。

索亞松的助理慌慌張張的跑出來,見人便拉着問“看見索總了嗎?”既然沒問到頭上,江江當然不會自告奮勇的對他說,錯身而過時垂下視線。“你們索總昨晚和我在一起,累得起不來床。”因為這惡意的相法充塞着滿足感,江江臉上的表面倒是變得柔和許多,對着那人展顏一笑。

白粥加鳥蛋,應該是最便宜的早點,很簡單也真的很好吃。索亞松抑制住臉上浮起的微笑,用筷子尖夾起塑料袋裏密制的橄榄菜,慢悠悠的放進嘴裏笑着問他“你就給情人吃這個?”

“有得吃就不錯了,這樣挑三揀四誰養得起?還有,你不是我情人。”

索亞松噗的一聲笑出來,因為他說“挑三揀四”時那表情無比認真。

“一夜情也是情。”

江江臉上的表情又變得扭捏,看到索亞松披着自己的外套“你的衣服呢?”

“昨天也不知道是什麽人給扯壞了。”

“怎麽可能?”話雖然這麽說,也沒再向他要自己的衣服。

索亞松啧啧出聲着用筷子劃拉碗裏的稀粥,真是煞風景啊,剛才一個人坐在床上時還滿心歡喜的設想着他回來以後要怎樣相處。江江小口劃拉着飯,額發遮住前額,幾乎看不出年紀,他去公司的時候,習慣将頭發向後背着梳不像索亞松總是有人偏分的印記,索亞松不為所動的挑挑撿撿,邊打量邊把用筷子輕刮着碗邊劃圈。

“哎~”

“ 嗯。”頭也不擡,聽不到索亞松再發問江江也沒有看着他說“你想說什麽?”之類的話,等了半晌,索亞松只好自己找話題“你還要不要再吃點牛肉幹?”

“好啊,你去買的話給我帶一份。”

張了張嘴,索亞松覺得索然無味,直奔主題。 “你說我們昨天算什麽?”

江江擡頭看他,那表情分明是還用問嗎? “算什麽是吧?意外呗。要不你說算什麽?”

雖然之前也做過這樣的打算,但是一推幹淨的态度令人着惱,索亞松丢下碗站起身,哼了一聲 “你還是男人嗎?”

音量不大,江江聽到了。 “是啊?所以我要吃白食,你要出去?帶兩個鳥蛋回來,單面煎的。”

索亞松氣呼呼坐回來。“喂,”

“怎麽了?”

“我腰疼。”

“然後呢?”

“你去。”

“可是我吃飽了啊。”

“你不是還要吃鳥蛋嗎?”

“是啊,可我本來是無所謂的,因為你要去買牛肉我才讓你順便帶回來的。”看着江江似笑非笑的表情,索亞松郁悶上加生氣,自己成他飯後調劑的樂子了。

這種小市民的算法他也确實是沒見識過。“算了,不提這話。昨天晚上我累得腰疼,你是不是要付出點責任,辛苦一點呢,麻煩你,我想吃鹹牛肉。”

“ 你說什麽呢?是你先勾引我的好不好?好像我占了你便宜似的。”

“我勾引你?”索亞松嗤笑“怎麽可能?”

“是你,”江江走過來靠近他,“用手指比着我的胸膛。”江江探過身學索亞松的樣子,只是手指順着領口探進去後又往裏伸了伸,按住某一點揉捏輕輕拉扯,索亞松“嗯~”了一聲,臉上一熱弓起腰。江江盯着他的表情一瞬也不放過,笑得邪惡“坐在我身上,自己搖晃,爽得不得了。”

索亞松想起自己昨天晚上也是這樣一眼一眼看向他,索亞松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什麽樣的表情最撩人,也知道在什麽樣的時候該怎樣的電。江江的小眼睛此時卻放着相似的光芒,表情學得十足十像自己,溫度驟然升高。索亞松不習慣這種被動,向後拉開一段距離,“也不知道是誰按着我不放,都說不要了,還更進一步。”

江江如同被冷水潑了一般,瞬間清醒,放開索亞松,手背到身後,兩根手指之間磨摩了一下,激起自己一身雞皮,剛才都在做什麽?

江江忽然翻臉,也向後坐回椅子裏,“想吃牛肉自己去,我累壞了,要睡覺。”說完便爬回床上,蒙頭而睡。

自木屋回去後,江江發現自己那件仿羊牛的黃色外套一直被索亞松那麽穿回來的,他則是頂着沙灘褲穿着人字拖戴着太陽帽。飛機上兩人級別不同,平時交際也不一樣,自然是不會坐在一起的。

江江甚至有點懷念那個時候的松松。其實翻臉也很正常,這樣出身膏豪門的貴公子,從來都是自我第一位,別人的話向來當做耳旁風。一方面慶幸很快抛開,一方面又有點失落的黯然。

假期結束,職場男女又武裝出道貌岸然的嘴臉。如同兩個世界的切換,看着索亞松和別人說說笑笑一時會有些氣悶,回來以後戴上虛僞的面具,無論再生動的表情,都變得不一樣了。

自李月江承攬了那項任務後,時光飛逝。尤其是假期過後新年大會召開時,隐隐有春暖花開的意思,時間如同倒計時的日歷被撕扯成一片片後丢到旁邊,只剩下單薄的幾頁在那裏飄零,頗有些迫在眉捷的味道。

大家都相當好奇他是怎麽做的,李月江似乎又按兵不同,又似乎在私下謀劃。毫無進展的現狀,變算原本對他有所期待,信任也變得越脆弱。

李月江的辦公室調換了三次,終于分配到了最合适的位置,樓層恰到好處,大小也恰到好處,連秘書的笑容也恰到好處。

自那次意外之後,李月江許久沒再見過索亞松,最近的一次是在公司動員會上,錢佩林鬥志昂揚的列出一組組數據,各主官講話時,必要提的,都是關于新一輪的炒房熱潮即将來臨,他們要進行熱身準備。

索亞松就站在下面第一排的位置,李月江頂着專員的名義負責一切雜物,正适合躲在角落裏,借着舞臺的燈光的陰影處看外面,小禮堂被精英們塞得滿滿的,各人的嘴臉也就看得萬分分明。就算過道上都站着人,索亞松也是最矚目的一個,江江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錢佩林講話時,索亞松盯着父親的眼神變得專注且閃閃發光,如同信徒對神的膜拜。若是不明就裏的人看,總會被那眼神吓到,熱度燙得驚人。

索亞松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爺,地産之王的兒子,臉上帶着笑全神貫注的看着臺上時,江江不由得回頭再看佩林,佩林每講到得意處便會看向臺下某一處,不用順着視線找,江江也知道他看的絕對不是他兒子。

想必李加這時也正回給他一個會心的微笑,錢佩林如同打了強心劑一樣。雖然看了許多年,江江還是有些受不了,這兩個人怎麽可以這樣?回頭再看索亞松,不由得替他擔心,就像擔心一個缺心眼的孩子。他父親對他的期望值永遠都超過他的能力,雖然父子倆從來不談這方面的問題,索亞松還是有無形的壓力。

錢佩林的家裏專為兩個孩子準備過房間,只是他們都很少來。索亞松是長期住在索文星那裏,而李月江更願意回到祖父家。二樓的會客廳多年前曾是個微型酒吧,因為出過事,改做雜物間一段時間,因為那裏視線最佳看到園子裏的風景也獨好,佩林又是個沒有忌諱的,便将三樓的書房移了下去,再配上幾間客房整個格局都不太一樣了。

一個人存在過的痕跡其實很容易被抹去,索亞松覺得父親心裏必然是有母親的,只是份量不夠而已。于是就像個欲求不滿的閨中婦,尋一切機會發洩自己的訴求。當李月江推開他的房間,便被那滿屋子鵝黃與天藍晃花了眼,房間溫暖得令人來不及看細節,就被沖擊得頭暈目眩。

索亞松所過之處必留下令人難忘的痕跡,而李月江的屋子連牆壁都是冷硬的灰色。他曾用白色線條畫出一個夢露般的美女,長長的煙灰幾欲彈落,那意境顯然美女是由煙塵畫成,李加曾對着那壁畫大加贊賞,他知道自己兒子有才,但是沒想到這樣有才華。江江很是得意了一番,可是當他看到錢佩林的眼神,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得臉上騰的一紅,錢佩林說出來的話固然也不怎麽中聽“江江果然長大了啊~”意味悠長,其實不管他說什麽,他的存在于李月江來說就是一種挑釁,更何況這種意有所指的感慨。江江是很喜歡美術的,但是好像自那以後那面牆壁被他蓋上了其它顏色,也再沒動過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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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到索亞松很偶然,那天江江在川渝酒樓吃飯,那酒樓後面的庭院是典型的南方園林風格,鬧市中寸土寸金的地方,當然每一處都用盡了心思,不大,但是處處可看,每一個角落都美倫美煥。李月江去洗手間回來時經過中庭,九曲彎轉的水道裏飄着一片巴掌大的樹葉。

索亞松就坐在圍欄處,面向外,視線盯着那裏專心致志的發愣。樹葉順水流輕輕飄動如同在迷宮中行走,兩個人都盯着樹葉在看,它時沉時浮,尖端常常碰到壁上再彈開。索亞松嘆氣“我是真的沒有我爸爸那個酒量。”

江江雙手抱臂“都勸過你,不要再做無用功。李部長那人,就算給他吃八兩人參也不見得會有什麽好處吐出來。” 只要留心,總會在競争對手身上找到弱點,江江也是最近才去了解,捷踏客運與平安巴士之間的競争,為了搶幾條熱門線路明争暗鬥不亦樂乎。

李部長其人主管交通事務,膽小怕事又喜歡擺架子,總居中調衡又不想擔責任。曾放過話出來要公平競争合理安排,這種時候走他的門口,他是什麽都不方便講的。

索亞松笑“本也沒指望在這件事上通融,為的是三期樓盤做準備。”護成河以北做為科技高新區,是城市重點開發項目,而南部被列入新城區改造裏,緊随其後是市政的下一推介點。索亞松當然有将來用得上他的地方,“李部長後臺硬得很,為人又謹慎,沒辦過錯事,會調過去做負責人。”

江江微驚嘴一時合不攏,都說走一步看三步,有一個好父親果然消息也來得快。看索亞松的态度,是無意再管第五事業部的事,當真是全僅委派給他,便撒手不再介入了。

猜到李月江心中所想,索亞松擡頭“不是有你嗎?”擡眼睛看過來時目光澄清至極,李月江心中一頓,仿佛坐着的那個人瞬間變得高大起來,而自己萎縮成渡君子腹的小人一個。索亞松是二世祖,他家的買賣将來自然都是他的,犯不着在小事上斤斤計較,算一時得失,就算自己現在幹得再出色,也無非是給錢家賣命。上位者的姿态,是天生的。不玩官僚不玩勾心鬥角,也不計個人得失,只一句“你來負責就好。”

微風一吹,幾株花瓣飄落,李月江一時想得出神,等他回過神來已經落了半身花瓣,再回眸,那人已經消失在走廊的盡頭,笑得燦然舉步邁向屋內。

關于那個策劃案,李月江并沒有照衆人揣測那樣走黑金買辦。

錢佩林那塊地當初竟标的時候本意是相中對面的“銀河國際”的地皮,被競争對手搶先一步後,便把目光投放到更大面積的這一邊。“柏林莊園”原址不像對手一般占了地利優勢,“銀河國際”開發時,不過是些荒地和耕田,而“柏林莊園”原址除少量住戶外還有一個飲料廠和兩個皮革廠。

當初遷移時,三十八戶人家,還碰上一個釘子戶。那是一個年逾五十的佛教老信徒,幾年前供了觀音像一座在村口,随着年頭遞增,不斷添磚加瓦,蓋了個比雞舍還大一圈的小廟,占地不超十平米。廟只是個形勢,進不去人,天天灑掃放些福音,聚着幾個老人閑聊。這小廟就是他的命,佩林他們來了以後,這信徒也不管許給他家多少面積多少錢,只是不搬,是佩林承諾保留小廟那家人才簽了字。

留了這麽一個廟在那裏,加上前後預留的空間,占了半幢樓的位置。李月江最近就在打這個小廟的主意,經老信徒同意,再擴大一圈範圍,名正言順的建了圍牆與廟門,稱這裏是福地。

若是之前他炒作這個,或許是個賣點,現在大家都頻頻搖頭,覺得不是時候,原因是“銀河國際”在挖排水溝和防震帶時竟然挖出一塊寶石,石頭表面潔圓潤,長寬高數米,上面隐隐還有古文字,一時引得電視媒體與平臺媒體争相報道,還招來市裏考古研究所的關注。推波助瀾下被炒得熱哄哄的,報紙上對方是大篇幅報道這一奇觀,同一版面豆腐塊大的位置是“柏林莊園”原址發現清朝王爺廟,大家都笑話他東施效蹙。

那石頭本來就是有的,那是開發商埋在那兒的,那邊是臺灣人,迷信得很,其實早年間包括佩林的樓盤那裏都有相當一部分面積是墳地。王爺廟也是有的,大清朝時是一個沒落王爺捐的香火錢,結果蓋到一半便遭了變故,一拖再拖,始終都是個半成品。大清朝越來越不行了,那廟也就荒廢了,連和尚都沒請過一個。後來幾經戰火變成殘瓦,民國時又建過監獄一所,再也沒人提過王爺廟的事。大家之所以笑話他是因為,如果認真考究原址,是在人家“銀河國際”那邊,老信徒是圖方便離家近,在才這裏建的。

員工都說這塊地皮當初成本就高,李月江這麽弄不是在胡鬧嘛,而且許多年輕人買房是忌諱有寺有廟有教堂的地兒。

李月江不辯解,別人打趣或者詢問他想要做什麽時,也只淡淡一笑。無論是佩林還是李加都沒過問過一句,包括索亞松也不置一詞,所以底下人也只有嚷嚷的份,再後來忽然銀河國際所有的新聞都停掉了。正面報道沒有,雖然負面報道沒出來,但是傳言就像長了翅膀似的,比什麽都快。

據查那塊石頭是鎮魂石。是銀河國際花了大價錢把這新聞壓下去的。

一時坊間流言四起,再加上有心者推波助瀾,于是便有了這樣的認知。“銀河國際”那裏早年間是監獄,後來是野墳地,怕怨鬼作亂,地産商才埋了塊鎮魂石在那裏。而“柏林莊園”那可是福地,傳說是清朝時福王爺的私人寺廟。

只隔一條路的兩社區,冰火兩重天,一塊成寸土寸金的寶地一塊竟然成了森森鬼樓。客運公司再也不提什麽五十萬起價的事,延長線的站牌名既不是“銀河國際”也不是“柏林莊園”而叫福王廟,李月江為路牌支出的社交費以及之前為此宣傳的炒作費用,總計不足萬元。此後也沒打廣告也沒上電視,樓盤瘋賣。

佩林摟着李加笑,“你兒子是天才,不過真夠壞的,簡直就是置對方于死地。”

李加看他一副從容樣子,笑着問“你早就知道這事?你知道那是鎮魂石?”

“當然,我們地裏也埋了呀。”

李加立刻擔心“小心哪天讓人也挖出來。”

“怎麽可能,埋在樓基下面。”

“那銀河國際是怎麽挖出來的?”

錢佩林挖了挖耳朵“誰知道?或許他們埋在綠化帶裏了?或許在上面建了個雕像?或許別人從旁的地方又弄了塊石頭過來。你別管這些了。”錢佩林用兩手捂住李加的耳朵“是非事少聽。”

李加晃晃腦袋甩掉他的手,佩林順手兩手搭在他肩膀上,大拇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領口磨蹭。“那本就不是什麽挖排水溝挖出來的,你看看報道就知道了,那根本就不是排水溝的位置。”

“噢。”

佩林眯着眼睛笑,又補了一句“聽松松說那邊和建築師不太合,江江約對方吃飯時,正巧和松松在飯店碰上了。當時我就想這小子會出什麽招呢?沒想到竟然這麽損。”

說他兒子損李加當然不願意,佩林自然是又親耳廓又摟後背哄了又哄,“那孩子哪像你這麽老實?你說,江江這有心機的本事,到底是繼承了誰的基因呢?”

李加笑着躲他,佩林的氣息噴在脖子上哈哈作癢“能随誰呀?當然是随他媽了。”

佩林嘟嘴,老男人撒嬌“李加,我吃醋。”

李加笑,前妻的名字在佩林面前是提都不能提的,一下下摸佩林的後腦安撫。

佩林繼續耐無賴“你偏心,你給你兒子炖甲魚不給我炖鞭湯。”

李加握住佩林伸進襯衣裏的手“呀,你這個流氓,現在是在公司呢!”

兩人嘻笑一團,如果從樓外往裏看的話,在他們所在的樓屋再往下數上幾層,就可以看到當事人李月江正大步流星的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他桌子上多出一瓶盛開的玫瑰,有的花蕾半開有的怒放姿色,襯着點點黃櫻顯得嬌豔欲滴。李月江盯着玫瑰無聲的笑了一下,退回來問秘書“那花是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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