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禦花園。
顧炎寧裹着披風,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
麗貴妃正瑟縮着坐在她身邊,雙唇哆嗦着。
顧炎寧氣憤得很:“我說你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一點腦子都沒有!我為了救你上來,胳膊都要斷了!”
麗貴妃擡起濕漉漉的眼睛,又垂了下去,仿佛欲言又止的樣子。
一陣冷風吹過,顧炎寧抱着肩:“我說你到底搞哪出呢?你當真這麽蠢嗎?”
麗貴妃別過臉去:“你……你不識好歹!”
“我……”顧炎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這女人!你要把我撞到水裏去,我還不識好歹了?賊喊捉賊都沒你這般喊的,我以前倒是沒發現,現在覺得,你胡攪蠻纏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好。”
“不是這樣的,我……”
麗貴妃話未說完,便揉着鼻子,重重打了個噴嚏。
顧炎寧擺擺手:“快回去吧,省得着涼了。你若病了,就算我主持不了,也輪不到你了。”
顧炎寧也覺得鼻子癢,揉揉鼻頭,嘆口氣,對麗貴妃道:“我最讨厭吃藥了,很苦的,你知不知道?”
麗貴妃撇撇嘴,嬌柔地站着,額間的發絲還滴着水,看着确然是有些可憐,顧炎寧又對她道:“你少吃些吧,太重了。”
“你、你才重呢!”
顧炎寧被玉畫扶着站起,見麗貴妃打了個抖,繼續苦口婆心道:“冷吧?這就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麗貴妃氣得鼓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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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炎寧當真伸手擰了上去,肉嘟嘟的,手感确然不錯,心裏感嘆了李逢舟沒有福氣,嘴上繼續道:“別光長肉,長些腦子吧。”
麗貴妃将她的手打掉:“你、你才沒有腦子呢!”
“你、你才肉多!”
初春的水冰涼刺骨,此時又一陣風吹過,顧炎寧渾身戰栗,頭發濕噠噠的粘在臉上。
麗貴妃也被丫鬟扶着,似乎想說什麽,走了幾步,還是轉過身,對顧炎寧道:“多謝你救我。”
顧炎寧皺起眉,還沒等說什麽,麗貴妃走上前來,垂着頭,低聲道:“顧炎寧,一步錯步步錯,你得罪人了,這幾日,若有人給你送東西,你千萬別吃。”
“還有,回去裝病吧,千萬別主持親蠶禮。”
麗貴妃聲音還帶着些抖,說完便邁着小碎步走遠了。
顧炎寧還在品着麗貴妃這幾句話,她還沒想明白,便見李逢舟氣急敗壞地走了來。
顧炎寧睜大眼,轉念想起自己還氣着,揚揚頭,不屑道:“你來做什麽?”
李逢舟遠遠地瞧了眼麗貴妃走遠的身影,脫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風,在她身上又罩了一層。
“你怎麽就能這麽胡鬧!”
顧炎寧嘴巴撅得老高,剛要反駁,只聽李逢舟問道:“還能走嗎?”
顧炎寧一個趔趄,趴在他懷裏:“不能了,腿好軟。”
這是絕好的回清心殿睡覺的機會,她可要抓住。
“你就裝吧。”
顧炎寧撇撇嘴,剛想說愛抱不抱,李逢舟眉心擰着,看了她幾眼,還是打橫抱起她,往翊坤宮的方向去。
狗皇帝的懷抱很暖和,顧炎寧不安分地翹着腿,順着杆往上爬:“皇上還管我做什麽,我還當皇上已經忘了寧寧呢。”
李逢舟沒好氣道:“朕快忘了。”
“只要你不惹事,也不來尋朕,朕很快就能忘了你。”
李逢舟這話說得毫無感情波瀾,顧炎寧氣得伸手揪住他的頭發,重重往後一薅。
“嘶——”
“皇上這話說的不對,寧寧給皇上一個機會,讓皇上重說。”
“顧炎寧——”
還不待李逢舟發火,小丫頭仰起頭,嘴唇輕輕印在了他的下巴。
“皇上這幾日有沒有想寧寧?”
少女的唇瓣溫溫軟軟,李逢舟錯愕了一瞬,才啞聲道:“朕又不閑,想你作甚。”
“皇上是不是擔心寧寧才來禦花園的?”
“你想多了。”
“哦。”
顧炎寧悶悶地應了一聲,便将腦袋埋在了他的頸間。
李逢舟胸腔起伏着,便聽顧炎寧又道:“皇上,麗貴妃好重哦,我比她輕,我比她好抱,你以後能不能只抱寧寧?”
今日麗貴妃這麽一折騰,顧炎寧陡然想起狗皇帝就算不行,卻還是有個後宮,若回頭她真的治好了他,這狗皇帝轉念想起了他的後宮佳麗,可不就便宜了麗貴妃那種沒什麽腦子、沒什麽本事、瞅着就天真純善、歲月靜好的小家碧玉。
他們男人都吃這套,就好比父皇。
顧炎寧不知為何,順着這個思緒一想,有點不開心:“皇上會想抱麗貴妃嗎?”
“就算皇上想抱,也得講究先來後到,你得先把寧寧抱舒服了,才能抱別人去。寧寧是皇上的妻子,皇上就算去抱別人,也得經過寧寧允許。”
有了祺貴妃的先例,顧炎寧可太明白皇長子的重要了。
這狗皇帝也奇怪得很,分明之前行了一次,後來又不行了,自己這般尤物躺在他邊上,他竟然只嫌棄自己吵到了他睡覺。
她還是得多想點辦法才是。
“……”李逢舟低頭看了她一眼,“顧炎寧,你能不能閉嘴?”
到了翊坤宮,太醫已經候着了,淨房已經備好了熱水,顧炎寧沐浴完出來,見李逢舟還坐在殿內。
旁邊放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
顧炎寧正擦拭着頭發,瞧見桌案上的東西,轉身就要再回淨房。
李逢舟像是腦袋後面長了眼珠,手指輕叩着桌面,問道:“去哪兒?”
李逢舟回過身,對她道:“過來。”
顧炎寧不情不願地小步挪了過來,李逢舟倒也沒先讓她喝藥,只是問了句:“是麗貴妃将你拉下水的?”
顧炎寧腦中浮現出麗貴妃那沒甚腦子的小可憐樣,還有最後小聲說的那幾句不知真假的話。
顧炎寧倒也沒全說她的壞話,只是道:“女人打架嘛,我也踢了她。”
“你踢人家作甚?為何打架?”
“你就不能讓朕省點心?”
他每日上早朝、批奏折、議事,已經很忙了,現今還要看孩子。
“就……”顧炎寧随便扯了個理由,“自然是為了争寵呀,她非鬧着要去清心殿和你睡,那我還未睡幾日,怎麽就能輪到她呢!”
顧炎寧言辭鑿鑿,李逢舟放棄了教育她的念頭,不想再問她了,将藥推過來:“喝了。”
“皇上,經常喝藥不好,以後更容易得病,從小母後就教我,不能喝藥。”
李逢舟的口吻毋庸置疑:“你哪兒來這麽多歪理,喝了。”
顧炎寧低頭用舌尖舔了一下,這太醫定然是加了黃連,比先前的安神方子苦太多了。
顧炎寧小臉皺成了一團,同李逢舟讨價還價:“那寧寧只喝半碗。”
“喝完。”
毫無商量的餘地。
“半碗多一口。”
“喝完,朕允你去清心殿睡。”
“真的?”顧炎寧眼睛亮起,“那皇上也會這麽允諾麗貴妃嗎?”
總提那個他根本不記得的女人做什麽,李逢舟不耐煩了:“不會,話多,快喝。”
顧炎寧捏着鼻子一口悶下,嚷道:“好苦,蘇嬷嬷,我要饴糖。桂花糖!”
蘇嬷嬷很快把蜜餞擺了上來,顧炎寧剛探手過去,李逢舟便将盤子挪去一旁:“喝茶水沖一下,昨日你鬧着齒痛,太醫同朕說你有齒病,要忌甜。”
顧炎寧:“……”
她昨日就是沒事找事,想要這狗皇帝來瞧她一眼,可她渾身康健,只好說自己齒痛。
顧炎寧晃晃他的袖子,可憐巴巴地眨着眼睛:“寧寧想吃桂花糖。”
她素來喜甜,怎能因着昨日裝病,就斷了她的糖!
尤其是桂花糖!
那是她的命啊!
李逢舟不為所動。
顧炎寧巴巴地看着他,晃動他的幅度更加厲害。
“皇上,寧寧想吃一顆糖。”
“只一顆。”
“好不好?”
李逢舟被她晃得心煩意亂,這才扣扣索索地丢出一顆給她:“以後翊坤宮的饴糖朕都收走了。”
“……”
“!!!”
顧炎寧瞪圓了眼:“我不去清心殿睡了,你把糖還我。”
李逢舟也瞪起眼:“朕在皇後心裏還不如幾顆糖?”
自然!
若不是他比較好睡,且她為了以後的生計不得不争個寵,不然就憑他怎會比得上她的糖!
而且他還要她絞盡腦汁争寵,桂花糖又不用,想吃便吃了。
顧炎寧威脅他:“我每日最開心的時候就是吃糖的時候!皇上若非要拿走,我以後就不喜歡皇上了,這麽好的寧寧以後就不喜歡皇上了哦!”
李逢舟果然将那一整盤饴糖全端走了:“那正好,你難過吧。”
“你難過,朕就開心了。”
“……”
“!!!”
狗皇帝!
勢不兩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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