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造反我先來[4] 二合一 嫡出的皇兒……

安恬覺得自己以前可能看錯這個系統了。

她單知道系統并不生産任務, 只是任務的搬運工;它兢兢業業地負責從主系統那裏将任務傳送給安恬,然後陪伴安恬走過一個又一個世界。安恬以為他們一人一統已經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然而今天!

系統!居然給她念了一段狗屁不通但偏偏具有莫名其妙蠱惑性的旁白!

這讓她對系統的性質和立場産生了懷疑。

如果系統不只是任務的搬運工和聯絡快穿局總部的工具, 如果系統可以通過給她念旁白的方式幹擾她的思想……

那麽在不久的将來, 她要對付的家夥,又會多一個——安恬悲傷地想道。

不過還是跟系統确認一下吧, 萬一是誤會呢?

安恬在心裏問道:“阿統,你剛才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那個機械的聲音似乎帶着蠱惑人心的能力,安恬差一點就被它說服了。

系統:【哦, 主系統剛才傳來消息, 說恬恬你的任務進度已經大幅度偏離主線, 它讓我提醒你一下。】

安恬:“?”賀英磊又沒死,什麽叫大幅度偏離主線?她哪一次沒有完成任務啊?這一次她也沒有亂來,快穿局憑什麽幹涉她的人身自由?!

她沒好氣地對系統說:“以後任務對象沒死就少搞這些幺蛾子, 萬一我聽到聲音一激動把他宰了怎麽辦?到時候任務失敗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系統乖巧如雞:【好的,恬恬。】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錯覺,剛才有那麽一瞬間, 它從安恬身上感受到了無比危險的氣息,這讓它覺得, 如果不老老實實地馬上答應下來,它可能就要被恬恬幹掉了。

可是怎麽可能呢?它是快穿局出品的系統, 怎麽會被宿主幹掉呢?系統迷惑地想着,重新恢複安靜。

旁白聲響起的時候,安恬仔細地觀察賀英磊的表情。

賀英磊低着頭,如果安恬站着,大概什麽也看不到,但她和皇帝還有皇後是跪坐在矮榻上的, 而賀英磊又不能把臉折到貼着胸口的角度,所以她将賀英磊的神情看了個大概。

他的臉上有恐懼、懊悔,卻并沒有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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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無盡的屈辱,奠定想推翻寧安帝的基礎”?哪裏看出來的?她怎麽沒看出來?原劇情不是說賀英磊撿漏才當了皇帝嗎?現在又告訴她,賀英磊一早就準備推翻昏君的統治,建立河蟹新王朝。

說是的是你,說不是的也是你,你到底有沒有點節操了?

算了。安恬安慰自己,反正她也從來沒把原劇情什麽的當回事兒。任務這種東西,完成的方式有很多種,不理系統那個傻【哔】就好。

她安下心來,安安靜靜地喝茶。反正有皇帝爸爸給她撐腰,不怕賀國公府那群人搞出什麽幺蛾子。

然後她喝到了一塊八角。

安恬:“……”啊啊啊她也想推翻寧安帝了,立刻,馬上!

#一個八角引發的血案#

大婚的第二天,安恬在宮裏度過。

因為她喝寧安帝親手煮的茶,被八角嗆到了,咳得撕心裂肺,吓得寧安帝差點哭出來,以為她要随着她早亡的母親就這麽去了。在賀皇後的安慰和建議之下,寧安帝勉強鎮定下來,讓人把安恬送到她沒出嫁時住的宮殿,還貼心地讓賀皇後去陪她,并且順手把太醫院的一半太醫都打發過去随時候命。

齊夫人與賀英磊在殿內看安恬吃吃喝喝一整天,傍晚時分便被賀皇後掃地出宮門。一個外命婦一個外男,哪個留在宮裏都不合适,好說不好聽。

齊夫人看起來有點焦慮,急得團團轉,但賀皇後始終沒給她單獨和自己或者安恬說話的機會。她在焦急之中挨到天黑,然後被請出宮門。

一出宮門,她積累了一整天的負|面心情徹底爆|發,她狠狠地扇了賀英磊一個耳光,尖聲說道:“讓她滾!讓那個姓裴的賤|人給我滾!”

事實上賀英磊這一天裏也想了很多。畢竟他面對的是随時可以要他腦袋的皇帝和皇後。雖然賀皇後是他的姑姑,大概不會無緣無故對他這個親侄子痛下毒手,但皇帝……咦皇帝是他的岳父,如果皇帝把他砍了,公主不是要守寡了嗎?

于是賀英磊從“震驚!我的岳母是我姑姑”,腦補到“皇帝為了自己女兒不守寡一定不會殺我”,正在慶幸終于撿回一條狗命,就被親媽扇了一巴掌。

賀英磊:“……”姓裴的是誰我認識姓裴的人嗎為什麽讓她滾要打我啊!

等等他親愛的白妹妹好像叫裴夢白來着。

阿母你怎麽能罵我的白妹妹!

賀英磊想反駁幾句,但齊夫人扇完他巴掌,轉身就往遠處賀國公府的馬車走去。宮門外不能打架,她扇完賀英磊巴掌,已經看到一群侍衛在旁邊按着刀躍躍欲試了,她要是再動手,怕不是會被抓起來。

賀英磊跟進車裏,車簾剛放下,他就頂着臉上的巴掌印,迫不及待地說道:“阿母,夢白妹妹不是賤|人。”

齊夫人氣得直哆嗦:“她不是賤|人,那你就是賤|人!陛下賜婚的時候你怎麽一句話不說?陛下又不是不講道理,他先問了你阿父,你阿父又問過你陛下才賜婚的!”

賀英磊覺得委屈:“阿母不是說是公主想嫁我的,她既然主動要進賀家的門,我以後納幾個姬妾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嗎?”

齊夫人捂着胸口喘氣:“混賬東西!公主金枝玉葉,你就算納妾,也要半年以後!哪有大婚當日就醉醺醺不給公主面子的?你這是逼着整個賀家給你陪葬!”

賀英磊仍然不服氣:“是她非要嫁給我的!”

齊夫人差點又是一巴掌扇過去。但一來兩人都跪坐着,她要打人還得直起身子有點麻煩,二來賀英磊好歹是她親生的,這麽多年她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過,現在臉上帶着被她打出來的手掌印,她看着也有點心疼。

“不管是她求着嫁給你還是你求着娶她,她是公主!”齊夫人深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麽沖,努力給自己這個平時看上去很精明、但昨天晚上才發現是個棒槌的兒子把道理講清楚,“她阿父是皇帝,只要她覺得你做的事情有傷天家的威風,她随時可以踹了你換一個驸馬!”

大江朝的女人地位不低,女人有繼承權,所以無論男女,都秉承着“不行就分”的思想。

過不下去,就和離呗,下一個更乖。

偶爾有一兩個寡婦想守節,裏正和族長還要來勸:

“你以為現在是前朝嗎?你守一輩子也不會給你發牌坊的,你就是自讨苦吃。”

“現在不興守節這說法了,誰家寡婦不嫁人,官府還要來找我們的麻煩,說我們壓着寡婦不讓再嫁,不利于大江朝人丁興旺!”

民間女子為了“大江朝人丁興旺”,都可以和離改嫁,天家就更不算事兒了。何況姬安恬是皇帝的女兒,而不是皇帝的老婆,寧安帝肯定不會攔着她換個驸馬。

賀英磊仍然不太服氣。他自始至終都堅信自己是個被無恥公主逼婚的無辜小少年,如果不是孝安公主橫插一刀,他現在已經與真愛青梅裴夢白裴姑娘雙宿雙飛,姬安恬就是一個枉顧他人意願強取豪奪的無恥小人,他永遠都不會原諒她的!

他偷偷看了齊夫人一眼:可是阿母的臉色好難看啊,感覺如果他說一個不字,阿母會馬上再扇他兩巴掌。他悄悄擡手摸了摸火|辣辣的臉——嘶,好疼。有沒有辦法讓阿母生一點點小氣,然後只打他一巴掌?這樣他的左臉和右臉上各有一個巴掌印,就對稱了……

賀英磊陷入沉思。齊夫人見他終于不再沒頭沒腦地反駁自己,終于松了口氣:看來這個兒子還沒有蠢到家,搶救一下還可以接着用。如果他再那樣發瘋,那她就得考慮扶持哪一個庶子上位了。

養廢的兒子,還不如不要。

這對母子貌合神離的時候,安恬吃飯吃得正開心。已經身處皇宮,她當然不用再與民同樂——能在殿內坐着吃飯的人,沒有一個能稱之為“民”,所以這頓反很豐盛。

于是賀皇後看着她吃了一大碗魚羹兩碗湯餅三個蒸餅四盤炙羊肉。

賀皇後:“……”哥哥啊,我是你親妹妹,你怎麽可以坑我?看看公主才嫁一天就餓成這個樣子,你是想讓皇帝把賀家抄了給大公主報仇嗎?

安恬将自己面前桌案上的美食一掃而空,扭頭看賀皇後幾乎沒怎麽動過的菜肴。

賀皇後:“……”你別過來啊,我會叫救命的!

然而準備對她(的菜)下手的人是皇帝的親閨女,還是最受寵的那個,賀皇後最終還是含淚放棄自己的晚餐,主動将它們送給安恬。

賀皇後用帕子擦着眼淚道:“嘤,好慘啊。”

她的大宮女蘭香姑姑,也就是安恬剛過來時看到在賀皇後旁邊,和賀皇後一樣金光閃閃的那位,同情地點頭:“娘娘說的對!公主這一看就是餓得狠了,嗚嗚嗚,公主好慘啊……”

賀皇後哀怨地看她:“蘭姑姑……”

蘭香姑姑感動地跪坐在賀皇後身邊,握住她的手:“娘娘,您真是個好娘娘,您寧可自己餓肚子,也要讓公主吃飽,您是真心疼愛公主的,陛下一定會很感動……”

賀皇後忍無可忍,一指頭戳在蘭香的腦門上:“知道我餓着肚子還不去傳飯!讓禦膳房先送十個人的飯菜過來,我就不信她吃不飽!”

蘭香落荒而逃。

翠芝翠竹在安恬身邊伺候她,聽到這邊的聲響,擡頭看見蘭香姑姑一溜煙跑出大殿,忍不住羨慕道:“公主,您看蘭香姑姑老當益壯跑得多快呀?婢子們以後也要跑這麽快!”

安恬:“?”她只希望禦膳房做菜的速度能和蘭香姑姑跑得一樣快,這樣她就不會餓到了。

在這個沒有什麽夜間娛樂活動、僅有的一些活動也不适合她這個新婚女子的年代,安恬吃飽喝足,在殿內遛了幾圈,就準備睡了。

半夢半醒之間,她腦子裏忽然蹦出一個想法:賀英磊造反,不會是因為公主飯量太大養不起吧?

一定不會的,國公府還是很有錢的,姬安恬的嫁妝也不少,才不會被吃窮呢。而且“被迫登基”怎麽能叫造反呢?最多只能算黃袍加身不得不為之吧?

她翻了個身,隐約聽到翠芝翠竹兩個好沒規矩的小宮女躺在殿門口的榻上嘀嘀咕咕。

“蘭姑姑跑得好快,比公主還快!”

“胡說,公主最厲害了,公主比她快!”

“你才胡說,你見過公主跑嗎?”

“你也胡說……”

安恬又翻了個身:明天就讓這倆人去鍛煉身體,一天沒有蘭香姑姑跑得快,就不讓她們回來。這樣的話,她們一定會感謝她。

還有,原劇情裏面,賀英磊當皇帝當得那麽被迫,那麽無奈,那麽痛苦,那麽……

不如她勉為其難篡個位好了,她姓姬,她當了皇帝天下也是姓姬,到時候她告訴賀英磊,她是為了他,才被迫無奈痛苦地登上皇位,他一定很感動的。

然後任務就完成啦!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心事,每個人的煩心事都不同。

安恬想通了完成任務的方法,自然一夜好夢;但這一晚上,京中想着煩心事睡不着的人,有很多很多。

寧安帝失眠了。

他批改奏章批到很晚,累得手腕痛,想去椒房宮找賀皇後給他揉揉,被告知他家皇後去陪孝安公主了。他氣勢洶洶往安樂宮找安恬,想問問她為什麽跟自己搶皇後,半路上遇到從禦膳房傳膳回來的蘭葉,蘭葉說公主把賀皇後的晚餐全吃了還在喊餓,她去禦膳房催飯。

寧安帝悄悄來到安樂宮,往裏面觑了一眼,看到安恬吃得開心的樣子,憂心忡忡地回自己的未央宮去了。孝安是不是太能吃了?以前怎麽沒發現呢?若是以後一直這麽能吃,賀國公家養得起嗎?他要不要給賀國公漲點俸祿?或者逢年過節多給孝安一些賞賜讓她吃個夠?

回到未央宮,躺在禦床上,寧安帝輾轉反側:他幾個兒子,只有大兒子和孝安關系好些。但人都是會變的,若是以後傳位給他,他會讓孝安吃飽肚子嗎?他從皇長子數到五子,發現他們一個比一個摳門,指望他們以後多給孝安賞賜,好像指不上。

他可憐的先後啊!他可憐的女兒啊!以後萬一被餓死了怎麽辦?

賀皇後也失眠了。

她心裏沒有那麽多事兒,只是……寧安帝讓她陪伴安恬,安恬吃晚飯,她總不好撂筷子就走,于是安恬吃了多久,她就吃了多久。

然後,她撐到了,撐得一晚上沒睡好。

賀國公、齊夫人、賀英磊也齊齊失眠了,當然,理由都不一樣。賀國公為的是自己的前程,齊夫人為的是賀英磊,而賀英磊,當然是為他心心念念的裴夢白。

裴夢白也在失眠。

她本來可以不失眠的,但臨睡前接到了一封信。新鮮出爐的驸馬爺賀英磊給她的信。

裴夢白:“??”您是智障嗎?

好的,她承認她曾經喜歡過賀國公家的那個兒子,但那時候她才幾歲啊,她那時候對婚嫁的全部理解,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同樣地,俊朗郎君,庶女好逑——僅此而已!她發誓,她可從來沒想過其他的,只是當時在場的小郎君裏面,賀家公子最俊朗,她就多看了一眼。

她阿母和賀國公夫人是遠親,她和賀英磊算起來勉強有親屬關系,大概是出了不知道幾服的表兄妹。賀國公封國公時,她阿母帶她去國公府道賀,然後阿母與國公夫人論了論親,她就多了一個俊朗的表哥。

如果當初她知道這個表哥腦子裏面有這麽多的水,她絕對不會多看他一眼!

不!她一眼也不會看的!

那一次相識之後,兩人一(見)見(色)鐘(起)情(意),于是開始書信來往。反正本朝的民風開放,未婚小男女之間寫封信、拉拉手什麽的,不會有腐儒跳出來喊暫停。

然後她就聽阿母說,賀公子去郊游,被大公主看中,賀國公對此也沒什麽異議,他們要議親了。

裴夢白沒覺得有哪裏不對。賀國公是皇後的親哥,他兒子娶公主不是很般配嗎?她和賀英磊又沒什麽感情,只是一面之緣一信之交。她只是有點可惜,以後如果公主管得嚴,她就少了個有才華的筆友了。

然而!

今天晚上!

她收到了賀驸馬的信!

這封信大概經歷了好一番曲折才送到她手上,看日期已經是幾天前寫的。信的內容讓她這個未出閣的少女臉紅心跳——

可惜,不是羞得,是氣得。

她拿着信就找到阿父,把信往阿父桌案上一拍:“阿父,賀國公他兒子欺負到您頭上來了,您想怎麽辦?”

裴父莫名其妙拿起信看了,也臉紅起來。這封信的內容香豔至極,描述了賀英磊在夢中與女主人公相會的過程,賀英磊醒來之後還念念不忘,從此對女主人公相思入骨。

裴父老臉發燙:唉喲我滴阿母唷,這多不好意思,這種豔情文學哪裏是他這個老頭子看的,這看完了晚上還讓不讓他睡覺了?

然後他一擡頭,看到自家小女兒像要吃了他的表情。

“這人要是寫話本,準能發財。”裴父不好意思搶自家閨女的話本,戀戀不舍地将話本還回去。

裴夢白:“……”她就知道她阿父沒有腦子!看阿父那滿面羞紅的樣子,她都知道他老人家腦子裏在想什麽有顏色的肥料。

“阿父!”裴夢白吼道,“你看看這是誰寫的,寫給誰的!你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以嗎?”

裴父這才發現,閨女送來的東西外面還有個絹制的信封。

這麽一看,他頓時拍案而起了。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

本朝雖然不禁止小男女見面,也不禁止小男女看這種有點少兒不宜的話本,但是賀英磊他是已經大婚的人啊!

他雖然不介意自家閨女給自己找個小女婿,但是,賀英磊他是已經大婚的人啊!

如果賀英磊沒大婚,裴父最多假惺惺地說一句“哎呀這是什麽東西,傷風敗俗閨女以後你離這種人遠一點不要被帶壞了。”

但是!賀英磊他已經和公主大婚了!看信上的日期,那時候他已經在準備和公主的婚典了,居然還給裴夢白寫這種東西?他想幹什麽?他想讓裴家的女兒給他做姬妾嗎?

一個國公之子而已,就算是皇帝的兒子想讓他女兒做妾,也得先讓皇帝問過他的意思!

寫這種不堪入目的東西給一個小娘子,要不是他女兒意志堅定,說不定就被騙過去了!

裴父氣鼓鼓地帶着女兒去見夫人:“夫人,你親戚家裏的人欺負咱們女兒,你怎麽辦?”

裴夫人莫名其妙:“京城裏哪有我家親戚,有也是出了五服的。”

“就賀國公家那個兒子,他已經當驸馬了,還給咱女兒寫……算了我都不好意思說你自己看吧。”

裴夫人拿起信看完,啧啧稱奇:“沒想到這小子還頗有文采——如果不是寫給咱閨女的,我說不定會勸他出話本。”

然後裴夫人将裴父趕出卧房,拉着閨女徹夜長談。母女倆談到天明,這才起身洗漱,每人灌了一杯濃茶之後,裴夫人命人給皇後遞帖子,求入宮拜見皇後。與此同時,她指派裴父去皇帝那裏哭慘。

“記住!不許說公主的不是,都是賀英磊的錯!”

裴父納悶:“你看我像傻子嗎?陛下那樣寵愛孝安公主,我怎麽可能說公主的不是?”

母女兩人同時嘆氣,為這個腦子不靈清但自我感覺良好的裴父默哀。

裴父官不大,沒有賀國公大。但他是言官,權力不小。今日剛好大朝,散朝之後,他找內侍通傳,說求見寧安帝。

寧安帝本不想見他,但裴父是言官,他要是不見,說不定明天裴父就敢說他不聽勸谏,後天就回吊死在宮門外。這年頭找一個長得好看的言官不容易,寧安帝思索片刻,決定見他一面。大不了敷衍一下,他最擅長敷衍人了。

裴父一進未央宮的偏殿就放聲大哭:“陛下!求陛下為老臣做主啊!老臣活不下去了!”

寧安帝差點一句“太好了,到底是哪個英雄好漢終于看你看不下去決定替天|行道了”,話都快到了嘴邊才勉強忍住,咳了一聲問道:“愛卿何出此言?”他都不敢拿一個言官怎麽樣,還有人能欺負裴愛卿?不存在的!

裴父将賀英磊的信遞到寧安帝面前:“請陛下一觀。”

寧安帝沒看幾句就惱了:“裴愛卿,你讓寡人看這個?”他什麽時候看過這麽直白的話本?就算是看那啥,那也是衣帶半解若隐若現的,這話本是誰寫的,差評!

然後他就翻到了壓在信件下面的信封,上面有署名的。

寧安帝:“……”我現在打死這個女婿還來得及嗎?

君臣一番密談之後,裴父心滿意足地離開皇宮,回到家中向夫人炫耀:“夫人,老夫今天總算辦了一件痛快的事情!你不知道,陛下那個表情,啧啧,恐怕殺了賀英磊的心思都有了!”

孝安公主被賀家苛待的事情,昨天已經傳遍京城了。所有人都知道寧安帝遲早要收拾這個不知好歹的賀家,要不然裴父和裴夫人也不一定敢去寧安帝面前說他女婿的壞話。

裴夫人冷笑:“我那個遠親的表姐,向來清高得很,之前我去她家裏,她聽說我姓姜,就來和我攀親,後來發現我只是姜家的旁支出身,後來就再未聯系過。我哪裏知道,她打着這個主意!我就不信,賀英磊在大婚前幾日還敢給咱女兒送這種書信,她那個當阿母的會不知道!

“明知道她兒子要娶公主,還敢給咱女兒寫這種信,鬼都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郎君幾代詩書,哪裏有送女兒做姬妾的道理?她兒子算個什麽東西!”

裴父附和:“對!一個敢苛待公主的驸馬,嘿,我倒要看看他能得了什麽好!”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把賀英磊罵得狗血淋頭,裴夢白乖巧地坐在旁邊,手裏拿着刀筆,在竹簡上刻着什麽。

他們罵了個盡興,才發現裴夢白的小動作,裴夫人疑惑道:“阿白,你在做什麽?”

裴夢白眼睛亮閃閃地看着她:“阿母,你和阿父罵人好好聽,我要記下來,以後就按照這個罵!”

裴父:“?”

裴夫人:“??”

寧安帝的動作沒那麽快,不是每個人都能手起刀落讓女兒變成寡婦的。就算女兒同意也不行,就算寡婦再嫁不難也不行。

當他知道裴夫人求見賀皇後時,特意來問賀皇後,如果她侄兒和安恬起了沖突,她會向着誰。

賀皇後當時困得要死,随口答了一句“誰有理我向着誰。”結果寧安帝就炸了,大半夜把皇長子皇四子和三公主都叫過來,坐在賀皇後的床頭哭。

賀皇後:“……”無恥老賊,你讓不讓本宮睡覺了?

寧安帝就沒打算讓她睡覺,他也坐在賀皇後的床頭,抱着他和賀皇後生的二子一女一起哭:“我的兒,我的女兒,你們母後不要咱們了!孝安呢?快來人把孝安叫過來陪寡人,寡人不想活啦!”

寧安帝自己哭了個爽,周圍的宮女和內侍就慘了,“不想活”這種話從皇帝嘴裏蹦出來,他們勸也不是不勸更不是,怎麽做都是錯,那就跪下來一起哭吧。

按理說宮裏的規矩,什麽時候能哭都是有規定的,随便誰都能哭那還了得?白天還無所謂,大半夜的哭成一團,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殡天了呢!無奈本朝寧安帝經常帶頭哭,比誰哭得都慘,把太後氣得差點去守皇陵都沒勸回來。

所以……場面一發不可收拾。

安恬睡得正香,被一陣哭聲驚醒,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問道:“外面怎麽回事?”誰在哭?在哭誰?寧安帝應該沒事吧原劇情裏能活好多年呢!

翠芝早已打探清楚,她對安恬說了打聽來的情況,兩人面面相觑。

但是她還能怎麽辦呢?賀皇後的三個嫡出的娃都被拉去一起哭了,她也是嫡出,她也不能落後啊!

安恬認命地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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