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圖坦卡蒙之死
底比斯王城的黎明和每天一樣悄悄到來,偉大的太陽神從東方升起,揮灑着它的光輝,照耀着巍峨的底比斯王城,巨大的石像再次在底比斯王城前投下他們巨大的陰影,就像是在地面上畫上了一條又一條黑線。
太陽光越來越刺眼,奴隸們又陸陸續續地從遠處而來,他們弓着背開始新一天的勞作,自從吉魯大人遇難,那些監工們再次變得嚣張。
赤着上身的埃及農民扛着鋤頭下田勞作,偶有上身同樣赤裸的婦女抱着水罐前往尼羅河打水。
孩子們又開始在紙莎草叢裏玩捉迷藏,驚起飛鳥撲啦啦地飛向天空,消失在那耀眼的光芒之中。
底比斯王城前,有人牽出了法老的馬車,可是,奇怪的是,今天的戰馬總是不老實地鳴叫,并且踢着前蹄不願向前,讓牽它的侍衛費了不少勁。
圖坦卡蒙為安雅圍上了頭巾,赫娜手拿水袋站在他們的身邊:"今天你們又要去墓室?"
"嗯,吉魯是皇家建築大臣,我不希望他的墓室太過簡陋。"
安雅上前給圖坦卡蒙整理着衣衫,将頭巾圍在了他的臉上。
赫娜始終淡淡地微笑着,溫和的目光就像看着兩個孩子:"那你們路上小心。"赫娜微笑着送上了水袋,安雅收在手中:"謝謝赫娜,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赫娜,回去吧。外面陽光烈,對你的身體不好。"
"赫娜這就回去。"赫娜唇角微微上揚,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
圖坦卡蒙揚起了馬鞭,"啪"一聲,馬兒飛奔起來。
赫娜向馬車緩緩揮着手,輕喃:"我只想多送你們一會兒。"她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陰冷。
"你有沒有覺得今天赫娜怪怪的?"安雅站在圖坦卡蒙的身前往身後張望,頭巾在風中險些被吹落。
圖坦卡蒙駕着馬車,回頭看了一眼,底比斯王城越來越遠,已經看不見赫娜的人影。
馬車進入了無人的荒漠,四周是黃燦燦的一片,只有藍天和沙土,就連帝王谷也還不曾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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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圖坦卡蒙揮動着馬鞭,現在沒有戰争,這輛戰車成了他出行的馬車,倒也方便,尤其是帶着安雅。
馬車在有着石塊的荒漠上奔馳着,車輪時不時滾過那些巨大的石塊,車身颠簸不已。
"就快到了,安雅。"圖坦卡蒙在頭巾下喊着,耳邊充斥着呼呼的風聲和車輪滾動的嘈雜聲。
安雅捂着頭巾點點頭。
忽然,只聽見"啪"一聲,車身發生了巨大的颠簸,車軸斷裂,車四分五裂開來。
"安雅!"
"阿卡!"
兩人從車上摔到地上翻滾,地上的沙石磨破了他們的衣衫,帶出了血絲。
"阿卡!"安雅停了下來,顧不得身上的傷趔趄地站起來,奔向遠處的圖坦卡蒙,不要,千萬不要是歷史上的車禍,千萬不要。她焦急地大聲呼喊:"阿卡--"
"咳咳!"圖坦卡蒙坐了起來,頭很暈,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卻是一片溫熱的**。
"阿卡--"安雅驚叫着看着他滿是鮮血的手,雙手開始顫抖,"不,讓我看看,快讓我看看。"
"安雅,沒事的。"
"什麽沒事,都流那麽多的血!"安雅慌忙撕開頭巾,給圖坦卡蒙包紮,心裏很恐慌,千萬不要是歷史上的車禍。安雅越怕越急,越急雙手越是顫抖,她竟是怎麽包也包不緊。
"我真是沒用!"安雅拿着布條哭了起來,"阿卡,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圖坦卡蒙看着安雅滿是眼淚的臉,笑了起來:"傻瓜,你難道是在咒我?"
"你!安雅快要被圖坦卡蒙氣死了,自己這麽擔心他,而他卻像個沒事的人!是啊,這就說明他的确沒事。安雅整個人反而放松下來,雙手不再顫抖,她匆匆擦了擦眼淚,給圖坦卡蒙小心地包紮。
"安雅,不是說好不再随便哭的嗎,看,你又哭了。"
安雅正在打結,聽到圖坦卡蒙的話她手上故意用上了力,圖坦卡蒙當即呼痛:"啊!安雅,你這是要謀殺你的丈夫嗎!"
"那叫謀殺親夫,哼!"安雅站起身,眼前一片荒漠,車沒了,只有騎馬去了。
黑馬就在不遠處,她回頭瞪了一眼圖坦卡蒙:"你別亂動!我去牽馬!"圖坦卡蒙攤開手,聳聳肩,一副聽話的乖乖模樣。
安雅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馬邊,發現水袋的塞子開了,水流了一地,那黑馬正喝着。
"嘿!倒是便宜你了!安雅撿起水袋,裏面還有殘留,摸了摸黑馬,它舔着唇,神情很是滿足,安雅拍了拍黑馬,"你也喝飽了,該上路了。"安雅牽着黑馬往回走。
圖坦卡蒙已經站起身,精神看上去很好。他看見了安雅手裏的水袋:"給我喝點。"
"別喝太多,不夠了。"
拿過水袋,圖坦卡蒙疑惑着:"怎麽只有這麽點,我記得赫娜給我準備得很充足。"
"喏!"安雅指向身邊的黑馬,"剛才摔下來,水袋的蓋子掉了,都便宜它了。"
"哈哈哈……"圖坦卡蒙笑着喝了一口,然後挂回黑馬身邊的馬鞍上,拍着黑馬,"是該多喝點,下面你要辛苦啰。"說完,他翻身上馬,随即将安雅也拉上了馬,兩人繼續向帝王谷進發。
黑馬奔跑起來,烈日下的荒漠上,是一排長長的煙塵,從上空俯瞰,就像是一條細線,割裂了下面的黃土。
"阿卡,我總覺得那車壞得蹊跷。"安雅想來想去覺得奇怪,這車昨天還是好好的,今天怎麽跑着跑着就裂了,而且裂得很徹底。
"嗯。"圖坦卡蒙沉吟着點點頭,"在你去牽馬的時候,我檢查了斷裂的車軸,有被人割過的痕跡。"
"你是說……"
忽地,黑馬往前栽了下去,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安雅連話也沒有說完,兩人再一次滾到了地上。
黑馬躺在了地上,在烈日下吐着白沫。
"安雅!"這一次,他們兩個就摔在黑馬的身邊,圖坦卡蒙匆匆扶起安雅,檢查着她的身體,安雅的手似乎扭到了,很疼,但是,她還是露出了笑容:"我沒事,你呢?"
圖坦卡蒙感覺了一下,身上沒有任何奇怪的感覺,于是搖搖頭:"我也沒事。可是黑馬怎麽會摔倒?"
"我想……我知道原因了……"安雅指向了黑馬的嘴,圖坦卡蒙順着她的手望去,驚訝得愣住了神。
安雅走到黑馬的身前,問着圖坦卡蒙:"黑馬也會中暑嗎?"
中暑?這分明就是中毒!
圖坦卡蒙的神情立時變得凝重,黑神怎麽會中毒!忽然,他的小腹一陣絞痛:"嘔!"他嘔出了一口污物。
"阿卡!"安雅慌忙跑回圖坦卡蒙的身邊,整個人繃緊,"阿卡,怎麽回事?這到底怎麽回事!"
"是水……"圖坦卡蒙忍着陣陣腹痛,艱難地說。
安雅立時明白了:"下毒!"
圖坦卡蒙點了點頭,擦了擦唇角的污物,喘着氣說道:"先是弄壞我們的車……怕摔不死我們就在水裏下毒……如果車壞了,就延長了去帝王谷的時間……路上,路上又沒水源……我們遲早要喝水……"
安雅渾身寒毛立起,中毒的馬抽搐着身體,就在它的身邊,一只蠍子悠然地從它的身前走過,留下了一串淡淡的足跡。
"可是為什麽?"安雅無法理解,"如果下毒何必要弄壞我們的車?我們遲早要喝水的啊?"
圖坦卡蒙的臉上露出了冷笑:"看來……想我們死的,不止一個……"
"難道是兩撥人?"安雅被自己的猜測驚呆了,忽然,圖坦卡蒙暈倒在了她的身上,她驚駭地抱住圖坦卡蒙,大喊起來:
"阿卡--阿卡--不--"
烈日下,安雅背着圖坦卡蒙一步一步艱難地前行,她必須要到帝王谷,他們出事的地點離帝王谷近得多,她必須要找到阿瑪斯,阿瑪斯是她的希望,是圖坦卡蒙的希望,她絕對不能放棄!
焦灼的荒漠蒸騰着,那黃色的赤壁終于浮現在安雅的面前,眼淚倏地滑落,安雅哽咽着:"阿卡,我們到了,你一定要堅持住,你說過,你要永遠和我在一起。"
渾身神奇地充滿了力量,安雅背着圖坦卡蒙快步朝那山谷邁進。
在山谷進進出出的工匠看見了安雅的身影,他們是認識安雅的,同時,他們看到了安雅背上的圖坦卡蒙,他們慌忙扔下手裏的工具,從安雅的背上扶下了圖坦卡蒙。
"天哪,法老王!"
"神女!到底怎麽回事!"
"快!去找阿瑪斯!"安雅跑進山谷,工匠們扶着圖坦卡蒙緊跟其後。
阿瑪斯此刻正在檢查吉魯的棺材,想着是不是要在他的棺材寫上咒語詛咒那些該死的盜墓者。
"阿瑪斯--阿瑪斯--"安雅的呼喊傳入了墓室,阿瑪斯疑惑地停下了手中的活,從墓室裏走出,看見了奔跑着的安雅,和被人扶着的圖坦卡蒙。
他看得心驚肉跳,他匆匆讓開路:"快!快扶法老進去!"
工匠們将圖坦卡蒙扶進了墓室,放在一張簡單的木床上,這張木床原本是用來擺放吉魯的屍體,做木乃伊用的。
"怎麽回事?"阿瑪斯焦急地問着安雅,等衆人出去後,安雅将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
這一次,她沒有哭,盡管此刻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她努力地保持着冷靜,以防自己說得混亂,她清清楚楚地将車禍、赫娜下毒以及自己如何來到這裏,和未來的一切,都跟阿瑪斯簡潔地說了一遍,讓阿瑪斯震驚得無法言語。
"阿瑪斯!歷史重演了!阿卡會死的,不!我不要讓他死,阿瑪斯,你快想辦法救他!"安雅方寸大亂,抓着阿瑪斯的胳膊苦苦哀求。
阿瑪斯先是安撫安雅:"安雅,別急,我先看看。"他檢查了一下圖坦卡蒙的傷口,是在頭部,而昏迷的原因是中毒,頭部的傷似乎不重,可是這毒……
阿瑪斯似乎看到了什麽,雙目圓睜,他忽地執起了圖坦卡蒙的手,他的指甲正在漸漸發黑。
"不。"他恐慌地輕呼一聲,緊緊地握住了圖坦卡蒙的手,"我不會讓你死!一定不會!安雅!"
"阿瑪斯!怎樣,是什麽毒?能解嗎?"
阿瑪斯沒有回答安雅的提問反而緊緊捉住了她的手臂:"安雅,你來自未來不是嗎?你來自三千年後,那時是不是任何疾病都能治愈?"
安雅似乎明白了阿瑪斯的想法,她看向圖坦卡蒙:"是的……阿卡喝得不多,應該有希望解毒。"
"那就對了!安雅,如果你的世界可以治愈他,就把他帶走吧。"阿瑪斯握住了安雅的手,目光裏帶着祈求。
"可是……可是……可是我不會用啊!"
"安雅,冷靜點,別忘了,我說過,任何魔法和咒語的施放都要有一定的條件,不到時候無法實現。安雅,我現在相信,你一定是阿蒙神派來拯救圖坦卡蒙的,不然為什麽三千年後你們發現的是吉魯的屍體而不是圖坦卡蒙的?安雅,今天一定就是那個時候,你再試試,試試那個香料,說不定會有用的!"
安雅看着阿瑪斯堅定的眼睛,咬緊了下唇,或許阿瑪斯說得對!今天就是那個時候!可是如果不是那個時候呢?那圖坦卡蒙不就……
"安雅!"阿瑪斯急了,十指深深嵌入了安雅的手臂,"安雅!不能再猶豫了,沒有任何事情比圖坦卡蒙的生命更重要!我們一定要試試!不試試怎麽知道?"
安雅倏然揚起了臉,緊緊捏着自己的腰包,沒錯,不試試怎麽知道!
她的神情變得沉靜而鎮定。
安雅走到墓室的牆邊,牆上此刻還沒有任何壁畫,她從懷裏取出了那個香料盒,香料盒上小蛇的眼睛在燭光下異常閃耀。她轉回身,看向阿瑪斯,阿瑪斯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安雅咬了咬下唇,她轉回身面對着牆壁,輕輕地按在了小蛇的頭上,立刻,小蛇從香料盒上盤旋起來,就像是活的,它縮回了盒底,盒蓋"啪"一聲打開,飄出了濃烈,卻是讓安雅無法忘記的香味,就是這個香味,将她引入了那
條奇怪的隧道。盒子居然打開了!
緊接着,一縷金色的塵埃粒子形成了一條小蛇從裏面昂起了頭,只有綠豆一般大小的蛇頭就像剛剛蘇醒,它甩了甩,然後從盒子裏直起了身體,它漸漸變大,把安雅驚得目瞪口呆,也讓後面的阿瑪斯瞠目結舌。
"阿,阿瑪斯,你看,你快看!是那個時候,真的是時候到了!安雅驚叫着,驚喜中,她打翻了香料盒,當即,那條小蛇瞬即消失,散在了地上。
可是,沒有多久,一個更大的蛇頭從地面上升起,它升到安雅的面前,扭動着,用兩個空洞的眼睛看着安雅,它時而扭到安雅的左邊,時而又扭回右邊,然後看着扶着圖坦卡蒙而來的阿瑪斯。
香料形成蟒蛇轉過身,看着牆壁,它扭了扭,忽地,一頭撞了上去,化成了原先的塵埃。
"啊!怎麽回事?"安雅驚呼。
"咕嚕嚕。"牆壁和那次一樣,開了。
"門!這裏竟然出現了門!"阿瑪斯比安雅更加驚訝。
安雅探進了石門,興奮取代了一切,她驚叫起來:"啊--我終于可以回家啦--"她拉住了阿瑪斯,"阿瑪斯,走,我們一起走。"
阿瑪斯的身體很重,安雅沒有拉動,她回頭看阿瑪斯,阿瑪斯卻将圖坦卡蒙交到了她的手中,後退了一步,沉默了一會兒,他微笑起來:"安雅,這裏必須有人善後。"
"不,阿瑪斯,你留下艾伊不會放過你,阿瑪斯!"安雅抱着圖坦卡蒙無法再去拉阿瑪斯,她努力地伸長手臂,向阿瑪斯喊着,"快過來!阿瑪斯!"
然而,阿瑪斯,卻在後退:"安雅,帶圖坦卡蒙走!這裏,我來善後。"
石門在安雅和阿瑪斯之間緩緩關閉,阿瑪斯凝重中卻帶着安慰的臉在石門關閉之時漸漸消失。光線被阻斷,又是那條帶着香味的通道,越是往前,香味越是濃烈,如同為安雅指出了方向。
阿瑪斯,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阿卡。
安雅咬了咬牙,扶着圖坦卡蒙往通道深處邁進。
"安雅……安雅……"圖坦卡蒙的聲音忽然浮現在安雅的耳邊,安雅前進的腳步不禁停下了,她的心髒在那一刻猛然加快,她看向一邊,昏暗的通道裏,看不清圖坦卡蒙的臉,可是,卻沒有感覺到他蘇醒,難道是自己的幻覺?
"安雅……安雅……"
此刻安雅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更感覺到了圖坦卡蒙噴吐在自己耳邊的氣息。她趕緊放下圖坦卡蒙,撫上他的臉,黑暗中圖坦卡蒙的臉在安雅的腦海裏變得清晰。
"安雅……安雅……我……是不是還活着?"圖坦卡蒙微弱的氣息融化在安雅的手中。
"是的,是的,你還沒有死,阿卡,我現在帶你去我的世界,接受最好的治療,你會好起來。"安雅再次扶起圖坦卡蒙,圖坦卡蒙在她的耳邊輕喃:"你的……世界?那……埃及怎麽辦?艾伊呢?"
"這個……我們先治好你再說。"
"不。不!"圖坦卡蒙忽然充滿了力氣,将安雅推開,沒入了黑暗之中,"安雅,你騙我,如果那麽容易來去我們彼此的世界,你不會那麽痛苦,我必須回去,回去阻止艾伊的陰謀!"
"阿卡!你回去就會死的!那是歷史,是你無法改變的!"
安雅的大喊在通道裏一遍又一遍回響着。緊接着,就是讓人窒息的沉默。
"咕嚕嚕。"忽地,安雅身後出現了一道門,橘黃的光線從安雅身後射來,将安雅包裹在那近似金色的暖光中,安雅站在光暈中,如同神女。
安雅朝圖坦卡蒙伸出了手,她依舊看不見圖坦卡蒙,他站得太遠,太遠……
"安雅。"過道裏傳來圖坦卡蒙掙紮而痛苦的聲音,"但是,埃及人,只有一種死法!"圖坦卡蒙的聲音變得異常堅定,"那就是死在戰場上!"
"不!阿卡--"安雅朝聲音的方向奔去,忽然,有一股強大的拉力将安雅用力拽出了通道,石門在安雅的淚眼中,瞬間消失。
"不--"安雅用力地拍打着牆壁,就像她當初到了三千年前,"開門!求你!開開門……"她哭喊着,手心因為用力拍打而變得通紅,她無力地滑落下來,貼着牆面,抱頭號啕大哭,"為什麽--真該死--你這個白癡--白癡--"
昏黃的古埃及式的走廊裏,蜷縮着一個嬌小的身影,她顫抖着,她痛哭着,地上是她小小的投影,很小,很小……
走廊的另一端,出現了兩個身影,其中一個,是蘇伯洋。蘇伯洋憐惜地看着痛哭着的安雅,側過臉對身邊一個與他同高的男子說:"你還不過去嗎?"
那男子站在陰影中,但那雙眼睛卻如尼羅河上的星辰一般明亮。他漸漸走出了陰影,是一個輪廓分明、成熟帥氣的男子,他看上去與一個人是如此相似,可是,他卻已經是二十出頭,無論是氣質還是身形,都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
他緩緩朝着安雅走去,走廊裏是他一個人的腳步聲,深藍的背影在舊黃的燈光下,形成了一幅古老的、久遠的油畫……
後續
太陽灑進了靜靜的北大圖書館,灑落在那一排一排陳舊的書架上。
窗邊的椅子上,坐着一男一女,女生埋首在一本書中,聚精會神。男生的身體正好遮住了身邊的女生,他帥氣的臉龐就像是埃及的王子,讓看書的女生時不時向他投去青睐的目光。
男生有所察覺,往旁邊挪了挪,攬住了身邊女生的肩膀,讓那些目光紛紛帶上了嫉妒和失落,然後不舍地收回。
"喂,你男朋友正在被人用眼睛調戲,你也不保護一下。"男生不滿地卷起女生的一縷黑色的長發,在手中把玩。命運是奇妙的,他來到了這個世界,成了這裏的一員。
女生依舊埋着臉:"卡,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荷倫布為什麽要消除你和艾伊所有的事跡?你看這些圖,上面都被擦了,這行為也太幼稚了吧。"女生揚起臉,清爽可愛的臉上是一副無框眼鏡,是安雅。
安雅不解地看着身邊現在改名為蒙卡的圖坦卡蒙,她一直覺得他的名字超級難聽,所以只叫他卡。
卡的眼睑垂落,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略帶哀傷和自責的眼睛:"我想,應該是她做的……"
"她?難道是赫娜?"安雅似乎明白了,女生在失戀的時候,都會将過去埋葬,她們許多人會銷毀和前段戀情一切有關的東西,照片、信件、禮物。壁畫和記載被銷毀就得到了解釋。
"你看。"卡指着書上的一幅臺燈的照片,眼中帶出了淡淡的惆悵。
"是那盞赫娜房間裏的臺燈,我記得她犯病的時候還喜歡抱着它。"
"嗯,這是我在赫娜嫁給我做王後時特地定做的禮物,也是她最珍貴的東西,可是她卻将它放入了墓室,就說明她想将和我一起的回憶埋葬……"
"原來如此……"安雅和卡對視,往事漸漸湧上心頭。
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那一次在通道裏分別,誰會想到圖坦卡蒙到了安雅消失那年的三年前,還被孫伯洋所救,現在的圖坦卡蒙,反而比安雅大了一歲。
"那……你甘心嗎?"安雅忽地問道,帶出了卡的不解,"卡,我是說,你現在看到這些歷史,看見艾伊和荷倫布奪走了你的埃及,你甘心嗎?"
卡放在書桌上的手慢慢捏緊,蒼白的骨節在陽光下凸顯,随即,他嘆了口氣:"不甘心又如何?現在也回不去了。"
安雅看着卡神傷的表情,不免也哀嘆起來:"是啊,沒用了……"
忽地,一陣香味飄過兩人的鼻尖,兩人立時揚起臉。
"香味!"兩人異口同聲,緊張地四顧。
忽然,他們發現圖書館裏的人都消失了,寂靜的圖書館空空蕩蕩,原本那些坐着的,站着的,或是靠在書架上的同學,甚至是前臺的老師,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詭異的氣息彌漫在他們面前的圖書館,他們緩緩站起身,驚訝不已。而面前深褐色的書架更是組成了一條漫無盡頭的通道。
安雅和卡對視了一眼,攜起手,朝那條陳舊的深褐色的長廊走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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