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莊景玉全身一震。大約是酒精刺激了大腦的緣故,這一次,一向遲鈍的他竟然只花費了半秒锺的功夫就迅速反應過來,眼前這個所謂的林微雲“朋友”的女生,究竟是林微雲的,哪一種“朋友”。
渾身打了個激靈,莊景玉刷地甩開酒瓶,擡起頭來。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遠沒有林微雲來得驚豔,甚至連韓瑩月都不如,頂多算是個溫柔娴靜的,小女生的臉。
當然莊景玉不是在為此感到失望又或者歧視什麽的,他只是覺得非常不解。因為眼前這個名叫姚雪的姑娘,明明看起來是這麽的……呃……“女生”,而林微雲更不用說,無論長相還是打扮,都是女生中的女生,美女中的美女,絕色中的絕色!她們兩個人沒有一個是那種中性帥氣的類型,感覺都是會找個大帥哥好好談一場正常戀愛,然後結婚身子,組建家庭的正常女孩兒,怎麽就……跟彼此看對眼兒了呢!?莊景玉真是想不明白。
“……嗯?可以嗎?就幾分锺,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的。”
就在莊景玉發愣期間,姚雪又再一次非常耐心地,詢問了一遍她的請求。
“啊!”莊景玉猛地回過神來,“嗯……可、可以。”
搞什麽……他怎麽會這麽笨,這樣想呢!?莊景玉胡亂扯了張紙揩揩嘴巴,一邊按迅速地站起身跟姚雪一同走到店外,一邊在心裏懊惱自己剛才的失禮和無知。
他和黎唯哲,周雲飛和魏嘉,再說遠點兒,楚回和蕭岚,以及季晚潇……嗯,他所遇到過的這幾個男人,除了林煙以外,誰不像是正常性向只喜歡女孩子的?可是,結果呢?
莊景玉和姚雪一路走出去的時候,班上幾個早已喝得醉醺醺的同學朝著他們倆的背影色色噓了幾聲,後來眼看著他們開了門一道走出去,其中一個俨然喝麻了的家夥更是扯開喉嚨淫笑著朝他們大吼了一聲:“嘿!莊景玉真看不出來啊!瞧你這小子平時沈默木讷的,原來也悄悄咪咪泡上女孩子了啊!哈哈,悠著點兒啊!別把人家大好一純良姑娘整得跟那林微雲一樣,未婚先孕了哦……啊!”
周雲飛很快走上前去,朝這位醉得口不擇言的男生,潑了一碗醒酒的涼水。
“你說話禮貌點兒,人家是女生,別丢了咱們班的臉。”
那男生猛搖幾下頭清醒了以後,本想揪著周雲飛的領子直接開打,但瞅瞅四周,班上同學似乎都對自己剛剛的言行不咋待見的樣子,於是只能灰溜溜地坐回位子上去,在心底罵罵咧咧了周雲飛幾句“學生會呆久了果然是他媽養出官僚主義來了”,然後自知理虧,只能作罷。
走出門外的莊景玉回頭給了周雲飛一個充滿感激的眼神。
兩人選在烤肉店邊一個還算安靜的地方站定,莊景玉看出姚雪的臉色已經瞬間蒼白下去,就跟她的名字一樣,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低聲開口,安慰道:“對、對不起……我同學喝多了,他剛剛的話,你……你別介意……”
姚雪深呼吸了一口,仰頭看著莊景玉,微微一笑:“沒關系。”
Advertisement
說完這三個字以後,兩個人不長不短地沈默了一陣,看樣子姚雪倒是非常淡定,但是莊景玉,就顯得有幾分尴尬別扭。
因為他們之間那可笑的認識關系;也因為他們兩個,那可悲的認識緣由。
突然姚雪垂下眼睛咬了咬唇,細聲細氣,微弱道:“如果我拜托你,去跟黎唯哲大吵大鬧,讓他一定不能同意這件事情,你……會答應嗎?”
莊景玉愣了一下,旋即目瞪口呆。
然而只遲疑的這麽一瞬間功夫,姚雪的臉上,就立刻滑出了兩行淚來。
“我……我要瘋了……我會瘋的!我不是因為嫉妒黎唯哲,也不是因為不想讓微微跟男人生孩子……如果微微真的想要一個孩子,想要自己生孩子,我絕對眉頭都不皺一下立馬同意!我仍然會愛她照顧她,并且還會愛她照顧她的孩子一輩子!”
“和哪個男人生的都無所謂!只要是她的孩子,只要是她的孩子,我都可以……我都愛……”
“可是我不能忍受微微明明不想這麽做,但還必須為了我去這麽做!”
“……我知道她很要強,更知道我很沒用……最開始我不願意承認自己對她的喜歡居然真的是那種喜歡,她忍受了很多,很多……一直等到我終於肯正視這份感情……後來開始交往,我又驚又怕,總是怕被發現,總還以為同性戀有病,總覺得我們不能長久,總做著實在不行咱們就分開的打算……”
“那些時候,都是她在忍受我的軟弱,忍耐我的壞脾氣……她永遠會安慰我保護我,給我勇氣給我力量,給我愛……”
“一個男人能給一個女人的一切她統統都給我了……一個男人不能給一個女人的一切,她還是都統統給我了!”
“而她現在居然還要為了我……為了我們能夠正大光明在一起的未來,去跟她那兩個禽獸不如的哥哥鬥!”
“你知道嗎?微微本來一點也不想生孩子的!她以前跟我說過,她不是怕痛怕麻煩,只是覺得小孩子好讨厭……但是,但是……如果我一定想要一個孩子的話,那麽她一定會喜歡……一定會……試著去喜歡……”
“呵呵……雖然我的朋友都說我以後一定是一個賢妻良母,可是我對孩子,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執著。後來認了命選擇跟微微在一起,我就更沒有這個打算了……”
“……可是現在怎麽能這樣!微微她……微微她……”
愈來愈激烈的一番,早已說不清,究竟是傾訴還是請求的痛哭以後,莊景玉笨拙地向前伸出手去,将幹淨的紙巾,遞到了,早已泣不成聲的姚雪面前。
姚雪接過它,輕輕蓋住了臉頰。
安靜,在沈默裏蔓延。直到聽見姚雪的抽泣聲逐漸變得平穩,莊景玉這才動動嘴唇,低聲說了一句,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講的廢話:
“……她很愛你。”
聽見這句話的瞬間,姚雪嬌小單薄的身體,在燥熱的夏夜微風之中,微弱地搖晃了一下。
她慢慢掀開紙巾,重新仰頭,直視著莊景玉:一張相比起黎唯哲來實在遜色太多,但卻勝在幹淨清澈的臉龐,一雙盈滿抱歉,但卻寫盡堅定無悔的眼睛。
姚雪不禁咳了一下,擡手捋捋頰邊幾縷濕潤成股的頭發,搖頭笑了:“你可真是大度。”
莊景玉同樣慢慢搖著頭,一字一句道:“不是,不是這樣的。如果黎唯哲也和林微雲一樣,原本就不想要孩子,那麽無論黎阿姨說什麽,怎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也要勸服黎唯哲。順著自己的心意。”
姚雪聽到這裏,瞳孔瞬間放大了一波。
莊景玉頓了頓,淡淡笑了:
“可是……他想。”
“他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和他,血脈相連的孩子。”
“而我雖然會為此感到嫉妒,感到不開心,但是,如果這是他的願望……因為這是他的願望──只要這樣一想我就覺得,自己什麽都不介意了。”
姚雪沈默了片刻,輕輕道:“那……你呢?你難道就不想……”
點到為止地停下。
莊景玉卻沒有很快給出回答。他安靜了半晌,忽然重重往牆邊一靠,擡頭望著頭頂那一片,深邃幽眇,濃得好似黎唯哲雙眼的黑夜,仿佛想到了什麽似地,蒼白的臉上,漸漸浮了起一抹,羞赧不安的紅色:
“我不知道我這樣說,會不會顯得自己很矯情。可是後來,我自己,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結果我很吃驚地發現,這個問題其實根本就不重要,也根本就沒有問的必要。
“因為,如果我的願望不是他的所願,那我也好像……不是那麽期待它的實現。”
姚雪猛地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置信地盯著莊景玉。
莊景玉略覺尴尬地往另一邊別過頭去,月華如水,照亮了他臉上,那一片難掩的紅暈:
“你說你會愛林微雲的孩子,我當然……也是。”
姚雪深深望向莊景玉,良久,低頭苦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莊景玉慢慢轉回頭來,表情略有些不忍地,看著眼前這位,神情空洞而凄涼的姑娘。那一刻,夜色延展無邊,月光流淌若雪,整個世界仿佛在忽然間就變得幾乎觸手可及,但卻又始終,握不進期待的手心裏。一種奇異的感覺瞬間包圍了莊景玉的整顆身心:其實他們的選擇,都一樣無可奈何;也都一樣,心甘情願。
“……對不起,”無言半晌,莊景玉雖然知道沒有用,可還是幹巴巴地動了動嘴,再一次講了廢話,“……她很愛你。”
姚雪無聲地笑了。她慢慢擡起胳膊覆在那兩只酸脹疼痛的眼睛上,企圖擋住,來自這世界的光芒。
“謝謝,”平靜了好一會兒,姚雪輕聲道,“你也很愛他。”
莊景玉聞言,頓時産生出了有一種,考試作弊被抓的尴尬感。不過幸好,就在他正糾結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要說點兒什麽客套的話來謙虛一下的時候,姚雪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很幹脆地,轉身走遠了。
莊景玉遠遠望著姚雪越來越小的背影,逐漸融入夜幕的深處,更深處,最深處,直至再也看不見,忽然,心頭仿佛嘩啦坍塌了一大片,空掉的部分似乎自己長出了意識,發了瘋那般地,想念起黎唯哲來。
只有那個人──
那一片煙塵彌漫斷壁頹垣的廢墟,只有那個人,才能填滿。
當一個小時過後,莊景玉氣喘籲籲地站在,整整闊別了一個月零十三天二十二個小時的家門外時,他感到自己胸腔裏的那顆心髒簡直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而他也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如此地富有行動力。
其實莊景玉有鑰匙,但他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了門鈴。
然而半分锺後……
門紋絲不動。莊景玉無語:黎唯哲今晚不在家。
那現在該怎麽辦……掉頭就走?不不不,那太浪費他難得一次的勇氣和沖勁了;蹲在門外等?……囧,這也太狗血了,他不是來演虐戀情深的電視劇的;那……直接開門進去?
想來想去,莊景玉糾結半天,覺得也只有這個辦法可行了。
但難免還是失落。
自己打開門走進去,跟黎唯哲打開門讓他走進去,根本,是不一樣的心情。
關了門換了鞋,莊景玉熟門熟路地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雙手捧著杯子,慢慢踱到客廳沙發上坐下。不過一個多月,對於房子來說,當然是幾乎什麽變化也沒有,細心的莊景玉甚至還發現,那天他走前,黎唯哲随意放在茶幾上的電視遙控板,和兩人準備邊看電影邊嗑的兩袋南瓜子,也都還安靜溫順地躺在原地,半分也沒挪動過位置。
只是,和那時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不同,是黎唯哲,已經不在這兒了。
不在這兒。不在,他的身邊。
莊景玉忽然很沒用地覺得,自己的眼睛和鼻子,好像又喝多了醋,酸得要死。
雙腿折起來緊緊地并在胸前,莊景玉彎曲雙臂牢牢地抱著膝蓋,然後将腦袋,也深深地埋在裏面。然而很遺憾地,這個姿勢并沒有他想象中那麽溫暖和具有安全感:哪怕只是輕輕吸一口氣,感覺到的,也只是滿滿一肺腔的寂寞冷清。
思緒越來越模糊,眼皮越來越沈重。漸漸地,莊景玉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居然就在這樣鋪天蓋地想見而不得見的思念裏……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隐約有光,天已微亮。盡管昨夜未醉,但一覺之後,喝那麽多酒的弊端就全部顯露出來了。莊景玉覺得腦袋不僅又昏又沈,而且還隐隐作痛。而僵直生硬的入睡姿勢,也讓他現在全身的骨骼肌肉倍感酸疼。
等到好不容易完全睜開眼睛想要撐著沙發坐起身來,莊景玉忽然感覺到,房間裏,有一絲微妙的不對勁。
自己明明睡在沙發的這一頭,但現在另一頭……怎麽會陷下去那麽多?還有空氣中那一絲,雖然微弱難察,但畢竟還只是難察,而不是完全無法察覺的平穩呼吸聲……
這一切的與衆不同,都帶給了莊景玉一種,仿佛電流橫竄過身體那般的心電感應。忽然他渾身猛地一激靈,好像瞬間被裝上了發條的機器那般,砰一下就從沙發上彈跳起來,眼睛裏光華四射流光溢彩,閃爍著難掩的激動和忐忑的期待。喉嚨不受控制地吞咽顫抖著,兩片蒼白幹裂的嘴唇哆哆嗦嗦了好久,終於在眼前那道逆光的身影即将顯露出絲毫的不耐煩之前微微啓開,沙啞地低喚出了那一個,在這段分別時日的分分秒秒之中,他早已不知在心裏,默念過成千上萬,多少遍的名字:
“……黎唯哲。”
黎唯哲面無表情,目光幽深無底,直直射進莊景玉,那一片寫滿欣喜的眼底。他十指交握放在腿上,手指骨節分明脈絡清晰,修長而有力,指尖也一如一月多前分別時那樣,修理得圓潤潔白,整齊而幹淨。甚至一眼望過去,哪怕只是看看他的手,都足以令人怦然動心。他的背脊沈默地挺直,即便莊景玉已經開口叫出了他的名字,但他仍然只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依舊按兵不發不動聲色,安靜地坐在清晨第一縷陽光瀉進來的地方,俊美深刻有如刀削一般的五官緩緩逆游在背光的陰影裏,空氣中,漸漸流淌出一絲,暧昧,卻危險的意味。
莊景玉壓根兒沒有想到黎唯哲竟然會不回答他。當然他更加不會想到,黎唯哲不僅沒有回答他,而且,還這麽冷漠地看著他。
一瞬間,驚訝,尴尬,生氣,憤慨,難過,不堪……種種負面情緒在心頭一晃閃過,然而最終,都化為了自己,居然被黎唯哲這樣對待的受傷,和委屈。
莊景玉很快沈默了。并且慢慢地褪去了,剛才眼底,那一抹只剩丢臉的欣喜。
兩個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準确地說,是黎唯哲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莊景玉,然而莊景玉卻一直低著頭盯著沙發看。過了不知道有多久,莊景玉終於覺得難堪實在叫人無法忍受,於是擡起腳就要準備起身離開。
然後黎唯哲終於動了。
莊景玉被一股毫無反抗可能的力氣重重拉倒跌回沙發上,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驚得後背一陣冰冷。
就算不用低頭去看他也能無比清晰地感覺到,黎唯哲修長有力的手指正靈巧游走在自己的皮帶扣上……脫自己的褲子。
短暫的空白過後莊景玉終於回過神來,那一刻他簡直不知道,究竟是黎唯哲瘋了,還是他自己瘋了。
“黎唯哲!你……唔……”
很可惜,莊景玉清醒之後,第一句反應過來的叫聲,居然只來得及叫出身上這個罪魁禍首的名字,和一個尖銳短促的代詞,然後就迅速被對方突然覆上來的滾燙雙唇,毫不客氣地,吞進了肚子裏。
黎唯哲的舌頭像是一條極富攻擊力的蛇,無比靈巧而又風卷殘雲那般,游走掠過了他口腔裏的每一寸領土。高溫裹挾著狂暴的力度,不斷地侵略和占領,不斷地掃蕩和踏平。
幾近窒息的缺氧裏,莊景玉覺得自己好像就快要死了。尤其當下半身猛地一涼,終於徹底暴露在空氣中時,莊景玉往旁偏過頭,難堪地閉上微微濕潤的眼睛,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是死了。
悶死的,又或者……疼死的。
但黎唯哲總有辦法,讓莊景玉大吃一驚。
當黎唯哲的嘴唇緩緩往下移去,從臉,到下巴,到胸膛,到小腹……最後,溫柔地張開,輕輕含住了自己那一根,微微擡頭的小東西時,莊景玉猛地渾身一顫,心頭霎時噴湧出萬千情緒。當然最顯而易覺的那一種,是難以置信。他甚至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況,簡直比當初不願開口講話的那段時日還要嚴重成千上萬倍:他感到自己,似乎連人話,都已經不會講了。
不得不承認黎唯哲的口交技術真的十分高明。很快,莊景玉就被迫從這種目瞪口呆的情緒之中,轉而不可遏制地陷入了,燥熱難耐的欲潮裏。
他死死咬著下唇,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呻吟出聲的欲望。只是後來高潮将至,莊景玉只覺得腦子渾渾噩噩全身忽熱忽冷,一會兒天堂一會兒地獄的,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最後,究竟有沒有發出那些丢人的聲音。
釋放的瞬間莊景玉全身一軟,徹底癱倒在沙發上。激情過後的汗水打濕了睫毛和眼睑,模糊中莊景玉不太清晰地看到黎唯哲似乎站起了身來,随意抽出幾張紙揩了揩嘴角,然後大步走進了衛生間。
他想著以黎唯哲那樣高傲的本性,一定會好好清洗幾番。想到這一點,莊景玉頓時覺得心頭一塊大石頭重重落下,變得異常輕松起來。於是困意見縫插針,瞬間爬滿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太累了,想要再好好地休息一下…
很快,莊景玉又一次閉上眼睛,就這麽沈沈睡了過去。
而等到這一次醒來,莊景玉就是被餓醒的了。
中午天氣漸熱,黎唯哲在莊景玉睡著的時候開了空調,當然也給不忘給他身上搭了條薄毯。莊景玉睜開眼睛眨眨,表情呆呆地懵懂了幾分锺,最後抓抓後腦勺那一撮亂蓬蓬的頭發,終於清醒了過來。
他想要支起身,黎唯哲坐在一旁,見狀,體貼地搭出手,扶了他一把。
莊景玉終於坐起來。兩個人相望無言對視片刻,莊景玉剛想開口問他,“你剛剛發什麽瘋”,就見黎唯哲的右手忽然向他伸了過來。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輕輕撫上了自己那兩片,因為對方剛才的粗暴侵略,所以仍舊顯得充血紅腫的唇瓣。
微涼的指腹在那上面一寸一寸緩慢滑過,莊景玉的身子瞬間一僵,真怕黎唯哲的下一秒動作就是化身為獸,猛撲上來。
黎唯哲毫不客氣地将莊景玉這一副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的害怕模樣盡收眼底,怔了怔,不禁嘴角輕揚,莞爾笑了。只是那笑的弧度很淺,笑意,也很淡。
“……你居然背著我報名參加了去巴基斯坦學習整整半年的交流項目。”黎唯哲微微眯起眼睛,十分享受地觀賞著眼前的人,因為瞬間被戳中心事,并且捉摸不透自己的心思,而緊緊皺起眉頭,顯得忐忑不安的樣子。他高明地移動著手指,看似漫不經心實則一下比一下用力地,流連摩擦過那兩片血色全無的柔軟,冷冷道:“你不聽話,所以這裏,是我對你的懲罰。”
然後他的左手慢慢地往下,往下,往下。從胸口,到肚臍,到小腹……最後,虎口一張,就這麽毫無征兆地握住了莊景玉褲裆裏那一根,剛剛才經過了一場激烈的大戰,而現在,終於好不容易,安靜疲軟下去的小東西。
“而這裏,”黎唯哲慢慢俯下身去,深深望向莊景玉那一雙,驚愕茫然的眼睛,“……這裏,是我對你的想念,對你的愛,和對我……自己的懲罰。”
莊景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可是怎麽聽起來,黎唯哲此時此刻的聲音,竟然會沙啞壓抑得這般厲害?而且似乎……還隐隐帶了些顫音?
可惜他沒有時間去詳細思考。
黎唯哲忽然将他的整顆腦袋都緊緊貼上了莊景玉的脖頸,并且幾乎将他的整個身子,都沈沈壓在了莊景玉的上方。
一個把人牢牢禁锢在懷裏的,絕對防禦姿勢。
“我很想你,想得都快要發瘋了……不,是已經發瘋了……”
“我很後悔那一天,我為什麽沒有拉住你,居然就這麽讓你走了……”
“其實在你走了以後,我本來,是想要去找你的。可是你說我是不是很欠揍?我偏偏又忍不住,想看看你究竟能熬到什麽時候,什麽程度,才會來找我……”
“結果你這麽久都沒有來。”
“後來我這邊的事情變麻煩了,沒有辦法很快去找你……結果,你還是一直不來!”
“呵,你昨晚一來就睡著了,大概還不知道,無論多忙,我每天都一定要回來這裏一趟,把冰箱裏過了期的牛奶和飲料全部扔掉,然後換上新的。”
“因為我總想著,你大概明天就要來了……明天就會來了……”
黎唯哲一邊喃喃低語,一邊近乎貪婪地舔吻吮吸著莊景玉的耳垂後頸,好像無論怎麽做,都永遠要不夠也補不回,在這一個多月的時光裏,他所失去的,那麽多溫暖,和快樂。
“昨天我終於處理好了林家的事情,再也忍不住了,既然你耍性子不肯來見我,那我就把你綁過來,好好懲罰懲罰你!”
“結果一去到你們寝室,周雲飛卻說,你聚餐聚到一半,忽然間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呵呵,雖然沒能把綁回家我很失望,可是只要一想到,你終於也忍不住主動來找我了,我就又好得意。”
“當然我還很高興。因為我終於知道,無論我們是不是在一起,我們都一樣默契……”
“再也沒有別人了……莊景玉,這世上再也沒有別人能比你更加了解我,也再也沒有別人能跟你一樣,讓我幾乎,都忘記了自己。”
在遇見莊景玉以前黎唯哲從來不知道,也想象不到,原來真正愛上和愛一個人的感覺,都能讓人如此地陶醉和著迷。
莊景玉早已經聽得呆掉了。好久好久,他才恍惚擡起霧氣蒙蒙的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在黎唯哲微微皺起的眉頭裏,有一種隐忍不發的深情。
黎唯哲親了一口他的脖子,坐起身來。
“那個項目……巴基斯坦,你想是真的想去,那就去吧。”
原以為這個計劃會被黎唯哲所強力阻止的莊景玉,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沒能反應過來。
黎唯哲微笑地看著莊景玉茫然變呆的臉,心頭一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輕聲道:“我懂你的,我知道你為什麽會想參加這個。一個學期大半年,再加上這個暑假的時間……等你回來,就差不多……能看到孩子了,”停頓幾秒,黎唯哲低低嘆息一聲,“去吧,去遠一點的地方,到時候一回來就能直接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孩子,也許心裏……也許我們兩個人心裏,就都不會那麽難受,會好過很多了。”
聽到黎唯哲這一番一針見血,完全将他那點兒小心思暴露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的坦蕩分析,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莊景玉到底還是忍不住,全身僵硬了許久。其實有的時候,他倒希望他和黎唯哲,不要懂彼此那麽深,那麽多。
“……嗯,”莊景玉擡起頭朝黎唯哲抿嘴一笑,很真心,也很真誠,“你和林微雲的孩子,爸爸媽媽基因都那麽好,一定很可愛的。”
黎唯哲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呵,是嗎。”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