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三十)
眼前蒲扇着金色羽翼的大鳥就是琴靈,與我心意相通,我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雖是琴靈雛形,卻也讓我出盡風光。
是我意外之喜。
此時我不過半路出家,手法不甚熟練,只靠得一把好琴,為我缺陷處稍作彌補。
我聽得周圍長籲短嘆,一時眼高于頂。
嫉君一揮衣袖,很是體面的落地:“本以為你是個只會寫拳腳功夫的普通女子,倒是小看了你。如此,我就不再留後手了。”
我一挑眉:“你待如何?”
嫉君不看我,背對着靜淞和尚和孔蓬掌門:“二位,見機行事。”
二人應下,和尚攥着佛珠道出一句:“阿彌陀佛。”
我詫異:“卑鄙無恥也能拿到明面上來說?”
這讓我對這些自诩正義的門派們下限,又見新低。
嫉君冷哼一聲:“抓你這個禍患,哪用得上江湖道義,且讓我看看你這女子從何而來叫嚣的底氣。”
從我到達以至與幾人交手,短短幾分鐘,不過兩個回合。
其三人閱人無數江湖經驗頗深,自是我所不足的。我道方才對上不過是相互探底,反觀我抗衡三人已用盡蠻力。
可我并未膽怯擔憂,反而冥冥之中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
嫉君微眯起雙眼:“方才,我只用了三成功力。”
“你說三成就三成呗,”我道,“我也不懂你們抓不住夜殺為何要抓個女子做餌,是因我比旁人年輕貌美嗎?”
眼下我尚有氣力滿口胡謅。
嫉君對我不拿他當回事很是不滿:“我倒要瞧瞧你還能說到幾時!”
我嬉皮笑臉:“我不小氣,自是送佛西處,說到你入土為安。”
“好個牙尖嘴利的女子——”
他忽而速度暴漲,只見其衫袍隐現一抹玄色,瞬息就來到了我的面前,其掌風之厲令我無法睜眼。
好快。
我正要彈撥,他探掌欲扣鎖我的雙手,我躲閃之餘,他一指為掌向我拍來。
僅嫉君一指。
琴靈與我周身盤旋金光大作,我費盡心思避開攻擊,卻也不免擦撞。
一時間我只覺自己心口震蕩,內髒隐有錯位之勢,這要是整個挨住了……我怕是當場找閻王下棋去了。
嗓子眼裏湧上一股腥甜。
我知道如今騎虎難下,只要棋錯一招,定會滿盤皆輸。我冷汗津津,我被抓不要緊,可唯獨不想再連累了師父。
我知道接下來的每一步,都不容得半點閃失。
嫉君站定,嘴角扯出一絲冷笑。他的目光咄咄,似是在說:“你也就這點能耐。”
孔蓬在戰局上不斷游移,之于此時,從黃袍腰包裏掏出毒粉,悄無聲息下在戰局之上,只坐等收漁翁之利。
鐘離笙在我身後艱難支起身體,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話:“……初兒當心!”
我猛然回頭,卻見和尚的佛珠向我襲來,我閃身躲開,和尚出招連連,靜淞和尚竟欲以佛珠限住我的活動範圍。
分心一時,回神心驚。
我擡頭又與嫉君對上,他以差池難算的速度到我身側拳掌相加,鐵了心不給我再彈琴的機會。
與一個修為圓滿的元老論近戰?我倒也沒有那麽不知天高地厚。
不與其正面交鋒,我連連敗退。一時不防磷粉,我被孔蓬暗算個正着。
我趕緊捂住口鼻:“喂老爺子,你們那個勞什子掌門這麽下毒,用心當真狠毒,戰友都下手,不是連你一起帶走?”
嫉君冷笑:“這等毒物還奈何不了我。”
我心上一驚,沒人同我說起過,這個老爺子……竟還是毒免之體!
毒粉使我手腳酸軟,愈發運功愈發深重。
我與嫉君交戰,小心翼翼,唯恐傷到師父。我有心把目标引開,靜淞和尚卻以佛珠不斷限制。
我看準時機撫琴,連甩幾弦暗勁。
趁三人躲閃空檔,我趕緊扶師父靠樹坐下,封住周身各處要道,恐師父也吸入毒物。
我深深看去一眼:“師父你稍等徒兒……”
鐘離笙的身體每況愈下,再得不到救助,怕是撐不了太久,那些被打散的妖囚醉已經開始鬼祟,我必須速戰速決。
這讓本就暗地叫苦不疊的我,雪上加霜。
嫉君返身而來,一招想把我震飛。我左右一看,和尚恰好收回佛珠,臨危作抉擇,我伸腳尖把琴一勾,我就同琴一起在地上連連打滾滾出老遠。
師父再一次暴露在衆人眼前。
糟糕。
我被摔得七葷八素,趕緊搖晃着站起來:“你們要抓我,有什麽招數盡管都使出來。”
嫉君道我自顧不暇還惺惺作态。
“只一點……今日你們誰人敢動我師父一下,若我得幸茍活,”我咬緊牙關,“我發誓,不論他日你們身處天涯海角,我也定也豁出最後一口氣與你們糾纏……不死不休!”
“大言不慚。”嫉君吝啬言語,只吐出四字。
他欺身而上,避不開,我與嫉君掌掌相對。
金色大鳥被嫉君打散,我當空吐出一大灘血,如同斷了線的風筝跌在地上。
嫉君不屑一顧:“女子你以什麽身份與我等談條件?”
我幾乎已經感知不到右腳,咽下一口腥甜,我搖晃着站起。
“沒身份,也什麽都不記得。我向來以怨報怨以德報德,此人我就算拿命換,也不及他待我萬一。”我笑道,“這等買賣,劃得來。”
我灰頭土臉,我龇牙咧嘴。
我還笑得出來。
孔蓬知道我的軟肋就是師父,他見天色濃重欲滴,欲加快戰局,在我下了閻王令的下一刻,他只身向師父動手。
我面色一瞬陰霾,聲色清冷:“掌門你可想清楚了?”
孔蓬向着墨衣掠空而去,絲毫不把我放在心上。
孔蓬冷笑:“強弩之末,還敢逞口舌之快。等我把鐘離笙一抓,此局已破。”
“我要你命——”我一瞬面目猙獰。
“……阿彌陀佛。”
靜淞和尚出手了,他竟是丢出佛珠與孔蓬碰撞相擊,孔蓬大驚連忙抵抗:“和尚你瘋了?!”
一招不成,孔蓬落地與和尚面面對立。
戰局悄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阿彌陀佛。”靜淞和尚端起佛珠鄭重其事,還是那副救世主的模樣:“貧僧還是方才那句話,鐘施主與夜殺毫無關聯,且傷重至此,掌門得饒人處且饒人罷。”
“……你個老禿驢也敢壞我好事!”孔蓬氣急,他道這個和尚三番兩次與自己作對,如今更是讓他大丢臉面。
孔蓬本就不是什麽大度之人,二話不說,竟與和尚打了起來。
原先的三人牽制已去其二,我沒等松口氣,孔蓬大手一揮喚門下十人弟子動手,一衆手握火把之人伺機而動。
又是群戰,可我方只有我一人。琴被我攬在懷中,汗透了後背。
如此一輪打下來,我狼狽至極,反觀嫉君氣定神閑。
這就是修為圓滿者的真正實力嗎?
恐怖如斯。
此時,阿珣青恕青命拿着兵器終于趕到,他們三人從不遠處沖過來:“師姐——我們來助你一臂之力——”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我頓時眉開眼笑:“好極了,你們護住師父!若有一人偷懶,看我回去怎麽教訓你們!”
“阿珣聽令——”
“青恕聽令——”
“青命聽令——”
其三加入戰局。
眼下我再不用分心師父,可嫉君猜得沒錯,毒物入體,我已支撐不了太久。
阿珣受敵痛哼,我一分神,又是挨了嫉君一腳滿滿當當,摔了個狗吃屎。
嫉君冷眼相對:“怎麽了女子,你方才的氣勢何處去了?沒了琴,你什麽都不是。”
他終于點出關鍵。
“你說對了,我沒了琴,什麽都不是。”我按住胸口,渾身麻木,“可惜你到現在都沒有奪走它。”
我還剩下最後的氣力。
以獨溯曲譜之上,右指高高而起,我忽而綻出一笑,燦爛極了:“看你們也累了……不如送一支天曲為你們助助興罷?”
聞天曲二字,嫉君面色終于起了變化。
“什麽?她居然身懷獨溯?!”
“獨溯也在她身上?!那日青凜峰的弟兄盡數死于異象……竟也與她有關?!”
“……”
叽叽喳喳,又吵開去了。
我的雙眼直勾勾的盯住嫉君,我只是笑:“怎麽樣,這最後一曲,嫉君可敢聽啊。”
和尚忽而同孔蓬停手,高聲對他喊:“此曲不可彈!”
衆人心頭一凜。
靜淞和尚再次與孔蓬調轉目标,嫉君當機立斷出手。
嫉君掠掌風而來,時間一如靜止那般緩慢,我将琴架與腿上,一指落下。
曲調三指而琴聲綿綿,是古怪的平靜,我十指于琴面之上,擺弄七弦如同戲耍。
瞧見嫉君臨空面前,我再而落下一指,曲風一變,急轉铿锵之音,抑揚頓挫。
我幾弦暗勁當面而去,被嫉君躲開。
本就沒想暗勁能傷到他,不過是争取時間完成這最後幾音小節罷了。
我自當坐住不動,指上嘈嘈切切一刻未斷,衆人遠觀只見琴面之上滿是殘影,琴弦抹複挑,眼花缭亂。
忽而聞聲如溪水粼粼,剎那又如刀劍相對,夾雜風聲雨聲雷聲轟鳴……再一轉,宛如朱雀啼血。
曲調古怪異常。
我深呼吸,壓下胸口毒氣,看着面前的嫉君拍案而起,我面露笑意:“晚了。”
“铮——”
獨溯曲成,琴身震顫不已。
剎那風起雲湧,所有人都站不穩了,濃夜之中金光大盛,宛若白晝,當空飛來一片火紅,啼音聲聲,一如朱雀神鳥展翅示威。
天生異象,衆人駐足癡望,一如時間暫停。
嫉君不信邪,哼聲道:“裝神弄鬼!”
我面上故作委屈,聲色柔媚:“是不是裝的……嫉君你來試一試人家,不就知道了?”
言語一出,暗藏殺機。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