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李明濤在“性趣”上是個什麽樣的,程皇沒深研究過。

在他看來,跟同性玩的就是一種自然,說白了,就是不為婚姻道義,不為繁衍子孫,只為身體裏那股渾然天成的原始沖動而淋漓揮灑。

正因為如此,他習慣地認為像他這樣的爺們攻,硬邦邦的1號,能跟他滾得了床單的理應就是個小受受。

所以當他看到李明濤勾起嘴角笑着來解他的衣服時,相當驚奇。

“你要幹什麽?”程皇問。

“幹你。”李明濤咬着程皇的耳垂嘟囔。

在程皇聽來,這句自己常說的話從李明濤嘴裏冒出來相當有喜感,他嘴一撇:“別逗了,你行嗎?”

“你說呢?”李明濤把程皇的手放在自己“那個”上面,那裏已經潮熱一片。

“那可不好說。”程皇笑着,一個使勁,硬是把另一半的铐子拷在了李明濤的手腕上。

這是個相當明顯的信號,下一刻,兩人都毫不猶豫地向對方猛撲過去。

誰壓得過誰,誰就能在上面。

倆人互不相讓,扭胳膊壓腳玩起了柔道。

铐子中間的鏈子能有多長?一通不遺餘力的肢體肉搏,沒一會就沒有活動空間了,兩人的胳膊猶如連體嬰一樣被死死地攪在一塊,完全動彈不了。

腕子被磨破了皮,身上一層粘膩的臭汗,程皇沒了興致,叫喚起來:“真他媽沒勁!有你這麽對待長輩的嗎?”

李明濤也煩了,抹着臉上的汗大罵:“你他媽算個毛長輩,比我大不了半個月,有我的時候你頂多就是個受精卵。”

“受精卵也比你個小蝌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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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廢話,有本事你來啊,光途嘴上痛快有個蛋用。”李明濤叫嚣着發起了二次猛攻。

鎖鏈被拉扯得深深陷在肉裏,程皇嚴防死守,餘光一晃,正瞥見李明濤腕子上被勒出的一道血痕,觸目驚心。

他趕快摟過李明濤,把手指墊在他铐子裏吼:“幹嘛呢!發他媽什麽瘋!”

李明濤不再有所行動,乖乖地躺在程皇懷裏呵呵笑:“這算什麽?操君千百次,做鬼也風流。”

程皇捧着李明濤的手腕又吹又揉,一聽到這話,忙擡起頭:“你能有點出息嗎?這也叫個事?”

“你同意了?”李明濤立時滿眼放光。

“嗯。”程皇眼都不眨一下,半點沒猶豫:“你想怎麽個玩法?傳統式還是後背式?”

“真的?!你不是從來不挨操嗎?”李明濤不大相信,可臉上期待的神色卻沒有少半分。

“那是對別人,你不一樣。”

就是這麽簡簡單單一句話,李明濤像中了魔咒一樣,乖乖地把手铐鑰匙奉了上去。

鑰匙一離開他手心,李明濤就徹底後悔了。

後悔藥可沒得賣,程皇哪會給他翻牌的機會,咔嚓一聲,铐子瞬間被秒,擺脫了束縛的程皇如魚得水,沒費幾把子力氣就穩穩地騎在了李明濤的身上。

居高臨下的姿勢,輕浮挑釁的眼神無一不讓李明濤怒火中燒,恨得他眼裏都能噴出火苗來:“我操你大爺!你個大騙子!說話連他媽放屁都不如!”

“前幾天我的話還跟放屁一樣,這會兒就連屁都不如了。”程皇甚是滿意:“謝謝親的好評呦~”

“滾下去。”李明濤臉色不善。

“不要嘛~”

“滾!”

“就是不要嘛~”程皇撒嬌。

突然,李明濤一個半身躍起,沖程皇右臉狠狠就是一拳,拳頭迅猛而淩厲,即便程皇眼疾身快地向旁邊躲開了,臉上也随之出現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我操……”程皇驚異至極,他沒想到李明濤真急了。

“程皇,在你心裏我他媽是不是特別缺心眼?特別好騙?”李明濤一臉冰霜,滿眼嘲弄。

“我逗你玩呢,你還當真啊!”程皇翻身下來,趕緊辯解。

“對啊,我怎麽可能不一樣?”李明濤坐起身來:“在你眼裏只要能讓你爽,誰他媽都一樣。”他拿起床上的手铐在手裏擺弄,自嘲的冷哼:“這個你都愛玩不玩了吧?我可真他媽又土又賤。”

說着,打開卧室的窗戶就要扔下去。

為他特意準備一次禮物本就不易,還他媽是精挑細選的成人用品!

程皇吓壞了,理所當然地去搶,電光火石間,铐子就原封不動地又回到了他的手腕上,更驚悚的是,中間的鐵鏈居然繞過了床欄!

真牛掰,這年頭想“上位”還他媽要拼演技啊!

看着李明濤一臉的得意,程皇心塞到了嗓子眼。

“你就這麽想幹我?”

李明濤沒有說話,一只手從程皇的嘴唇上摸過,一路向胸前的突起延伸,最後探進了最敏感的地方。

答案不言而喻。

程皇無計可施,只得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說:“要了人家的初夜,你可是要負責的。”

李明濤吻上程皇的唇:“求之不得。”

——

程皇從來不知道李明濤這麽會玩,這讓他一個自恃為性愛大咖的人着實壓力山大。

按照程皇的估計,李明濤不過只會擺弄幾下黑布,遮遮眼睛,玩暗黑性愛這一套,哪知道早就Out了。當程皇被铐在床上,眼睜睜看着李明濤像個機器貓似的,源源不斷地往外拿東西,他的嘴就一直呈現O型。

皮鞭,蠟燭,自慰器,潤滑油……品種齊全得都能開家網店了。

“我說,哥,哥們……你這是想弄死我吧?”

“我哪舍得啊……”李明濤舔着程皇的鎖骨,狠狠一咬。

程皇皺起眉,像是因為這一口的疼痛,其實他心裏最清楚,他開始不痛快了。

他不喜歡李明濤這樣。

“你從哪搞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玩意?”

“網上買的。”

屋子裏陷入一陣沉默,只有李明濤嘴唇滑過程皇身體的摩擦聲和他微微的喘息聲。

接下來,連程皇自己都覺得自己問得忒他媽沒勁。

你跟多少人這麽玩過?

李明濤擡起頭,一抹不解的驚訝混着疑惑從眼中飛逝而過,立刻便換上一副冷面孔。

“那可多了去了。”他随手拿過床上一個仿真生殖器扔給程皇:“你看,這頭都磨成什麽樣了。”

程皇翻來覆去,也沒發現有什麽磨舊的痕跡,反倒瞧見了一張還沒撕下來的标簽。

“你成心的,是吧?”程皇不明白這又是找什麽邪茬呢。

李明濤臉上盡是鄙夷之色,下床開始穿衣服:“程皇,你他媽是個活物就開操,有什麽資格要求別人幹淨?”

他走到門口,冷笑着開門:“我就是千人騎萬人跨,也輪不到你,滾!馬上滾!”

——

乘性而來,敗性而去的事似乎成了他和李明濤在一起的主旋律。

在程皇的記憶中,沒有哪次能像這回一樣,讓他如此的灰頭土臉,郁郁寡歡。

成為禽獸沒什麽大不了,成為一名裝逼的禽獸就太他媽招人惡心了。

一起滾床單的炮友,玩一夜情的床伴,甚至是随便為了一個目的,各取所需的茍合者,所有有過關系的男男女女,程皇從來沒有在意過任何人的貞潔。

滾得盡興,操得舒爽一向是程皇唯一的重點。

可李明濤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這種異樣的感覺讓程皇的情緒變得十分糾結而擰巴,一方面,他對自己突如其來的“處子情節”感到震撼,随之陷入了一種深深的自我厭惡之中。另一方面,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對李明濤的“不公平待遇”,這種刺激像病毒一樣在身體裏肆意蔓延,心驚肉跳卻又無計可施。

程皇滿腹心事地坐進車裏,手機一直在旁邊嗡嗡地震不停。

接通後,陳曉梅沒好氣地報怨:“小皇,你幹什麽呢?這麽久才接電話。”

程皇懶得多說,催促嫂子有話快講。

沒什麽新意,陳曉梅勒令程皇回家吃飯。

“有什麽事嗎?不是前兩天才回去的嗎?”程皇沒心思回家哄老太太。

“喊你回家吃飯就要有事?一家人就不能多聚聚?你哪來那麽大的抵觸心理?父母生你養你圖什麽?多回家看看不應該嗎?”陳曉梅上綱上線,一個勁往程皇腦袋上玩命扣“不孝子”的大帽子。

再不做無謂的抵抗,程皇一個掉頭往老太太那廂飛馳而去。

——

還沒進門,程皇就後悔了。

一串串銀鈴般熟悉的笑聲從廳裏飄然而出,在程皇的耳膜裏被無限放大,聽得他頭皮發麻。

廳裏,郝文倩親昵地挽着程老太太的胳膊,頭微微搭在老太太肩上,編織成一副上慈下孝的子母圖,再配上旁邊溫潤含笑的哥嫂兩人組,圍在桌邊吃團圓飯的一家人,怎麽看怎麽自然,怎麽看怎麽和諧。

當然這是在別人的眼裏,在程皇看來,這就是要出事的節奏。

“文倩,你不是有很多項目要整理?明天企劃書就要在我桌上,怎麽現在還有空來吃飯?”程皇一進門就沒打算給郝文倩說話的機會。

程皇一臉風雨欲來的煩躁讓郝文倩很不高興,不是他自己說自己可以随時過來的嗎?!

“嫂子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家吃飯。”郝文倩沖陳曉梅甜甜一笑,随後狠狠白了程皇一眼:“我把手裏的案子交給小張他們去弄了,他們組好幾個人呢,一塊加班加點,明天準能讓你看見。”

郝文倩順着程皇信口胡掰,嘴裏一套故事,眼裏是另一個訊息——發什麽瘋?!不是你讓我想來就來的嗎?!

“給你的活扔給別人,你也好意思。”程皇冷眼掃回——我收回,趕緊走。

“你管得着嗎?讓你明天能看見企劃書不就得了。”郝文倩不依不饒——姑奶奶我可不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我還就不走了!

“企劃書誰不能做?我就要看你做的。”程皇怒目而視——你到底走不走?!

“你成心的吧?!沒事吃飽了撐的。”郝文倩梗起脖子——不走!!就是不走!

“我操……”程皇終于心口歸一了。

髒話音還沒落,一記響亮的耳光結結實實地扇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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