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他是我哥的新婚妻子”
因為兩所學校離得近,導致Q大的教務主任一通電話打過去,克蒂斯音樂學院立刻高效率地派了老師橫穿一條馬路,步行長達5分鐘趕到了Q大教務處。
兩所學校因為地理位置近以及性征比例完美互補而摩擦出不少在校生感情問題。
年輕人嘛,容易沖動,一談戀愛,問題少不了,有Q大跑去克蒂斯假跳樓求複合的,也有克蒂斯跑去Q大門口大罵某系某班某人是個渣A渣O的,這些小打小鬧司空見慣。
這跨校聯合叫家長還是幾十年來頭一遭。
被叫來的家長盛某表示:這難不成還是我的榮幸?
他趕到教務處,還未進門,就聽見歐陽成哭嚎:“我右耳聾了,我的右手殘了!!”
盛霁松一問才知,顧韞不僅打穿了歐陽成的耳膜,還卸了他右胳膊。
“......”
腦子裏蹦出的第一個念頭是:他哪來的力氣和技巧?
但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他看到盛淩右胳膊的傷和一旁近乎報廢的輪椅,拳頭也硬了,婚後頭一遭和顧韞站在了一個陣營,并認為這胳膊卸得好。
歐陽成還趴在他父母懷裏嚎:“爸!媽!我完蛋了!我右手使不上力,我右耳聽不見聲音!我要跟盛淩一樣成為殘廢了!!”
這話聽得顧韞恨不得再上前抽他一巴掌,他确實打算這麽做,卻被盛霁松抓住胳膊,不動聲色地攔住了。
Q大的教導主任把事情經過詳細地複述了一遍,說是歐陽成和其他兩位同學因為一點誤會欺負了盛淩。
顧韞問:“這回怎麽不說互毆了?”
教導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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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着盛霁松本人的面,到底不敢太偏袒哪一方。
他很快又把矛頭指向顧韞:“顧同學打歐陽成倒是真地單方面欺負了。”
歐陽成電池一般粗壯的身材,硬是被顧韞這個弱不禁風的Omega打得叫苦疊疊,毫無反手之力。
歐陽成的父母也不依不饒:
其母嚣張:“一個外邦人欺負到歐陽氏頭上了,你還把不把晝南皇室放在眼裏了?!”
其父雙标:“盛淩傷的只是一只手臂和一個無關痛癢的模型,我家成成可是有落殘的風險!!”
“你要真怕你兒子殘疾了,現在就該把人送去醫院,在這嚎什麽?”
盛霁松被他們吵得頭疼,脾氣也上來了,他到底是在場地位最高的人物,任何外顯的情緒都足以讓旁人畏懼,這不一出聲,所有人立刻安靜如雞。
盛霁松看歐陽成胳膊上纏着紗布,耳朵也不再流血,顯然是被醫生處理過了,他下意識看向在場唯一一個醫生:“喻嚣,他的傷嚴重嗎?”
不等喻嚣回答,顧韞先道:“不好意思,我顧家的私人醫生出診也是看人的,歐陽成還不配。”
但是盛淩胳膊上的傷卻已經被喻嚣認真處理過了,還用了最好的藥,現在不僅不會流血,日後也不會留疤。
喻嚣剛剛還替盛淩把輪椅的一邊輪子安好了。
醫生手巧,什麽技能都會一些。
盛淩現在坐在自己的輪椅上,注意力依舊在模型上,仿佛一屋子的是非都和他無關,喻醫生就陪着他一起搭這個模型。
這時,角落裏擠出一個白大褂,這是剛剛被盛霁松視線忽略的校醫,校醫說,歐陽成的傷并不會落殘。
因為知道不嚴重,他的父母才敢在這邊鬧而不是把孩子送去醫院。
“既然歐陽同學沒有大礙,那我們就來算算你們欺負盛淩的賬。”盛霁松掃了一眼屋裏另外兩個家長還沒來的大四學生,他指了指其中一個個矮的:“你,出來說明情況。”
矮個僵硬地上前一步,偷偷拿眼睛去瞥歐陽成這個“老大”,歐陽成自顧不暇,被顧韞揍出來的鼻涕眼淚還糊在臉上沒弄幹淨呢。
“你是李家的二兒子吧?”盛霁松一眼認出對方,他對盛淩在校的情況頗為了解,跟盛淩一個課題組的同學他自然也認識。
“把你知道的如實說出來,你要是說謊,我會親自上門拜訪你父母,看看李家的家教是否合格。”
矮個一下就慫得哭了出來,他就是跟在歐陽成身邊狐假虎威的小弟罷了,真要被盛家追究下去,整個家族都要受牽連,平日他也會欺負盛淩,但那都是小打小鬧,不會驚動家裏,這次是做得過分了,事态一下就嚴重到他無法承擔的地步,也不敢再瞞着什麽,一股腦全說了。
歐陽成和盛淩在一個課題組,今日鬧出這種事,無非就是同齡人之間的嫉妒心使然,歐陽成想把盛淩的模型偷走研究,盛淩恰好撞見了這個小偷,矛盾就被激發了。
顧韞問:“那盛淩打你們了嗎?”
矮個答:“他倒是想還手,怎麽可能還得了,我們三個打他一個。”
“他還是個殘廢”這句話沒敢說出來,卻是他的真實想法。
顧韞看向教導主任:“這就是你說的互毆?”
教導主任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事已至此,歐陽成父母也知道這件事兒子理虧,也清楚盛霁松惹不起,但歐陽成的父親歐陽傑在皇室裏吃得開,知道不少內幕。
他剛剛偷偷觀察了好一會兒,發現盛霁松和顧韞自始至終沒有過多的眼神交流,兩人雖然有婚姻之實,卻表現得像陌生人,盛霁松更是從頭至尾沒有安慰過顧韞一句。
這才确認自己聽到的傳言都是真的,盛秘書長心心念念的是當年被他親手擊斃的夜北間諜,而對顧韞這個聯姻對象不僅毫無感情,甚至可算是厭惡。
他拿住了重點,立刻把矛頭重新指向顧韞:“我家孩子有錯,學校自會處理,再不濟讓盛淩打回來就是,你打他算什麽?動用私刑嗎?”
“你別以為我不懂法,耳膜被打破已經算輕傷了,我要回去找律師起訴你!不讓你進去待幾天,你就認不清自己外邦的身份,也認不清你現在腳下踩的是晝南歐陽氏的地界!”
又看向克蒂斯學院的老師:“貴校好歹是頂尖藝術院校,學生打人至輕傷,不該開除嗎?!”
“就因為晝南打了一場敗仗,各位就擡不起頭挺不直背把骨氣都丢了嗎?容他一個外邦人在這裏無法無天?!”
他咄咄逼人,卻又句句在理。
這裏畢竟是晝南,吃敗仗的陰霾籠罩在每個人心頭,某種程度上說,夜北的每個人都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屈辱感和報複心輕易被三言兩語挑了起來,一時之間,連克蒂斯學院的老師都選擇了沉默,不打算替自己的學生說一句話。
喻嚣和顧韞一樣,是他們口中的外邦人,他明知道顧少被對方羞辱,卻沒有立場為此反駁,這只會激化雙方的利益對立。
在場最該替顧韞說話的,是盛霁松,他只需要站出來說一句
“顧韞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是我的人,晝南的盛家也是他的家”
就可以打破“外邦人”這個身份壓制。
但是盛霁松沉默了,他好像也默認了顧韞是個外人,并且選擇讓他一個人承受正在進行的冷暴力,甚至連站到他身邊表個基本的立場都不願意。
顧韞看了看盛霁松,心存一絲他能為自己站出來的妄想,但時間流逝,一分鐘比一年還長,眼前的泡沫很快就被他自己戳破了。
如果是以前的江徵,或許會很識大體地選擇息事寧人,但現在的江徵,連生存都必須寄居在別人的身體裏,死過一次的人,靈魂不再寬容仁慈,他要讓自己自私一點,受了任何委屈都要加倍還回去,正在他準備還擊時,角落裏忽然傳來一道清潤的聲音:
“顧韞不是外邦人,他是我哥的新婚妻子,是盛家的一份子。”
盛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把模型交給了喻嚣,他自己推着剛剛修好輪子勉強能用的輪椅,代替他哥哥來到顧韞的身邊,選擇和他站在一起,而後擡眼看向歐陽成的父親,語調平淡,卻字字誅心:“晝南吃敗仗不是光彩的事,您不必挂在嘴邊大肆宣傳,生怕別人忘了那兩年的屈辱。”
“聯盟危難時,沒見你上陣殺敵,戰敗後難得和平的日子裏,你卻拿着‘你弱你有理’的論調來綁架別人,您這樣的人,也難怪會把歐陽成教成蠻橫的小偷了。”
“兔崽子,你說什麽!!”歐陽傑臉色漲紅,在衆人面前被一個小輩從裏到外地羞辱了一遍,這足夠讓他暴跳如雷。
他沖上去要打盛淩,顧韞是第一個反應過來去護着的。
局面瞬間混亂,有人拉扯有人勸架有人驚呼,喻嚣保護着盛淩好不容易搭好的模型,惹事的另外兩個小孩想跑又不敢跑,歐陽成縮在母親懷裏,興奮地指揮父親:“打他!打死這個殘廢!一個殘廢也配跟我争第一名!打死他!”
盛霁松聽到對方惡毒的話語,上前暴力地拽開歐陽傑,就在這一拉一扯之間,那位女老師驚恐地喊了一聲:“顧先生?!”
混亂的畫面瞬間靜止,只見顧韞被人推得一個踉跄,臉上慢慢溢上痛苦,繼而無力地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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