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杻陽椿梢鳳凰淚
“杻陽之椿木枝浸鳳凰淚,乃是‘八千春至寶丹’的基本。晦幽之湫水融青鸾羽,乃是‘八千秋靈寶丹’的藥引。還以為要兩頭跑,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這番話消散在空中,沒有人聽到。
畢竟立于杻陽峰山腳下巨大石碑之上的,是一只再普通不過的烏鴉。
烏鴉被入感連着,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将晦幽谷暗訪杻陽峰的人員情報盡收眼底。
“谷主親臨,還拖家帶口的?這陣仗可不小。”玄子楓把玩着手中的“羊翟大師轉運石”,咽下最後一口幹糧。
玄子楓扔下好好的年不過,偷偷摸摸跋山涉水足有月餘,終于繞到了杻陽峰。
他此行前來杻陽峰,一是為了查明海底的“杻陽日月同天陣”是何人洩露給外界的;二是沖着霜葉山開給凇雲藥方上的“八千春至寶丹”和“八千秋靈寶丹”這兩味藥的藥材。
——誰叫天下只有杻陽峰這個山頭有椿木呢?
沒想到,竟好巧不巧讓玄子楓撞上了晦幽谷來給杻陽峰“拜個晚年”的“串門”現場。
雖然早就猜到雙方定有見不得人的交易,但玄子楓也沒想到他們已經熟到了“走親戚”的地步。
自打出了抱玉城,玄子楓的黴運就在不停地招災招難。于是,本次行動前,玄子楓盤着轉運石,在心底默默期望這趟虎穴龍潭之行不要再倒黴下去。
以化形術變為一只圓滾滾的紅頭長尾山雀,玄子楓落在烏鴉背上。
潛行術讓兩只鳥的存在感降為最低,紅臉黑面具白口罩的小雞仔,騎着它漆黑又拉風的座駕,跟着晦幽谷衆人鑽進杻陽峰的封山禁制的空隙。
……
杻陽峰,食事所。
眼前的飯菜色、香誘人,擺盤十分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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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杻陽峰弟子都吃得很滿意,唯獨殷其雷猶豫着動了幾下筷子,又皺着眉頭放下。
“殷其雷,你怎麽不吃啊?拿去,你最喜歡的山藥胡蘿蔔排骨湯。”
“哦。”殷其雷點頭,夾了一塊排骨,送入口中。
肉炖柴了,達不到一抿就骨肉分離的鮮嫩;口味重了,根莖類蔬菜的甜香嘗不出來;油放多了,湯上浮起來的油脂看着就覺得膩。
他心道:不如五味樓的“薯蓣脊肋百沉浮”好吃。差評。
見殷其雷興致缺缺的模樣,衆人以為他是嫌棄排骨清湯太寡淡,便推了灑滿辣椒粉的金黃炸雞過來。
炸雞極富感染力的香味鑽進殷其雷的鼻子,他的鼻翼不禁抽動一下。
辣椒面紅但不夠香;面衣吸了太多油也不夠酥脆;雞肉汁水沒有想象的那麽豐盈;腌制也不入味。
他心道:沒有“酥衣美人姬”好吃。差評。
“殷其雷,你怎麽每次從響玉閣回來都要挑食一陣子?”
對于這個紮心的問題,殷其雷選擇不說話,用他覺得不夠好吃的炸雞堵住那人的嘴。
飯桌上,人們很快就有了新的話題。
“诶,你們知道嗎?聽說咱們山的封禁裏混進來一只‘凡鳥’。你們說,是不是奇了怪了?”
此話一出,殷其雷手中的筷子似乎微微抖了一下。
“那可不是,山中都是靈獸的氣息,怎麽可能有這麽膽大包天的凡鳥?進來給靈獸塞牙縫的?”
殷其雷聞言好像想到了什麽,倒吸一口涼氣。
“聽今天封山大陣值班的人說,好像是只烏鴉,進來待了半個時辰就跑了。”
剛剛還被殷其雷嫌棄得不行的山藥排骨和炸雞,被他胡亂地塞進嘴裏,差點連骨頭都一并嚼碎了吞了。
“當”!
瓷碗落在桌子上。
“我吃完了。”
殷其雷抹抹嘴,拂袖離開。
……
進了杻陽峰內部,玄子楓就放了那只烏鴉。
可可愛愛、随處可見的紅頭長尾山雀,在戒備森嚴的杻陽峰如入無人之境,四處探查也不會被察覺。
枝頭啁啾,玄子楓在葉子掉光的樹上,雙眼緊盯着晦幽谷谷主鐘如慶和杻陽峰峰主殷檀密謀的房間。
隔音陣法阻攔了玄子楓的小耳朵,但他并沒有氣餒,反而盯上了等候在密室外的一個面紗女子。
黑色的面紗并不厚重,倒像個強調面部輪廓的裝飾品。他人可以透過朦胧的黑色看清女子沉靜而嚴肅的神情。
此人正是晦幽谷谷主“拖家帶的口”、晦幽谷谷主之女鐘岸汀。
“岸汀”二字乍一聽起來像是男人的名字,但只要稍稍想到其中暗含的小心思,便能感覺到女子的氛圍。“岸芷汀蘭”,有岸有汀,不言芳草自有繁花,把“芷蘭”說出來倒顯得俗了。
玄子楓咂摸人家姑娘的名字有些愣神,直到濃郁的幽蘭香氣入鼻,他才發現鐘岸汀不知何時走得這麽近了。
“啾”!
正打盹的紅頭長尾山雀猛地睜眼,撲棱翅膀飛到更高的枝頭躲開。
哪怕是被識破了,也要用高超演技萌混過關。這是玄子楓作為一個暗探的自我修養。
鐘岸汀靜靜地擡頭看向枝頭,那雙透着綠的眼睛看得玄子楓心底發毛。
就在玄子楓快要扛不住、準備撤退的前一秒,她在地上撒下一把飽滿的谷物,每一顆都蘊含豐盈的靈力。
——有戲!
玄子楓雙眼一亮。
給過路的雀鳥喂食是多麽溫柔的行為。玄子楓不由得覺得這姑娘不像是邪道中人。
——說不定是個突破口。
忽然,一只低階的三足角雕靈獸沖着玄子楓這只可憐兮兮的凡鳥大吼,把三色小團子吓得落荒而逃,才轉頭去吃地上的谷物。玄子楓十分配合演出,瑟瑟發抖地飛到更遠、更矮小的樹上。
此時,杻陽峰和晦幽谷的密會也結束了,雙方走出密室。
“既然如此,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就多多叨擾殷兄了!”
“哪裏的話,我們才是仰仗鐘弟呢。”
——你們還真攀上親戚了?玄子楓暗暗吐槽。
“作為交換秘陣的報酬,鲛人我們已經送到,岸汀會留在這裏輔助研究。三個月後離開之日,希望我們都能有收獲。”接着,鐘如慶擡手招來自己的女兒。
他笑道:“這是小女岸汀,負責飼養活傀。別看她年紀尚小,養活傀可是一把好手,有什麽事情找她便可。”
“鐘弟得女如此,真是讓殷某好生羨慕啊。”殷檀恭維道。
二人看似友好地互吹幾句,鐘如慶接着道:“此外,活傀畢竟是活物,在容靈裏頭待久了可不行,得盡快出來透透氣。”
“是殷某疏忽了,與鐘弟一見如故,談話間竟忘了這等大事,該罰、該罰!”殷檀叫來自己的大兒子殷山臺,吩咐道:“山臺,還不快帶着鐘姑娘去安置。”
殷山臺應了聲“是”,擡手向側後方做了個“請”的手勢,“鐘姑娘請。”
幽蘭香随着鐘岸汀的步伐襲來,蓮步輕移使得面紗與衣角搖擺。
——既然如此,玄公子也不請自來。
紅頭長尾山雀拍拍小翅膀,跟上他們。
就在這時……
“嘎”!
一聲凄厲的鳥類慘叫混着血肉爆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玄子楓猛地回頭,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險些從半空中墜落。
方才那只氣勢洶洶、搶人投食的三足角雕已經倒在血泊之中。腹部破開流出血淋淋的內髒,眼球也骨碌碌地變形擠出眼眶。但它還沒死透,顫抖着茍延殘喘。
對此,鐘岸汀沒有回頭,只是面紗下的半張臉露出一抹詭異滲人的笑容。
鐘如慶神色無改,依舊是熱絡的語氣,“哎呀,小女最近在實驗新的活傀藥引,藥效比較強烈,但凡是弱一些的靈獸還真是扛不住呢,讓殷兄見笑了。”
驚詫只在殷檀臉上停留瞬間,又變回了待客的笑意。
——邪道就是邪道,溫柔個枇杷!
玄子楓下意識地将潛行術開到極致,盡可能不讓殷山臺和鐘岸汀發現自己。
殷山臺和鐘岸汀在杻陽峰的山洞間穿梭,路過層層陣法封禁,稍有不慎就會跟丢或是被陣法攔截。玄子楓艱難地拿出參加閻羅王期末考試的狀态,逐個破解洞口的陣法。
等那兩個人總算是到了目的地,玄子楓的靈力也被消耗得七七八八,整只雞仔徹底脫力,只能勉強躲在岩壁縫隙中小心翼翼地恢複靈力。
山洞四壁有靈石燈鑲嵌,內有一個不見底的深潭,足有神木塾操場大小。
見此,玄子楓心裏隐隐有了猜測。
——晦幽谷怕是帶着鲛人活傀來的。
不然杻陽峰怎麽會在山中開辟如此之大、又極為隐蔽的水池呢?
只是,什麽樣的潭水都比不得瀚海寬廣。鲛人日行千萬裏海域,豈能屈居于稍稍寬敞些的囚籠?
殷山臺道:“這水乃是特地按海水的配比調制的,混入了五種元素的靈石粉末,靈力很是充沛。只是我們杻陽峰實在是沒有飼養活傀的經驗,不知道這水能不能用。”
怪不得玄子楓在洞穴中感受到了濃郁充沛的靈力,還能抽取空氣中的部分補充自身。
裙角飄移至水邊,甚至聽不到多少腳步聲。鐘岸汀從容靈中拿出水舀,取一瓢放在鼻尖,“靈力是勉強夠了,但我還需要些靈石在潭底布置陣法,不然無法滿足活傀所需。”
“好,鐘姑娘需要什麽靈石,在下這就去拿,還請姑娘耐心等候。”
記錄好所需靈石的種類和數量,殷山臺暫時告退。
空曠的山洞中,只剩下鐘岸汀和化形為紅頭長尾山雀的玄子楓。
鐘岸汀警惕地巡視四周,在洞口、通風口處又加了一層陣法隔絕。
随後,她摘下黑面紗、銀釵飾,脫下紫黑的豎領對襟直袖長衫,躍入水中。
深潭将少女的身形吞沒,不久後水面的漣漪也安靜下來,亦如無人進入之時那般死寂。要不是內裏有靈力流轉,玄子楓都要以為待會兒能飄上來淹死的浮屍了。
夜視之術全開,玄子楓的視線落入深潭中。
——這是,陣法!
鐘岸汀如同鲛人般在水下靈活地游動。五種元素靈石發出細碎的光芒向她掌心彙聚,在潭底落成陣法。
——乖乖,這姑娘太會騙人了。
哪裏需要多餘的靈石繪制陣法?她怕是看杻陽峰財大氣粗,想訛人家罷了。水中的靈石已經足夠她布陣。
待潭底陣成,鐘岸汀游出水面,以靈力去除發間和身上的水滴,套上衣物。接着,她将身上系着的竹筒擰開,緩緩傾倒。
竹筒是個容靈,無盡的潺潺流水傾瀉而出,落在潭中。
“撲通”!
水花随着重物落水聲飛濺,鲛人灰白的魚尾無力地拍打水面。猙獰的五毒紋在慘白的後背上張牙舞爪,又被深潭池水浸沒。
——果然,晦幽谷是帶着鲛人來了。
然而,令玄子楓萬萬沒想到的是,那竹筒的水流中竟又淌出一條小小的魚尾,在落入池中的過程中緩緩釋放原本的身形。
——還有一條?!
這條鲛人的精力顯然比先前的那只要好些,急忙帶着前者游向潭水深處,好像是為了給後面的人,讓出通路……
“嘩啦”!
“嘩啦”!
“嘩啦”!
靈石燈落在波光粼粼的潭水中,躍動的光又映在鐘岸汀黑紗下的臉上。
一條又一條鲛人落入水中,大多都是面色蒼白、精神萎靡的模樣,身上還帶着未愈的傷痕和觸目驚心的瘡疤。
震驚之下,玄子楓幾乎快維持不住化形術。
一、二、三、四、五……
若是玄子楓沒有數錯,直到鐘岸汀合上竹筒容靈,潭水中已有整整三十七條鲛人。要是有身子的那個也都算上,就是三十七條半。
玄子楓幾乎是目眦欲裂。他怎麽也沒想到,晦幽谷竟在暗中煉制了這麽多的鲛人活傀!
方才他還想着,那麽小的潭水怎麽可能讓鲛人住得舒适,可現實竟是要整整三十七條鲛人擠在這夾縫裏。
哪怕高階的容靈可以容納有生命的動物,長時間被關在容靈中的感覺也絕不好受。有不少鲛人依然是昏迷的狀态,被同伴陸續喚醒。
“岸汀,你還有藥嗎?”開口的是金短發的鲛人男子,漆黑的五毒紋和其他銘文遍布上半人身,與沒有血色的白色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深可見骨的刀傷橫亘魚尾。
鐘岸汀取出藥瓶,放在鲛人男子手中,“真的不用我給你縫合嗎?”
“我沒事,你先去管陸離就好,她和小妹妹最重要。”鲛人男子向後方躺下,沒入水底。
方才提到的“陸離”應該就是那個有身孕的鲛人女性。
鐘岸汀的表情似乎沒有那麽滲人了,她輕聲問:“陸離姐姐,你還好嗎?”
“嗯,身體還受得住,就是有些餓了。”被稱作陸離的鲛人女性露出有些疲憊的笑容,“岸汀,我有個好消息。”
“你說。”鐘岸汀從容靈中取出切好的魚腹遞給水中的鲛人。
陸離有些昏暗的眼裏閃出光芒,“她身上沒有五毒紋。”
沒有五毒紋,意味着新生的小鲛人并不受活傀術影響,精神也好、身體也好,都是自由的。
聽了這話,鐘岸汀手上猛地一顫,“真的嗎?!”
她回頭望向陸離,那雙泛着墨綠的眼睛微潤,有晶瑩的淚水繞着眼眶打圈。
玄子楓以冰鑒術看出的,是真摯的喜悅和悲傷,沒摻半點虛假。
——祖宗姑奶奶,您到底套了幾層面孔?玄子楓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這倒是件好事。
玄子楓可以利用此事跟晦幽谷做交易,如此一來,八千秋靈寶丹中最重要的材料‘湫水’便可收入囊中了。
靈力恢複得差不多了,玄子楓拍拍翅膀,在殷山臺返回山洞的同時飛進杻陽峰密林當中。
……
杻陽峰林間并不是栖息的好地方,整個山頭都是各種高階靈獸的領地,還時不時上演“寸土必争”的領地領空争奪戰。
玄子楓在山林間溜達幾圈,成功誤闖八九個高階靈獸的領地。要不是他腦子機靈,及時嫁禍給相鄰領地的倒黴蛋們,讓杻陽峰的山頭刮起自相殘殺的腥風血雨,此刻死無全屍的就是他玄子楓了。
沒辦法,林子裏待不了,只能铤而走險,在別人家的屋檐躲一躲了。
毛茸茸、圓滾滾的紅黑白三色團子在杻陽峰四處溜達,總算是找到一處池塘。周圍養了孔雀、鴛鴦、錦雞、鹦鹉這些可供觀賞的凡鳥。
玄子楓大喜,遂霸占了紅臉蛋鹦鹉的橫杆落腳。
就在他準備稍事休息之時,眼角忽然撞入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周正的臉上,作古正經和肅穆掩蓋了鐵憨憨的本質。做工精良的皮護臂箍在曳撒的袖口。背上的本命靈武雷宸弓極具壓迫力。
正是殷其雷。
——雷鍋鍋!好久不見。
玄子楓對與其偶遇一事并不意外,畢竟這山頭都是他家的,去人家後院做賊肯定得跟人打個照面。
不過玄子楓倒是不擔心自己會被發現,他的化形術雖不說出神入化,但也稱得上是功夫到家,沒有跟他兩段的靈力差距絕對發現不了。
某只卧底雞仔洋洋得意,甚至想賦歌一曲。
然而,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來了。
殷其雷端正的傻臉湊近,雙目如炬,死死地盯着肥嘟嘟的三色團子。
長達整整十秒鐘的僵持後,殷其雷開口。
“雞仔,杻陽峰兇險,你怎麽如此冒失?”
——?!
倒黴至極的玄子楓開始懷疑人生。
——我的暗探生涯注定就這麽短暫、倉促而失敗嗎?
針對這種情況,玄子楓在電石火光之間做了最佳選擇——以不變應萬變。
紅頭長尾山雀兩眼一閉,茕茕孑立;腦袋一歪,誰都不愛。
歷經一盞茶功夫的石化對峙,殷其雷放棄了這只看起來很傻的山雀,轉身離開。
——好險、好險!
好在殷其雷只是心存疑慮、沒有确鑿的證據,就這麽被玄子楓給糊弄過去了。
玄子楓松了口氣,“啾”地飛走了。
但卧底雞仔還是低估了殷其雷的一根筋耿直程度。
只見殷其雷皺着眉頭,轉身尋找其他目标,很快就鎖定了另外水面正忙着劈腿的雄鴛鴦。
鴛鴦并不是什麽忠貞的一夫一妻模範好情郎。詠鴛鴦的詩之所以泛濫,皆因詩人臉盲,分不清“此鴛鴦非彼鴛鴦”。人以為的互訴衷腸,實際上是亂|交現場。
“雞仔,你不用演得這麽敬業。你還真的要跟雌鴛鴦……雞仔,我已經認出你了!你不至于、不至于對一只鳥下手!雞仔,不用演了!”
——我演個枇杷!雷鍋鍋您棒打的那是對真鴛鴦!
花花綠綠的雄鴛鴦正準備躍上雌鴛鴦翹起來的尾羽,突然就被殷其雷拎着頸子從水裏撈出來,人家下腹都伸展出一條蓄勢待發的“蚯蚓”了。
殷其雷急忙捂住眼睛,扭頭連連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我可去您二大爺的非禮勿視吧!
好在玄子楓現在是個紅頭長尾山雀,不然他白眼早就翻上天了。
就這樣,殷其雷接連禍害完了鴛鴦、孔雀,最後盯上了奇形怪狀的白腹錦雞。
——您放過它們吧!我出來還不行嗎?
“啾!”
玄子楓萬般無奈地落在殷其雷肩頭。
對此,殷其雷的反應更是憨到了凡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他連連揮手,嚴肅而嫌棄地對紅頭長尾山雀道了幾聲“去”。
玄子楓差點沒厥過去。
——這暗示還不夠明顯嗎?
沒有食物投喂,他殷其雷又不是能吸引小動物的體質,防備心重的山雀怎麽會無緣無故地落在人類肩頭?
——您就不覺得我殷勤得有點反常嗎?
實在是沒轍了,玄子楓只好變回人形,直接單腳踩在殷其雷寬厚的肩上。
“……”
二人的目光對上了。
“啊!——”殷其雷大叫着倒退三步,腳下打了個死結,惹得兩個人一同摔到地上。
玄子楓急忙捂住這憨憨的嘴,“噓!”
“殷小少爺,您是怎麽了……”仆從聞聲走進鳥園子,看到摔了一身泥的殷其雷滿臉的蒙圈,捧着一只三色山雀團子。
這個憨樣讓玄子楓幾乎要原地昏厥,只得用入感的“通”給他遞小抄。
殷其雷“咳咳”兩聲,“剛剛想摸摸白腹錦雞,被啄了,無礙。”
仆從很快被殷其雷支走,他們兩個迅速躲回殷其雷的卧室,給房間的每個角落都加上隔音陣法。
在兵荒馬亂的信息交換中,玄子楓總算是弄清了現下的情況。
自打在響玉閣的入閣考核中劈過一回入感控制的烏鴉,殷其雷對這事兒就有陰影了似的,總擔心自己誤傷了同學。要不是這樣,杻陽峰還真沒人察覺出來玄子楓的潛入。
雞仔同學總算是挽回了些暗探的尊嚴。
他也再次确認,神木塾對外宣稱玄子楓有緊急個人任務在身,暫時退出馭靈師宗門大會的“炫娃大賽”。殷其雷在大會結束之際就随兄長回了杻陽峰,還沒來得及察覺其中蹊跷。
既然如此,趁着玄子楓還沒到身份暴露、謊言被戳破的時候,他還能慫恿殷其雷聯袂上演一出團結友愛、互幫互助、同舟共濟的雙簧。
“……這麽說,你的特殊任務是秘密收集幾種稀有靈木,用于制藥。還有尋找秘傳本的《參同契》與其集注中記錄的雙修之法?”聽完玄子楓半真半假的說辭,殷其雷問道。
玄子楓非常誠懇地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殷其雷恍然大悟,“你說椿木枝的任務分配給我就成了,幹嘛還要讓你冒着風險。”
大忽悠技能滿級的玄子楓輕松應對,“不,這事兒還真不能讓你來。凇雲先生不希望你的處境尴尬,更不想杻陽峰對響玉閣有什麽猜忌。才讓我偷偷地來,悄悄地走。”
“哦……是這個理兒。”殷其雷點頭稱是。
椿木有陣法封禁,殷其雷倒是能申請到進入的解陣,但需要申請和上頭批準,得走個兩三天的流程。
至于秘傳版的《參同契》,這東西在外面找不到,在杻陽峰內不算什麽秘傳,是嫡系內門弟子都能随意去藏書閣借閱。
玄子楓略為思索,道:“你平時也不看與雙修相關的書籍,突然去借閱會不會惹人懷疑?”
“這個無需擔心。”殷其雷的臉漫上不易察覺的紅暈,“畢竟,我已經到了要成婚的年紀,正巧最近族中長輩也授意我去藏書閣多觀看這類書籍。”
對此,玄子楓先是長長地“喲”了幾聲,随後突然緩過勁兒來。
“哎,卓瑛姐是不是還……不願意?”
站如松坐如鐘的殷其雷出現脊椎大面積垮塌,臉上的紅暈被灰白取代。
玄子楓趕緊道:“好好好,我不提、不提還不行!”
眼瞧着“雷鍋鍋”要變“淚鍋鍋”,玄子楓只得好生安慰、傳授增進感情的方法,廢了好些功夫才把殷其雷的崩倒的精神狀态拽回來。
半個時辰後,一人一鳥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藏書閣。
杻陽峰山中有衆多上古秘寶,再加上宗門傳承幾百年積澱,其掌握的書籍秘法數量極為龐大。
紅頭長尾山雀在書架間上下翻飛,指揮殷其雷取下他需要的書籍,再抱着高高的一摞書,走進一人一間的自修小間。
秘傳本的《參同契》與其集注攤開。
殷其雷謄抄文字,玄子楓依舊化形站在他肩上,試着練習描繪書中的陣法。
【……以乾坤為鼎器,以陰陽為堤防,以水火為化機,以五行為輔助,以玄精為丹基……】
這些內容倒還隐晦,但也就這麽一本。
當他們翻開第二本之時,二人都發覺情況變得露骨起來。
——這……別是盜版吧?玄子楓暗暗腹诽。
【進火炁元訣……待扇情神動,左手結陣于玄關,以指定,至于極樂……繪陣丹田倒騎牛,以指引靈水逆流;龍潛坎離身颠倒,直到太陰頂上游……夾柱雙關款款收……】
略略讀了幾行,殷其雷的臉就有些發脹發燙。肩上的小山雀倒是臉皮厚得很,還竊笑着用翅膀給他扇風降溫。
玄子楓這才想起來,殷其雷的生辰在放假期間,好像還真沒收到過穆逸凡送的大保健書目。
——嗯,對于純潔的黃花大閨男而言,這些內容實在是太有挑戰性了。
誰知,翻開下一頁竟是帶圖的,更加刺激。
有的猛男抄着抄着就字寫不下去了,有的雞仔練着練着陣法就畫不下去了。
原因無他,兩個人實在是軟不下去。
識海相連的一禽一獸大眼瞪小眼。
“你剛剛在想卓瑛姐,入感的‘通’還開着,不要以為我沒看見。”玄子楓虛張聲勢,先手進攻。
殷其雷被動反擊,“你、你還想的是凇雲先生呢!欺師犯上,比我更甚!”
反正對凇雲心懷不軌的事情已經暴露,玄子楓也沒那個必要藏着掖着了。
紅頭長尾山雀蹦到書上,爪子拍在書頁上的配文。
【帳中之樂,本無邪淫;魚水之歡,亦無妨礙。馭靈而悅身,豈不樂哉?】
這可是一只有理論依據的雞仔,立于指導思想之上,昂首挺胸、義正辭嚴。
對此,殷其雷耿直地說:“那你先問問凇雲先生願不願意。”
“你怎麽不問問卓瑛願不願意?”
兩個紮心人都沉默了。
“……雷鍋鍋,咱們有必要互相傷害嗎?”玄子楓仰頭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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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