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某日,雲雨過後。

“你這個也不大啊,怎麽幹那事時那麽粗呢?”李明濤趴在床上,歪着頭像個好奇寶寶,研究起程皇的“小弟弟”。

目光從手機屏幕挪回到李明濤身上,眼前的人一絲不挂,悠閑自得地晃悠着雙腳,每動一下,後臀上的翅膀便跟着顫動一下。

很快,程皇的“小弟弟”又變回了“大家夥”。

“唉,唉,唉?”在眼皮子底下迅速漲大惹得李明濤驚呼連連,他坐起身來,正瞅見程皇色迷迷地盯着自己後腰看。

“你這麽變态,你媽造嗎?”李明濤趕緊跳下床去穿牛仔褲。

“你這麽勾人,還不許人起性?”程皇哈哈笑:“我真不應該給你紋這個。”

“為什麽?你不喜歡了?”

“喜歡,就是喜歡才怕你飛了,應該紋個斷了的。”

李明濤白了程皇一眼:“你他媽當我是黑板呢?想塗就塗,想改就改?”

“再說,你是怎麽想的?”李明濤越品越不對勁,一腳踹在程皇身上:“我怎麽就會飛了?咱倆哪次不是你提分手的?”

“我好像就提過一次吧,上大學那會兒……”

“一次還不行?!那次分手,我大半年都沒緩過勁來。”李明濤控訴,恨不得再補一腳。

“你真的這麽愛我?”

李明濤愣了,沉默了很久,說:“程皇,我不會離開你的,真的,除非你不要我了,我會在,一直都會……”

李明濤話沒說完,已經被程皇摟在了懷中,無法用語言形容心裏的感動,那種感覺澎湃而深邃,惹得程皇的眼角鼻根都是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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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李明濤深情地吻了下去,那片柔軟是那樣真實,那樣溫熱,吻得他根本不想睜眼……

“程皇,程皇!你醒醒,快醒醒啊!”

一連串不停歇的聲聲呼喚讓程皇緩緩睜開眼睛,等看清了眼前的人,他郁悶地把手搭在額間:“我操……都他媽快要上炕了,愣被你給拽回來了。”

“說什麽呢!”郝文倩破涕為笑:“太好了,你終于醒了……吓死我了。”

連做夢都成不了,真他媽是命中注定了,程皇苦笑。

“我怎麽了?”程皇這才注意到一大堆各式各樣的儀器和管子繞了自己滿身,手背上也輸着液。

郝文倩抹着眼淚,一抽一抽地說:“哥,你酒精中毒,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大夫……大夫說,要是今天醒不來就懸了。”

程皇一擡眼,大大的“ICU”便映入眼簾,潔白的牆,藍色的床單,桌上的心跳血壓檢測儀,以及一滴一滴正在走着的輸液藥瓶,無一不再肯定郝文倩說的是真的。

“沒跟我媽說吧?”

“我哪敢啊……”一提起程母,郝文倩更是管不住淚腺了:“嗚嗚嗚……你要是出什麽三長兩短,我可怎麽辦啊……”

程皇冷笑:“哭什麽?我死了,你就随便認我媽,幹媽親媽随你,家産都是你的。”

郝文倩一聽就爆了:“程皇,雖說咱們沒感情,可也是未婚夫婦,就算我不把你當愛人,也把你當好朋友,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呢?!”

程皇沒在說話,很久,問了句:“你怎麽找到我的?”

“我打你電話,打了三四天都關機,實在有點擔心,就去李明濤那碰碰運氣。”

“你去找他了?”程皇問。

“嗯,他說你不在他那,我就去你家了,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本來以為你不在,剛要走,忽然聽到酒瓶倒了的聲音……最後我是找小區的保安把門踹開的,那時候你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連熱度都沒了。”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郝文倩還心有餘悸,如果她再晚來一步,或者沒在意酒瓶的聲音……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整個事情郝文倩說得很詳細,卻避開了一點沒有提及,那就是李明濤。

當時,郝文倩清清楚楚看到了李明濤屋裏那個陌生的男人。

她當然不會傻到去問什麽,畢竟他們的事和自己無關,只不過,當她告辭要走,李明濤卻叫住了她。

等了很久……很久,李明濤才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好好照顧他。

沒等郝文倩問什麽,門已經關上了。

……

“程皇,我知道我就是問你 ,你也不會跟我說,但是請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郝文倩說得義正言辭:“你的命現在不僅是你自己的,還是我的,你媽的,你們程家的。”

“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喝了,這事就算結束了。”程皇看着天花板,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過了一會,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和李明濤分了,以後別再提起他。”

意料之中……

郝文倩抿了抿嘴,沒再說話。

——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安逸而平和,至少郝文倩是這麽認為。

沒有李明濤的程皇似乎搖身一變成了世人眼中的乖寶寶,程家的好兒子,郝文倩的好夫君。

遵照程老太太的聖旨,程皇搬去和郝文倩一起住。

除了在公司,程皇幾乎每天都會按時回家。不應酬,不吃請,不加班,他都會自覺自願地呆在他和郝文倩共同的家裏。

表面看去,他們像每個正常的夫婦一樣,郝文倩操持家務,洗衣做飯,程皇工作打拼,回家休息。

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郝文倩不禁有點角色代入。

一天晚上,睡覺之前,郝文倩特地穿上了自己精心準備的情趣睡衣。

同居這麽久,程皇一次也沒碰過她。

鑽進被子裏,她往程皇身上貼了貼,很明顯,程皇往旁邊挪了挪,她又貼了貼,程皇又挪了挪,她不甘心,繼續貼,程皇坐了起來……

“你幹什麽?”他冷冷地問。

“幹和被幹,你選一個吧。”郝文倩眨了眨眼。

“你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別裝了,這話你能不懂?”郝文倩向來大膽,她一個翻身跨坐在程皇身上:“下個月咱倆就結婚了,先練習練習生孩子吧?”

說完,低下頭吻了上去,從嘴唇一直吻到鎖骨,越吻越奇怪,越親越納悶……怎麽身下的人跟個木頭人一樣,百般挑逗都沒反應,身體又涼又硬。

“行了,別折騰了,對你我起不了性。孩子的事結婚以後再說吧。”程皇不耐煩了,把她推了下去,翻身睡覺。

郝文倩嘟囔了幾句,氣鼓鼓地一咕嚕也睡到一邊去,不再理他。

這樣無欲無求,一譚死水的日子,程皇以為會無窮無盡地持續下去……他哪裏想到一切不過是老天爺打了個小小盹,睡了一個午覺罷了,波瀾不驚之下蘊藏的是暴風驟雨的湧動,只需要一個引子,真正的災難便會如期而至……

沒有感情上的負累,程皇成了真正的企業家。

他幾乎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自己的事業中,華程貿易就從來沒這麽紅火過。

不知是因為程皇幹勁十足,還是財神爺降臨,以往吃請,送錢,一條龍服務都弄不來的購貨合同現如今像雪片一樣飄下來,不用怎麽費心思,分分鐘手到擒來。上百萬的大單像下了一場餡餅雨,不停地往程皇臉上砸去。

這麽邪門的運氣讓程皇受在寵若驚之餘暗生疑窦,可還沒等他展開調查,那個人生中的大日子便提早來了。

在程母一個勁的催促之下,婚期整整提前的大半個月,眼看就是黃道吉日,沒有什麽适應過程,程皇被一幹人等三下五除二地押進了婚姻的殿堂。

選酒席,定草坪,置辦結婚家當等一系列的婚前準備程皇一概拒絕參與,卻怎麽也躲不過婚禮的彩排,忍着聽完了婚慶主持人一連串公式化話的廢話,他終于按耐不住了。

“結個婚,怎麽他媽這麽煩。”程皇一上車,沖郝文倩來勁了。

“你又不是沒結過?不就是想娶的不是我嗎?至于嗎?”郝文倩也急了,費勁心思,累得賊死就換來這麽句話。

哪壺不開提哪壺,程皇的聲音頓時飙上去了:“郝文倩,我還沒結婚怎麽就他媽這麽想跟你離婚,以後要是再敢提這事立馬滾蛋。”

郝文倩不甘示弱,這個粗口算是徹底把她多日以來的積怨給勾出來了:“程皇,你以為你那些髒事我想提?是他媽你逼我的,乖乖把婚結了,孩子生了,你愛幹嘛幹嘛去,老娘才懶得管你。”

這個婚姻本來就是個毫不掩飾的騙局,有殼子無內容,而現在居然連這個虛僞的殼子都懶得再維護了,程皇呵呵地笑開了:“郝文倩,你嫁給我幹什麽?嫁給我媽得了。”

他下了車,“砰”地一聲狠狠地甩上了車門。

——

不歡而散,硝煙不斷的關系并沒有改變什麽,轉天婚禮正式舉行。

按照事先的彩排,典禮上所有的程序都井然有序地進行着……走紅毯,過花門,倒香槟,點蠟燭在主持人高亢激昂的演說下,程皇始終面無表情,好像一具毫無魂魄的行屍,被指令控制行動。

直到三對可愛的小花童捧着大把大把的玫瑰花前來的時候,才讓程皇的臉上有了那麽一絲牽動。

無論程皇願不願意,想不想要,他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

相思已入骨,愛恨誰人知?

歐洲的小教堂……埋在玫瑰花束中李明濤錯愕而又欣喜的神情……那個甜蜜而結巴的“I……do……do”,深情浪漫的婚禮之吻……那日的點點滴滴好似彙聚成綿延不絕的記憶長河在程皇的心裏翻湧奔騰,讓他的眼眶不受控制地酸澀不已,此情此景根本讓他難以抑制,就算他窮其所有的力量也無法将眼淚逼回去。

臺下的人喧鬧歡騰,依舊沉浸在婚禮的氛圍裏,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男人眼裏的淚花,只有郝文倩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望着他。

突然,滿座皆靜,沒有人再喧嘩。

沒等程皇有什麽反應,臺底下人群的表現已經翻天覆地,剛剛的寂靜仿佛從沒有發生過,取而代之的是一波勝似一波沸騰的叫嚷,大家眼睛全都凝聚在了兩側的LED大屏幕上,有的人驚呼,有的人捂嘴,猛點的一邊叫喚着“我操……我操……快看啊……”一遍拿出手機猛拍。

人聲鼎沸中,一串串沉厚而熟悉的呻吟聲和做愛時特有的淫靡撞擊聲顯得尤為刺耳……大屏幕上,一頁一頁變換的結婚照片不知何時變成了兩個男人赤身裸體地互相糾纏。

攝像的角度一點也不避諱,做着床上運動的兩個人一絲不挂,臉被照得一清二楚。

毫無懸念,一個是程皇。

另一個,是……張浩。

只需緩緩地用目光随意一掃,便看見了不遠處倚在門邊的張浩,他的笑一如既往,燦爛中透着得意,他舉起手裏的酒杯,對着程皇來了個CHEER。

意思再簡單不過了,他等的就是這麽一天。

婚禮上限制級的性愛視頻沖破了在場所有人可以承受的上限,人人醜态百出。臺下看熱鬧的人聲鼎沸,争着搶着拍照拍攝,手機一片,臺上的郝文倩呆若木雞,圓睜雙目,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最要命的便是程母,她一口氣上不來,暈死了過去。

為了一個視頻,整個會場如放了油的熱鍋,喧騰無比。

忙活的衆人裏,只有一個人平靜得好像視若無睹,他的臉上居然漸漸地浮現出了笑容。

程皇笑着看着臺下的芸芸衆生,他的生命中從沒有一刻如此的輕松。

他終于可以不用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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