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陰謀進行時

救護車到了，穿着白衣大褂的救護人員擡着擔架沖了進來。莫拉站起身退後幾步，給他們騰開了空間。

“子彈擊中心髒左側，造成大量內出血，距離創傷形成已經過去了五分鐘，失血過多，傷者呈現休克狀态。”

聽到夏洛克的分析，醫生不再遲疑，直接将華生移到擔架上，夏洛克還是持續着止血的動作，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站起身來的時候差點被地上的咖啡杯絆倒，莫拉扶了他一把，他卻沒有擡頭，只是穩穩地顧着手上的圍巾。

一行人風風火火的進來，又風風火火地出去，中間的熱鬧也不過那麽片刻。

打開門，警笛聲的鳴叫不絕于耳，紅黃相交的燈光晃得莫拉一陣頭暈。

夏洛克鑽進了救護車，在車門關閉的那一剎那往莫拉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眼神裏盡是诘問與審度。

雷斯垂德走到咖啡廳門口，見莫拉一身狼狽，臉上還沾着凝固的血漬,看起來有些猙獰。

雷斯垂德将手伸進衣兜裏，似乎想要掏出什麽，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拿出來。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尴尬，輕聲問，“你還好吧？”

“哦，我很好，沒有受傷。”莫拉的聲音有些顫抖。

雷斯垂德只是把它當做災難後遺症，并未疑惑，“我看你要不要一并去醫院檢查一下？”

莫拉搖了搖頭，吸了一口氣，“我很好，關于行兇者，有發現嗎？”

“暫時還沒有線索，現場的傷員只有華生一個，他的傷好像有些嚴重，這次，夏洛克肯定又有的忙了。”雷斯垂德懊惱地撓了撓頭，甚是苦悶，“我得趕緊回去想想怎麽應對這個令人頭疼的家夥。你現在可以嗎？”

“什麽？”

“案子需要目擊者的筆錄。”雷斯垂德有些遲疑地說，“如果現在你不方便、、、、、、”

“沒關系，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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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坐上警車，一路驅車來到英格蘭廣場。

夜色像迷霧一樣籠罩着大地，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

銀白的燈光将警視廳裏的玻璃地面照的透亮，莫拉底下頭，看到臉上布滿幹涸的血漬。

“你要不要去清洗一下？”走在她身旁的年輕警察建議道。

莫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依照牆壁上的提示走向洗手間。冰冷的水刺激着她的皮膚，她觸碰着自己的臉，一閉眼就是倒在血泊裏的華生，以及夏洛克在離別前的那一眼。

Did you see？

Did you see

莫拉喘着氣，一掌砸在玻璃鏡上，她的映像瞬間被分裂成無數個碎片，“嘩啦”的一聲，墜落一地。

她掏出電話，手還在發抖，但至少能準确無誤的播出一長串號碼。

“夏洛克.福爾摩斯。”

莫拉心頭一滞，想說的話都被卡在嗓子裏，全身血液都在倒流，讓她一陣暈眩。

“約翰他？”

“正在急症室。”夏洛克的聲音十分疲憊，夾雜着強烈的怒意，“你為什麽要約他在那裏見面？”

“所有人都可以懷疑我，但是你不可以。”一滴淚從莫拉的眼角滑落，“夏洛克，你不可以。”

她挂掉電話，将臉埋進水裏，好像這樣能幫助她理清思緒。

她已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這是一場針對她的陰謀。

“你哭了。”一個痛苦的聲音說，“你居然為了他流淚？

莫拉擡起頭，剛剛同她說話的警察就站在她身邊，正用一種憐惜的目光注視着她。

“詹姆斯、、、、、、”莫拉握緊拳頭，全身都進入警備狀态。

“NO,NO,我是克努斯。”他笑道，“初次見面，我們應該好好相處。”

他話音未落，對面的莫拉就已經撲了過來，速度之快，超出他的想象，她扣住他的咽喉，将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猛地按到牆上，這系列的動作仿佛都是在一瞬間完成的。

莫拉的眼睛已經泛出紅光，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我現在只有動一動手指便可捏碎你的喉嚨，不要試圖惹怒我，詹姆斯。”

“咳，咳，”詹姆斯痛苦地呼吸着，感覺咽喉像是卡着一塊燒紅的烙鐵，“有話、、、好、、、說 ，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的、、、目的？”

莫拉手一松，詹姆斯狼狽的摔倒在地，他掙紮着爬起來，揉了揉發紅的脖子，面無表情地整理了一下着裝，淡笑道，“這樣才對嘛，我認識的莫拉可是一個溫柔的人呢。”

“有話快說！”

“你是不是還以為他那天的異樣情緒是因為你向他隐瞞了有關于我的到來？”

莫拉一愣，“什麽意思？”

“沒什麽。”詹姆斯笑道，“我只是在玫瑰花下面放了一張紙。”

“紙上寫着什麽？”莫拉心下一涼。

“有關于莫拉的一切，出身，學歷，職位，經歷，戰績。”

莫拉眼神一凜，“你捏造了一個莫拉。”

“怎麽能說是捏造呢？這本來就是事實，你現在不就站在這裏嗎？而且那張紙上的一切都能在中國機密核心網站上查得到的哦。”詹姆斯笑道，“看我安排的怎麽樣？一個潛伏在英國的中國特工，很符合你的形象。”

“他不會相信的。”夏洛克不會相信的。

“先別急，僅僅憑這個，他當然不會那麽輕易相信，但是、、、、、、”詹姆斯頓住了語聲，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接下來你可要聽好了，我了解夏洛克，他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以為是，我只要讓他相信詹姆斯已經死在了你手裏，他就會自動去腦補餘下的劇情。”

“我什麽時候殺的你？”

“夏洛克被你迷暈的那晚上，我就在黑暗裏，因為認出了你，所以被殺了。”

莫拉記起來了，那個人确實死在她手上，但卻不是詹姆斯，只是一個碰巧路過的不速之客而已。

“誰告訴你的？”知道她在找“格木 ”只有比利，“比利.維金斯。”

“他是個好哥哥，我只是把他在美國讀書的妹妹的照片往他面前一擺，他就什麽都說了。”詹姆斯繼續說道，“破譯古漢語？舍身相救？苦肉計？失去工作？炸掉自己的房子？成功入住貝克街？杜撰出詹姆斯以試探他的心意？接着一聲不響的離開，勾起他全部的好奇心？完美的狩獵計劃，眼看着他一步一步墜入你的陷阱。”

莫拉看着那雙眼睛，一股涼意自腳下猛蹿到頭頂。

直到這一刻，她才看清真正的詹姆斯，他不真正的本領不是策劃犯罪，而是玩弄人心，只要他知曉你的弱點，他便可以在你的世界為所欲為。

“華生.約翰為什麽要死？因為他一死，夏洛克肯定會痛不欲生，因為你甚至他對夏洛克的重要性，接着你會安撫他受傷的心靈，有一輩子來陪伴他，你同他說，金.莫裏亞蒂的槍正瞄着你的腦袋，我那麽愛你，怎麽可能去撥打救護電話？相信他也不會責怪你的，只會更加自責，到時你再朝自己身上開一槍，證明你的愛，猜他會不會感動的落淚呢？一個從異世到來的靈魂，居然用整個生命來愛他，那該是多麽的美麗動人啊、、、、、、我都忍不住要流下感動的眼淚了、、、、、、”

莫拉整個人倒退幾步，直到抵上冰冷的洗手臺。

詹姆斯看着她，嘴角含笑。

莫拉閉上眼，壓住心裏的恐慌。

“目的？”

詹姆斯咧嘴一笑，“我不喜歡變數，而你，犯了我的禁忌。”

莫拉再次犯了一個大錯，從始至重，從頭到尾都只有她自己，聲稱房子被詹姆斯炸毀的只有她自己，說來到貝克街威脅她的人是詹姆斯的也只有她自己，最糟糕的還是她那靈魂附身的說法，她突然發現，這一切是那麽的飄渺，根本就沒有立足的真實性。

沒有演員，沒人觀衆，從頭到尾都只有她自己在自說自話。沒有人與她站在同一戰線上，現在，她只能選擇自己為自己辯解。

辯解什麽？

自己是異世的一縷魂魄？說我在另一個世界早就看過了你的一生？

夏洛克會信嗎？即使夏洛克相信，掌控這一切的莫裏亞蒂會給她辯解的機會嗎？

答案，不言而喻。

作者有話要說：

詹姆斯又來搶戲了，且看女漢子莫拉如何與其鬥智鬥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