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戴着面具的法老王
夜晚的底比斯王宮在妖豔的燈光下閃耀着太陽一般的光彩,整座宮殿就像透明的水晶宮,金碧輝煌。
在王宮內的一個露天平臺上,正舉辦着一場晚宴,這是一場慶祝年輕的法老王十八歲誕辰的晚宴。
精美的四角桌上擺放着精致的金色的或是銀色的雕着花紋的器皿,華麗的長椅上是織工精美的靠墊和毛毯,上面坐着埃及王朝的達官貴族。稍稍低等的官員也是坐在華美的地毯上,他們的身邊都有美人相伴,美人嬌笑着,黑色或是墨綠色的眼影讓她們的雙眼妖媚無比。一派瓊華奢靡的景象。
在一張鍍金的、放着鵝黃軟墊的躺椅上斜躺着一個少年,那少年戴着一個面具,面具包裹了他整張臉,只露出那雙細長的眼睛和有着好看唇色的薄唇,金色的面具上是冷漠無情的表情,從面具裏透出的那雙眼睛,也是淡漠得沒有任何情緒。
少年赤裸着上身,只用金飾點綴,脖子上純金的挂飾代表着法老的權威。不長不短的黑色中發垂落在腦後,右耳的耳垂上挂着一個長長的金色的柱形耳飾,金色的圓柱的頂端,是兀鷹的頭顱,兀鷹的眼睛在火光下時不時劃出一道寶石的光芒。
少年慵懶地躺在軟椅上,身邊,是他的王後,一個沉靜的少女,少女穿着簡單的白色皺褶長裙,脖子上、手臂上、手腕上都是華美的金飾,長發梳成了許多小辮子,一個美麗的金冠扣在長發上,塊小小的透明的輕紗遮起了她的長發,若隐若現的黑發帶出了幾分神秘。
少女看着躺在她膝蓋上的法老王,眼底是滿滿的愛意,他,是屬于她的。雖然他冷酷,他無情,但是,只有她是他的王後,是他唯一的妻子。
她為此而驕傲,為此而幸福。
此刻舞池的中央,是妖豔的舞娘,舞娘扭動着身姿就像是充滿危險的美女蛇。她們來自于遙遠的努比亞王國,為這位年輕的法老獻上最美好的生日禮物。
忽地,其中一個舞娘跳脫出來,那豔麗的容貌讓在場的所有男人都為之癡迷,那是一個多麽美麗的女人,甚至比高高在上的王後還要豔麗幾分。
她在年輕的法老面前獨舞,綠色的身影迷人而妖冶,身後的那些舞娘變成了陪襯。那如同小蛇一般的蠻腰在扭動,在勾引,在引誘這裏所有的男人,前來捕獲她,掠奪她。
就在年輕的法老冷漠的眼中滑過一絲笑意的時候,那舞娘突然沖了上來,她手指上的戒指出現了一根泛着綠光的刺,她朝年輕的法老沖去,速度快如獵豹。
而與此同時,從另一邊坐在地上的人後面忽然躍出了一個白影,她提着長裙,長腿在空中舒展,漂亮地躍過了那些人的頭頂,然後朝對面跑去。
于是,綠色的舞娘和白色的神秘女孩在快速接近,而她們二人卻并未發現對方的存在,雙方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自己的目标上,這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乃至沒有做出任何的阻止動作。
電光石火間,兩個女人就這麽撞在了一起。
"啊!"安雅被撞飛起來,往後退了幾步跌倒在地上,而那個舞娘更是被安雅撞得直接跌進了舞池邊的一個水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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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水花四濺,四周響起了尖叫聲。
"啊-"
"刺客!抓刺客!"
士兵圍了上來,大臣們紛紛退開,只有那年輕的法老王依然斜躺在軟椅上冷漠地看着這一切。
他的目光移到了那個可以說救了他一命的女孩身上,不由得驚訝地微微睜了睜眼睛,那女孩的頭發,竟然擁有着如同尼羅河落日的紅色。
安雅被撞得不輕,頭也暈暈的,她捂住頭,腦子裏一片混亂,她趔趔趄趄地站了起來,衆人的目光,在那一時刻都集中到了她那頭在火光下閃耀的紅發上,那尼羅河落日一般的紅色,是多麽的美麗,多麽的神奇。
他們驚嘆着,雙眼圓睜着,這世上怎會有這種顏色的頭發?
"紅發!"
"沒錯,像落日一樣的顏色。"
"她是誰,我想要她。"
"你瘋了,她肯定身價不俗。"
"那會是誰?"
衆人小聲議論,有些官員更是露出了貪婪的表情,開始用目光撫摸安雅那一身雪白得如同蓮花的肌膚。
那些目光讓年輕的法老王嘴角揚起了一抹鄙夷的笑,他淡淡地看着,看着刺客被抓起,看着那個紅發女人趔趄地起身,看着他的将軍納克特門,正從遠處不慌不忙地悠然地走來。
安雅的眼前是閃耀的金星,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剛才那一撞差點将她直接撞暈,不過也正好将她的恐懼撞飛。她感覺到有人穩穩地扶住了自己的胳膊,下意識地說了一聲:"謝謝。"可就在這聲謝謝說完之後,她清醒了,她居然停下了逃跑!她怎麽可以停下,她可是還在逃命吶!
恐慌再次複蘇,安雅害怕地往身邊看去,目光中出現了一雙咖啡色的牛皮鞋,再上面,是白色長袍的尾擺,再往上,安雅看清楚了,徹底看清扶住她,不,應該說是鉗制她的人,正是那個将軍納克特門,她的心跳頓了下,她最後還是被抓住了,她,無處可逃。
那如同鉗子一般的力量時刻提醒她,若是掙紮就直接扭斷她的胳膊,安雅放棄了,她徹底地放棄了,淚水開始凝聚,她害怕地看着面前冷厲的男人,目光中帶出了哀求,她哀求他放她一條生路,不要殺死她或是獻祭,她只想活着,她現在,只想活下去。
納克特門終于抓到了這只在底比斯王城裏亂跳亂蹿的小鹿,他開始仔細打量自己的獵物,她那怯懦和慌亂的眼神,讓納克特門滿意。獵物,就應該如此,否則,沒有樂趣。
眼下的女孩擁有一張精致的臉蛋,納克特門的心中産生了一絲疑惑,無論是那整齊的眉毛,還是那雙靈動的眼睛,或是那秀挺的鼻梁,和那小小的如同紅色山果的唇,無一不透着精致,就像一件經過天神的雙手制作出來的精美藝術品。這精致的面容以及那細膩潔白的肌膚不禁讓納克特門失了神。
"啓禀王,啓禀将軍。刺客已經抓到!"士兵們将那個女人拖出水池,随意地丢棄在了地上。
刺客?這兩個字讓安雅不禁心慌,她慌忙看向身邊的納克特門,他眼底帶出的笑意讓她很緊張。她那樣神秘地出現在王宮裏,并且在遇到他的時候立刻逃跑,然後又跟刺客撞在了一起,這種種的一切讓人不懷疑她是刺客也難。
"把刺客帶下去!"納克特門說話了,聲音深沉而有力,安雅急了,脫口而出:"我不是刺客,我不是的求你,放我走…求你…我不想死…求你…"
"你求我?"忽地,納克特門那俊美的臉逼近了安雅略顯蒼白的臉和因為害怕而顫抖的唇,"我又沒說你是刺客。"
"诶?"安雅忽然有了一種蹦極的感覺,前一刻,她被人從高臺狠狠推下,以為必死無疑,結果下一刻,她就被那根繩子安全地系在半空。
"納克,你在做什麽?"忽地,厚重的成熟的聲音從一邊傳來,讓處于驚恐中的官員們立時不敢做聲,是宰相艾伊。艾伊宰相沉着臉看着納克特門,自己的兒子,他怎麽還不處理那個奇怪的紅發女人。
納克特門向自己的父親行了個禮:"啓禀艾伊宰相,納克正打算将這個奇特的女孩獻給我們最偉大的法老。"
"原來如此。"艾伊臉上的怒容漸漸消去,換上了笑容。
納克特門恭敬地向王座上的少年行了一禮:"王這就是臣為王準備的生日禮物,希望王能夠喜歡。"
啊?!!安雅愕然地瞪大了雙眼,這個男人在說什麽?在說她是生日禮物,要把她獻給王。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那麽做!
她不要成為一個禮品,不要成為男人的玩物!她只是個普通學生,為什麽這一切會發生在她的身上,為什麽!
納克特門将顫抖中的安雅拖到了年輕的法老面前,那個一直用淡淡的目光看着一切的少年。
納克特門扔下了安雅,安雅跌坐在少年的精美的軟椅之前,驚恐的雙眸裏噙着淚水,楚楚可憐的神情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少年冷淡的唇線揚起了一個弧度,他伸出了手,手指上的紅寶石戒指在燈光下劃出一道血紅的光,他扣住了安雅的下巴,将她的臉緩緩擡起,那潔白的肌膚就像尼羅河裏盛開的蓮花,而那雙經過淚水洗禮的眼睛如同藍天一般的清澈。
少年的心動了動,這是他見過的最清麗的姑娘,她的身上,還隐隐散發着一種沁人心脾的清香。
安雅繃緊了身體,她緊張地看着那張冰冷的面具,那面具下的眼睛更讓她害怕,他,面前這個戴着面具的少年,就是掌握了她生死的人嗎?納克特門就是要把她送給面前這個法老嗎?安雅腦子裏搜索着一切關于納克特門和年輕法老王的訊息,他們是誰?他們究竟是屬于哪個王朝?只要知道了這些,安雅就覺得自己有回去的希望。
可是緊張和害怕讓安雅無法正常思考,更別說那個年輕的少年還朝她漸漸俯來,他想幹什麽,他要做什麽?安雅想後退,可少年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讓她後退,少年的臉越來越近,近到安雅都可以感覺到那面具下的少年的呼吸。
忽然,少年吻上了安雅的唇,一個輕柔的吻,在安雅的唇上略作停留,安雅驚呆了,她的唇開始顫抖,在少年離開她的唇的時候,她就揚起了手臂朝少年打去。
"啪!"卻不是安雅打中了少年,而是少年法老扣住了她揮向他的手。
"你居然敢打我!"冷冷的聲音随即響起,剎那間,空氣裏彌漫着殺氣,所有人都不敢再出一口氣,他們都異常緊張地看着他們的法老,和那個眼中既是害怕又是憤怒的少女。
所有的侍衛都拔出了短劍,只要法老一聲令下,就立刻将少女正法。
安雅屏住了呼吸,面前的天使已經化身成了惡魔,這一刻,安雅反而變得平靜,死吧,她這麽想着,既然回不去,她也不要淪為玩物,那樣,她寧可死。
底比斯王城瞬間陷入了一片令人緊張的沉寂。
突然,一道寒光滑過少年法老的眼睛,他狠狠拽起了安雅的身體,鎖住了她的腰,就是一個霸道的吻。
安雅的唇被啃咬着,淩虐着,安雅氣得發抖,她用力掙紮,可是根本無法逃脫少年法老的桎梏。
那霸道的吻漸漸變得溫柔,他并沒有深入,只是停留在安雅的唇上輕輕地、細細地輕咬着,就像在品嘗一塊甜美的蛋糕。這個吻向在場的所有人宣告:這個紅發女人,屬于我,是我的寵物。
先前對安雅露出貪婪的目光的官員們紛紛羨慕地垂下了頭,不舍地用餘光偷窺着安雅從長裙下露出的白皙的小腿。
久久地,久到獵物完全放棄了抵抗,少年法老才放開了安雅。那蒼白的臉襯得雙唇更為紅豔,而那紅豔的唇因為剛剛經歷過風雨顯得尤為鮮活。
安雅呆愣地跌坐在少年的軟椅邊,她還活着嗎?不,她已經死了,她居然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又怎麽逃跑?甚至連死的機會都沒有。
淚水從眼角滑落,她感覺到自己的頭發正在被人撫摸着,那一下又一下輕柔的撫摸宛如是把她當做了某種寵物。
"謝謝納克特門,這份禮物我很喜歡。"
安雅聽見少年法老這麽說着,她看向了遠處的納克特門,他的臉上帶着微笑,可那微笑卻在安雅眼中變得陰冷,變得邪惡,是那個人,将她送入了魔鬼的手中,是那個人,毀掉了她的一切希望!
憎恨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射向那個人,可是,那個人卻依然微笑着向他的王行禮:"臣的榮幸。"
安雅被人提了起來,她死死地盯着納克特門,怨恨的雙眼中噴射着怒火,納克特門!可恨的納克特門!
無意間,安雅看見了少年法老身邊坐着的少女,那少女也正看着她,目光裏帶着一種羨慕。安雅向那少女投去求救的目光,安雅想,這或許是她最後的希望,可是,那少女卻垂下了眼睛,長長的睫毛遮起了她哀傷的雙眼。
心,在那一刻徹底冰涼,有誰能來救她?有誰嗎?誰都可以。安雅認命地垂下了臉,然後被人架走。
沒有機會了,真的…沒有機會了…
宴會因為女刺客事件而提前結束,圖坦卡蒙慵懶地站起身,沒錯,這個戴着面具的法老正是十八王朝的圖坦卡蒙。他的王後,亦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安克赫娜蒙也随之站起。
"卡蒙,你要去哪兒?"赫娜輕輕地問着,眼眸半斂。她的弟弟,她的王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因為面具的遮擋,讓她看不到愛人的任何表情。
"自然是去美人那裏。"圖坦卡蒙回答得很冷,很淡。
在赫娜想近前的時候,圖坦卡蒙已經遠去,她與她的卡蒙幾時變得這麽冷淡?似乎就是從五年前吧。赫娜哀傷地垂下臉,五年來,他們一直做着有名無實的夫妻。
個人,緩緩走到她的身邊。這位年輕美麗的王後,總是沒有自己丈夫的陪伴。來人圈住了赫娜的腰,赫娜渾身變得緊繃。
"赫娜,你怎麽害怕了?"來人絲毫不避諱王後身邊的侍女,因為她們是他的人。
赫娜緊張地站立在納克特門的身前,惱羞地咬着下唇。是納克特門!
納克特門似乎看出了赫娜在顧忌什麽,在她耳邊輕呵道:"別擔心,這周圍已經都是我的人,赫娜,讓我好好看看你,你今晚是那麽的美麗。"
"納克…"赫娜閉上了眼睛,藏起了自己的無助,"你把那個女孩安排在卡蒙的身邊又有什麽目的?"
"你是說那個紅發女孩?"
"那個紅發女孩不是你的人?"赫娜聽納克特門的語氣似乎那女孩與他無關。
納克特門嘴角開始上勾,"說實話,我真是舍不得将那樣的小美人送給圖坦卡蒙,但既然他看見了,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反正…"納克特門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從赫娜的身後擡起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臉扭向他以便他淩虐她的唇,"他的女人遲早都是我的。哼哼,我甚至懷疑他到底會不會做那種事情。"
"納克…你真是個魔鬼!"赫娜的氣息開始變得顫抖,就連身體也忍不住打顫。
"沒錯,我就是魔鬼。"納克特門将赫娜的身體壓在了方才圖坦卡蒙躺着的躺椅上,看着赫娜那厭惡的眼神,勾起了一抹輕蔑的笑,"是我這個魔鬼讓你嘗到做女人的美妙,現在,就讓我來好好寵愛你。"
"不納克…你…別在這…求你"一串晶瑩的淚珠從赫娜的眼角滑落,她恨自己的懦弱和對納克特門的屈服,可是為了卡蒙的安全,她別無選擇。
納克特門皺起了眉:"真是掃興,哼,今晚就讓你痛苦地看着圖坦卡蒙寵愛別的女人!"
納克特門的話就像一把尖刀刺入了赫娜的心髒,她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衫,在痛苦中掙紮,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會選擇殺死納克特門,即使犧牲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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