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生辰宴 讓她做最幸福的女子

随着蕭承業和徐瑾婚期臨近, 兩家越發忙碌起來,蕭錦瑟主動攬下清點家中財産的重擔,徐瑾也常為了賺錢的事往蕭家跑。

謝夫人從小在嚴格的禮教下長大, 一開始為徐瑾屢屢往未婚夫家跑感到詫異,不過知道她是在為家族的生計忙碌後, 謝夫人開始欣賞起這個準兒媳, 每回她來, 謝夫人都會讓侍女們好生招待着。

于是徐瑾來得更頻繁了。這天她向蕭錦瑟問起田産的事:“你說我們在哪裏置辦田産比較好?帝都周圍肯定不行,昏君腳下, 很容易被他發現, 到時候反倒讓他起疑。要不去漠北?”

“不行。”蕭錦瑟斬釘截鐵地否決。

“為什麽?那邊地廣人稀, 買地多方便。”

蕭錦瑟自然不能告訴她,上一世漠北都護府落入了曹衡手中,而曹衡此人,正是戚顯昭從南疆老家提拔起來的,他控制漠北之後魚肉百姓, 為害一方,卻很讨楊乾和戚顯昭喜歡。雖然這一世戚顯昭已死,可曹衡野心極大, 說不定能憑他自己的實力爬上來, 控制住漠北都護府。

想到這裏,她皺皺眉, 看來得想辦法把曹衡找出來提前殺了,以絕後患。

看見好友不答話,徐瑾沒有深究,繼續說:“那就江南,那邊富庶, 雖然買田産要多花些錢,可是每年能進賬不少。”

“不行。”蕭錦瑟再次否決。

長陵王的封地在江南,上一世他莫名其妙謀反,還把蕭家卷了進去,如今去江南買地,要是事發,蕭家更是有口說不清。

這長陵王也是個讓人傷腦筋的,明明在江南當個閑散親王,衣食無憂,怎麽突然就謀反了?這事也得好好查查。

蕭錦瑟眉頭皺得更深了。

“南疆怎麽樣?”徐瑾說着,不等蕭錦瑟否決,她就搖頭道,“也不行,南疆是戚家人的地盤,我們過去就是送把柄給他們。”

“說來說去,還是西疆最合适,那邊多富商,我們購置了田産房屋租賃出去,來錢豈不是快?其餘的錢財找個那邊的商人打理,這是一本萬利的好事啊!”徐瑾說着,笑着看蕭錦瑟,“我想霍将軍能幫得上忙,你不好意思去說,那就我去說吧。”

“別。”

“有什麽問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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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蕭錦瑟冷靜下來,不想和霍開疆有太多糾纏。其實她早考慮過在哪裏購置田産,西疆确實是最合适的,可這事決不能經過霍開疆,畢竟不能總欠他的人情。她想了想說:“古人說功高震主,霍将軍一言一行都容易讓那人猜忌,我們讓他幫忙,豈不是給他添麻煩?”

徐瑾揶揄道:“說到底你還是很關心霍将軍的!那行,這事就不麻煩他了,殺雞用不了牛刀。我與父母說一聲,讓他們留意留意可靠的西疆商人,有消息就通知你。”

蕭錦瑟點頭道:“我也會留意的。”

兩人商量完正事,徐瑾忽然一臉神秘地說:“你知道這些天那人突然轉了性嗎?生病了都還堅持上朝,還貶了不少戚家一派的官員,戚雲裳也被貶為昭儀了。”

蕭錦瑟淡淡道:“這是一個帝王該做的,這樣再好不過了。”

“我覺得他是在讨你開心。”

“呵呵。”蕭錦瑟拿起一塊板栗糕塞給徐瑾,好讓她轉移話題。

徐瑾從蕭家出來後琢磨着,楊乾這些天在努力改變,大有奮起直追的意思。可好友這邊什麽事都避着霍開疆,讓霍開疆很難有進展,自己是不是該幫霍開疆一把?

這麽想着,她騎馬來到霍開疆下值回府的路上,正好攔到了人。

霍開疆一見她就問:“徐小姐,蕭大小姐好些了?”

徐瑾故意說:“不知道,家裏事多,我也好些天沒見她。”

“抱歉。”霍開疆勉強掩住眼中的失落。

徐瑾看他的樣子直想笑,就說:“不多說了,我先去給錦瑟挑生辰禮,過幾天是她的十六歲生辰,我們姐妹幾個打算在四海酒樓給她一個驚喜。”說完,徐瑾準備離去。

霍開疆大喜過望,把人攔住:“請徐小姐指教,蕭大小姐喜歡什麽?”

徐瑾利落的長眉一挑,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 *

蕭錦瑟養好了身體,賬本也看得差不多了,她有空就陪陪孟老夫人,能和家人在一起,她無比滿足。

這天一早,她忽然收到徐瑾的帖子,請她去四海酒樓赴宴,說有個大驚喜等着她,讓她打扮得漂漂亮亮舒舒服服地去。

蕭錦瑟知道徐瑾見多識廣,到處瘋玩慣的,她說的大驚喜,那一定不是尋常驚喜,于是認真梳妝好,來到四海酒樓。

四海酒樓是帝都最聞名的酒樓,樓裏幾乎所有大廚都曾進宮做過禦膳,因此平日人滿為患,今天卻挂出了停止營業的木牌,并派店夥計在門口迎接蕭錦瑟。

蕭錦瑟下馬車看見這陣仗,對店夥計道:“是什麽人在裏面,怎麽這麽大的面子?”

店夥計恭敬道:“永寧縣主進去便知。”

蕭錦瑟心想,一定是她那幫好閨蜜們又有了什麽新玩法,居然出錢包下了四海酒樓,這群敗家姑娘!

進門後,徐瑾和一幫貴女滿臉喜氣來拉她上了二樓,整棟樓裏只有這些個貴女和随身奴仆,沒了往日的熱鬧紛雜,今天顯得格外高雅。

蕭錦瑟還沒來得及問是怎麽回事,就見一個修長身影來到樓中央的空地上,手臂一甩,兩手持着明晃晃的劍,寒氣森然蕩開。

蕭錦瑟定睛看去,不由驚呼出聲:“是韋女俠!是韋女俠!”

她從小好動,就是因為聽多了韋女俠的往事,有一段時間還鬧着要當韋女俠的弟子,去浪跡江湖、鋤強扶弱。可惜稍大一點,韋女俠就退隐江湖,她便只能在帝都和朋友們小打小鬧。

雖然經歷兩世沉浮,可童年時被她視為神話的女子驟然出現在眼前,她忍不住激動地起身,又被徐瑾按回到席子上,她再起,徐瑾再按,再起,再按。

韋女俠一言不發開始舞劍,翻轉騰挪,劍氣四溢,讓原本充滿銅臭味的酒樓頓時如江湖般寬闊。作為曾經名動天下的女俠,她的劍術出神入化,一舞驚天地,再舞泣鬼神。

蕭錦瑟看得癡了,這世間怎麽會有如此潇灑的女子,仿佛天地生死都不在她眼中。童年時的那份崇拜再度滋長。

“原來你們說的大驚喜是這個……這可不止是大驚喜啊,簡直是、簡直是……”蕭錦瑟呆呆地說着,找不出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別急,還有呢。”徐瑾說着,韋女俠舞完了劍,筆直立在場中央。

韋女俠向着蕭錦瑟伸出左手,長劍垂地。

蕭錦瑟怔住了,在徐瑾等人的慫恿下起身,呆呆走過去,第一次近距離看幼時的偶像。

韋女俠與她差不多身量,人近中年,鬓邊有幾絲花白頭發,生得淩厲冷豔,看向蕭錦瑟的眼神卻無比溫柔。她向蕭錦瑟擡了擡左手,淡然出聲:“比試比試?”

蕭錦瑟簡直幸福得要暈過去,接過劍,被韋女俠的眼神鼓勵着,與她交上了手。

蕭錦瑟的拳腳功夫雖然不弱,可和曾經叱咤武林的一代女俠比起來有些不夠看。韋女俠與她比試三場,指點了她不少,結束後她又如劍一般立住,說:“那把劍送你。”

蕭錦瑟受寵若驚:“可、可這是您的寶物……晚輩當不起。”

韋女俠慈愛地笑着,上前一步道:“你當得起。聽說你把昏君打醒了,蕭大小姐是個奇女子。”

幾句簡單的話,讓蕭錦瑟熱淚盈眶。

今天是什麽日子,竟然遇到了江湖中的傳說人物!還有幸得到她指點!她還将陪伴了她幾十年的寶劍送給了自己!她還誇自己!誇自己!啊啊啊啊!

看着韋女俠轉身離去,她抑制住激動的心情,大膽出聲:“前輩請稍等!能不能麻煩您,寫下您的名字?”

“好。”中年女子側過頭,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蕭錦瑟一眨不眨地看着韋女俠,生怕她跑了,同時推推身邊的青鸾,讓她趕緊去店家那裏要了紙筆。她拿了紙筆送到韋女俠面前,激動地說:“請前輩寫下您的大名!”

韋女俠見她如癡如狂的樣子,和藹一笑,揮筆寫下名字,剛擡頭就見少女又伸出雙手對她說:“請在晚輩手上也寫下您的大名!晚輩這輩子都不洗手!”

韋女俠哭笑不得:“這……不妥吧?”

幸好店家機靈,又捧了一疊紙上來,請韋女俠多寫了幾張,蕭錦瑟終于滿足了。

韋女俠再度轉身離去,蕭錦瑟追上去想請她一起用餐,不過韋女俠生性清冷,說今天不過是路過此處,她該走了。

蕭錦瑟不好強留,送她出門,回到樓中時怔怔說:“不會是做夢吧?今天到底是什麽好日子?”

“什麽好日子?當然是你的生辰日啊!”徐瑾帶着貴女們笑眯眯上前來,每人捧上一份禮物。

蕭錦瑟恍然大悟:“是你們把韋女俠請來的!你們……你們……”她感激得說不出話來,傻傻地被大家迎回到二樓雅間裏去。

徐瑾又說:“既然是你的生辰,不能過得太冷清,不如讓過路的有緣人進樓來一起用飯,也算是普天同慶了。”

“不用了,就我們幾個一起聊聊也挺好。”

“銀錢已經付了,後廚也備了足夠的酒菜,不能浪費!”徐瑾說着,對站立一旁的店家說,“把百姓們叫進來吧,選懂規矩的進來,無禮的不許進。”

很快樓裏湧入了不少百姓,大家聽說是沾了永寧縣主生辰的光,愈加對這位縣主贊不絕口,竭盡所能說出他們能想到的一切吉祥話。

縱使蕭錦瑟頭腦清醒,這時候也不禁飄飄欲仙,心想怪不得楊乾寵愛戚家人,然後成了個昏君,原來人都愛聽好聽的話。

一樓大堂熱鬧非凡,不少百姓想一睹曾經的皇後、當今的永寧縣主的美貌,卻都被樓裏專門聘請的侍衛攔住了,秩序倒也算不錯。不過不少人還是伸長了脖子,試圖看見二樓雅間裏的情況。

雅間門口的竹簾并沒有放下,因為在三樓對面的雅間上,霍開疆正垂眸看着蕭錦瑟如花的笑顏。

“賈文。”霍開疆突然出聲。

“将軍?”賈文上前聽吩咐。

“去酒樓外給沒能進來的百姓一些錢,就說是蕭大小姐給的,別讓他們對蕭大小姐生怨氣。”

“是,将軍。”賈文連忙去辦。

“賈武。”

“在。”

“去看看霓裳樓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別誤了時辰。”

“是,将軍!”

親随們都被派出去後,霍開疆.獨自看着蕭錦瑟,自己的嘴角也跟着勾起來。然而每每她的目光投向雅間外時,他都會緊張地後退,生怕被她看見是自己策劃了這一切,反倒惹她生氣。

只要她高興,她以為這場宴會是誰辦的又何妨。

蕭錦瑟與好友們吃到半飽,中途休息時,霓裳樓樓主來了。

蕭錦瑟不認識這個穿着妖嬈略帶脂粉氣的年輕男人,不過看他通身的氣派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跪坐在席子上,對門外男人笑道:“倪樓主客氣了,竟然親自送生辰禮來。”

按照霓裳樓的規矩,蕭家在樓裏花費不少,每人生辰那天都會收到一套定制的衣裳作為禮物,以往是店夥計送到國公府,今天居然是樓主親自出馬。

倪樓主妖嬈地一拍手掌,魚貫上來幾十名店夥計,每人擡着一個衣架子,上面罩着銀色絲綢,衆人排成一列,同時揭下絲綢,各式華裳驟然出現在衆人眼前,制作之精美、用料之考究、工藝之繁複,絕非常人能想象。

下面百姓爆發出“哦”的驚呼聲。

蕭錦瑟忍不住笑了:“倪樓主,這些衣裳都很好,随便挑一件送到蕭府就是,不用全部送來讓我挑選。”

倪樓主嫣然一笑道:“蕭大小姐誤會了,不是選一件,而是請蕭大小姐全部收下。”

蕭錦瑟:???

下面百姓再度爆發出“哦”的驚呼。

徐瑾在蕭錦瑟身邊低聲笑道:“不容易啊,霓裳樓這只鐵公雞居然一次送這麽多!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觀!”

霓裳樓為了維持高不可攀的形象,很少會給客人們送東西,今天這樣确實是頭一遭。

接着一撥又一撥帝都頂級工匠到場,都送上他們親自為蕭錦瑟定制的脂粉、首飾、日常用具,華貴非常,驚得樓內樓外圍觀的百姓“哦”個不停。

消息很快傳遍整個帝都,人人都嘆一句永寧縣主命真好。

宮裏也聽說了四海酒樓的事,戚雲裳冷笑一聲,不加理會,橫豎她蕭錦瑟今晚就是個死人了,和死人較什麽勁?

而楊乾才想起今天是蕭錦瑟的生辰,讓秦無垢弄來一輛極盡奢華的四駕馬車,叫來玉真公主,說:“這是朕送錦瑟的生辰禮,朕不方便出面,你代朕送去。”

玉真公主很樂意幫皇兄這個忙,想也不想就帶人出宮去了,楊乾則遠遠跟上。

四海酒樓裏,蕭錦瑟沉浸在接二連三的驚喜中,連最喜歡的梅子酥都沒什麽心思吃,只吃了半塊就放下了。

随從們把所有禮物收進隔壁雅間,蕭錦瑟頓覺視線開闊起來,這就看見了從樓下往三樓趕的賈文賈武。

她皺眉,起身往雅間外走去。

百姓們見她出來,都激動不已,争先恐後要看她的容貌,不少人只聽說過她容顏絕世,今天無論如何也想看見她的真面目。

沸騰聲中,蕭錦瑟擡頭看向三樓對面的雅間,看見一個熟悉身影躲了進去。

霍開疆怪不好意思的,在雅間裏躲得嚴嚴實實,正好賈文賈武進來,他問兩人:“你們沒有被蕭大小姐看見?”

兩人堅定地搖頭。

霍開疆松了口氣,那應該是沒有被她認出來,然而——

“敢問樓上的是霍将軍?”蕭錦瑟在下面問。

霍開疆不答話。

“霍将軍不露面的話,那我只好上去了。”

霍開疆不想被蕭錦瑟撞見,否則她今天就白高興一場,他毫不猶豫走向窗戶。

賈文賈武意識到他要跳窗離開,忙去抱住他:“将軍不可!危險!”

霍開疆掙紮着來到窗邊,扒上窗子,賈文賈武廢了吃奶的勁把他往後拉。

主仆三人正激烈地抱成一團,只聽門口傳來略微沙啞的女聲:“霍将軍這是在做什麽?”

三人立刻分開,霍開疆沒事人一般在窗邊站好,笑道:“蕭大小姐,巧啊。”

蕭錦瑟聞言就知道今天的事一點也不巧。她先看一眼他胸口的傷有沒有裂開,見沒有流血,心放下一半,說:“下面熱鬧,霍将軍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哦,我約了人商量事。”霍開疆信口胡說。

“今天這裏不對外營業,霍将軍什麽時候進來的?”

“我一早就來了。”霍開疆有些受不住蕭錦瑟探尋的目光,狠狠瞪兩個親兵一眼,要不是他們攔着,自己早就跳窗離開了。

這時徐瑾等人趕了上來,徐瑾怕霍開疆的計劃敗露,忙假裝是偶遇:“霍将軍,巧啊!”

蕭錦瑟扭頭看徐瑾:“瑾娘,你們是從哪裏請來的韋女俠?”

徐瑾見蕭錦瑟起疑,也不辯解,直接說:“啊,那個,我們還有事,先走了。二位慢慢聊,慢慢聊。”就拉上姐妹們去了二樓。

蕭錦瑟什麽都明白了,沉默許久說:“瑾娘她們不可能請得到韋女俠,是霍将軍請來的?霓裳樓、對鏡樓的那些東西也是霍将軍花錢買的?還有這裏的宴席……”

霍開疆不說話,賈文在他身後對着蕭錦瑟一個勁點頭。

“霍将軍,您沒必要這樣。”

“你、喜歡麽?如果不喜歡,我以後不做了。”霍開疆遠遠地看她的神情。

蕭錦瑟本以為自己會說不喜歡,可心底深處泛起的暖意讓她微微一笑,說:“喜歡。可霍将軍每天事務繁忙,您可以做一些對您來說有意義的事。”

“這就是有意義的事。”霍開疆說。

蕭錦瑟擡頭看他,高大的男人站在窗邊,即使逆光,也沒能減去他眼中的熠熠光芒。

這就是有意義的事。哪怕自己不知道這些是他做的、沒法對他心懷感激,可只要自己開心,對他來說就是有意義的事。

蕭錦瑟只覺自己的心微微顫動,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許久,問他:“韋女俠神龍見首不見尾,退隐多年,霍将軍是怎麽請她出山的?”

“啊,沒什麽好說的。”霍開疆笑了。

賈文說:“我們将軍用韋女俠最想要的一把寶刀和她做交換,她就出山了。那刀很了不起,将軍兩年前在大雪山為了拿到它,差點丢了性命!”

蕭錦瑟心中觸動,她了解韋女俠,知道那把刀對她的重要性。

怪不得韋女俠願意來雲闕城,還把貼身佩劍送了自己一把,甚至傳授自己劍術,原來是眼前這人用性命換來的。

他卻什麽也不說,還想跳窗逃走,假裝這一切與他無關?

“你……”傻透了。最後三個字哽咽着沒有出聲。蕭錦瑟微微擡起頭,沒讓眼淚溢出來。

“這沒什麽。”霍開疆風輕雲淡地說,“那刀我用不着,能讓它物盡其用也挺好。”

傻子。蕭錦瑟在心裏嗔道。他年少成名,威震四方,怎麽就這麽一根筋,明明可以用手中的寶物去換更多東西,明明他做的這些根本就得不到回報。

“還是生氣了?”霍開疆上前來,聲音再溫柔不過,“如果是因為看見我,我這就走。希望之前你沒有白高興。”說完,他繞過蕭錦瑟就要離開。

蕭錦瑟抓住他的衣袖。

玄色衣袖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如玉一般,把男人一點點地拽近了去。

少女緩緩擡起頭來,對上他的眼睛,柔聲說:“霍将軍,我不生氣。我,很喜歡。”

“喜歡什麽?我?還是我做的事?”霍開疆彎下腰來,聲音低沉好聽,兩人的額頭幾乎靠在一起。

“當然是霍……”

“哦!”樓外忽然爆發出一陣驚呼,打斷了蕭錦瑟的話。

接着就聽見一個少女的聲音傳了上來:“本公主給永寧縣主送生辰禮來了,把縣主請下來。”

堂堂公主親自給縣主送禮,人群騷動得更厲害。

蕭錦瑟下樓去,霍開疆怕人多傷着她,在一旁緊緊護着。

當身量高挑的兩人一起下樓來,人群再度沸騰,有人感激蕭錦瑟請他們吃這輩子都不可能享用到的盛餐,有人驚嘆蕭錦瑟和霍開疆的般配。

人們自動分開一條路,仰頭看着兩人走出樓去。

蕭錦瑟看見街上停着一輛馬車,四匹白馬俊美矯健,裝飾着華麗的籠頭,馬車車身以紅漆為底,鑲嵌着珍珠和寶石。

玉真公主從馬車上跳下來,對霍開疆視而不見,親切地拉起蕭錦瑟的手說:“蕭姐姐,聽說今天是你的生辰,這輛馬車就當作我送你的生辰禮。我準備得匆忙,你不要嫌棄!”

而楊乾在遠處高樓上看見蕭錦瑟和霍開疆同時出來,就明白了四海酒樓今天這一出是怎麽回事。

狹長雙眼微微眯起,露出危險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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