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女主人 入住霍府
楊乾一言不發走進承露殿, 身上隐隐有雷霆之勢,連玉真公主都不敢說話,奴仆們更是眼觀鼻鼻觀心, 快速小跑着跟上。楊乾進殿去,其餘人只在外面候着, 生怕被遷怒。
戚雲裳正斜倚在榻上, 翹着圓潤的手指, 由宮人們給她染指甲,眉眼柔和, 嘴角帶笑, 心情不錯的樣子。
楊乾見狀火冒三丈, 然而沒等他把人拉下榻來,戚雲裳就先滾下來跪在地上。
“陛下,妾身又惹您生氣了?妾身該死!妾身該死!”說着,柔柔地往地上叩頭,瑟縮成一團的樣子令人生憐。
如果在平時, 楊乾早就心軟将她扶起,可想起回宮路上随從來報說确實是戚玉裳命人給蕭錦瑟下的毒,他不禁怒氣更盛, 把人從地上拎起來, 低吼:“知道自己該死,怎麽不去死!”
戚雲裳知道一定是蕭錦瑟毒發了, 欣喜之餘,更多的是憤恨與心痛。曾經楊乾有多寵愛自己,可天子變臉比誰都快,轉眼就為了那個棄婦讓自己去死!
生死關頭,她不敢多想, 只作無辜可憐狀,淚眼盈盈飽含深情地說:“請陛下指教,妾身何處做得不妥,讓妾身死得明白,免得下一世有幸伺候陛下再惹陛下動怒!”
楊乾将人扔在地上:“你戚家人好得很!竟敢毒殺永寧縣主!”
戚雲裳只裝作不知,大驚道:“陛下何出此言?永寧縣主怎麽了?”
“戚玉裳給永寧縣主下毒!是你指使的?!”楊乾冷冷盯着戚雲裳,像是要把她活剮了一般。
“陛下,妾身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讓人傷了永寧縣主!妾身萬萬想不到玉裳她竟然、竟然……”戚雲裳打着寒顫說完,心中又是痛,又是恨,明明不久前他還抱着自己信誓旦旦說遲早封自己為皇後,今天卻恨不得殺了自己。
一直引以為傲的帝王恩寵,簡直就是個笑話!而自己正在淪落成天下人的笑柄!
“你不知情?”楊乾眯起眼睛。
“妾身知道永寧縣主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妾身若是知情,怎會放任玉裳去害永寧縣主!妾身這不是引火燒身嗎?”毒.藥是她交給戚玉裳的,可這時候只能将責任推得一幹二淨,否則自己真有可能身首異處,讓妹妹背鍋就背鍋吧,自己不能搭進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即使不是你動的手,也是你管教無方!去小雁宮待着!”楊乾将人扔回地上。
小雁宮建在帝都以北,是幾百年前舊朝的宮殿,大梁建國後用來安置犯錯的妃嫔。那裏與世隔絕,一旦進去,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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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雲裳吓得魂飛魄散,求生的本能逼着她爬到楊乾腳下,卑微地叩拜請求:“是,妾身有罪!妾身願戴罪立功!請陛下允許妾身去向永寧縣主認錯!”
“你沒資格得到原諒!”楊乾不耐煩地說着,揮手命人來拖她下去。
戚雲裳花容失色,大叫道:“不!不是原諒妾身!是讓縣主原諒陛下!”
楊乾擡手,太監們把人放下。
戚雲裳喘着氣說:“妾身去向縣主解釋,這半年來陛下不是有意冷落縣主,一切都是妾身的錯!請陛下給妾身戴罪立功的機會!妾身萬死不辭!”
她深深地叩拜,額頭抵在冰涼的地板上,心跳得那樣快,時間過得那麽慢。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許久,楊乾終于淡淡道:“看你表現。”
“妾身謝過陛下!”
“先去梳洗一番。”楊乾看着滿臉淚痕的女人,嫌棄地說。
“不,縣主見了妾身這樣,心裏才會舒坦,會更容易原諒陛下。”
楊乾點頭,有那麽一瞬間甚至想在她臉上打上幾拳,不過還是放棄了,帶上戚雲裳走出承露宮。
在外面候着的玉真公主見狀,有些遺憾戚雲裳沒能被打入冷宮,不過這個辦法說不定能讓蕭姐姐回來,她也就釋然了。
如果換做自己,将來的夫婿帶了妾室來誠懇認錯的話,自己應該會動搖的吧?蕭姐姐應該也會動搖吧?
* *
霍開疆府上,蕭錦瑟清醒了不少,今日一起赴宴的貴女們來看望過後各自回家去了。
霍開疆簡單跟她說了兇手是戚玉裳,已經受了懲罰。
蕭錦瑟虛弱地點頭道:“辛苦霍将軍了。”
徐瑾在一旁道:“這毒很刁鑽,多虧了霍将軍解救及時。”
“多謝霍将軍。”蕭錦瑟看着他,見他胸前黑亮一片都是自己的血,“霍将軍先去換身衣裳。”
霍開疆這才想起自己滿身血污,就和蕭家人打了個招呼,快步去清洗。
謝夫人看着女兒毫無血色的嘴唇,又想起方才換下的衣服上都是血,心疼得直掉眼淚,從侍女手中接過參湯,一邊喂一邊道:“還疼嗎?”
蕭錦瑟搖頭道:“不疼了。就是可惜了吃下去的東西。”
“還貧嘴!”謝夫人破涕為笑。
一家人坐着說些話,其樂融融。
不一會兒孟老夫人也趕來,看見蕭錦瑟的樣子,氣得直拿拐杖敲地,大聲說:“又是戚家人!先是要害承業,現在又要害錦瑟!可千萬別讓我遇到他們,要不然,哼,老太婆我敲得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蕭錦瑟忙安慰道:“祖母快別氣了,霍将軍說他把戚玉裳給毒傻了,這輩子也夠她受的了。”
“毒得好,看她還怎麽害人!”
霍開疆清洗完畢後過來,只在門外聽屋裏的動靜,蕭家三代人,加上徐瑾,氣氛很是活躍。
他不禁想起父親在世時很少有時間陪他,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麽永遠有打不完的仗,一年也見不上幾回。他生氣,哭喊,倒在地上蹬腿耍賴,直到父親最後一次出征,父親說他以軍人的身份發誓,這次回來決不食言。
可是父親騎馬離去,躺着歸來。
他早年喪母,幼年喪父,從不知道家是什麽樣。
幸好姑父來了,在鎮國公的鼎力支持下接管了鎮西都護府,自己作為養子入住姑父家。姑父一家對自己很好,可在他心裏終歸是不一樣。
此時此刻,他也想像徐瑾那樣以外人身份和蕭家人待着,可想起蕭錦瑟是因為自己而中的毒,他只能靜靜跪坐在廊下,雙手握拳放在膝上,一言不發。
“是誰在外面?”孟老夫人突然發問,一屋子笑聲停下。
“是我。”霍開疆只得起身過去。
“開疆,怎麽不進來?”鎮國公給他讓出席位。
霍開疆遠遠站着,看着蕭錦瑟素白的臉,愧疚感再次襲來:“這次的事我也有責任。我發現只要我接近蕭大小姐,就會有不好的事發生,大概是我命中帶煞,才會連累蕭大小姐。”
鎮國公道:“開疆,我征戰比你多,殺業比你重,可從不信這些無稽之談。”
“可上回蕭大小姐落崖,今天被人下毒,都是因我而起。”
孟老夫人道:“什麽叫因你而起?是你逼錦瑟大半夜騎馬?還是你讓人給錦瑟下的毒?那些心術不正的人要害錦瑟,他們有數不清的借口!你躲着錦瑟,他們就會放過錦瑟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再也不敢動手!”
老人說得氣沖雲霄,鎮國公夫婦和蕭承業、徐瑾都堅定地點頭。
“老夫人說得對,可……還是小心些比較好。”霍開疆不好意思地說。
正說着,管家方伯來報:“将軍,陛下帶着戚貴妃來了,說要向永寧縣主道歉。”
霍開疆皺眉道:“蕭大小姐剛醒,不能太激動,你先讓他們去堂屋,我這就過去。”
然而楊乾已經帶人闖了進來,他讓戚雲裳在廊外跪着,自己走進房間。
蕭錦瑟閉上眼睛扭過頭去,除了霍開疆和孟老夫人,其餘人都起身向楊乾行禮。
不等楊乾開口,戚雲裳就在外面痛哭流涕:“永寧縣主,舍妹犯下大錯,是我管教無方!我不求您原諒,但求縣主不要生氣,養好身子要緊!”
蕭錦瑟聽着戚雲裳前所未有的鬼哭狼嚎,只覺得諷刺至極。
上一世自己死前,她可是嚣張得很,把控着楊乾不讓他聽自己給蕭家求情,逼死了蕭家所有人!
此時此刻,如果她有能力,恐怕也會那樣做。
別看她嚎得那麽傷心欲絕,說不定她心裏已經把自己和家人都千刀萬剮了呢!
想到這裏,她睜開眼,看着門外狼狽至極的女人,冷笑道:“貴妃娘娘哭成這樣,我怎麽養身子?”
戚雲裳胸口一堵,繼續賣力地哭:“縣主恕罪!不過我已經不是貴妃,陛下知道縣主受了委屈,早把我降成了昭儀!縣主出宮的這些日子,陛下十分思念縣主,只恨之前沒有善待縣主。請縣主不要生陛下的氣,一切都因妾身而起,是妾身狐媚君主,妾身知道錯了!妾身不求縣主原諒,只求縣主能與陛下重歸于好!”
蕭錦瑟聽她一口氣不斷地說完這些,差點笑出聲來——
楊乾可真了不起,居然想出這樣的辦法來讨好自己,實在是病得不輕。
他以為把責任都推給戚雲裳,自己就能原諒他?難道大婚那晚他一夜未歸,是被戚雲裳強上了一整晚不成?一個巴掌拍不響,他楊乾是無辜的?
這昏君,是他自己傻,還是當自己傻?
蕭錦瑟氣極反笑,道:“曾經陛下厭惡我而寵幸你,如今又讓你來我面前謝罪。只怕我回宮後一切又像從前那樣。這樣反反複複的,就算陛下和戚昭儀不厭倦,我也會厭倦。過去的事我不放在心上,只希望日後各走各的道,人生短短幾十年,用來你争我鬥豈不可惜?”
戚雲裳擡起頭來看着蕭錦瑟,心被刺痛。原本自己寵冠後宮,連蕭錦瑟都拿自己沒辦法,可如今自己蓬頭垢面跪地請求,蕭錦瑟高高在上不肯接受。
這樣的恥辱!這樣的恥辱!她一定不會忘記!
心裏恨得想把人撕碎,臉上卻還得擠出驚喜的笑:“這麽說,縣主原諒陛下了?”
蕭錦瑟往裏翻了個身,道:“二位請回,今後各自安好。”
“錦瑟……”楊乾想說些什麽,卻看見孟老夫人一陣風似地沖出房間,來到戚雲裳面前。
“犯了錯就要受懲罰,哪是錦瑟一句話就過去了的!”孟老夫人說着,舉起拐杖朝戚雲裳背後狠狠擊下,“小小宮女,在陛下成婚當晚勾引陛下,挑撥陛下和錦瑟的關系。我這一棍,打得冤不冤?!”
這一棍子下去,滿院寂靜。蕭錦瑟內心毫無波瀾,霍開疆冷哼一聲,鎮國公母子三人則顧忌着天子顏面,都吓了一跳,偷偷看天子臉色。
楊乾的臉已經綠了。
戚雲裳疼得要暈過去,冷汗涔涔,咬牙道:“不冤!”
孟老夫人又是一棍下去:“身為貴妃,不約束家人,反倒縱容他們貪污朝廷錢財,到處害人。我這一棍,打得冤不冤?!”
戚雲裳只覺腰都要斷了,渾身顫抖着,仍是咬牙道:“不冤!”
孟老夫人再次擡起拐杖,向着地上的女人打下去。
這回拐杖被人抓住了,是楊乾。
楊乾還是心軟了,戚雲裳到底是被自己寵了那麽久的女人,平日裏稍稍用力些就承受不住,哪裏挨得那麽重的打?更何況一個妃嫔被外人這樣對待,自己的尊嚴往哪裏擱?
孟老夫人笑了:“陛下是以為老太婆我打錯了?”
楊乾進退兩難,如果說她錯了,今天必定沒法得到蕭錦瑟原諒,可如果放任她繼續打下去,戚雲裳恐怕會受不住。
正在他猶豫時,戚雲裳雙手一軟,暈在了地上。
孟老夫人冷哼一聲:“演得不錯,怎麽不去戲園子演戲?可比在宮裏自在多了!”
楊乾怒火中燒,瞪向孟老夫人的眼神被蕭錦瑟截住。
蕭錦瑟從床上撐着坐起來,眼中滿是清冷和疏遠:“陛下息怒,祖母是氣極了想為妾身出氣。陛下如果要怪罪祖母,就懲罰妾身吧。”
楊乾仿佛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閉目回憶這些日子以來的一切,突然明白,當初寵幸戚雲裳是自己的決定,如今讓戚雲裳來讨好蕭錦瑟也是自己的決定,一切錯誤的源頭,說到底是自己!
可他不想承認。
自己會是千古一帝,怎麽會在妃嫔的事上犯糊塗。不,絕不可能。
他不再多想,讓蕭錦瑟原諒自己的話也說不出口,只能端起架子冷聲道:“朕恕你們無罪。”
就命人擡着戚雲裳,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宮的路上,戚雲裳悠悠轉醒過來,看見楊乾在一旁坐着,掙紮着想要起身,然而腰背上疼得撕心裂肺,她忍着痛,帶着哭腔道:“陛下,永寧縣主可答應随陛下回宮了?”
楊乾冷着臉不答。
戚雲裳咬咬唇:“是妾身沒用,妾身辜負了陛下的期望。陛下要罰就罰妾身吧,只求陛下不要把氣憋在心裏,免得氣壞了身子。”
馬車中靜默了許久,才響起帝王淡漠的聲音:“回宮好好養傷。”
車輪辘辘,徑直去了承露宮,戚雲裳被人擡着下馬車,目送楊乾回到九宸殿。
雖然腰背仍舊劇痛不已,可她還是在心底笑開——
蕭家一家子蠢貨,遇事就向天子來硬的,活該不受天子喜歡!那蕭錦瑟長得再漂亮、如今再得聖心又如何?自己偏能以柔克剛,慢慢把帝王的心思扭轉回來!
這麽想着,她回到宮中,泡澡時向綠腰問起了妹妹的情況:“玉裳怎麽樣了?”
“回昭儀娘娘,聽說小姐她中毒了,雖然吃了解藥,可是傷了頭腦……”
“什麽意思!”戚雲裳猛地坐起來,腰上又是一陣劇痛,讓她面容扭曲。
綠腰小心翼翼答:“就是說……就是說……小姐她……傻了……”
戚雲裳也傻了。
* *
蕭錦瑟看着祖母氣沖沖回房間來,說:“祖母快歇着,有沒有把手打疼?”
孟老夫人冷笑道:“這算什麽!我還想打那人幾棍子呢!”
鎮國公夫婦和蕭承業都聽得膽戰心驚,不由往外面看一眼,生怕被外人聽去,惹禍上身。
霍開疆卻在心中暗暗佩服孟老夫人。
徐瑾直想給孟老夫人鼓掌。
蕭錦瑟笑道:“我已經不為那些事生氣了,祖母也該看開些。”她從來不為戚雲裳搶走楊乾的寵愛而氣悶,真正讓她憤恨的是兩人狼狽為奸逼死蕭家。
孟老夫人搖頭道:“我是氣我當年舍了個沒出生的孩子,救下先帝,先帝卻立了這麽個、這麽個……哎……”
在場衆人除了蕭錦瑟,其他人都不知道孟老夫人還有這麽一段往事,怪不得她一直對天家态度強硬。
鎮國公道:“母親,怎麽回事?”
孟老夫人就簡單說了當年高祖在逐鹿天下時,懷着先帝的獨孤皇後被敵軍抓獲,孟老夫人也身懷六甲,混入敵軍中将獨孤皇後替了出來。獨孤皇後平安回到高祖身邊,敵軍才發現抓着的是孟老夫人,将她虐待一陣,孟老夫人沒保住腹中的孩子,萬幸的是老鎮國公很快就擊破敵軍,将孟老夫人救了出來。所以先帝和他所有孩子的命,實實在在是孟老夫人換來的。
衆人聽了唏噓不已。
孟老夫人感嘆一陣,道:“過去的事就不提了,不過你們都記着,楊家之所以有今天,是多少人用性命換來的!楊乾是皇帝,你們是大臣,要是他走了歪路,你們不要怕,大膽地把他扶正!”
孟老夫人說完,眼中還有意猶未盡的神情,大家看得明白,她還有話沒說完——要是扶不正,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衆人心照不宣。
孟老夫人很快換了個話題:“錦瑟剛清醒,不能太勞累,就在開疆這裏住幾天,身子恢複了再回家吧?”
謝夫人注重禮教,猶豫道:“母親,這不妥吧?”
孟老夫人一本正經道:“是外面人的議論重要,還是錦瑟的身子重要?”
謝夫人覺得有道理,點頭答應,便讓随從們回府去取來自己和女兒換洗的衣物。
徐瑾本來想多陪蕭錦瑟一會兒。謝夫人提醒她婚期近了,讓她趕緊回家準備準備。她就和蕭錦瑟聊了會兒,天擦黑時由蕭承業送回家去了。
鎮國公和孟老夫人囑咐蕭錦瑟好好休息,也回家去了。
霍開疆命人給蕭錦瑟母女安排了晚膳,自己獨自在堂屋裏用飯,看見來往的仆婢似乎心情都不錯,他忍不住問:“都高興些什麽?”
一個仆人把菜擺放好,說:“将軍,小的們高興府上終于住進女貴客了!這麽大的府宅,就将軍一個人住着太冷清!”
其餘仆婢都是一臉讓霍開疆抓緊機會将女貴客變成女主人的表情。
霍開疆看懂他們的心思,皺眉冷聲道:“想都別想!蕭大小姐中了毒,你們高興什麽!這叫趁火打劫!”
大家突然被訓,齊齊嚴肅起來。
毫無疑問,他們将軍對奴仆都不錯,但是涉及到一些原則問題,他就展露出軍人本性,不過他對自己也很嚴苛,所以大家挨了訓也是心服口服。
只有對蕭大小姐,他們将軍才會無比溫柔用心,有時候生澀害羞如十幾歲少年,有時候又體貼備至像是情場老手,就是不像他叱咤風雲冷酷無情的樣子。
大概真心喜歡一個人,就是他們将軍這樣吧?全心全意地付出,卻從來不求回報,也沒有察覺到他自己竟改變了那麽多。
霍開疆用完了飯,特地把管家方伯叫來,把以前交待過的話又交待一遍:“不要叫蕭大小姐縣主,也不要提起今天在酒樓的事,梅子酥以後不要出現在蕭大小姐面前。蕭大小姐需要什麽東西,你們要在她之前想到,都備齊了。如果拿不定主意,各色東西都準備一份。”
“是,将軍。”方伯帶着奴仆們說。
“對謝夫人也是一樣,蕭大小姐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都不能怠慢!”霍開疆認真地說。
有奴仆忍不住笑出聲來。
霍開疆這才察覺自己失言,只當不知,讓大家各自散去。
奴仆們一出門,就竊竊私語開:“蕭大小姐的母親就是将軍的母親,這不就是說蕭大小姐就是咱府上的女主人嘛!”
“咱們将軍這叫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衆人嬉笑着,各自忙去了。
霍開疆把方伯多留了一會兒,給他派了個活,以确保明天早晨蕭錦瑟醒來後心情會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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