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搞清楚她只是想穿親蠶服,李逢舟掩住面容的尬色,旋即又看了她幾眼:“非要去?就為了穿穿那身衣服?”

顧炎寧頭不停地點。

一件衣服,有什麽好穿的。

李逢舟搞不懂這丫頭片子腦子裏裝的是什麽,女人——果真繁瑣。

李逢舟不是很想讓她去主持,春初的風正涼,先蠶壇又地處高位。

李逢舟同她商量:“不穿不行麽?”

“行是行的,”顧炎寧委屈地低着頭,“但寧寧會不高興。”

“……”

李逢舟正無語着,陡然想起,上元節前,他見過顧炎寧一次,提起過廢後一事。

她好像在那時——也提起過她要去親蠶禮。

那是個晚上,因着臨近上元,月亮圓圓的挂在梢頭,他不過是心中煩悶,四處走走,沒曾想會在禦花園瞧見她。

她獨自一人,坐在湖邊的涼亭裏,湖面結了冰,黑黢黢的一大團,只有天上的那盞圓月,散着柔和的淡黃色光芒,輕輕地攏在她的身上。

而她就像是月中而來的仙子,面容清冷,仿似下一息就會永遠離他而去。

他們其實已經許久未說話了,李逢舟也有段時日未見她了,念頭轉了幾瞬,還是拾級而上,一路到了涼亭。

顧炎寧轉過頭,看清來人後,輕聲道:“是你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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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逢舟應了聲,卻又不知同她說什麽,只是負手站在欄杆旁。

兩人沉默了許久,李逢舟才開口:“不冷麽?在這裏做什麽?”

“想看看月亮,”顧炎寧垂着眸子,“外公——最喜歡看月亮。”

顧炎寧的聲音仍舊很輕,默了幾息,她又說:“李逢舟,兩年到了。”

李逢舟沒想着她竟同他說起了這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朕不會巴着你不放的,你放心便是。”

顧炎寧沖他點了點頭,從石椅上起身,走至他身側,擡頭看了看天邊遙遠的明月。

“我聽說父皇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顧炎徹他——快要繼位了吧。”

還不待他說什麽,顧炎寧又道:“我必須要回去了,李逢舟。”

“不要覺得愧疚,以後,”顧炎寧頓了頓,目光轉向他,“也別再記起我了。”

“朕可以幫你。”

他側過身看她,又強調了一遍,“朕可以幫你。”

“怎麽幫?”顧炎寧看着他的眼睛,“以晉國皇帝的身份,再進攻徐國麽?”

“你我皆是皇室,享過尋常百姓享不了的榮華富貴,站在他們伸着脖子都看不到的高處,怎能這般,說打仗就打仗呢?”

他默了幾息,便聽她又道:“如果你真想幫我,讓我主持一次親蠶禮吧。”

顧炎寧将視線收回,微微低着頭,“以前你怕我跑回徐國去,連宮門都不讓我出,翊坤宮四周也都藏了你的侍衛,我想主持一次親蠶禮,真正做一次皇後該做的事情,行麽?”

顧炎寧的語氣難得帶了些商量的口吻,他晃了神,啞聲道:“好。”

顧炎寧提着裙擺,便要邁出涼亭,剛跨上石階,卻又回過頭,對他道:“李逢舟,你是晉國的皇帝,不單單只是一個人,以後——不要再為了我,做傻事了。戰亂起,苦得是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他們不應該因為你我的私怨而承受戰火。”

他抿抿唇,看着月光下的她,還是道:“好。”

她又輕輕喚了他一聲:“李逢舟,我走了。”

他說:“好。”

顧炎寧就那麽在夜色中越走越遠,慢慢地,他連她的背影也瞧不到了,只留下滿目冰涼的夜色。

再然後就是上元節,他剛撤去了守在翊坤宮旁的侍衛,就瞧見顧炎寧讓人往宮外送了封信。

李逢舟自嘲般笑了笑,她信不過自己,寧願去信別人。

再後來她便摔倒了,李逢舟夜間偷偷瞧過她幾次,還是召了大相公在書房議事,拿出了那道廢後聖旨。

聖旨他沒有寫完,她偏偏失了記憶。

而他——再一次心軟了。

親蠶禮?

李逢舟擰了擰眉心。

顧炎寧見狗皇帝一直不理她,便又湊了上來,晃着他的手臂,小手捏着他的手指:“皇上。”

小手指頭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捏得他心煩意亂。

李逢舟從回憶中抽回神,擺擺手:“給你穿給你穿,朕走了。”

李逢舟很快甩開她,大步邁出了殿門。

這幾日天放了晴,顧炎寧推開窗戶,手肘撐在窗柩上,雙手托腮,沒一會兒便瞧見李逢舟急匆匆離去的身影。

走那麽快做甚?

自己又不是豺狼虎豹。

顧炎寧撇撇嘴,不悅的喊道:“皇上,晚上還來寧寧這裏麽?”

李逢舟腳下一頓,不留神被石子絆倒,往前趔趄了一下,幸得來喜眼尖,扶了一下。

顧炎寧的嘴角不由揚了揚:“皇上,你走路慢些呀。”

李逢舟沒有回頭看她,只是高冷的舉起手,沖她擺了擺。

顧炎寧也沒明白,這是晚上不來,還是他走路不會慢的意思。

李逢舟心想,那丫頭總算閉嘴了。

心裏舒了一口氣,腳下走得更快了。

朝陽被放出來時,顧炎寧已經在習禮儀了,好在她自幼被母後教導,且徐晉兩國禮儀差得不大,學起來倒也不費事。

朝陽嘟囔道:“皇嫂,你幹啥非要去主持親蠶禮,好累的,要整整兩日,我都不想去。”

顧炎寧看她一眼:“你乃一國長公主,如此偷懶成何體統。”

“哎呀,皇嫂,你怎跟母後一樣的說辭。”

朝陽百無聊賴地看了會兒,趴在桌子上喊她:“皇嫂,學好沒?我有好東西要給你。”

好東西?

顧炎寧同教習嬷嬷商量:“嬷嬷,歇一會可好?”

教習嬷嬷應了,顧炎寧三兩步走去朝陽身邊坐下:“什麽好東西?”

朝陽寶貝似的命宮女拿來一個布包,打開,對顧炎寧道:“皇嫂,你看。”

“香瓜!”

顧炎寧眼睛一亮,“從哪裏拿的?”

香瓜是徐國産的,晉國并沒有,且如今并不是香瓜成熟的月份,顧炎寧的病剛好,李逢舟不允她吃冰食,顧炎寧小手探上去摸了摸,問朝陽:“冰窖裏拿的?”

“嗯,”朝陽命宮女切開,遞給她一瓣,“我偷偷去冰窖拿的,想着皇嫂是徐國人,定然好這口。”

顧炎寧接過,剛食了一口,香甜沁滿唇齒間。

顧炎寧越看朝陽越喜歡,要說還是女人懂女人,李逢舟每次來要麽就是讓她喝藥,要麽就是喊她喝熱茶。

有什麽好喝的,臭男人懂什麽,真是的。

顧炎寧一口氣吃了半個,遠遠瞧見蘇嬷嬷在殿外忙碌的身影,才用小手輕輕往朝陽那裏推了推,輕聲道:“快收起來,被我家嬷嬷瞧見了,要念叨個不停了。”

朝陽配合得很好,三兩下便将瓜皮藏回到小布包裏,囑咐宮女快拿出去丢掉。

顧炎寧正回味着齒間的甜味,突然想起,便問道:“如今徐國、晉國貿易通商,榮城往外至豐域關的官驿可也都建起來了?”

“自然,”朝陽道,“徐國盛産瓜果,到了時令,沿途官驿送得可快呢。”

顧炎寧尋思了幾番:“那信呢?可否寄信?”

“自然是可以的,皇嫂要寄信嗎?”

顧炎寧欣喜地拍了拍桌子:“那我給我哥哥寫封信,你能幫我寄出去麽?”

“好呀,皇嫂給我便是,我待會便讓小順子送去京郊的官驿,親自交給官驿的驿丞,讓他快快給皇嫂捎回徐國去。”

“真的!”顧炎寧站起,“那你等我一下。”

顧炎寧跑到桌案前,想了想,拿起狼毫筆,嘴巴啃着筆頭,思索了幾番才落筆。

“五哥,我是寧寧。

許久未見,不知你和母後可還安好?

寧寧過得很好,也很是想念你們。”

顧炎寧想了想,自己都嫁了人,五哥應該已經娶了林家姑娘了。

便又加了一句:“代我問嫂嫂好,盼複。”

顧炎寧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好,末了,又從妝奁裏拿出那支前段時日出宮時買的簪子,一并塞入了信封裏。

朝陽看着顧炎寧寶貝似的掂着信封,好奇道:“嫂嫂,你哥哥對你好麽?”

“好啊。”

顧炎寧點着頭,“不過哥哥自小就被父皇丢去兵營了,我很少見到他,可每次哥哥回來,都會給我帶很多好玩意呢,還會帶我出宮玩。”

朝陽更羨慕了:“皇嫂,你哥哥真好,哪像我皇兄,皇嫂你不知道,我幼時總愛病,鼻涕多,母後喊我鼻涕蟲,有次我出門忘帶帕子,喊皇兄借我帕子擤一下,他竟然——”

朝陽越說越氣:“我曉得他愛幹淨,可他也不能讓我擦在自己衣服上,都不借我帕子啊!還喊我離他遠些!”

顧炎寧有些不信:“可是皇上前兩日剛給我擤了鼻涕。”

朝陽眼睛瞪大:“他?我皇兄?李逢舟?拿着帕子給皇嫂你擤鼻涕?”

顧炎寧點着頭,狗皇帝給她擤了很多次,有次帕子不夠用,還是拿手幫她擦掉的,她鼻涕眼淚一股腦蹭他衣服上,也沒見他說什麽。

朝陽:“……”

算了,兄妹情什麽的,她李朝陽從來沒見過。

三月吉巳日,親蠶禮始,顧炎寧在妃嫔、公主、命婦的陪同下去往位于京郊北的先蠶壇。

顧炎寧曾看母後主持過幾次親蠶禮,祭禮繁缛,需要跪拜、上香、獻祭品,在最後,皇後還需要躬桑,手持金勾與金筐,親至先蠶壇內的桑林采桑。

皇後采桑葉以做表率後,便可以上觀桑臺,觀看衆妃嫔、命婦用銀勾采桑,再将所采桑葉送至蠶室喂蠶。①顧炎寧穿着深青色的祎衣,衣裳上繡着五彩斑斓的翎羽,衣袖搭着朱紅色繡花,身側的嬷嬷扶着她一步一步邁上高高的石階。

她一直記着有人要害她一事,眼觀六路,事事都十分小心。

繁冗的前祭終于完成,顧炎寧拿着金勾,去桑林勾桑。

她要去采桑的桑樹是桑林中最高大的一棵,被欄杆圍起,繞着修建了一圈石階,石階直達樹冠,以方便皇後采桑,旁人不可上,只得在石階下方候着。

今日的禮服繁重,沒有人扶,顧炎寧走得有些吃力。

石階很高,天氣也暖了起來,難得出了太陽,顧炎寧額頭泛了些薄汗,她剛擡起勾子,便察覺到桑林中傳出窸窣的響動,擡眸警覺地看向一個方向。

一枚袖箭倏地從桑樹林中射來。

顧炎寧今日準備了頗多,便連随手摸過的東西都由玉畫小心地擦拭過。

卻獨獨沒料到,李逢舟派了殿前司的守衛,将先蠶壇裏裏外外圍了三圈,如此森嚴,竟能有人堂而皇之地射了箭來。

那枚袖箭射來的速度極快,石階下的人正恭謹地跪着,等待皇後采桑畢,誰也沒擡頭,誰也不知道,這袖箭就這麽射了來。

千鈞一發之際,玉畫聽到了些動靜,下意識擡起頭,還來不及行動,身後便有人快步掠出,腳尖變換,如鬼魅般越着石階而上。

顧炎寧先一步反應過來,正欲拿手中的金勾将其擋開,卻有個一襲黑衣的男人,如一陣風般從她身後掠過,長臂一伸,将她拉離,護在懷中。

下一刻,那枚袖箭,便狠狠地刺入了男人的臂膀。

好聞的松木香席卷她的鼻尖,顧炎寧瞪大了眼睛:“皇、皇上?”

李逢舟痛得悶哼了聲,對下面斥道:“還不快捉刺客。”

霎時,先蠶壇大亂,桑林間傳來悉悉索索的搜尋聲。

顧炎寧記得有随行的太醫,忙喊道:“快!快叫太醫!”

李逢舟捂住臂膀上的傷口,額頭泛起冷汗,顧炎寧撐着他,喚道:“皇上,你怎麽來了?疼麽?”

小丫頭面露急色,眼眶也微紅起來,李逢舟撐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一點小傷,大驚小怪。”

李逢舟打量地看了看她:“這就是你非鬧着要穿的那身衣服?朕瞅着倒沒多好看。”

顧炎寧鮮少見他穿黑衣,往前都是一身明黃,此時袖箭狠狠刺在他的臂膀中,正汩汩地往外洇着血,原本黑色的衣袍洇出一片暗紅。

這箭刺得深,卻沒有傷到要害,顧炎寧見他還有心情同她玩笑,放心了些,扶着他一步一步下石階。

回了句嘴:“胡說,寧寧覺得好看。”

李逢舟嘴角勾了勾,臂膀處的牽扯惹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有侍衛上來,将李逢舟接過去,顧炎寧緊跟在後面,李逢舟尚能自己走,不耐煩地對她擺了擺手:“朕沒事,主持你的親蠶禮去吧。”

眼下确然不是說話的時機,顧炎寧欲言又止,李逢舟便被扶去了先蠶壇旁側的偏殿。

顧炎寧要跟過去,朝陽卻提着裙擺走了上來,提醒她道:“皇嫂,此乃大禮,停下即為不詳。箭射在臂膀,随行又有太醫,皇兄身子健壯,不會有事的。”

顧炎寧心神皆亂,拿勾子的手也有些不穩,她為難的看着李逢舟被人扶走的背影。

她沒想過李逢舟會來,也不知道射袖箭的人是誰。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心慌意亂,心裏宛如被勾子揪着、絞着,有種難忍的疼痛。

那麽深的傷口,一定很疼啊。

不知道狗皇帝,怕不怕疼呢。

還有侍衛在桑林搜尋着,朝陽說得對,她是皇後,禮不能停,顧炎寧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強打起精神一步一步又走了上去,将桑葉勾完,放入金筐裏。

她站在石階上,眸中帶着些許冷意,李逢舟是為自己擋得箭,可是,是誰要殺她呢?一國之君,本不該出現在此,卻在親蠶禮始時,被人射傷在先蠶壇,這種不合禮法的事若傳了去,定然少不了言官們的鬧騰。

顧炎寧定了定神,道:“今日之事,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大家心裏都清楚麽?”

下方的人仍跪着,頭伏得低低的,紛紛道:“嫔妾明白。”

顧炎寧的眸光更冷:“如此甚好,若本宮聽得有流言散出,仔細你們的舌頭。”

皇後躬桑畢,便是妃嫔、公主、命婦們采桑了。

顧炎寧在觀桑臺上坐不住,急匆匆去了偏殿。

偏殿內卻一派肅穆,太醫正垂頭喪氣的跪在床邊,見顧炎寧進來,重重将頭磕在地面上:“娘娘,恕臣無能,這袖箭的箭頭帶了劇毒,這毒十分兇猛,臣從未見過,臣實在是無力回天。”

無力回天?

怎麽一小會的功夫,就無力回天了?

顧炎寧擰緊了眉心,怎麽可能?

剛剛這狗皇帝還在同她玩笑,說她這身衣裳不好看。

顧炎寧撥開跪着的太醫,三兩步去到床邊,李逢舟臂膀上的血不知為何變成了黑色,嘴唇泛白,面無血色。

顧炎寧顫抖着将手指移去李逢舟的鼻下去探鼻息。

便聽太醫悲痛道:“娘娘節哀,皇上他、他殡天了。”

顧炎寧:“!!!”

作者有話要說:

①參考百度百科。

李狗:小場面,朕覺得朕還能搶救一下。

這篇文是個短篇小甜餅,不長的,恢複了記憶也不會很虐噠!

求個作收!求個專欄新文預收!謝謝各位小可愛~

《拒婚手劄》文案:

衆所周知赫赫有名、戍守邊境的雲南王膝下無子,只有一個骁勇善戰卻偏偏好色的女兒,每每将安南小國打得屁滾尿流,是雲南人心所向的大将軍。

官員們為了巴結她,時常往王府裏塞幾個美男子。

雲南郡主尹青淺人美路子野,手裏有兵,身邊有人,小日子過得正美,一日,突然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撿了一個沉默寡言、堪稱絕色的美男,成日跟在他屁股後面噓寒問暖,卻反被他算計,最終一場大火燒光了雲南王府,害得她家破人亡。

她這才知道,原來他就是來雲南視察卻半路失蹤的太子沈聽筠。

尹青淺被夢驚醒,頭一栽,自己正在玉佛寺的山頂上,等着看日出。

微光中,有個男人策馬而來,受了重傷,從馬上跌下,精準地滾到了她面前。

尹青淺瞧見男人那張清貴無雙的臉,撒腿便跑。

誰料那男人卻捉住了她的腳踝,恐吓道:“佛寺重地,姑娘見死不救,會遭天打雷劈的。”

尹青淺:……

尹青淺決定将計就計,盯緊這沒心肝的狗男人,省得再被算計。

誰知夢裏寡言少語的高嶺之花竟然轉了性子,恨恨地看着王府內她先前收下的男人,扯着她的袖子,低眉順眼道:“淺淺,把他們都趕走,有我不就夠了嗎?”

尹青淺:???你是不是摔壞了腦子?!

雲南王府的郡主近日很是苦惱。

聖上一直在賜婚,她要怎麽告訴聖上他最鐘愛的太子摔傻了,她不想嫁呢。

排雷:

1.雙c,男女主做了同一場夢,夢中有誤會。

2.男主真的很狗,重生也只是為了奪兵權,後面追妻火葬場。

3.今世男女主互相演戲,男主先動得心。

整日胡說八道想拒婚&武力值MAX的雲南郡主VS想盡一切法子要成親&人狠話不多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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