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我不是Fishne

安禾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現場的氣氛有點不太對勁了。

祁遇依舊站在樓梯口的, 她一只手扶在木制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褲隙邊,人猶如松柏一樣站的筆直優雅, 氣質淩冽。

意識到自己女兒對自己抱有敵對的情緒之後她冷下了目光,又叫了聲祁餘的名字:“你确定你沒有不舒服嗎?”

縱然是趙南浔那缺心眼兒的孩子這個時候也終于回過了味兒來, 看向了在自己身旁的祁餘。

她這一瞧不打緊,因為坐的太近,所以她一下就看到了祁餘緊繃着的手臂, 好像蓄勢待發, 要準備攻擊什麽一樣。

“魚魚…?”趙南浔覺得祁餘好像又變得不太對勁了, 和那會兒在公寓那邊一樣, 莫明的讓她覺得有些害怕, 她伸手拉住了祁餘的衣袖,叫道, “你怎麽了?”

祁餘身子好像僵硬了一下,然後她緩緩的收回了和她媽對視的目光,本是垂在了地上的, 可在沉默了兩秒之後又輕輕的擡起了眼, 朝趙南浔瞥了去。

趙南浔心裏忽然生出了一絲怪異的情緒, 但還來不及多想, 祁餘便道:“你傷口,出血了。”

應該是當時包紮了一些潦草,加上來的路上她們騎了一段自行車, 導致傷口裂開了。

趙南浔一怔, 她是覺得傷口有點疼來着,但壓根沒有想到傷口出血了。

小魚兒是怎麽知道的呢?

祁餘說完那句話後眸子就又垂了下去,然後落在了趙南浔牽着她衣袖的手背上。

趙南浔的手還是小女生的樣子, 帶着些嬰兒肥,指節圓潤可愛,卻因為過于用力指節頂端隐約泛起了白。

她在擔心自己。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她仍舊是冷冷地盯着趙南浔的手,目光似兇狠似掙紮,眼底掠起濤駭浪般的風暴,太陽穴一直突突突的跳不停。

心裏的渴望快要溢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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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輕阖上了眼,像是在緩解什麽,果不其然在片刻睜眼之後她曾眼裏暗藏洶湧的情緒又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你該換藥了。”

祁餘道。

趙南浔搖頭:“待會兒再去換藥,問題不大的,只是魚魚…”

“我說。”祁餘冷冷地盯着她,鮮有不禮貌的打斷了她的話,“你該換藥了。”

趙南浔怔怔的看着她。

安禾也覺察到了自己女兒對小甜餅的冷漠,怕兩個人之間生了間隙,傷了感情,于是立馬出來打圓場的:“那什麽甜甜,你姐姐說得對,換藥是最要緊的,你先去把藥換了吧。”

小甜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坐在自己旁邊的祁餘,有些糾結的說道:“可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祁餘不耐煩的再次打斷道:“沒有可是。”

祁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這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板,冷冰冰硬邦邦的道:“你如果不想換藥的話,那就請離開我家。”

趙南浔心裏一驚,還來不及說什麽便聽到樓梯口那邊的祁老板傳來的警告聲:“祁餘——”

聞言,祁餘再次擡起了頭,面無表情地迎上了自己母親的目光。

祁老板冷下了臉,警告道:“你該注意你的言行。”

祁餘扯着嘴角輕輕地笑了一下。

安禾眼皮子一直跳,莫名的覺得現在這個氣氛實在不适合她和小甜餅待在這裏,于是便直接上手,拉過小甜餅的手臂就往休息室去。

“姨…”趙南浔很明顯是不想跟着安禾離開的,但向來好說話的安禾今天卻也不容拒絕的說道,“祁餘和她媽有點不對勁。”

她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太對,但直接告訴她那母女倆之間絕對是發生了什麽,且當着她們的面不便于解決的。

果不其然在安禾拉着趙南浔離開之後客廳裏的氣氛一時之間就跌入了冰點,祁遇終于從樓梯口那邊朝客廳走了過去,卻也沒有離祁餘靠得太近,只是停在了客廳走廊前,低着眼簾神色不明的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女兒。

祁餘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任由自己的母親打量自己,氣勢上不但絲毫不輸于對方,甚至隐約有了幾絲分庭抗禮的局式來。

祁老板在心裏仔仔細細的想了一下女兒反常的一系列行為以及源頭,忽然隐約意識到了什麽,素來崩于泰山而色不變的她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她低聲道:“跟我到書房裏來。”

“如果我不呢?”祁餘卻道。

說這種話的時候,她之前被藏的很好的敵對情緒還是暴露了出來。

祁餘非常厭惡這樣。

“Fishne。”祁老板低聲輕緩道,“放輕松,深呼吸。”

祁餘盯着她,目光似餓狼,且帶着冷冷的嘲諷和傲慢,仿佛站在她眼前的這個人不是自己的母親,而是她的仇人一般。

“我不叫Fishne。”祁餘陰郁道。

她讨厭這個名字。

“好。”祁遇盡可能的軟下自己的聲音,不想在這個時候去刺激自己的女兒,“你不是Fishne,有什麽話我們可以去書房慢慢談。”

面對母親的示弱,祁餘卻譏笑了一聲,“你怕安禾會聽到?”

祁遇回望着她,只是道:“趙南浔還在家裏。”

祁餘的表情果然有了一瞬間的滞止,但下一秒她便斂起了神色,道:“好,去書房。”

祁遇不着痕跡的松了一口氣,轉過身走在前面,帶着女兒上了樓,進了書房。

一進書房祁遇便徑直走到了窗戶旁,開窗簾,打開窗戶,讓外面清冷的空氣進到房間裏來,一換屋內因為開了地暖而隐約變得幾絲粘稠的空氣。

祁餘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站在書櫃旁,冷眼看着自己的母親所做的一切。

等到祁遇回過身的時候,她才開了口:“沒用的。”

她微仰着頭,卻又半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母親,進了書房,裏面的光線很好,兩個人的距離也足夠的近,所以祁遇才發現了自己女兒那原本白皙的皮膚如今卻變成了詭異的蒼白色,劍眉陰郁,唇紅得像是滴血,看她的時候透着股薄情寡義的距離感。

“已經遲了。”祁餘道。

祁遇卻淡然鎮定的說道:“沒有關系。”

她看着女兒,像是在看祁餘又像是在看其他人。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祁遇緩着聲音問道。

祁餘偏了下頭,冷冷的乜着她,不帶什麽感情的說道:“你不奇怪?”

看祁遇的樣子好像并不意外,有意思。

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祁遇好像沒有如今這麽淡定,果然是她睡得太久了嗎。

“不奇怪。”祁遇目光平靜且鎮定的看着女兒,安撫道,“你小的時候,我見過你。”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可以追溯到祁餘讀幼兒園之前,那天安禾有事出了門,又是周末,家裏只有她和女兒兩個人在。

本來是在陪女兒睡午覺的,但可能是因為天氣太熱,加上那陣子工作又太忙了的緣故,睡得迷迷糊糊間祁遇覺得鼻頭有些癢,便伸手揉了一下,結果觸手的是一手的粘稠。

還沒有反應過來,睡旁邊的女兒就忽然睜開了眼盯住了她。

眼神冷而狠,盯着她如同是有什麽血海深仇的仇人,縱是見過大風浪的祁老板在那一個瞬間裏也被女兒的眼神吓到了。

那時祁餘不過三歲,雖然性格冷淡了一些卻很健康,三年的密切觀測下來讓祁遇放松了自己的擔憂,以為家族的遺傳到了祁餘這裏便算終止了,像這種家族遺傳病以現在的醫療水平是無法根治的。

婚前祁遇有和安禾認真促膝長談過關于兩個人是否需要結婚,是否要小孩的問題,她擔憂自己的孩子運氣不好,會和自己一樣患病。

安禾卻安慰道:“你換個角度想一下,你們這種遺傳病也不是100%會傳上,至少有2/3的概率不會得,而且照你這種說法你家一般有精神分裂的,好像腦子都特別好使?”

祁遇久久沒說:“……”

她們結婚多年一直未要孩子,其原因也是在此,婚後她一直吃藥做治療,把風險降到最低之後妻妻二人才懷抱着巨大的期望迎接了祁餘的到來。

餘。

年年有餘,歲歲平安。

安禾與她對祁餘的要求只是如此。

但那次見女兒性情大變,她便意識到祁餘還是沒能逃脫這個命運。

她一直以為祁餘的病發是和睡眠有關系,畢竟祁餘的第一次病發就是睡午覺之時發生的,又或者是和血液有關系,她仔細想過,那日唯一的意外便是自己忽然流的鼻血。

但祁家的私人心理醫生在檢查了祁餘之後遺憾的告訴她大小姐目前看起來很健康,心理沒有任何問題,也沒有任何精神分裂的前兆。

祁遇有提出過自己的疑問,醫生表示不排除因為大小姐現在年紀過小檢測不出來的原因,最保險的方法還是先觀察。

畢竟祁家的遺傳精神分裂和其他的普通的精神分裂不同,如果沒有誘發原因的話平日裏和正常人是完全一樣的,治療的藥物又有相當大的副作用,若非逼不得已,醫生都是不建議直接吃藥治療的。

心理疏導是最為重要的。

這也就是為什麽祁老板當初會同意了關南衣的提議舉家搬遷到成都來,或許換個環境,有幾個玩伴的陪同對女兒身心發展會更好。

來到成都之後,祁餘确實沒有再複發過,每隔半年的心理測試也是十分正常的,完全看不出來有任何病發的征兆,祁遇甚至一度覺得女兒幼年病發的那一次是自己的記憶力出現了偏差,這就是為什麽她沒有和安禾說起女兒病症的原因。

一方面是那時定結論還為時過早,另外一方面是擔憂安禾會過于擔心孩子。

直到現在。

她發現自己并非是記憶力出了錯,祁餘确實和她,她堂哥,她姑姑,以及祁家幾近半數的人一樣…患有先天性精神分裂。

她的誘因是白酒,而祁餘…是新鮮血液。

且祁餘,是精神分裂雙人格。

作者有話要說:  精分是我瞎扯,一切為了劇情,這個不要太較真,畢竟我不是醫生……

P.S:祁餘的副人格是反/社會暴力冷血攻的,簡單來說就是日天又日地,看誰誰不爽,看祁餘也嫌煩的那種。

但……

副人格喜歡趙南浔的【別問,問就是副人格覺得甜甜聰明伶俐乖巧可人。

副人格長期處于旁觀沉睡狀,時好時壞,時颠時瘋,一定要記住這個狀态,後面我就不會把這個單獨備注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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