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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炎寧沒理會周興懷的胡言亂語, 卻也是當真吃不下東西,喝了幾口水,便回帳篷了。

周興懷見她不舒服, 第二日還将馬車騰了一半給她坐。

第二日他們一行人便入了江城, 周興懷很快聯絡到茶莊, 由着是周尚書牽線, 茶莊便将茶葉全數收了,看在周尚書的面上, 也并未壓價,他們也拿到了不少銀票。

厚厚一沓銀票在周興懷手裏還沒焐熱,便被田章奪了過去。

田章想了想,從中抽出一張遞給了顧炎寧和周興懷:“行了, 以後咱們兩清了, 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後會有期, 有緣再會。”

周興懷小聲嘟囔着:“還是別再會了, 能不見就不見吧。”

田章領着他的弟兄們齊刷刷地撤了,不知是不是真的去開镖局了,走得步伐之快, 毫不拖泥帶水。

周興懷看着他們的背影,死死攥着僅剩的那張銀票,整個人都充滿了絕望:“姓黃的, 你還要去榮城麽?”

顧炎寧大方的沒和他搶銀票, 牽着自己的馬, 去集市上給小紅買了些零嘴吃。

“自然啊,我說了是要去榮城辦正經事的, 我也走了,別送了。”

江城集市上人群熙攘,周興懷緊緊跟着她,撇撇嘴:“你能有什麽正經事,不就是要去找皇上麽?”

“你怎麽知道?”

周興懷一臉我什麽都懂的神情:“要不你別去了,榮城亂糟糟的,你還是跟我回京都吧,我好歹還帶了些仆人,我爹給我備的護衛雖然膽子小,但還能頂一頂,況且路上咱們還能有個伴不是。”

“回了京都繼續當纨绔?你就沒點想法,多大人了,白瞎那麽高個兒。”

顧炎寧愈發嫌棄他。

“你還別說,這出來這麽一遭,我還真有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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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炎寧有些感興趣,江城的集市很是熱鬧,兩人在狹窄的路上慢悠悠的走着,耳邊全是叫賣的聲音。

小紅從她懷裏的布包中探頭探腦,顧炎寧一邊看着它,一邊問周興懷:“你有什麽想法?說來我聽聽。”

“我算是懂了,沒銀子真是寸步難行,我決定做點生意,攢點銀子花。”

“什麽生意?”

“我仔細看着,這江城雖然繁華,布行卻很少,這裏的衣裳花樣都很舊,料子也差了些,你說我若從京都弄些貨,在這裏開間布莊如何?”

顧炎寧認真想了想:“你別說,說不準真行,你這洞察力倒還行。”

周興懷立刻得意起來:“那是,爺的頭腦是極好的,先前那都是我懶。”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到了江城通往榮城的城門,顧炎寧擺擺手:“就到這兒吧,以後少禍害些姑娘吧,有那閑功夫多做點實事。”

“那個……”周興懷搓了搓手,想了想,才道,“你、你也別總當皇上的那什麽了,你好容易從宮裏跑出來了,就別回去了呗,我帶你回京,給你弄個新身份,請你給我管賬。”

周興懷其實已經差不多猜到道這黃掃是什麽身份了,個子矮、皮膚白、沒喉結,瘦了吧唧的,定然是宮內的小太監,不知怎麽被帝王看上了……

周興懷邊想,邊同情的看了一眼顧炎寧的褲子處。

“沒事,你別想太多,也別太難過,男人嘛,你也是為了讨生活。”

“……?”

顧炎寧不知道周興懷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說得話也聽不懂。

“行了,你快回吧,我也走了。”

顧炎寧灑脫的擺了擺手,翻身上了馬,周興懷卻磨磨唧唧地将田章甩給他的那張銀票拿出來,扣扣索索地遞給她:“那、這個你還是拿着吧,你保重啊。”

“矯情死了,你也保重,回去的路上低調點。”

顧炎寧沒有接銀票,揚起馬鞭,出了江城。

徒留下一道被馬蹄掠過的塵土,揚起又落下。

周興懷悻悻地将銀票收了回來,低聲道:“這姓黃的。”

顧炎寧在榮城耗了兩日,榮城倒沒有她預想中的戰火聯天,她在去榮城通往豐域關的關卡處晃悠着,又去城門轉了一圈,确然盤查得極嚴。

顧炎寧悵然地坐在一處茶攤上,揮了揮四周的塵土。

本想着想個法子溜去豐域關,左右沒幾日路,這才十分大方的沒要那張銀票。

王老漢給她的銀兩花得差不多了,再出不去,她今夜便要露宿街頭了。

顧炎寧在路邊買了碗雲吞,小紅似是聞到了香味,在布包裏拱來拱去。

顧炎寧無奈,只得舀起喂了它幾個:“紅紅啊,明日說不準你就得跟姐姐去要飯了。”

小狐貍聽不懂,吃飽喝足了便又回包裏睡覺去了。

身後的桌上來了幾個做工模樣的男人,點了壺茶,突然讨論了起來。

“這仗沒打起來就消停了,聽說徐太子已經将那八皇子就地斬殺了。”

“可不是,徐太子說是八皇子私自下令出兵,違反軍令,自尋死路。”

“徐太子真是個狠人啊。”

“那可不,不然怎麽能當上太子,你想想他當年怎麽對魏家的。”

“我聽說徐王快不行了,徐太子向咱們皇帝致了歉,急匆匆回了,人已經不在豐域關了。”

“這徐國……怕是要變天了吧?”

“這沒有戰事了,皇上怎麽還在榮城待着,不回京都呢?”

“誰知道呢。”

顧炎寧聽得雲裏霧裏,八弟死了?

被五哥殺死了?

父皇也要死了?

五哥他是瘋了嗎?

什麽又叫做他當年怎麽對魏家?

外公到底怎麽了?

一瞬間所有的思緒湧上腦海,顧炎寧覺得腦中亂糟糟的,手中的茶杯沒拿住,落在地面上。

榮城緊鄰豐域關,風沙很大,茶水咕嘟嘟隐沒進沙土中,連一絲塵埃也沒有驚起。

她正欲上前問得更詳細些,便聽得身後有人驚喜地喚了她一聲:“娘娘!”

顧炎寧震驚的回過頭。

“玉畫?”

玉畫穿着将士的衣服,頭發高高束在腦後,臉上落了幾道灰。

見真是顧炎寧,連忙小跑過來扯住她,拉着她轉了幾圈,看了又看。

“娘娘,真是你,奴婢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你真的被五皇子帶來榮城了?”

玉畫說着眼眶不自覺濕潤起來:“娘娘,奴婢太想你了。”

玉畫說着又将她拉開一步:“你真是娘娘吧?不會又是個假的吧?”

顧炎寧有些好笑的扯開玉畫:“你怎麽會在榮城?”

“奴婢随皇上一起來的,奴婢失職,這才讓娘娘被五皇子抓了去,若要從晉歸徐,必要經過榮城,奴婢這才求了皇上,将奴婢一道帶來榮城尋娘娘,”玉畫扯着她就走,“娘娘,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邊走邊說吧。”

“你們知道那女人不是我?”

“自然呀,皇上一眼就認出來了,早就将那女人關起來了。”

狗皇帝這麽上道呢。

好吧,那晚不該做夢罵他的。

顧炎寧抿唇笑了笑:“那怎麽不找我呢?”

“那女人是誰?”

“我們也不知道她是誰,皇上不敢聲張,怕毀了娘娘的名聲,只能說是丢了東西,從京都到天北山一帶都派了人尋,但皇上說,當務之急是要先想法子将五皇子弄回徐國去,榮城關卡查得嚴,他只要帶不走娘娘,娘娘在晉國就是安全的。”

玉畫緊緊挽着她的手臂:“皇上說我們應該相信娘娘,說娘娘很聰明的,能分得清善惡,果真是這樣,奴婢回去了便給蘇嬷嬷去封信。”

顧炎寧想了很久,終于還是問出了口:“五哥他……是不是做了很多我無法接受的事情?”

“是的。”

玉畫沉默了一陣,還是開了口。

玉畫垂了垂眼:“娘娘,你別難過,五皇子他是個混蛋,他不值得你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周日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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