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绉飛實在太愚蠢了,連菜都不會買,這個死歪脖子除了烤鱿魚還會什麽?晚上,邵友名叫绉飛帶一條魚回來,對他說夜宵可以做幹鍋魚片配啤酒,于是绉飛帶回一條死魚。
邵友名看着水池裏的死魚犯難。绉飛惶恐地搓着手解釋:“我買的時候還沒死呢。”
“你什麽時候買的?”
“一出門就買了。”
很好,死歪脖子下午三點出門去烤鱿魚,晚上十點才回來,還用塑料袋裏三層外三層地将魚包裹得滴水不漏,不馊才怪。邵友名麻利地将魚洗洗刷刷丢進鍋裏加些醬油煮熟,倒進一次性紙盒端給绉飛,“巷尾角落有幾只野貓,拿去喂吧。”
绉飛悻悻地端紙盒出門,過十分鐘跑回來,興高采烈地拎着一只小奶貓,“你看,白貓唉。”
大雄從院子一路跟到房門口,啊嗚啊嗚狂吠,叮當也不安地在窗簾上亂蹦。邵友名震怒:“我讓你去喂,你抓回來幹什麽?”
“我撿的。”绉飛辯白。
“放屁,小白是那只玳瑁貓生的,人家貓媽媽天天帶着它呢,快還給人家!”
“你才放屁!我沒有看到貓媽媽!”绉飛捧着小奶貓,下巴往門外一揚,“它一個人縮在角落,被別的大貓踩了也沒人管。”
邵友名接過小奶貓攏在手心裏,不屑道:“懶得和你廢話,鍋裏煮面,你看一下,我去找那只玳瑁。”
绉飛點頭不疊,邵友名前腳剛出門,面熟了,绉飛撈出面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廚房裏瓶瓶罐罐很多,他打開幾個聞了聞,找到一罐豬油,那就豬油拌面條吧,哦耶!
邵友名這一出門直到半夜才回來,一臉疲憊地說:“這幾個巷子我都找遍了,沒看到那只玳瑁。”
大雄趴在窗戶上,沖裏面咆哮:“嗷唔嗷唔嗷嗷唔——”
叮當就更要命了,抓住窗棱半吊着,發出與自己那小身體完全不符的尖厲叫聲。邵友名大傷腦筋,問绉飛:“這貓怎麽辦呢?”
“不知道……”绉飛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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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貓乖乖的趴在邵友名手裏,既不吵也不鬧,睜大一雙棕黃色的眼睛,時不時軟綿綿地咪唔一叫,十二萬分招人疼。邵友名尋思許久,目光鎖定在叮當的籠子上,反正那只死松鼠和家鼠沒多大區別了,滿屋子亂闖,撿到什麽吃什麽,居無定所,籠子也是擺設。他将貓咪塞進叮當的籠子裏,哄道:“先住一晚,明天再去找你媽媽。”
绉飛下巴支在飯桌上,昏昏欲睡地望着他:“你怎麽對動物又溫柔又有耐心?”
邵友名一笑,笑容高深莫測:“溫柔,耐心,這些詞好像和我不沾邊。”
“不,挺沾邊的,你真是個好人。”绉飛揉揉眼睛,嘟囔着說:“我上樓去洗洗睡覺了,有需要幫忙的話叫我。”
我有性需求你也幫忙嗎?邵友名自己給自己一個嘴巴:啊呸,我怎麽面對什麽人都能想到那方面,和喻陌沒兩樣了!
绉飛納悶:“你怎麽了?”
“沒什麽……”邵友名黑着臉扭開頭,一看水池子,“哇操,你他媽吃完也不洗碗!給我洗掉再滾!”
绉飛自知理虧,撸起袖子撲向水池子,“是是是……”
邵友名站在他旁邊問:“你用什麽拌面條?”
绉飛一指豬油罐子:“那個。”
邵友名冷汗淋漓:“那有牛肉醬沙茶醬雞汁醬等等等,你為什麽偏偏用……豬油這種東西?”拜托呦,那是喂狗的……
洗完碗,绉飛牽上大雄上樓,邵友名泡一點奶粉,用咖啡勺喂了白貓幾口,白貓看樣子是沒什麽胃口,退到籠子角落龜縮成一團,邵友名哄了半天也不見效,只好作罷。叮當老三老四地靠近過來,繞籠子走一圈,隔着欄杆抓了貓屁股一把。
邵友名呵斥道:“叮當!一邊去!”
叮當“咔咔”叫兩聲,蹦到籠子另一端,往貓臉上抓一把。白貓弱弱地喵喵叫,閉上眼睛躲避着把自己縮得更小。
“我總算知道,你不是什麽好東西!”邵友名揪起叮當,丢到沙發上去。
叮當嫉妒的小宇宙燃燒了,刷刷刷竄上綠葉植物,攀住吊燈,晃到窗簾上,直撲向桌面,倆前爪踩進盛牛奶的碗裏,哐啷按翻了碗,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到白貓面前——我抓我抓我抓我就不信抓不死你這小妖精!
邵友名平靜地握住小叮當,“你實在太壞了,今晚關小黑屋。”
小黑屋是個鞋盒,用膠帶裹牢,剪出一個出氣孔,叮當在出氣孔下可憐巴巴地望着邵友名:“咔咔~~”
邵友名從出氣孔裏丢下幾顆杏仁,“給我老實一晚,明天安排完小白就放你出來。”
叮當悲傷地控訴:“咔咔咔——”
小白貓的媽媽最終是找到了,邵友名在巷口的一棵樹上找到玳瑁貓的屍體,沒什麽外傷,或許是誤食了投放在各處牆根下的老鼠藥——他不願意去想有人故意下毒的可能性,畢竟這幾只野貓是附近居民的熟客,除了天天翻破垃圾袋偶爾叫叫春,沒有做什麽罪該致死的事。
雖說有“死貓挂樹頭,死狗棄水流”的風俗,但這裏畢竟不是農村,死貓挂在這人來人往的路上,早遲會腐爛發臭被人丢進垃圾堆裏。邵友名捂着鼻子趕開蒼蠅,拎上僵硬了的死貓回到自家院子裏,在牆角挖了個坑埋起來。
绉飛趴在自家窗戶上往下看,問:“需要幫忙嗎?”
“不用,”邵友名把土踩結實,“這幾天別放大雄在院子裏溜達,它會把死貓扒出來的,明天我去買棵樹苗種上去。”
绉飛應了聲,又問:“那小貓怎麽辦?你還養嗎?”
“不養,叮當會抓狂的。”邵友名走到水龍頭下洗洗手,想了想,說:“我問問我朋友要不要吧。”
邵友名的朋友皆是荒淫無度之流,比如喻陌和雷粵,自己都餓一餐飽一餐,還能養什麽動物?周末,正是懶骨頭賴床的黃金時間段,那兩個人正趴在同一張床上裝死人比比誰先受不了饑餓的折磨爬起來找吃的,喻陌的手機先響了,接通,電話那頭的邵友名三言兩語把小白貓的情況介紹一通,問他有沒有興趣養。喻陌撫摸餓扁了的肚皮,答應道:“行啊,拿來吧,可以當儲備糧。”
邵友名不聽第二句話,掐斷通話,然後撥雷粵的手機。
還是喻陌接的電話,“喂……”
“怎麽又是你這個賤人?”
“嗷~~對吖還是我這個賤人~~”
“把手機給雷粵。”
喻陌摸着雷粵赤裸的大腿,嗲聲嗲氣地說:“粵粵昨晚被我折騰得夠嗆啊,沒法接你電話咩~~”
雷粵拍開他的爪子,冷冰冰地說:“賤人,手機給我。”
“哞~~你們都這麽誇我,我會不好意思的~~”喻陌害羞地捂臉。
雷粵支起半邊身子奪過手機,翻給他個白眼,“你還能再賤一點麽?”
“你多鼓勵鼓勵我,我會加油的。”喻陌抱着雷粵的腰蹭蹭。
雷粵懶得理他,“喂,友名,什麽事?”
“我撿了一只小白貓,你要嗎?”
雷粵點起一支煙,為難道:“我不吃貓肉唉,不過你如果做紅燒的我可以嘗嘗。”
“……”
“清蒸的話,一定得多放點生姜。”
邵友名耐着性子:“不和你開玩笑了,小貓純白的,很可愛。”
雷粵打個哈欠,“這麽可愛你自己養嘛。”
“我有兩只了,昨晚那只死松鼠嚎了一晚!”
“那你還撿回來幹什麽啊!”
“它太小了,沒有大貓會餓死,你能不能來看了再說?”
雷粵猶豫片刻,還是拒絕道:“我不看了,養動物很麻煩,我沒那麽多閑工夫,真是不好意思。”
邵友名摸了摸小白貓,頗氣餒,“嗯,那算了。”
绉飛回來時,從三輪摩托車上拎出一棵根部還沾着潮濕的泥土的樹苗,笑呵呵地敲邵友名的窗戶,“出來種樹吧!”
邵友名疑道:“你哪來的樹苗?”
“市政府門口的。”
邵友名虛弱地扶着窗戶:“沒有人抓你麽?”
“沒人看到,我拔了就跑。”绉飛沾沾自喜。
邵友名抽抽嘴角:這值得驕傲麽?
樹苗光禿禿的,僅有的幾片葉子在绉飛的粗暴遷移過程中掉光了,兩個人對植物都沒有多大研究,翻來覆去也弄不懂那是什麽樹。邵友名三口兩口抽掉手上的煙,一腳踩在鏟子上,“你打着手電,我挖土。”
绉飛囑咐道:“別把屍體挖出來了。”
邵友名鏟開土:“我埋得很深,挖不出來的。”
“院子裏埋屍體其實不太吉利。”绉飛小聲說。
邵友名頭也不擡:“我也想找個荒郊野嶺埋掉,可你看這附近有麽?把它丢在垃圾堆裏又于心不忍……”
身後“喀拉”一聲,兩個人一齊回過頭,什麽動靜都沒有,風吹開了一扇院門,兀自陰森森地飄着枯葉。
邵友名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給绉飛一個暴栗,“別屍體屍體的說,怪吓人的!”
绉飛摸摸頭,“哦。”
邵友名種下樹,指揮绉飛澆了盆水,這才把鏟子一丢,抹着汗說:“回去洗洗睡吧,累死了。”說完,似想起什麽,問绉飛:“吃過飯沒有?”
“吃了幾串烤牛肉。”
邵友名皺眉:“你每天都十點吃飯?會餓出病的。”
绉飛擺出展示肌肉的pose,“我都這樣,身體倍兒好!”
“餓不餓?我給你煮些吃的吧?”邵友名冷眼,心說:你又瘦又黑,就不要顯擺了。
“其實也不是很餓,怎麽好意思老麻煩你……”绉飛傻笑。
“那就算了。”邵友名擡腳就走。
“我很餓……”绉飛拉住他,聲淚俱下。
邵友名笑了,“我最讨厭別人婆婆媽媽,以後想要就說,不要拉倒。”
绉飛點頭不疊,嗅嗅自己一身的酸汗味,“我回去洗個澡就下來。”
“嗯,快點。”
半夜三更,喻陌一口氣跑到雷粵家哐哐哐敲門,雷粵沉着一張死人臉:“賤人,你今晚不是找友名淫蕩去了嗎?”
“粵粵,我告訴你一件很恐怖的事……”
“你別想找借口占我便宜,操了老子幾晚連一日三餐都要老子伺候你,去死吧禽獸。”雷粵毫不客氣地把他推出去。
喻陌抱住他,全身發抖:“真的很恐怖,我剛才去友名那,你知道我看到什麽了嗎?太吓人了!”
雷粵叼着煙,一臉漠然,“怎麽?友名讓你幹他了?那是挺吓人。”
喻陌捧住他的臉,直勾勾盯住他的眼睛:“友名殺人了!”
“……”
喻陌兩眼充滿血絲:“他和那個歪脖子鄰居把屍體埋在他們家院子角落,還種了一棵樹掩人耳目!”
“……”
“粵粵我好怕,快安慰我!”喻陌一頭紮進雷粵懷裏。
“人家那是埋死貓呢吧!”雷粵不緊不慢地把煙從嘴上拿下來,“我在你身上燙幾個窟窿讓你清醒清醒吧?”
“呃……”喻陌眨眨眼,邊解褲子邊抽泣:“你看,我的小蘑菇吓得縮這麽小了……”
“……”
“你摸摸看能不能摸回原狀……”
“……”
“啊我操——要死啊——這裏不能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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