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惜春帳暖良宵長
“師尊,我都十八了,您不祝我生辰?”玄子楓快把懷表怼到凇雲鼻尖上了。
凇雲好不容易咽下這口氣,才道了句“恭賀生辰”,一掌拍開玄子楓的手。
“哎!別摔了,畢業紀念壞了就沒了。”玄子楓将懷表塞回去,抓着凇雲的袖子道:“師尊,我生辰您不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就空手嗎?”
不知為何,凇雲竟然笑了出來,“怎麽,我若空手,你下一步是不是該要我肉償?”
那些彎彎繞繞的暧昧小話早就被玩兒膩了,騙得過曾是花魁玉蜻蜓的凇雲?
“喏,什麽都瞞不過師尊,我想什麽,師尊動動頭發絲兒就知道,不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是什麽?”玄子楓拉着凇雲的手放在胸前,試圖用幾欲沸騰的心跳,溫暖那雙冰涼的手。
凇雲擡手彈在他額頭上,“你這抹額,二龍戲珠的珠子是鎮邪靈玉,每種顏色的繡線都是五行元素的靈石粉浸過的。你這銀冠,海沉銀靈石打的。都是能加強護體靈力的靈具。還不夠?”
未等玄子楓出言調戲,凇雲把心頭浮上來的東西一股腦都說了。
“對,我老早就為你備了賀禮,就盼着你好好長大。你跑去哪兒我都護着你,諒你年輕也慣着你,願你自由是愛着你。玄子楓,你滿意了?”
以往年少盡蹉跎,凇雲曾活在忠義孝悌的枷鎖中動彈不得。好不容易能随心所欲了,卻又怕傷害他尚且年輕的心上人。于是,他自造牢籠,甘願約束本不該被束縛的感情。
而今,玄子楓終于好死不死地蠶食掉他最後的束縛,這混蛋雞仔還全然不知那潰于蟻穴的千裏之堤到底藏了、蓄了、堵着怎樣洶湧的心潮。
“師尊……”
不加掩飾的情話說出口是一回事,聽到又是另一回事。
玄子楓本以為就算凇雲能接受自己,也是得他小心翼翼地供着,凇雲才肯施舍給他幾分顏色。此番表白的心跡那麽滾燙,是玄子楓妄想都萬萬不敢的。
比幻想還要好上萬倍的現實砸在心頭,玄子楓有些接不住,只得愣在那裏。
他臉也燙,身體也僵,整個人都動彈不得,只剩下隔衣貼在凇雲掌心裏的那顆心怦怦然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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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小子,我累了,鬧不動了。”
說着,凇雲放在玄子楓心口的手緩緩向上,順着胸膛攀住玄子楓的肩膀。
他擡手捧着玄子楓的臉,拇指輕輕摩挲,哄道:“乖,別磨我了。”
那是一個茶香和雪松香的吻。
柔軟的唇瓣帶着若隐若現的芳香襲來,是溫熱的,全然不似冰冷的手。
意料之外的纏綿中,玄子楓的心裏生出些許不真實的感覺,他先是緩緩擡手搭在凇雲的背,低垂着眸似乎在确認些什麽,随後才緊緊地攬着凇雲的腰。
那吃了許多苦的人嘗起來竟是甜的,叫人暈了頭,滴酒未沾卻添了微醺之感。
凇雲微微眨了下眼睛,白得透明的睫毛輕輕刷在他的臉上。惹得玄子楓的心先是癢了、再是麻了、又是酥了、最後化了。
都是思念了許久的人,怎堪缱绻?
帶着徹底不成形的心,玄子楓輕抿着那濕潤的芳唇,試圖通過這般甜蜜的糾纏,留下只有懷中人能解讀的密語,訴說他的向往和傾慕。
玄子楓小心翼翼地叩開本就虛掩着的門齒,邀裏面的香軟癡纏。
那份溫暖欣然赴約,讓茶香和雪松香浸透彼此。
漸漸地,滑而涼的提花綢之下,本是微涼的身軀似乎暖起來了。不知是因為玄子楓的熱度貼身傳過去的,還是凇雲心裏的情在無聲中燎原。
放縱了許久,凇雲冰涼的手突然鑽進玄子楓的領子,冰得玄子楓冷不丁脊背一顫,這才讓二人的唇瓣分開。
凇雲狡黠地笑着,拭去嘴角的濕潤,轉身給二人倒了兩杯茶,只留給玄子楓一條拖着“小尾巴”的背影。
待他轉過身,遞來冒着白煙的茶水時,還順勢輕搔玄子楓的掌心。惹得玄子楓還殘留着些許迷茫醉意的神識,又有些上頭了。
先是推開玄子楓,又安撫似的給些暧昧的甜頭。
——啊!當過花魁的就是會啊!
這些小心機玄子楓十分受用,他接過熱茶輕呷,擡眸盯着唇瓣紅腫的凇雲。
那人的眉目含情,眼波是潤的、眉峰是動的,映着玄子楓的影子,時而還有幾欲逃走的羞怯,可每每移開目光後,沒多一會兒又回到了玄子楓身上,帶着不可言說的蜜意柔情。
“玄子楓,或許在你需要他人幫助的時候,我恰巧在那個位置,向你伸出手。但是我不想你把所有的希望和美好都押在我身上。我不能做你唯一的救命稻草,足以支撐你的東西應該有很多、很多。”
他轉茶杯的手是淩亂而媚的,一下一下地出賣了他心底的春|潮,讓他壓下去的躁動、不安與渴求,從沉靜的假象中浮出冰山一角。
“愛一定是在你不被生存所束縛之時的游刃有餘。”凇雲望着玄子楓道:“以前我是你的老師,以後就不再是了。我只是你愛的人,好嗎?”
玄子楓輕輕蹲在凇雲足邊,雙手搭在凇雲膝頭,仰頭望着那溫柔的雪發紅瞳。
果然,這就是他的小師尊啊,時時刻刻都在為他着想。
“您是說,也不希望我離了您就不成了,也不想我對您感恩戴德、言聽計從,對嗎?”玄子楓将下巴墊在手背上,沖着凇雲歪頭眨了眨眼。
凇雲擡手撫摸玄子楓的頭,笑着說:“可以這麽理解。”
他接着道:“你會有支持你的友人,想要實現的志向,計劃前往的遠方,也會有愛你的人。玄子楓,你已經有很多、很多這樣的東西了,也會有更多。”
“嗯。”玄子楓坐在地上,枕着凇雲膝頭,“師尊講的我都明白。只是,我想要個旁人沒有的稱呼。您舊名已棄,表字誰都能叫,唯有‘師尊’是我想要,您又不肯給的。”
想不到這聲“師尊”裏還藏了執拗的小心思,凇雲輕笑着刮了下玄子楓精致的鼻尖,“趕明兒若是見着彩兒,你是不是得吵着不讓她叫‘師尊’了?”
當“彩兒”二字落入耳中,玄子楓突然想到一事,蹭着凇雲膝頭,有幾分幽怨地看着他,“那倒不至于,只是師尊真是偏心,獨獨冷落我一個!”
仙男委屈,又開始要人老命了。
“若是偏心,也只能是我偏疼了你,怎麽可能冷落?附靈傀儡可不就你獨一份?院裏的楓樹不也只你一棵?”凇雲揉捏玄子楓暖烘烘的耳垂,向外輕扯。
玄子楓推開凇雲的膝頭起身道:“神木塾有誰是你連名帶姓叫的?不說親傳的叫‘彩兒’,喚‘洛洛’,其他弟子不也是‘清平’‘飛絮’‘逸凡’?”
這倒真是凇雲疏忽了。
以前礙于暗探身份總得防着點,叫得不怎麽親昵也習慣了。可現在卧底雞仔變心底雞仔,凇雲自是看不得玄子楓委屈的。
“行,你要個獨一無二的是吧。”
趁着硯臺的墨未幹,凇雲細細思索,提筆在宣紙上走出兩個飄逸的好字。
玄子楓從背後攬住凇雲的腰,下巴墊在凇雲肩上,看向桌面。
【雉郎】
凇雲擡手覆在玄子楓環着他腰腹的手,偏頭在玄子楓耳邊輕輕喚了聲“雉郎”。
淺淺的吐息打在玄子楓耳廓,把旖旎的呼喚送進發麻的大腦。
“雉郎可還喜歡?”
誠實的反應惹得凇雲神色微變,随後“嗤嗤”地笑了,“看樣子是喜歡了。”
沒辦法,小雞仔正年輕呢。
玄子楓不免覺得有些尴尬,剛剛在凇雲面前維持住良好的形象就這般肆意冒犯,一聲呼喚就興奮得難以自持,清心寡欲的仙男人設因這般行徑崩得連渣都不剩。
——豈不是好感都要敗光了?
于是,玄子楓摸着鼻子輕輕退後,獨自走到窗前吹吹寒風冷靜一下,給發紅發燙的臉降降溫。
卻沒想到,凇雲擡手關了屋裏和院子裏所有的靈石燈。
燈光有些太亮了,此時暗淡的月光足矣。
這樣,掩蓋的情和愚妄才敢欲語還休地趁着昏暗肆意流淌。
玄子楓的肩因接近的腳步聲而微顫。
“雉郎。”
凇雲輕輕走上前去,他在玄子楓身後站定,輕輕将手搭在窗框上,挨着玄子楓的手。
他們離得很近,卻又明明白白地沒有觸碰,畢竟之間隔着衣衫、隔着層薄薄的空氣。
但這無比地像一個擁抱。
“雉郎。”凇雲從身後擡頭,在玄子楓耳邊呢喃……
應是訴衷情、本也思無邪,奈何此江不渡舟,空留餘恨罷了。
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這種甜言蜜語,卓應天也好、形形色色的恩客也好,因為他們都不是叫他從內心的荒蕪與死寂中活過來那個人,都不是他的雉郎。
……
等到玄子楓虔誠又激動地沐浴焚香淨手、循着昏暗的燈火回來,卻忽而發現凇雲的卧室已經變了模樣。
原本堆滿書的地面已成了飄着蓮燈與落花的池水。
池中的小舟懸着燈火,暖光宜人,浮在清輝倒影之上。
——!!!
玄子楓怔愣在門口。
他知道,此景是很久之前還在神木塾時的那個沉夢。
“怎麽,吓到了?這是‘靈幻虛境’,把幻境疊進現實罷了。”
半截纏着絲絹的玉臂掀起紅紗帳,雪發飛瀑般流瀉而出。連同這些一起飄出帳子的,是撲面而來的雪松香,還混着椰子香乳的甜膩。
“你不是說,覺得不真、像是在做夢嗎?”凇雲的眼中滿是眷戀和溫柔。
紅紗飄在他的臉旁,時不時地輕撫敞開的對襟小衫中露出的肩頸。
“那就把夢也變成真的吧。”
“叮鈴鈴”!
有銀鈴作響。
初見時,玄子楓并不認得那足上的銀鈴,而今他已經知道,那是凇雲“玉蜻蜓”時期的印記。玉足如夢境般白皙,但并非幻境中無瑕。左腳腳踝後露出着駭人的疤痕,右腳則纏上絲絹藏着。
露出的是坦誠,藏起的是羞怯。
轉而,“坦誠”與“羞怯”都在銀鈴聲中收了回去。
凇雲低笑,轉身放下紗帳,任衣衫半挂,讓紅绡朦胧了香肩的模樣。
“愣着做甚?”凇雲回首望着玄子楓,如絲笑眼越過肩頭。
踏過平靜的水面,掀起足以翻倒花燈的波瀾,玄子楓飛奔向他心上的小師尊,亦如多年前的那個沉夢。
只是,這次不只是夢了。
入懷的,是真真的心上人。
就像在無盡的深夜中點亮一盞燈,迎接一個滿身風霜的歸客。盡管這個歸人已經不全然是當初離開時的模樣。
但無論分離後的種種将歸人磨砺成什麽樣子,他也依然能得到熱情而真摯的歡迎。哪怕青筋暴起的模樣有些兇狠且猙獰,在凇雲眼裏也是惹人愛的。
太暖了,簡直是要了玄子楓的命。
“泉水松風”“林籁泉韻”。
每次聽到凇雲的聲音,玄子楓的腦子裏總是冒出這兩個詞。透出些許冷清和高不可攀。
但現在,玄子楓覺得不是了。
那泉水不冷,是溫過的酒水、是一灘春江潮水。
那松風不寒,是和煦的春風、是一陣暖風熏人。
玄子楓傾身,唇瓣輕啓。
“凇雲。”
沒有先生。
“蜻蜓兒。”
喚的是婉轉承歡的小倌。
“我想你了。”凇雲将頭埋在玄子楓的頸窩,有些脆弱地如是說道。接着他便再也無法吐出完整的詞句了。
他哭了,不因為悲傷。
語言是多麽的貧瘠,哪怕凇雲能言善辯、巧舌如簧,此刻也訴不清心底對歸人的牽挂和思念、道不盡滿腔的眷戀與柔情。
“我也是。”玄子楓沙啞的回應落在凇雲耳畔,溫熱的汗水落在凇雲心口。随後,輕吻落在那人微啓的唇瓣,“師尊,我好想你。”
玄子楓怎麽會不懂呢?他對這個人的向往和依戀,又豈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
若沒有凇雲的存在,玄子楓想不出自己會變成個什麽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那個在陰溝污水中垂死掙紮的小畜生,被一點點拉扯到陽光下。凇雲洗幹淨他肮髒的絨毛,投喂芳香四溢的食糧,護着他、等着他慢慢地長成本來的模樣。
暗無天日的歲月裏,是凇雲給他存在的意義、努力的方向。
記憶中經久不散的雪松香,是玄子楓整個少年時期的憧憬和幻想,是他溫暖和竊喜的源泉,是他求之若渴、又求而不得的淨土。
而今,這人已經成了他玄子楓的心上人、懷中人。
那麽好、那麽好的人。
玄子楓要說些什麽、又能說些什麽呢?
所以,玄子楓也只能用同樣的方式回應、傾訴、宣洩他怒漲的心緒和欲求,以歡愉洗去懷中人所有的傷痛。
在意亂情迷的心尖,玄子楓看着那雙勾人的赤瞳,緩緩道。
“師尊,我愛你。”
等了這句話很久的凇雲聽到了,卻沒那個餘地回應。
過了好一會兒,凇雲才回過神來,抵禦着再一次瀕臨失控心神,道了句,“我也愛你。”
玄子楓用手指輕輕刮下肩頭的融雪,當着凇雲的面兒,品嘗春日來臨的滋味。
這也是他隐匿起來的獨占欲。
除了他玄子楓,沒人嘗過。
夜還很長。
無畏簾外秋風殺,無懼冬冰刺骨寒。
屋內春帳暖。
是啊,夜還長呢……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求別鎖了,六千字的一章删成這樣,大過年的,別折騰了成不。
雞仔的聆風堂分店——目前可以公開的情報
雉
俗稱“野雞”。雄性尾長,羽毛鮮豔美麗。善走而不能久飛。肉可吃,羽毛可作裝飾品。栖于開闊的林地和田野。
雉郎
統稱“玄子楓”“雞仔”。修八尺,盡态極妍。善天下間溜達而不能久離抱玉城。筋肉勁美可觀,非雪松與紅楓不栖。
(礻旋)子
讀作xuán(二聲)即為襯裙,常常出現在明制男裝的寬大袍服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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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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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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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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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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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