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精靈國度

比爾博立刻縮起了手指。

這枚可以讓人隐身的戒指，是他這趟離家冒險旅程的最大收獲，比爾博并不認為這些矮人能夠成功從惡龍那裏奪回寶藏，再說金山銀山，在霍比特人看來也沒有靠在家裏壁爐前，喝熱茶切培根吃塗滿牛油的面包美好。

所以比爾博不可能将戒指丢掉。

但恍惚間，他又覺得這個離奇出現的人很可信（魔戒已經影響了他的神智）。眼前煙霧幻景似的世界一片模糊，這個霍比特人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很快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我還要用戒指去救我的同伴！”

比爾博的表情異常堅定，費伊啞口無言。

其實就算比爾博丢掉戒指，他也無法将戒指帶走，只能任憑戒指躺在幽暗密林的樹藤下。可是魔戒留在比爾博手裏，一切還會按照原著劇情發展，最終魔戒免不了被丢進末日火山！費伊正試圖改變這個注定的宿命。

當然革命尚未成功，戒指還需努力。

——也不知道得努力到什麽時候，才能看到希望。

如果穿越後，連生命都時刻處于危險中，別的事情不提也罷，反正想了也是白想。比如說，要怎麽穿回去，留在中土世界以後的生活該怎麽辦……這些費伊根本不想，他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讓這個霍比特人扔掉魔戒！！

費伊示意比爾博看樹叢後押着矮人離開的精靈們。

腰背弓箭，褐色緊身獵裝，頭發整齊的梳攏在脖頸後面，有些精靈還攜帶着制作精良的長劍與匕首，全部精神抖擻。這儀容！這列隊的架勢！換到現代也只有一個詞能形容，那就是精銳部隊。

可是精靈們只是來抓闖入十幾個餓得半死不活的矮人而已，根本不需要出動所謂的精銳力量，所以這隊裝備精良的精靈很可能只是——巡林小隊？

費伊同情看比爾博：“想救人？你不可能做到！”

霍比特人呆呆站在樹叢裏，隐身看着矮人們一個個被捆成粽子，被精靈們蒙上眼睛，押着往遠處走去。

“我……”比爾博有些猶豫，但很快就握起拳頭堅定的說，“我們是一起從夏爾出發去孤山尋找惡龍的，我不會丢下同伴！我一定可以把他們救出來！”

說完也不理睬費伊，仗着隐身狀态，直接去跟蹤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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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伊盯着比爾博手上的戒指默默看了幾秒，最後他挫敗的扶額，也跟了上去。

比爾博雖然戴着魔戒，但他還是會被長藤與樹根絆倒，再加上身高原因，只能費力撕扯着蛛網，跌跌撞撞的往前跑。還好幽暗密林裏從來不缺奇怪的聲響，精靈們并沒有注意到被人跟蹤了，他們手裏舉着的火把，跟昨天晚上的篝火晚會一樣是魔法造成的火焰，能驅散黑暗，加上木精靈自身散發出來的那種朦胧又美麗的光華，使他們走過的地方，那些陰森恐怖的壓抑氣息都消失了。

費伊就走得輕松多了，身體跟世界接觸不良的好處全部體現在趕路上。

這讓偶爾回頭的比爾博心中更加疑惑，不知道費伊究竟是誰，想要做什麽。

一個矮人被自己的胡子絆倒了，走在後面的精靈單手就将這個敦實粗壯的矮人提起來，語氣不善的催促：“快走！”

“……”

對了，這個世界的巫師可以徒手爬樹，能眉頭不皺去跑馬拉松，精靈也很強悍，體力耐力速度各方面指數都遠超人類，還懂魔法！不會老，除非遭遇意外否則也不會死！

逆天的種族啊！

費伊又想扶額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看到巫師與精靈，內心深處就會冒出一種很不忿的情緒。難道這就是魔戒的反派陣營本能？

被精靈驅趕的矮人們并沒有咒罵，因為他們已經餓得沒力氣了，所以精靈将他們包圍并且綁起來的時候，也沒有人反抗。

——笨蛋才想在幽暗密林這種黑漆漆的地方對上精靈的箭術。

他們走了很遠的一段路，精靈動作十分輕快，他們即使踩在腐葉堆上，也不會陷進去，但矮人就吃了大苦頭，跌跌撞撞踩了一腳爛泥，時不時還滾倒在地。

“這些精靈真的太過分了！”霍比特人憤慨的說。

費伊默默想，其實精靈是沒想到矮人在森林裏趕路會這樣笨拙吧！

瞧這些精靈嫌棄的目光，完全是“連路都走不好的矮人”這意思！

逐漸，森林裏幽暗恐怖的氣息開始褪去，周圍是翠綠高大的柏樹與橡樹，一條湍急的河流隔開了眼前的路，河水是漆黑的，深不見底，河流上方有一座石橋，在橋梁盡頭樹木遮蔽的陰影裏，可以看到一扇巨大的石門。

如果沒看到精靈們陸續走進去，費伊覺得這裏更符合魔王住所。

看，在一座可怕的黑森林裏，忽然出現了一處鳥語花香樹木蔥翠的地方，敞開的石門通往地下，洞穴前還有漆黑可怕的激流……

“怎麽又是地底洞穴？”

比爾博抱着腦袋，忍不住埋怨。

霍比特人也住在洞穴裏，但卻在向陽山丘下，還給洞穴開了許多采光良好的窗戶。

比爾博這趟冒險之旅，先是在迷霧山脈地底石窟遭遇半獸人，然後迷失在隧道裏遇見咕嚕姆。現在進了一座黑森林，同伴全部被精靈抓走帶進地底洞穴……可憐的霍比特人都快對洞穴有陰影了！

費伊也很無語。

——說出去誰信啊，精靈們竟然住地底洞穴！

精靈不是住在樹上的嗎？

好吧，幽暗密林的樹木确實有點問題。

費伊還在發愣，忽然看到比爾博像下定決心的一握拳，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往洞口石門處狂奔。兩秒鐘後費伊也反應過來，跟着狂奔。

他以最快速度沖過石橋，中途就趕上了比爾博（腿短跑得慢），緊跟着比爾博也趕在最後一個精靈身後踏入石門。

“哐當！”

巨大的石門合攏了。

“呼……”還好趕得快，不然這趟路就白跟蹤了。

精靈們當然沒想到身後會跟着一個隐身的霍比特人，還有一個存在成謎的戒指，他們關上石窟大門後，就順着隧道押送矮人們繼續前進。

火把已經被熄滅了，精靈在黑暗中視力不受影響。

當通道到了盡頭，轉角處透出柔和的光芒，精靈們轉過彎來到一個類似平臺的地方，眼前豁然開朗，有長長的臺階一路延伸出去，矮人們被蒙着眼睛，腳下踏空全部滾下去，而偷偷跟在最後面的費伊與比爾博已經站在原地傻眼了。

這根本就不是他們預料中潮濕陰暗的地底洞穴！

穹頂極高，石壁上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光芒，柔和又美麗。四面石壁上全部雕刻着精美繁複的花紋，距離平臺最近的是大幅森林野鹿的栖息圖，地面上鋪着明亮光滑的鵝卵石，許多寬敞的長廊從這座大廳裏延伸出去，每隔幾十步就有一座雪白大理石堆砌的噴泉池，銀色水柱抛灑在空氣中，耀眼而美麗。

旁邊還有很多盤纏樹根圍成的水池，清澈的涓流從雕琢繁花枝葉的狹長石階墜下，形成不足半米高的小瀑布，從高到低，順着大廳與走廊流向遠處。

悠揚悅耳的豎琴聲，在空曠的殿堂裏不斷回蕩。

支撐龐大石窟洞頂的廊柱，被雕琢成山毛桦樹的形态，樹冠與枝葉成為柱頂的拱形支撐，廊柱彼此間還有枝葉相連，沒有任何兩根柱子是完全一樣的，石雕的樹幹上甚至有惟妙惟肖的藤蔓，銀制的扁平華美燈盞就挂在廊柱伸出的樹枝上，照得洞窟內朦朦胧胧。

這哪裏是地底洞穴，根本就是宮殿！

精靈們無所謂的押着俘虜，他們拿着鋒利的兵器，心情愉快的唱着歌往前走，這裏空氣清新，到處都是噴泉與水流的悅耳聲音。

費伊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都住在這樣漂亮的地方，為什麽還要跑到幽暗密林深處開篝火晚會啊？

難道那就是傳說中的野炊？露天席地，帶上食物與美酒，大家圍繞着火堆唱歌跳舞？精靈你們跟整個幽暗密林的氣氛都不搭呀！

他們就這樣東張西望，最後跟着精靈們進了一座比之前還要寬廣的大廳，高高的臺階上，是柏木枝幹彎曲構成的王座。

精靈王懶散的半靠在那裏，戴着楓紅樹葉與漿果編織的王冠，隔遠了看，那些樹莓真的很像紅寶石。有幾縷金色頭發垂落到手背上，神态悠閑，漫不經心，甚至将兩條修長的腿架在王座的扶手上。

“解開繩索！”

精靈王慢慢坐直，表情變得凝重，他仔細看了一眼矮人們歪歪倒倒滿身泥巴的模樣，威嚴的下令，“在我的宮殿不需要繩索，被帶進來的人，無法逃脫那扇魔法之門。”

費伊與比爾博同時緊張的回頭。

精靈王用冰冷威嚴的目光看着取下蒙眼布又松綁的矮人們：“你們是誰？從哪裏來？為什麽要穿過幽暗密林，你們要去什麽地方？”

矮人們不肯回答，他們既不行禮，也不報名，甚至不肯站起來，就是一聲不吭。

比爾博在旁邊急得團團轉，忍不住低聲跟費伊抱怨：“這些家夥！這些固執的矮人，說出來啊！他們把寶藏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精靈不是敵人……噢！”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跟費伊完全不熟，甚至不知道對方來歷，立刻住口。

費伊正無語的時候，忽然眼前一晃，一個拄着法杖的褐袍小老頭緊張兮兮的冒出來：“喂，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我……”費伊看看矮人，又看還在隐身的霍比特人，只能硬着頭皮說，“走錯路。”

精靈王被驚動了，他一皺眉，氣氛立刻凝滞起來。瑞達加斯特的眼睛也神經質的跟着一眨，迅速轉身，用法杖捅着帽檐說：“沒什麽！我忽然想到我的小家夥不擅長喝酒，噢，這很嚴重，我要趕緊去看看！”

褐袍巫師拎着法杖，拽着袍子就往外奔，還一個勁的擠眉弄眼示意費伊跟上。

猶豫了幾秒，費伊還是決定離開大廳，他本能覺得那位精靈王很難相處！

瑞達加斯特一口氣跑到走廊拐角的噴泉池後，才扭過頭，嚴肅的對費伊說：“還好，瑟蘭迪爾王看不見你！”

“……”

難道幽暗密林的精靈王讓巫師都覺得可怕？

費伊下一秒就知道自己錯了，他聽到精靈王威嚴憤怒的聲音從大廳內傳出來：“……未經我們的許可，在森林裏閑逛就是犯罪！難道你們忘記了，你們是在我的國度，使用我的子民建造的道路！”

這，這是要買路錢嗎？

費伊感到自己滿頭黑線，一低頭，發現褐袍巫師正聳動鼻子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未經我們的許可，在森林裏閑逛就是犯罪！難道你們忘記了，你們是在我的國度，使用我的子民建造的道路！”（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