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晦幽湫水青鸾翎
一人一鳥皆施潛行術,夾道路人渾然不覺。
“黃老赤篆也是修得長生的法子,莫要瞧不起黃赤之道!”紅頭長尾山雀在殷其雷肩膀上申辯。
在前往椿木之所的路上,二人還在繼續此前的話題。
剛剛大規模接觸保健讀物的殷其雷還不太适應,“你也太……就算喜歡凇雲先生,也應該發乎情、止乎禮。看看橘清平和穆逸凡,他們的關系就很純潔。”
——?
紅頭長尾山雀有些抓狂,“純潔個枇杷!你不奇怪他們末年開學典禮為什麽會缺席嗎?那是因為頭天晚上在宿仙居,橘醫生給煩大少爺裏裏外外做了一整晚的全身檢查!”
“你怎麽知道?”殷其雷的世界開始崩塌,“玄子楓,你怎麽能用入感做偷窺這等龌龊之事呢!”
“龌龊個枇杷!我冤啊,城外楊柳給我下雪的那種冤!他們倆雙雙不守宵禁跑出護閣大陣,你以為替他們訂房間、打掩護的是誰?”玄子楓已經放棄掙紮了。
殷其雷整個思想都歪了,“那你總是不守宵禁,難道是……”
“并不是!”玄子楓幾乎是生無可戀,“本老板談的是生意,不是戀愛!”
——我倒是想談戀愛啊,師尊能跟我談似的。
熱鬧的氣氛安靜下來。
這兩個人都沒力氣繼續說話了。
一個世界觀正在崩塌重建,另一個心已經被紮成篩子。
椿木郁郁蔥蔥,殷其雷取下帶着樹葉的枝條,交給肩頭的雞仔銜着。
玄子楓将椿木枝收起,有些惆悵道:“椿木枝是有了,可我要上哪兒找鳳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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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有個管理禁制的弟子喝醉了,無意中透露過,這幾天的山中好像來過一只鳳凰,要是能遇……”
不等殷其雷說完,玄子楓伸出翅膀捂住這貨的嘴巴。
“有人,你聽。”
遠方傳來了悠悠歌聲,是清脆的羽調式山歌,婉轉、活潑甚是悅耳。
殷其雷扒開雞翅膀,“不是人,是鹿蜀。”
順着殷其雷手指的方向,玄子楓看到了一匹奇特的靈獸。潔白的馬頭、虎皮紋的馬身、赤紅的馬尾。
動人的曲調正是出自鹿蜀之口。
它踏過山間的清泉,步履輕盈而矯健,美得讓人忍不住呆愣片刻。
忽然,那鹿蜀腳下亮起陣法銘文,将其定在原地動彈不得。鹿蜀并未來得及嘶鳴出聲,便倒地不起。
這回是真有人來了。
玄子楓立即變回原身,按着殷其雷的腦袋卧倒,潛行術開到極致。
不一會兒,晦幽谷谷主鐘如慶的身影出現在二人的視野中。
玄、殷二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詫。
“怎麽回事?”玄子楓問道。
殷其雷回憶着他從兄長那裏聽來的消息,“晦幽谷想要拿杻陽峰獨有的玄龜和鹿蜀做活傀,但是我父親并未同意。他這是打算偷偷下手?”
“不太可能。”玄子楓感到了強烈的違和,“晦幽谷谷主又不是傻子,他們一行人還在杻陽峰勢力範圍之內,這是不要命了嗎?”
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現了。
“鐘谷主,不知道這只鹿蜀,您可還滿意?”
——殷山臺!
“滿意、滿意。”鐘如慶大笑着拍了拍殷山臺的背,“山臺小友,你可比你那目光短淺的爹要聰明多了。老夫期待你入主杻陽峰的那一天。”
殷山臺笑道:“鐘谷主,家父正值壯年、身體康健。等到我成為峰主,怎麽也得有個幾十年,您就莫要折煞小輩了。”
言語間的暗示,鐘如慶這個人精怎麽會聽不懂呢?
他伸手撫摸鹿蜀的皮毛,絲毫不掩飾臉上的貪婪之色,“哎呀!人有旦夕禍福,身體與壽數這事兒誰又說得準呢?依老夫看,山臺小友郁郁不得志的日子,好像快到頭了。”
“那便借您吉言。”殷山臺也蹲下盯着失去意識的鹿蜀,“骧首吟鳴,矯足騰群。佩其皮毛,子孫如雲。小輩也祝鐘谷主得償所願。”
——原來如此。
草叢中,玄子楓按住幾乎要沖上去質問的殷其雷,暗暗冷笑。
一個老子嫌兒子不來,一個兒子嫌老子命長。
杻陽峰峰主殷檀看上去不過是四十上下,馭靈八段的身體也強健不輸年輕人,但實際年齡已過七十古稀之年。就這樣,他再活個百八十年也不成問題。
別看殷其雷還未弱冠,他是老來子,年歲小是自然的。可他大哥殷山臺卻是二十顏、五十年,兒媳婦肚裏的孫子都快生出來了。
天下豈有五十年之太子?殷山臺能不急嗎?
至于急着扒鹿蜀皮的鐘如慶,顯然不滿意只有鐘岸汀一個閨女,奔着“子孫如雲”來的。
殷山臺這個存了弑父奪權之心的“乖兒子”擺在他眼前,鐘如慶竟然還在喜滋滋地期待鹿蜀皮毛的功效。也不知是不是撞了邪,想兒子想瘋了。
——蛇鼠之輩蠅營狗茍,倒真應該天長地久。
清心訣迸發出冰涼的清流,被玄子楓強行敲進殷其雷的後腦勺。殷其雷也不是什麽沖動莽撞的二愣子,很快安靜下來。
玄子楓豎起耳朵,他倒想聽聽這兩個人還能整出什麽腌臜事兒來。
“鐘谷主,相信集晦幽谷、杻陽峰之力,定能知悉鲛人長生、靈力不衰的秘訣。”殷山臺道:“雖比不上定海靈珠立竿見影,絕不虛此行。”
提起那顆費了好些功夫卻沒能找到的定海靈珠,鐘如慶冷笑道:“定海靈珠也不止那麽一顆,想要總是會有的,靈天門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再等些時日。”
鐘如慶将昏倒的鹿蜀收入容靈當中,“雖說本次晦幽谷明面上是帶了十條鲛人同杻陽峰合作,實則,我讓岸汀多備了一個鲛胎,不日出生。山臺小友,可準備好‘金屋藏嬌’了嗎?”
“那是自然。也請鐘谷主備好圈養鹿蜀和玄龜的地方。待谷主動身之日,山臺自會奉上鹿蜀和玄龜幼崽。”
那二人分別離開封禁,仿佛從未見過一般。
謹慎的玄子楓幾乎是躲了半個時辰,才把殷其雷從地上拖起來。
春初剛剛冒出的青草茬子已被雷電炙烤成一片焦糊,殷其雷的手緊緊地攥着,顫抖着暴起猙獰的青筋。
“收力,別留太多痕跡在這兒。”玄子楓無法,只得再次使用清心訣,把殷其雷瀕臨失控的理智拉回來。
二人調動所剩不多的靈力維持好潛行術,回到殷其雷的房間。
一路上,殷其雷沉默不語,整個人的氣場都極為陰沉。
玄子楓不想逼迫他,只是默默地撲騰翅膀落在窗邊,給他留些空間思考,讓他獨自整理雜亂洶湧的心緒,不被打擾。
憑這三年多的交情,玄子楓深知以殷其雷耿直又偏執的性子,他心裏絕不好受。
父親和兄長都是殷其雷崇拜的對象、奮鬥的榜樣。在殷其雷心中,他們是頂天立地的真男兒、是天地聚寶之地的守護人、是嚴慈相濟的父兄。
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幾乎全部的信仰當着殷其雷的面土崩瓦解,再也拼不回去了。
他畢生追逐的偉岸背影,竟成了陰溝裏窮極龌龊之能的奸人。
父親出賣杻陽秘陣,協助觊觎定海靈珠的邪道,為了己身的長壽和修為殘害鲛人。
兄長與晦幽谷暗中勾結,藏了直指親人的刀,将杻陽山中珍奇的生命當作交易的籌碼。
殷其雷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良久,殷其雷終于開口。
他擡起滿是血絲的眼睛,怔怔地看向玄子楓,“雞仔,他們說的事情,就……他們真帶了鲛人活傀來杻陽峰嗎?”
那一刻,玄子楓很想說謊。
如果可以,他完全有能力編排合理又可信的謊言,讓殷其雷的世界不會崩塌得那般徹底。
但玄子楓知道,殷其雷想要的絕不是粉飾的太平。
他只得深深地嘆氣,“杻陽峰山洞裏開了個池子,是用來裝鲛人的,我可以帶你去看。”
玄子楓落在殷其雷面前,想了想還是化形為羽毛柔軟蓬松的白腹錦雞。
——來,小玄哥給你溫暖。
足有一米九五的神木塾第二高峰當場崩倒,把頭埋在面前花裏胡哨的怪雞羽毛中,萬分克制地咬牙不讓自己哭出來。
殷其雷扛得過去。
但在他扛起這些之前,哪怕是只有一盞茶的工夫,讓他歇歇吧。
……
杻陽峰,鲛人洞穴。
鐘岸汀剛剛回來就聞到了生人的氣息。
黑紗鬥笠、皮質手套的黑衣人在深潭邊負手而立。
“鐘姑娘,初次見面……”
還未等黑衣人寒暄完,星|棱|刺白光乍現,在靈力的加持下瞬間紮進黑衣人的心髒。
鐘岸汀利落地收回星|棱|短|刺,毫不猶豫地在黑衣人胸腹要害補上好幾刀。手法之快,不過兩次呼吸的功夫,就把活生生的人紮成了透心涼的篩子。
“啧啧,這手法,高、實在是高。”同樣的聲音自背後響起,“不過鐘姑娘,您得聽完人說話,再……”
“噗”!
“噗”!
“噗”!
星|棱|短|刺的殘影掠過,又是沖着心髒、大動脈、內髒的三刀紮過去。
然而這次,黑衣人的身影又消失了。
有幾分哭笑不得的聲音傳來,“鐘姑娘,麻煩您聽在下說完,成不?”
這回山洞內再看不到他人的身影,只是回蕩着陌生的聲音。
玄子楓揉着發痛的心口和胸腹的淤青,一時半會兒是不敢出去了。得虧他穿着生辰時舒彩送的軟甲,不然他還真躲不過鐘岸汀瘋狗似的星|棱|短|刺。
在一旁躲着圍觀的殷其雷也吓得一身冷汗,他自認近戰時無法抵擋鐘岸汀這個速度的攻擊,老老實實地躲起來,試圖超常發揮他三腳貓的潛行術。
“給你十秒。”鐘岸汀冷聲道。
“好好好。”玄子楓迅速組織語言,“第一,你爹得了鹿蜀皮想要兒子;第二,你爹要把陸離的女兒送給殷山臺;第三,我能幫你,只要你給我幾滴湫水用于制藥,我師尊等着救命。”
不多不少,剛好十秒。
鐘岸汀瞳孔驟縮,“你是什麽人?這些消息你從何得知?”
“鄙人免貴姓玄,‘天地玄黃’的‘玄’,是個供采人。”玄子楓答道。
就在這時,鐘岸汀突然發難,星|棱|短|刺來勢洶洶地沖着殷其雷藏身的地方刺去。
雷電轟鳴之聲炸開,在千鈞一發之際逼退鐘岸汀的攻擊。
但殷其雷萬萬沒想到這姑娘竟然連雷電都不躲!鐘岸汀靈巧的身軀鑽過雷電的空隙,哪怕是被劈中了也不停下,在殷其雷因驚愕而愣神的片刻,将星|棱|短|刺向着他的要害送去。
得虧雷電之力着實霸道,讓鐘岸汀手上失了準頭。這才沒讓殷其雷當場涼涼,只是被刺破了手臂。
玄子楓急忙現身擋在二人之間,又将鬥笠黑紗扔到旁邊,露出真顏。
——被動技能,仙男的顏值,發動。
朗目落繁星,眼波似秋水,劍眉指日月,面如白玉削。
面對真誠又幹淨的神顏,哪怕是鐘岸汀都愣住片刻。
“鐘姑娘,我們并無惡意,也沒有要挾您的意思。只是師尊已病入膏肓,實在是有求于姑娘,才出此下策,請鐘姑娘見諒。相信我,此事對鐘姑娘也是有好處的。”
看鐘岸汀此前那個殺伐決斷的模樣,大概率是吃軟不吃硬的。玄子楓幾乎是拿出了三分勾引凇雲的功底,把他驚為天人的臉利用起來,說幾句惹人憐憫的好話,讓鐘岸汀脫離瘋狗模式。
過了電,鐘岸汀的發髻有些亂糟糟地打了羊毛卷。她因玄子楓而錯愕的神情不過只停留片刻,轉而冷笑一聲,“雷電純元素靈能,杻陽峰宗主之子殷其雷。借口說得天花亂墜,當我好騙?”
“岸汀,刀下留人!”
水中傳來了鲛人的聲音。
岸上的三人扭頭望向深潭。只見陸離已經浮出水面,看向殷其雷的方向。
陸離指着地面上滴落的血跡,道:“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鲛人的氣息,卻并無怨氣殘留。這位公子應該是得過鲛人饋贈的,比如鲛珠……”
未等陸離說完,鐘岸汀趁着他們二人的注意力被陸離吸引,一掌拍在殷其雷腹部,以靈力向上牽引。
毫無防備的殷其雷中招,被迫嘔出來一粒砂礫大小的白色圓粒。
那東西正是他們去南海給溟淵黑蝶貝加固時,殷其雷誤吞的那顆鲛人淚。只是因為在殷其雷體內吸收了半年多,體積變小了。
——都大半年過去了,這玩意兒還在丹田懸着?雷鍋鍋,你消化不良有點嚴重啊。玄子楓暗暗吐槽。
“這上面的鲛人氣息我很熟悉,但已經吸收太多,無法辨別。”陸離有些遺憾地搖搖頭。
玄子楓盯着陸離的臉,腦子裏靈光乍現。
他蹲下,細細打量鲛人面色憔悴的臉龐,問:“你認得‘小六兒’嗎?”
“或者說,黎六。在鲛人都城當過守衛的人類,跟當時的人魚首領景殊有一腿,啊,鲛人這麽說有點奇怪。”玄子楓又換了個說法,“……那就,‘交過尾’的那個。”
陸離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看着玄子楓的神情也變了。
見此,玄子楓心下想着“穩了”,從容靈蹀躞帶中拿出了景殊的鲛人淚,還有帶着黎長老手印和契約陣法的聆風堂委托書。
“黎長老當年十幾歲的時候,就敢為了救你去越階胖揍逆戟魔鯨。現在他依然沒放棄守護大海,知道有鲛人活傀的事情,便委托我幫忙探查,好救你們出來。他的靈力,你可還記得?”
五十餘年過去,不用靈力穩固自己容顏的黎長老已經老去;他當年拼死守護的鲛人小姑娘雖出落得亭亭玉立,卻還是落入了人類手中,成了活傀。
——黎長老知道,怕是會傷心吧。玄子楓默默想道。
陸離的眼淚順着臉龐落下,變成有些凹凸不平、形狀各異的鲛珠。
誰說“真情”一定是男女之愛呢?
跨越時間的真摯友情、親情、恩情,何嘗不真呢?
——這事兒成了。
玄子楓收回鲛人淚和委托書,看向鐘岸汀,“鐘姑娘,我知道您和陸離都不願意讓新生的小鲛成為殷山臺的活傀和試驗品。而鐘如慶求得鹿蜀皮,對您在晦幽谷的地位也有影響,對吧?”
“所以,你又能做些什麽呢?”鐘岸汀總算是收回了手中令人膽寒的星|棱|短|刺。
暴力手段被擱置,文明人的交易時間來了。
也就是說,現在是供采人聯盟一把手玄老板的專場表演。
“小鲛妹妹還沒出生,到時候找個死豬死魚縫個‘娃娃’,說是死胎不就結了?晦幽谷擺弄各種材質的傀儡幾百年,玄某相信鐘姑娘您是有這個改娃手藝的。”
鐘岸汀問:“那小鲛呢?”
“我可以修書一封送往黎長老處,怹老人家在響玉閣駐守萬靈潭,那裏面有海洋區可供鲛人生長,等五年後黎長老前往海底加固溟淵黑蝶貝時,再将小鲛妹妹送往鲛人都城。陸離姑娘和鐘姑娘覺得如何?”
這個提案雖算不上完美,但也是現階段最靠譜的了。
陸離稍作思考後向鐘岸汀點點頭。但鐘岸汀為人謹慎多疑,并沒有着急表态。
玄子楓接着道:“至于鹿蜀……‘貍貓換太子’的故事,鐘姑娘應該不陌生吧?”
說着,玄子楓微微歪頭,仙男臉上綻放出帶着些許狡猾的笑容。
能有這等手段,鐘岸汀自然是個聰明人。她瞬間明白過來,若有所思道:“如果能在鹿蜀被剝皮之前,以染色的馬類靈獸替換最好。可實在沒法子拖到了鹿蜀遇害之後……”
玄子楓接過下半句話,“我想晦幽谷谷主不會糙到直接剝了皮就披在身上,只要經過任何工匠之手,便有下手替換的機會。鹿蜀這玩意只有杻陽峰有,他人看不出什麽出入。”
空氣安靜下來,鐘岸汀打量着眼前的玄子楓和殷其雷。
“你要……”
“十滴晦幽谷湫水。”玄子楓扭頭看了眼殷其雷,補充道:“如果可以,還請姑娘想辦法得到雙方交易的鹿蜀、玄龜幼崽。雷鍋鍋,這些小崽子放回杻陽峰靠譜嗎?”
殷其雷搖搖頭,現在他已經無法信任父兄了。
“那就一并打包給黎長老吧!反正他接生、帶孩子都很有經驗。”玄子楓言語間帶着幾分調笑的語氣。
很難說某只卧底雞仔沒有私心,公報了他給寵物豬接生的私仇。
鐘岸汀扯掉面紗,一雙眼睛似乎要把玄子楓盯穿,想要看透他這身蠱惑人心的皮囊裏,裝的到底是些什麽東西。
“立血誓陣法,否則免談。”
玄子楓十分愉悅地回答:“可以,血誓要現在立嗎?”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意動成陣,将血誓陣法屬于自己的那一半繪制完成,拼接在一起。
兩滴鮮血融入陣法,将複雜的銘文染成猩紅的顏色。
“鐘姑娘,看在我們合作還算愉快的份兒上,收下這個吧。”玄子楓拿出一張卡片,上面記錄着通過供聯渠道聯系上他的方法,“我們來日方長,說不定還有互相照顧,再次合作的機會。”
鐘岸汀瞥一眼卡片,接過來。
随後,她當着玄子楓的面,用星|棱|短|刺将其戳了個稀爛。
……
杻陽峰,梧桐林。
玄子楓十分苦惱:怎麽樣才能在不引發大事件的情況下,讓鳳凰哭出來呢?
想不到,梧桐枝頭而栖的巨型上古靈獸,竟然察覺出他們二人的用意。
鳳凰口吐人言,“本座喜歡聽故事,越催人淚下越好。”
——上古靈獸也有虐文愛好者?玄子楓忍不住心底暗笑。
“不過,本座博古通今,尋常故事輕易打動不了……”
玄子楓捏起鲛人淚,露出壞笑,“前輩不必擔心,往虐了講不就行了嗎?”
一刻鐘後。
“六兒啊!景殊啊!”鳳凰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玄子楓緩緩撸着鳳凰的頭,“前輩,來,眼淚別擦,咱往瓶子裏哭。”
在旁邊目睹了一切的殷其雷,好像無意間知道了些了不得的東西。
椿木枝、鳳凰淚、晦幽谷湫水,加入行囊。
走在回去的路上,玄子楓似乎是有意無意地向殷其雷發問。
“說起來,鳳凰這種上古靈獸一族,本來是哪兒有天地靈氣、哪兒有梧桐木就在哪兒歇腳。只是本朝以來被皇族用血契圈起來,別的地方也就沒了。杻陽峰的鳳凰是哪兒來的?”
“我也不知道。”殷其雷搖搖頭,他顯得愈發心事重重。
玄子楓随手摘下路邊的紫色小花,将那幽香野芳放在殷其雷鼻子下面。
“你說這花,是不是長得有點像‘夢魂安’?現在除了原産地靈天門之外,也就皇室能用得上夢魂安吧。你屋裏那個點着夢魂安精油的小香爐是誰給你……”
殷其雷停下腳步,打斷他的話,“玄子楓,你有什麽話直說。”
——果然,跟雷鍋鍋說話就不能暗示着來。
見此,玄子楓索性攤開來講,“雷鍋鍋,你哥不會無緣無故、無依無靠,就貿然跟你爹作對,更不會插手你爹跟邪道的交易。還有,晦幽谷上下都是人精,為什麽要支持尚未掌權的你哥?”
顯然,殷其雷還沒有意識到,自家父兄之間的水深得很。
玄子楓無奈地搖搖頭,“鳳凰、夢魂安這些皇室的東西出現在杻陽峰,說明杻陽峰跟皇室聯系密切。要是跟南宮家接頭的是你爹,你哥哪兒敢這麽作妖?”
“所以、所以跟皇室有交集的是……大哥?”殷其雷瞪大了眼睛。
——可憐的雷鍋鍋喲!玄子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少爺終于揭開蒙眼布,看到了自家燃起熊熊烈火的後院。
家,不複是家了。
殷其雷再次沉默下來,很久才擡起頭。
“改日我去找宏劍宗退婚,卓瑛……我不能牽連她。”
此話一出,玄子楓差點就地趔趄幾步,當場厥過去。
調整好面部表情的失調,玄子楓“咳咳”兩聲,“……雷鍋鍋啊,你說,你相貌堂堂、威武雄壯、品行優良,卻依然被未婚妻嫌棄多年……你就沒想過為什麽嗎?”
“為什麽?”
玄子楓深吸一口氣,“你要真這麽幹了,那可是‘啪啪’打着宏劍宗宗主的臉,‘一紙休書’休了他的女兒。求您讀讀宏劍宗出品的《烈女傳》,這種情況卓瑛很可能是要被逼着自盡的!”
天空晴朗無雲,殷其雷如遭雷擊。
“我、不是,我……”
玄子楓拍着殷其雷的肩膀,“鍋,我知道你是為了卓瑛姐好,但辦的事兒結果大多都是壞的。你一沒咨詢過她的想法,二沒考慮過行動的後果,這是不行的。”
“鍋,你的路還很長啊……”玄子楓語重心長。
經此一事,殷其雷的臉上徹底失去了希望的光彩。
如今這種境地,說什麽都沒用,做什麽也沒轍。玄子楓只能擡手拍拍殷其雷的背,希望他能早些想明白、捋清楚、再支棱起來。
天色漸晚,雖然玄子楓的潛伏技巧十分高超,但也不能在四處都是陣法封禁的杻陽峰待得太久。時間越長,越容易暴露。
正當玄子楓準備告別之時,殷其雷突然叫住他。
“你怎麽知道鐘岸汀與鐘如慶各懷鬼胎?”殷其雷問。
玄子楓解釋道:“鐘如慶說只帶了十條鲛人和一個鲛胎。但我親眼看見鐘岸汀帶了整整三十七條鲛人活傀。晦幽谷何必要做這種既危險又麻煩的事情?我猜,八成是鐘岸汀自作主張,她很可能是想放生一些鲛人。”
“原來如此。”
殷其雷低下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我還有一個問題。”
忽然,玄子楓察覺出氣氛好像有些不對,不祥的預感萦繞在他心頭。
“你問。”
“玄子楓。
”殷其雷緩緩擡起頭,“聆風堂的任務委托書,怎麽會在你手上?”
作者有話要說: 雞仔的聆風堂分店——目前可以公開的情報
血誓陣法
馭靈師界通用陣法。滴血為誓,所約定內容完成後才會從體內消失,如有違背,一時三刻內吐血而亡。就算被人救回來,也要每隔一刻鐘成熟鑽心蝕骨之痛,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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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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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