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對程皇來說,露水之歡向來是家常便飯。
跟郝文倩在衛生間速戰速決後,回來正好看見于陽在吧臺喝酒,身邊并沒跟着李明濤。
沒看見李明濤,程皇伸着脖子,四處張望。
“找誰呢?頭跟撥浪鼓似的。”于陽笑着問。
“明知故問。”程皇有點煩了。
于陽一愣,收了笑:“他喝得有點多,到衛生間吐去了。”
“差不多得了,明天我這還有一應酬,別把他給我弄廢了。”程皇扯了個謊,想搪塞過去。
“這才哪到哪啊,我還沒開始玩呢。”于陽可不吃這套。
一直以來,程皇處處讓着于陽,忍着沒發飙,一來是礙着家裏的關系,不好撕破臉,二來是于陽現在在“隆興“的地位,位高權重他也惹不起。
可……聽見這話,不知怎麽搞的,他火就再也壓不住了。
“要玩找他媽別人去!別跟我這兒起膩!”
程皇突然這麽一吼,把于陽吼愣了:“程皇,從小到大,你可從沒跟我喊過。”
“你又不是我媽,沒見過的多了。”
于陽沒再說什麽,低下頭晃着手中的酒杯。
過了一會兒,慢悠悠開口:“聽老金說,你那公司幹得不賴,服務也到位,我們隆興集團不少的進口業務都放在你那做……”
這話明顯話中有話,程皇看着他,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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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面開了個會,說是要審查成本,REVIEW供應商資質,回頭把你們公司資料給老金,讓他遞上來。”
“你什麽意思?”程皇懶得聽于陽在這繞彎子。
“沒意思,”于陽笑眯眯地幫程皇把脖子上歪掉的領帶調正,還順勢拍了拍他的肩:“其實吧……這麽看你還滿帥的,跟你那個會唱歌的小秘多配啊,多放點心思在她身上吧,對你有好處。”
——
對于自诩為“禽獸”這事,程皇總覺得他的所作所為,好歹還能在前面加個修飾語——“衣冠”,衣冠其外,禽獸其中,多少還有個擋頭不是?
可于陽的禽獸卻是一絲不挂,赤裸裸的。
這一點,跟他胡混到高中畢業的程皇深有體會。
其實于陽小的時候,不過就比一般同年齡的小朋友淘氣那麽一點點,膽大那麽一點點,再配上程皇這個煽風點火,一肚子壞水的搗蛋鬼,闖下的禍雖然品種繁多,沒有重樣,但基本都還在可控範圍內。
到底于陽是什麽時候開始玩出圈的,程皇又是怎麽上了他的賊船,沒人能說明白,就連程皇自己也是一腦袋問號。
記得那會兒,上了高中的于陽就沒踏實過,經常隔三差五地叫還在上初二的程皇幫他平事,所平之事,不過就是今天截個道,明天堵個人,後天打個群架什麽的。一般情況,程皇都是叫別人出手,自己從不輕易出馬。一來是沒空,業餘時間都給妞占滿了,二來,也犯不着他多管,完事結結賬,請幫忙的幾個哥們搓兩頓也就結了。
所以,他壓根不知道于陽弄的那些人到底是誰,弄他們都是為什麽。
以程皇當時的生活閱歷來看,一個正值青春,雄性激素旺盛的男同學對另一個男同學下手要麽是為了妞争風吃醋,要麽就是手頭緊想“借”點銀子花花,再不會有其他的理由。
所以,當眼睜睜看到于陽,一邊叫人把地上的小男孩死死摁住,一邊開始脫褲子時,頭一次跑來湊熱鬧的程皇雖然表面上還是悠哉地倚着牆邊嗑瓜子,心裏早已是驚得大浪滔天,翻湧不止。
就在他還沒搞明白眼前好端端的一場校園毆鬥怎麽就他媽演變成了強奸現場的時候,幾名神勇的公安同志突然出現,将他們團團圍住,直接就把他給拘了。
也正是從那時候起,程皇發現和于陽這只畜生比起來,他奶奶的簡直就是個一等一的紳士。
想到這裏,程皇再也坐不住了,當即放下酒杯,起身去找李明濤。
在衛生間繞了一大圈,人影沒瞅見,倒是把感覺給溜出來了。
程皇拉開拉鏈,正打算速速解決,那地方卻被人突然一把握住。
撒尿時來這麽一下,是個人都會吓得一哆嗦,程皇也不例外,他哆嗦完後,憤怒地朝那人看去。
握着他JJ的人紅着一張臉,淫笑蕩漾,手底下還不停地揉:“哥,我剛進來……你就這樣……好勾人……”
眼前的那張臉,讓程皇相當崩潰。
這地方都能撞出個熟人來,到底今天是犯你媽什麽邪了?!
“你是變态嗎?”程皇嫌惡地推開張浩。
張浩一個趔趄,搖搖晃晃地撒起嬌:“哥,你好粗魯啊……”
“你怎麽會在這?身上還這麽大酒味?”程皇皺眉看他。
張浩打了個酒嗝:“我怎麽就……不能在這兒了?都說這的KTV牛逼,過來……喉兩嗓子不行啊?有本事……別讓我哥們過生日啊……”
程皇懶得跟喝大的人說話,直接拽他出去:“你幾號房?我送你回去。”
“不……不嘛!我不回去!” 張浩哼哼唧唧地耍起酒瘋,對程皇又摸又抱,嘴裏還不幹不淨:“瞧瞧,咱倆這緣分……多他媽帶勁啊!連你媽上個廁所撒泡尿……都能照面,我就操了……”
“要瘋回家瘋去,少他媽在這瘋!”程皇見張浩手和嘴都這麽胡來,可真急了,一邊罵,一邊把他往門口拖。
話音未落,張浩好像一下子清醒過來,身子不搖了,說話也利索了,連眼神都分外明澈,他笑嘻嘻地轉頭,眨巴着兩個大眼睛賣萌:“好啊,這可是你說的,那咱們這就回去好好瘋瘋。”
“……”
“你到底醉沒醉?”程皇放開他。
“你想我醉我就醉,不想我醉我就不醉。”張浩笑得蕩漾。
“沒醉就接着陪你哥們喝去,我這還沒完事。”
“我不想唱了,沒勁。”張浩撅起嘴。
“那就叫輛車,自己走。”
“就沒有別的選項了?”張浩巴巴地瞅着程皇。
程皇本來想接着回絕他,可一看見張浩那雙水盈剔透的大眼睛,腦中瞬時燈泡一亮,一條計策緩緩浮上心頭。
“行,你願意等就等吧。”程皇指了指酒吧:“你先進去,我找個人一會過去。”
——
事實上,張浩剛進去還沒兩秒鐘,程皇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直到那一刻,程皇才敢肯定他一定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讓他這整個晚上都沒個消停,點背得分外別致。
就在他打發走張浩,一回身,正看見李明濤坐在他身後的旋梯旁,嘴裏叼着一根煙,托着下巴,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沒得說,這個角度正好把他倆從衛生間開始拉拉扯扯,摟摟抱抱的段子看了個全乎。
“膽夠肥的啊,在這地方搞同性戀。”李明濤看見程皇走過來,掐了煙。
“于陽說你喝多了,我找你半天了。”
“用得着嗎?我沒喝多,只是出來透透氣。”
程皇沒說什麽,手一揮,把車鑰匙扔給了李明濤。
“你自己先回去,老金那屁精挑這地方接風估計想照一夜折騰,我一個人跟這耗就行了。”
“再說吧。于陽說一會跟我聊聊,想把‘恒大’那邊的業務也放過來做。”李明濤好像完全沒明白程皇的用意,壓根不領情。
“你眼瞎,是嗎?”程皇有點摟不住了:“沒看出來他是想操你?”
“我知道。”
“你說什麽?”程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他媽是有病吧!?”
李明濤沒說話。
“說話呀,你什麽意思?!”
李明濤還是沒開口。
程皇頂煩這個,每到關鍵的地方李明濤就他媽的沉默不語。
“原來你喜歡這樣的。”程皇冷笑了一聲:“告訴你,這人根本不是什麽好鳥,就他媽一活畜生!”
“你不也是嘛?是個活物就操。”李明濤終于說話了。
程皇心裏咯噔一下,知道八成是剛才李明濤在衛生間撞見他跟好文倩做愛了。
他想都沒想,直接頂了一句:“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我的事你他媽也管不着!”李明濤突然高聲怒吼,把鑰匙往他面前的玻璃桌臺上一扔,“叮”的一聲,又尖又刺耳。
這動靜可不小的,結結實實地把剛從衛生間哼着小曲出來的郝文倩當場吓得走了好幾個音。
郝文倩剛才跟程皇在女衛折騰完後,本來美滋滋地在梳洗臺補妝,補着補着就聽到幾個女服務生在那竊竊私語,說看到兩三個帥哥在那拉拉扯扯,打打鬧鬧,養眼得要死。
郝文倩向來酷愛各種帥哥,是個胎裏帶的純種花癡。一聽這個,哪還呆得住,三塗兩抹立馬補完,哼着小曲就跑了出來。
一出來,才知道原來是這兩位爺打起來了。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郝文倩二話不說上去勸架:“好哥哥們,大廳裏就聽你們在這嚷嚷了,有什麽事不能回去吵啊?”
看見郝文倩程皇就摟不住火,要不是她,自己也不會管不住褲裆裏那玩意,李明濤也不會專挑這時候跟他擰着幹。
“有他媽你什麽事?滾蛋!”程皇朝郝文倩吼了起來。
這語氣很不對頭,郝文倩疑惑地轉頭看看李明濤,李明濤一臉的陰沉告訴她事情大大地不妙了。
她暗自吐了吐舌頭,轉身便要開溜,被程皇一嗓子給叫了回來。
程皇用手指了指李明濤,對郝文倩說:“把他給我弄走。”
郝文倩雖然沒聽見這兩人吵架的前情及緣由,但看到李明濤的臉色,也大概猜出了七八分。
“程哥,PARTY還沒完呢,幹嘛急着趕人啊?”郝文倩想用玩笑對付過去。
程皇瞥了一眼郝文倩,冷着嗓子說,郝文倩,你今天要是弄不走他,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
這句話猶如一支鋒利的寶劍直擊郝文倩的軟肋,按照當初李明濤所說,一萬只是給她用來買裝備的資金,真正的小費可是完活後的八千塊。
這會兒,一萬大洋可全都貼身上了,小費不給,這活等于白幹……
郝文倩立馬就蔫了,一雙大眼睛頓時盈盈若水,恨不得把李明濤那冰塊一樣的心給融沒了。
她上前摟過李明濤的胳膊直晃:“濤哥哥,求求你了,就跟我走吧,妹子這可是小本生意,賺得是體力活,你就行行好吧……”
見李明濤沒啥反應,郝文倩求得更厲害了:“再說我穿成這樣,身邊還沒個人,這大半夜的要是給壞人非禮了怎麽辦啊?”
“非禮就非禮吧,你不正想試試AV裏公路強奸的段子嘛?”
這話,李明濤是笑着對郝文倩說的。
他這始料未及的陡轉情緒,別說是郝文倩,就連程皇都聽愣了。
就在剛才,程皇還低頭琢磨着,要是郝文倩搞不定,還能用什麽招讓李明濤就範,可一聽見這話裏濃濃的笑意,他立刻驚訝地擡起了頭。
眼前的李明濤臉上雖然笑着,眼裏卻遍布嘲諷,不冷不熱,看不出他嘲笑的到底是誰。
笑容一瞬而過,李明濤再沒說什麽,轉身向門口走去。
郝文倩趕緊拿過玻璃桌臺上的車鑰匙,一溜煙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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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