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038小謝的英雄救美
拿槍的手一抖。
羅嘉鳴卻并沒有收回。
他看着阮文的眼神幾乎能噴出烈焰。
誰能想到,他前腳剛把阮文帶來,謝薊生就殺了過來。
倒是他小瞧了阮文,眼皮子底下竟然還讓她喊來了謝薊生這個救兵。
“誰來都沒用。”
阮文覺得,如果羅嘉鳴的手不抖動的話,或許這話更有說服力一些外面的人沒想到竟然有人敢闖國安局,更沒想到他們還挨了打。
幾個人追了進來,還沒站穩腳跟,就聽到裏面傳來的暴喝聲,“滾出去!”
這話,是說給誰聽的?
外面幾個人面面相觑,直到小隊長匆忙趕來,這才四下散去。
“知道那是誰嗎,你們也敢動手?”
“誰啊?這裏是國安局。”
小隊長瞪了一眼,“那是你們中隊長的前領導。”
頓時有人反應過來,“就是被羅隊牽連退伍的那個謝營長?”
說話的是剛才被謝薊生背摔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忽然間覺得自己也沒那麽丢人嘛。
人家可是尖子兵,自己輸給他不算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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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室的門被關上,謝薊生緩步走了過去。
房間裏回蕩着羅嘉鳴那憤怒的聲音,“你別動!”
只是這并不能喝止謝薊生,他徑直過去,給阮文倒了杯水。
年輕的姑娘頭發上還沾染着一些灰塵,原本豐潤的嘴唇這會兒幹巴巴的,甚至還起了薄皮。
“喝點水。”
“謝謝。”
“不客氣。”
羅嘉鳴看着捧着水杯的阮文,再看看站在那裏的謝薊生,他槍口所對準的方向換了人,“你出去。”
“我來,就是帶她走的。”
他并沒有接到陶永安的電話,同事接到後去喊他,電話再打回去打不通。
同事說,“那個人叫陶永安,說阮文讓他打電話給你,她被人帶走了。”
同事好奇,“小謝,阮文是誰啊,你喜歡的姑娘,長啥樣?”
“我先回去,周末來加班。”他把手裏的扳手塞到同事手中,“幫我把那幾個螺釘擰上,回頭請你吃飯。”
阮文被帶走了,被誰帶走了?
她怎麽說都是省大的名人,如果是違法犯罪的話,這事不可能沒有一點風聲。
所以并不是大張旗鼓的帶走。
而且阮文讓陶永安打電話給自己。
說明那人是他熟知的。
答案只有一個。
謝薊生直接來了國安局這邊,找到了阮文。
還好這個姑娘向來沉穩,即便是發生這種事情也氣定神閑,仿佛沒什麽大不了。
阮文小口的喝了水,潤了潤幹燥的唇,她坐着,看着站在桌子兩側的倆人,仿若大佬。
審判室內靜的只有阮文喝水的聲音。
以及,羅嘉鳴那越粗的呼吸聲。
“阮文,你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跟他在一起,你最好解釋清楚,這兩樣東西的來歷,還有你翻譯的那本英文書,別跟我說你連英語都能無師自通。”
謝薊生淡淡看了一眼,“我記得你的俄語就是自學成才。”
“那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這本該是屬于阮文和羅嘉鳴之間的戰争,一場肉眼可見并不公平的戰争。
謝薊生的忽然出現,改變了戰場局勢。
阮文變成了優勢方,甚至她這個當事人可以作壁上觀。
羅嘉鳴把那厚厚的筆記丢到了謝薊生的懷裏,“她早就在準備高考了,還有這個,這是她直接翻譯留下的筆跡,還有這個。”
那是他在銀行裏查證出來的東西,“是她在銀行裏的存款。”
像是哆啦A夢似的,羅嘉鳴不斷的拿出證據,“你以為我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會把她帶來?這是我去王家溝問那些插隊的知青,這是我去上海和福建那邊找的兩個考上大學的知青問到的東西,你敢說阮文沒有問題?”
證人證詞都有,好幾頁紙。
阮文瞥了一眼,羅嘉鳴的字不錯,不過這不妨礙她覺得這是個爛人。
祝福福當初不也是漏洞百出嗎?羅嘉鳴怎麽就沒審過自家媳婦呢?
雙标。
證詞輕飄飄地落在桌上,謝薊生卻是看都不看一眼,“她學英語這件事我知道。”
羅嘉鳴:“……”
“如果你覺得我在幫她做僞證,随你。”
門外,是一群人趴在那裏偷聽。
誰還沒個好奇心呢?
只不過羅隊扯着嗓子吼出來的聲音好分辨,這位謝營長聲音未免小了點。
“至于找證人,王家溝的知青祝福福落水,知青段美娟不去救人反倒是讓阮文下水救人,阮文沒答應得罪了段美娟兩人從此不對付。你去問段美娟,那倒不如去問安平縣城舉人老宅隔壁的老孫頭,我在安平的時候,老孫頭也向我舉報了阮文,後來阮文組織工人一塊學習,老孫頭沒事就去送熱水送湯,再清楚不過。阮文第一期一共教了五十個學生,其中十三人考上了大學,如果你需要這十三人,或者這五十人的名單我都可以給你,他們的去向我知道。”
“你覺得她是間.諜,那開輔導班自然是為了收買人心,這五十個人的心,或者說至少收買了這十幾個人的心,不然開輔導班幫助其他學生提高成績,給自己增加壓力是做好人好事、為我國國家建設添磚加瓦?”
羅嘉鳴臉色慘白如燈光,拿槍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至于後來阮文再度開了三個班,還有在工廠的那些學生,我也都知道有誰,需要我把名單列出來嗎?既然調查,那就一個人一個人的調查清楚,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別忘了你是偵察兵出身。”
羅嘉鳴像雷峰塔似的維持最後的倔強,“你調查的清楚,但這也不能洗脫她的嫌疑,那五千塊錢是怎麽回事!”
五千塊,那是一個很大的數額。
“他們家壓根沒有什麽積蓄,那五千塊怎麽來的。”
這個錢,謝薊生是不知道的。
“如果她真的是間.諜,那壓根不會在錢上留下這麽大的線索,兌換成小黃魚不是更安全?”
藏起來,藏在一個別人不知道的地方。
羅嘉鳴身體微微晃動,顯然謝薊生的話讓他堅定的信念動搖了。
不過謝薊生還是看向了,神色溫和道:“能給他解釋一下嗎?”
阮文倒是沒遮掩,“《簡要》是我寫的,賣了換錢了。”
她分開在幾個銀行存款,顯然羅嘉鳴并沒有把所有的銀行存款都找到。
這是一個偵察兵,卻是個毛躁至極的偵察兵。
“賣給誰了?”
“新華印刷廠的黃廠長。”
“他就那麽相信了你?”
“既然不信我說的,那你去找黃廠長問一下不就知道了嗎?”阮文翻了個白眼,迎上了謝薊生皺眉,她頓時淑女起來。
好啦,她不該故意激怒羅嘉鳴,這麽做很不理智。
謝薊生看着變臉似的,瞬間乖乖巧的年輕姑娘,唇角蕩漾起淺淺的笑。
“人我帶走了,如果她真的是間.諜,那到時候用我這條命賠你。”
“營長!”羅嘉鳴顫抖着喊,“她到底對你施了什麽迷魂咒?”
謝薊生看着這個比他小了幾個月的兄弟,“沒什麽迷魂咒,我只知道她不是。另外別對自己的同志這麽粗聲粗氣的,你們只是職務上不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說的是羅嘉鳴之前吼其他人,讓他們滾出去。
這像是重重一擊,讓羅嘉鳴的雷峰塔轟然倒塌。
審判室的門打開,門外偷聽的人猝不及防,有些尴尬的退後幾步,看向謝薊生的眼神都閃閃發光。
只是目光落在謝薊生的右手上時,一群人驚呆了。
卧槽。
謝營長怎麽抓着這女的手?
這倆人什麽關系。
難怪謝營長大闖局裏,感情是羅隊抓了人女朋友?
小隊長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裏面,只見羅嘉鳴抱頭坐在那裏,合十的手蒼白中透出背上的青筋,幾乎要迸裂一般。
進來的時候還半下午,現在已然黃昏。
晚霞鋪在天際,像是上好的綢緞,絢爛奪目。這是真正的天工。
“小謝同志你調查過我啊?”
謝薊生并不隐瞞,“嗯。”
有些地方的确古怪,可調查清楚也就釋然了。
阮姑姑在王家溝生活二十多年,在整個金星公社有口皆碑。
阮文在聯中時讀書也還可以,只不過沒有拿到工農兵大學生的推薦資格,高中畢業後只能在家裏幫忙幹活。
後來周姑父犧牲,棉廠照顧他們家就多給了個工作名額。
阮文的生活軌跡很清晰,去棉廠前連縣城都沒離開過。
這樣一個人怎麽做間.諜?
又是被誰策反了?
凡事都需要一個理由,阮文做間.諜的理由是什麽?
壓根站不住腳。
到最後,謝薊生得出的結論,也不外乎是把這歸功于她的父母。
盡管并沒有在許工夫婦身邊長大,但阮文繼承了父母的聰明和語言天賦,在開竅後突飛猛進。
這并不奇怪,他不是沒見過這樣的人。
羅嘉鳴本身就如此。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我替小羅向你道歉。”
“他做錯了事,跟你有什麽關系?”阮文撇了撇嘴,“又不是三歲小孩,不懂的拉撒。”
年輕的姑娘跟在謝薊生身邊,“我不接受這道歉。”
“我是他的營長,是我之前沒教導好他。”
“喲,你這話說的,我還以為你是他爹呢。”
養不教父之過,怎麽跟營長有關了?
謝薊生笑出聲來,戳了下阮文的額頭,“你這張嘴啊。”
阮文瞪了一眼,“我這是實話實說。”
羅嘉鳴做事毛躁,那是父母沒教好,怎麽還能賴到謝薊生身上。
這麻煩,才不能主動往身上攬呢。
“他母親去世的早,後來有了後媽親爹也變後爹了。”
阮文倒也知道,小說裏男女主婚後羅家那邊沒少找麻煩,不過都被頂回去了。
人家是主角多幸福,處處都有金手指。
像她,沒金手指的人就被拉來審判。
阮文低着頭不說話,兩只腳不安分的踢着一個小石塊。
“我帶你去招待所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從首都往安平方向的車已經沒了,得明天一大早才行。
“嗯。”阮文乖乖跟在謝薊生身後。
到了招待所兩人很快又離開了。
阮文是被羅嘉鳴帶走的,那顧得上去學校開證明?
沒證明人家招待所根本不招待你。
“完了,我得露宿街頭了。”阮文嘆了口氣,“我能去找羅嘉鳴同志算賬嗎?”
“胡說什麽。”謝薊生哭笑不得,“去我那裏吧,你住我家,我去同事那裏擠一擠。”
“不用,我去清華找我哥就行。”
反正來都來了,怎麽也得去看看周建明吧。
小表哥情緒好像好轉了些,阮文覺得還是眼見為實好。
就像是很多校園霸淩,孩子被欺負了不一樣不敢跟父母說嗎?
表面上啥事都沒有,其實事情大着呢。
“清華的機械制造系今年沒有女同志報考,而且住清華的招待所也得要身份證,先去我那裏吧,明天再去看建明也不遲。”
行吧。
阮文跟着謝薊生去。
走着走着,有點不對勁。
怎麽來了東來順?
“先吃點東西,當我給你賠罪。”
吃正兒八經的老北京火鍋。
阮文覺得舌頭都不是自己的了。
切得薄如紙的牛肉丢進鍋裏,只需要三秒鐘就可以撈出來。
好吃的不得了。
“怪不得你是他領導呢。”
阮文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謝薊生輕笑了下,“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那你就別再糾結,他羅嘉鳴辦錯事跟你有啥關系啊?”阮文就覺得這人活得怪累。
“小謝同志你挺好的,念兄弟情也是好事,但是也得有分寸,不然将來都不好處對象,指不定哪天羅嘉鳴又搞出什麽事來,誰希望自家對象見天的去給別人擦屁股啊。”
阮文的碟子裏又是多了好些牛肉。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就好,你不用那麽客氣。”
搞的她像是小孩子似的,還要大人照看着才能吃飯。
“嗯,知道了,我往後注意。”
找對象嗎?謝薊生吃了口涮好的牛肉,一愣神時間久了,這牛肉有點老。
……
謝薊生現在在機場工作。
首都機場大院裏十分的熱鬧。
其實和其他的城市沒什麽區別,即便是首都,也多得是一家幾口擠在一間房裏的狀況。
這是整個社會的常态。
阮文知道,羅嘉鳴對自己的調查,多多少少摻雜着點個人感情因素——他恨死了自己害得謝薊生前途毀盡。
“小謝同志,你現在的工作,是做什麽啊?”
“保養飛機,我也是機械系的。”
阮文愣了下,站在那裏沒跟着上樓。
樓上有人下來,看到阮文眼睛一亮,“哎喲小謝,這是你對象嗎,長得可真俊。”
謝薊生笑了笑,下去兩步抓着阮文的手往二樓去,跟鄰居客套完又小聲解釋,“別聽她們胡說八道。”
阮文如夢方醒,保養飛機?
從最有前途的營長到縣公安局的大隊長,現在謝薊生的工作,是機場的維修工人。
阮文忽然間有些想哭,“對不起。”
如果不是她的事情,謝薊生或許真的不會這麽慘。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呢,傻姑娘別哭。”樓道燈的線路接觸不良,燈泡時不時的閃一下。
借着那燈光,謝薊生看到阮文眼角挂着的淚水,他低嘆了口氣,“我都沒覺得有什麽,你哭什麽?”
男人的手略有些粗糙,擦拭掉那晶瑩的淚水。
阮文的眼淚卻有些止不住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或許是因為謝薊生的“意氣用事”,或許是因為他的言出必行——若是遇到任何麻煩,都可以找我。
他給她留下了這句承諾,也的确做到了。
闖國安局,把她給撈了出來。
阮文的眼淚止不住,打濕了謝薊生胸口的衣服。
她甚至能夠嗅到,那單薄的藍色工人制服上面機油的味道。
“沒事的。”謝薊生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經習慣了阮文的狡邪,忽然間的感性和脆弱,反倒是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好一會兒手才是落在阮文的背上,輕輕順着氣,“我現在挺好的,先熟悉飛機,等過段時間可以轉行當機長,我開過戰鬥機,比其他人有經驗。”
越是安慰,反倒是惹得阮文的眼淚越洶湧。
有下樓去買醬油的鄰居看到,忍不住問了句,“小謝這是咋了,你把人姑娘弄哭了?”
謝薊生有口難辯。
倒是阮文,抹了一把眼淚,“是我自己風沙迷了眼。”
那大嬸笑了下,“也是,這北京的風沙是真煩人。”
說着,匆忙去買醬油了,鍋裏的菜可不等人。
謝薊生看着眼睛紅彤彤的人,帶着人上樓去。
房間很小,不過收拾的很幹淨。
阮文一眼看到了牆角的書架,上面堆了滿滿的書,有些還是英語書。
謝薊生從櫃子裏翻出一床新被子,又拿出一條沒用過的毛巾和牙刷,“你先湊合着用。”
他去隔壁找小趙将就一晚,那也是個單身漢。
阮文收拾妥當,站在書架旁看書,剛抽出一本書來,忽然間聽到外面的喧嘩聲。
“我家裏人今天下午才過來,對了謝哥,聽說你家來了個漂亮的女同志,真的假的?”
阮文聽着那聲音越發清晰,剛轉過頭去,門推開了。
謝薊生抱着被子把人擋在了門外,“別胡說。”
人被關在了外面,只是現在情況也很複雜
“小趙家裏人來了,有些住不下。”
阮文認真的點頭,“那咱倆誰去睡大街?”
作者有話要說:架空架空架空
國安沒那麽廢物(沒有黑的意思)
羅嘉鳴在小說裏和現在是不一樣的,阮文蝴蝶了很多(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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