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吃雞 一只調皮的雞
雞腿根???
雞!腿!根!
霍開疆不知自己是驚吓還是驚喜, 看着蕭錦瑟向自己相應之處彎下腰去,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差點忘了反抗。
“錦瑟, 別這樣!”他忙去扶她。
蕭錦瑟快速躲過他的手,怕他逃跑, 她伸手按在了他相應的地方, 笑道:“這一下跑不了了吧?哈哈!”
少女的手柔若無骨, 力量也不大,卻讓他動彈不得。平生第一次, 他腦中一片空白, 不知所措。
蕭錦瑟正要下嘴, 忽然停住,扯了扯霍開疆的衣服,擡頭看他,眨眨眼睛:“這只雞好調皮,都要被吃了, 還裹得這麽嚴實做什麽?”
霍開疆一個激靈,忙握住她手,把人扶起來, 柔聲道:“很快就能趕上大軍了, 你再堅持一下。”
蕭錦瑟咯咯笑了起來:“你的叫聲挺好聽,和別的雞不一樣!味道應該也很好吧?”她開心極了, 撸起袖子步步逼向“烤雞”。
“錦瑟,別這樣!”霍開疆怕傷着她,不敢動手,不知不覺被她逼到了馬車一角。
蕭錦瑟見“烤雞”無處可退,吞了吞口水, 得意地笑道:“作為一只雞,就要有被吃的覺悟!躲躲閃閃的,算什麽好雞!”說完,她像餓狼般撲了過去。
霍開疆從沒有覺得自己如此弱小無助,他連忙雙手抱胸,死死護着自己。
“哈,這雞了不得,還知道反抗!”蕭錦瑟越加興奮,施展開拳腳,誓要把這只雞。
馬車外的大街上,行人們往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車廂動得厲害,還不時傳來男人和女人大聲喊叫的聲音,路人們似乎明白了什麽,露出了然的笑。
蕭家武士擔心蕭錦瑟,相互對視一眼,一名女武士說:“我去看看情況,如果小姐吃虧,大家幫小姐一把!”
賈武把人攔住,淡淡道:“聽聲音,誰吃虧還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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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武士不服氣:“霍将軍那體格和身手,吃虧的不可能是他……”
女武士還沒說完,就被車中的懇求聲打斷——
“錦瑟,再忍忍,你一個人吃不完,不如回到軍營和大家一起吃。算我求你了。”
“好啊!”蕭錦瑟輕快的聲音傳來,“看在你楚楚可憐的份上,我可以晚點吃你!雞,你聽好了,回到軍營,自己乖乖躺盤子裏讓我吃,知道了嗎?”
“知道了,我都聽你的。”霍開疆乖巧地應下。
“嗯,這才是一只好雞嘛!”蕭錦瑟笑得開心極了。
蕭家武士聽完,又是尴尬又是不可置信,相互對視着退了下去。
賈武向馬車裏問道:“将軍,要不要幫忙?”
霍開疆緊張地攔着蕭錦瑟不讓她再靠近自己,故作鎮定道:“不用。”
馬車飛速奔跑在炎熱的大道上,很快就穿越城池追上了大軍。
蕭錦瑟跳下馬車,看見遠處的一排排戰馬,撒開腿就奔過去,笑着說:“父親、母親,快看我買的好大一只雞,都來嘗嘗!兄長、瑾娘,你們也來!今天我們吃個痛快!”
聽見這話,正準備安營紮寨的士兵們統統怔住。
霍開疆低咳一聲,所有好奇觀看的士兵連忙散開去忙自己的事。他大步追上蕭錦瑟,在她和戰馬們來個親密擁抱前将她扛在肩上,沖進了自己的帳篷,把人放在床上。
蕭錦瑟擡頭看他,兀自不可思議了一陣,忽然笑道:“果然是一只乖雞,這就急着要我吃你了?”
霍開疆看她滿臉純真的笑意,他哭笑不得,只得點頭道:“你先歇會兒,我去準備準備,這就讓你吃。”
這回蕭錦瑟聽懂了,她很滿意他的話,興沖沖去水盆邊洗手。
霍開疆趁機去木箱中找解毒丸,忽然後頸一涼,冷不丁他的衣服被扯了開來。
“雞,我來吃你了!”蕭錦瑟用清脆的嗓音喊着,跳上霍開疆的背,朝着他的肩頭一口下去。
“錦瑟!”霍開疆驚呼一聲,非但沒有依照本能把人甩出去,反而把她背住,回頭囑咐她,“別摔下去。”
蕭錦瑟沒聽見他的話,只顧咬着想象中的烤雞,還不忘用舌頭嘗嘗味道。
濕熱柔軟的觸感讓霍開疆頭皮發麻,渾身氣血湧向頭頂,他将背後的人兒解下來,以迅雷之勢将她抱住。
蕭錦瑟高興極了,笑眯眯說:“你這雞味道不怎麽樣,不過倒是乖巧!”就把他按在“餐盤”上,照着“烤雞的脖子”又是一口。
“別!”霍開疆來不及阻止她,少女手腳并用步步緊逼,讓他腦袋轟地一下。他扶起她頭發散亂的腦袋,雙臂将人箍緊,一個翻身将人壓了下去。
蕭錦瑟看着想象中美味的烤雞,摸了摸雞胸,手感光滑、富有彈性,簡直是雞肉中的上品,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湊上去聞了聞。
霍開疆低頭看她。
這樣一個嬌豔的少女,帶着一臉天真眨着眼睛,微涼的鼻尖擦過他胸口,仿佛落葉落在平靜的水面,讓他心中泛起漣漪。
他微微彎腰,來到她面前,将自己的唇落了下去。
蕭錦瑟眼前不見了那只賣相甚好的雞,只覺得周身暖烘烘的,要把她點燃,與他一起瘋狂地燃燒。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在迷蒙中眨眨眼。
霍開疆一手箍着她的腰,忽然聽見蕭錦瑟焦急地自言自語起來——
“雞怎麽不見了?開疆還沒嘗呢,他應該會喜歡!雞呢雞呢雞呢?”
霍開疆被她這一嗓子喊清醒了。
她中毒出現了幻覺還惦記着自己,有好東西還不忘和自己分享,自己卻想要趁人之危,簡直是可恥。
他看着她茫然絕美的臉,讓自己冷靜下來,緩緩起身道:“我去把雞找回來。”
蕭錦瑟笑着點頭:“好啊!”
霍開疆去找出解毒.藥,趁蕭錦瑟沒發現自己這只“烤雞”回來之前,把藥丸給她喂了下去。
蕭錦瑟經過這麽一鬧,又有解藥發揮作用,沉沉睡了過去。
霍開疆看着她毫無防備的睡顏,雙手在膝蓋上握了又握,渾身肌肉緊繃着,沁出一層薄汗。他閉上眼,調整了呼吸,睜眼時雙眸恢複了清明,起身披上衣服,面容冷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為她蓋上被子,繞過屏風來到案幾前,專心看起了這幾日的情報。
張放急匆匆過來,開門見山說道:“将軍,剛收到的消息,昨晚雨下得太大,不少山地有泥石流,我們出南疆的路都被堵了。”
霍開疆不假思索道:“清理道路需要多久?”
“至少半個月。”
霍開疆不說話,他和蕭錦瑟的婚期已經被拖延,他不想再拖半個月,更何況半個月時間,帝都足以發生許多事。他看着地圖,終于把食指落下去:“從懸江峽谷走。”
“将軍,”張放急急出聲,“那條路已經荒廢很久了,道路建在峭壁上,下方是山崖和懸江。”
霍開疆淡淡道:“以後我們行軍,可能會遇到更兇險的路,這次就當是給兄弟們練練膽量。”
“是。”
“立即派人去打探路況。”
“是。”張放明白,霍開疆是要人查看周圍有沒有埋伏。他偷偷觀察霍開疆,面前的青年和他年齡相仿,可在行軍作戰方面他十分老辣,也不知這份老辣是經歷了多少生死厮殺所練就的。
張放看着看着,忽然看見霍開疆頸上一片紅印,他尴尬地低咳一聲。
霍開疆擡頭看他:“還有事?”
“沒、沒事了,屬下告退。”張放趕忙退出去,暗自感嘆——
真沒想到霍将軍戰無不勝,居然有受虐的愛好。那蕭大小姐更是深藏不露,平日裏高貴優雅,私下卻兇猛得很,又是綁人又是咬人。這對小夫妻的相處之道還真是獨特……
帳篷內,蕭錦瑟終于轉醒過來,已經饑腸辘辘。
她一坐起來,霍開疆就聽見動靜走了進來,手中還端着一盤香味撲鼻的烤雞。
蕭錦瑟很高興:“你怎麽知道我惦記着吃這個?”
霍開疆欲言又止,終究顧及蕭錦瑟的面子,沒有說實話,只是看着她微微一笑:“當然知道,你做夢都喊着要吃雞。”
蕭錦瑟大窘,想起自己方才似乎真夢見了一只和霍開疆差不多大的雞,自己還追着雞又啃又咬。
還好,還好只是個夢,沒人會知道自己在夢裏那麽傻乎乎的。
她放心一笑,正要低頭吃雞,忽然瞥見霍開疆皮膚上的牙齒痕跡,她大驚,起身要去看他的脖子。
霍開疆忙用手去遮,卻還是被她搶先,低頭看了一眼。
“這是怎麽了?”蕭錦瑟不由皺起眉。
“被蚊子咬了。”
“那麽大的蚊子?”蕭錦瑟想看個仔細,霍開疆連忙遮住脖子。
蕭錦瑟更擔心了:“你怎麽樣了?蚊子有沒有毒?讓我看看。”
霍開疆知道瞞不下去,也不想讓她擔心,索性讓她來看。
蕭錦瑟越看越覺得不對,想起“夢中”的種種,紅了臉問:“真的沒事嗎?”
霍開疆擡眼看見少女面若桃花,細長的脖頸也染上一層粉,柔柔弱弱的,他不知怎麽,也不想隐瞞了,便拉開衣服,把身上的都展示出來。咬痕鮮紅,在他白皙的肌膚上格外醒目,肩膀、手臂、其他各處……都有不少。
蕭錦瑟突然明白過來,臉燒得滾燙,移開目光道:“你說的蚊子,就是我?”
“除了你,還有誰能把我叮成這樣?”霍開疆擡眼看她。他五官深邃,眉骨遮去大半眼睛,鼻如刀削,薄唇微微勾起,幾縷發絲飄蕩在他臉側,這樣不甚工整的模樣,別有一番魅惑。
蕭錦瑟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她強壓住尴尬,若無其事般笑道:“還好,還好沒碰別的地方……”
霍開疆笑意更深:“沒碰麽?你可是哭着鬧着要吃雞腿的。”
蕭錦瑟腦袋還暈乎乎的,乍一聽見“雞腿根”,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口水,接着她整個人僵住,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緩緩移動到了他說的部位。
霍開疆故作緊張地遮住她眼睛,一本正經道:“不能再吃了啊!”
蕭錦瑟徹底懵了,隐約想起方才自己撲過去的瘋狂勁兒,她猛地抓起被子蓋在頭上,快速躺平,企圖用沉默把事情混過去。
霍開疆不再逗弄她,認真道:“起來吃點吧,烤雞要涼了。”
蕭錦瑟覺得這話更像是在嘲笑自己,就捂住臉在被窩裏縮成一團。
霍開疆無聲地笑,把人連被子抱起來放在腿上,掀開被子,露出蕭錦瑟鵝蛋般的臉來。
蕭錦瑟忙閉上眼,急促說道:“把今天的事忘了吧。”
“不,不能忘。”霍開疆笑着看她。
“忘了!”
“不忘!”
“忘了!”
“不忘。”
蕭錦瑟氣得想跳下去,霍開疆忙把人抱緊,扯了只雞腿遞到她面前道:“吃吧。”
蕭錦瑟再次臉紅,把臉扭開,堅決道:“不吃。”
“吃吧。”
“不吃。”
“你不吃,那我吃。這辣味看着夠勁!”霍開疆說着,把雞腿往自己嘴裏送去。
蕭錦瑟怕他吃辣吃出事,忙追上雞腿,“啊嗚”一口把它截住。
霍開疆看她腮幫子微鼓,忍不住笑了。
蕭錦瑟以為他笑得別有深意,然而雞腿太過美味,她下意識就吃了起來,把眼前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于是兩個人,一個抱着另一個,一個喂,一個吃,帳內靜谧。
蕭錦瑟幾次想起自己中毒失态的樣子,始終紅着臉。可是看見霍開疆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認真地喂着自己,她終于平靜下來,認真地說:“開疆,我剛才中毒了,對你做的那些,你別往心裏去,我平常……不那樣的。”
霍開疆擦了手,低頭看她被辣得發紅的小臉,輕輕地笑:“不管你是什麽樣都沒關系,做你自己就很好。”
“什麽樣都沒關系麽?”蕭錦瑟不覺歪起腦袋看他,“要是我移情別戀,或者不小心摔壞了腦袋不記得你了呢?”
“萬一你喜歡上別人,如果那個人更适合你,我當然會祝福你。”霍開疆緩緩把她連同被子抱緊在懷裏,“如果你因為什麽原因忘了我,我想,以我的優秀,讓你重新愛上我應該不難。”
蕭錦瑟“噗嗤”笑了:“讓我看看你臉皮有多厚!”她想伸手戳他額頭,可是被他緊緊箍住,她只好擡頭,想用額頭代替手。
霍開疆一低頭,就銜住了她殷紅的唇。
* *
大軍晝夜兼程來到懸江峽谷。
峽谷唯一的出路是一條棧道,修建在半山腰,山上草木蒼翠,往下是深不見底的峽谷,隐約有江水奔騰的聲音傳上來。
棧道狹窄,馬車無法通行,蕭錦瑟下馬車,讓武士們牽來雲雷。
霍開疆不放心她騎馬過棧道,二話不說将人撈到了自己的馬背上,緊緊握住她的手低聲說:“別怕,我已經提前讓人修過棧道,你就當在走一條窄路。”
蕭錦瑟點頭,死過一次的人沒什麽好怕的,那次重生有上天眷顧,而如今有霍開疆在身邊,她安心極了。
霍開疆回頭看将士們一眼,就策馬前行。
原本有些緊張的張放等人頓時腿也不抖了,腰也挺直了,跟着霍開疆上了棧道。
走到一半,天忽然黑了下來,只能看見十步以內。萬籁俱靜,大軍仿佛被無形的牢籠困住。
“這裏有古怪!”蕭錦瑟脫口而出,“他們來了!”
張放說:“不,我們偵查過,這裏沒有埋伏!”
霍開疆擡手示意他噤聲,他凝神靜氣,雙眼微微眯起,目光如鷹隼般銳利而危險,掃過黑暗中的山體。
一片枯葉落下,霍開疆手腕轉動,長槊驟然刺出。
與此同時,山體忽然震動起來,無數巨石滾落,巨石後幾十個山洞暴露出來,沖出來成千上萬身穿藤甲的夷族戰士。
張放大驚:“怎麽是夷族人?他們、他們居然挖了地道過來!”
話音落下,不少人被落石砸下棧道,其餘将士快速拔刀,和敵人厮殺在一起。
落石、箭雨、士兵鋪天蓋地地落下來,不給大軍喘息的機會。
蕭錦瑟被霍開疆護着,在混亂而狹窄的棧道中奔突,終于忍不住高喊:“忘恩負義的夷族人!”
“他們不是!”霍開疆沉聲說着,用長槊刺死一個敵軍,藤甲裂開,露出了鎖子甲。
“是楊乾的人!果然!”蕭錦瑟嘲諷一笑,這些伏兵現身前她就猜到了他們的身份,只是沒想到他們會扮成夷族士兵。
霍開疆所向披靡,一時間沒人敢靠近。他抓住一匹馬,對蕭錦瑟道:“你先走,我很快就來!”
“我不走!”蕭錦瑟抱住他的手臂。
“楊乾的人不會傷你!”
“我知道!所以我只能和你在一起!”蕭錦瑟把他的手臂環在自己腰上,不給他送走自己的機會,用平靜緩慢的聲音說,“我和你,生死與共!”
“好,生死與共!”霍開疆把她牢牢護住,振臂一呼,“兄弟們,跟緊了沖出去!”
于是兩人一馬如風般往前疾馳,周身三尺沒有箭和石頭落下。
“沖啊!跟上霍将軍!”張放等将領高喊着,拼死往這邊聚來。
霍開疆帶領衆人往前殺去,忽然一塊巨石落下,将面前的棧道砸了個粉碎。
霍開疆懸崖勒馬,快速調轉馬頭往回奔去,又一塊巨石砸下來,砸斷了退路,張放也被砸了下去,而後面的士兵們更是被箭雨射得像下餃子一般,浩浩蕩蕩的大軍一時間所剩無幾。
兩人一馬被困在一小段棧道上,敵軍紛紛拉弓對準了霍開疆。
霍開疆抱緊蕭錦瑟,在她耳邊低聲說:“閉上眼睛,什麽也別聽,什麽也別想,安心等我叫你睜開眼。”
蕭錦瑟看着滿山的刀光劍影,在馬背上挺直了身子,高聲道:“不,我不能閉眼!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要幫你擋着!如果不能活着出去,我就死在你前頭!”
聽見這話,敵軍明顯有些猶豫,霍開疆趁機策馬往上沖去。
就在馬兒即将沖上山洞的一瞬間,一支弩.箭射了出來,刺穿了霍開疆的左肩。勁弩力道之大,讓霍開疆從馬背上飛了出去。
“開疆!”蕭錦瑟轉身将他抱住,同時三條繩索向着她飛來。她一手抱着霍開疆,一手抽出降龍鞭打退了繩索。
霍開疆被釘在棧道邊緣,巨大的沖擊力将蕭錦瑟甩出棧道,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蕭錦瑟被他拉着挂在棧道外,擡頭看見他肩上血流如注,脫口就說:“放開我!”
霍開疆不說話,又一支弩.箭射中了他,他卻把蕭錦瑟抓得更緊。
“放開我!你會死的!”蕭錦瑟心疼得朝他大吼。
霍開疆忍着左肩的劇痛,用右手試着把蕭錦瑟拉上來。
“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啊。”一個男聲從頭頂響起,滿懷嘲諷和怨恨。
蕭錦瑟看見了一張讓她恨入骨髓的臉,沉聲低吼:“戚顯昭!”
戚顯昭帶着陰險的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兩人命懸一線,他身旁跟着個粗壯的青年。
“是曹衡。”蕭錦瑟向霍開疆低聲說。
霍開疆擡起狹長雙眼,看得戚顯昭和曹衡毛骨悚然。
戚顯昭強忍住恐懼,得意地大笑:“霍将軍,我們這叫什麽?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還是惡有惡報,天道好輪回?”他從曹衡手中拿過一把刀,抵在霍開疆背上,“那次霍将軍要殺我,害我在外面躲了那麽久。可我大人有大量,過去的事就不計較了。如果霍将軍求我,我或許會放了霍将軍。”
霍開疆冷笑一聲:“我霍開疆從來不知道求字怎麽寫!”
戚顯昭被激怒,一刀刺穿霍開疆的胸膛。
“開疆!放開我!”蕭錦瑟渾身一冷,掙紮着去掰霍開疆抓着自己的手。只要他放開自己,騰出手來,就能起身殺了戚顯昭他們!
霍開疆硬是不哼一聲,抓緊了蕭錦瑟,那手臂如銅鐵鑄就一般,蕭錦瑟怎麽也掰不開。
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滴在她臉上,她擡頭看去,霍開疆滿臉是汗,顯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唯獨那雙眼睛,像是沒事人一般,帶着微笑看她。
“錦瑟,聽話,上來。”他的聲音柔和平靜,低沉好聽。
蕭錦瑟幾乎要忘了兩人正身陷險境,而他的血順着手臂淌下來。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流這麽多血。
蕭錦瑟的心被無數情緒填滿,她憤怒楊乾派兵千裏追殺,感激霍開疆在生死關頭不願放棄自己,更擔憂大梁百姓被暴君統領。
如果霍開疆死在這裏,蕭家會怎樣,天下會怎樣?
如果龍座上坐的是霍開疆,這江山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一瞬之間,所有情緒消失,她的心空了,身子輕飄飄的,她湊近霍開疆耳邊,低聲說:“開疆,活下去,反了他!”
她用盡所有力氣掰開他的手,如飛落的花瓣墜了下去。
“錦瑟!”霍開疆瘋了一般拔下背後的刀和弩.箭,縱身躍下。
山風呼嘯,江水滔滔,他看見無數将士跟着他一起摔下來,只有一個秀麗的身影被一張網拉着緩緩上升。
他松了一口氣——她沒事,楊乾也不會讓她出事。
那麽接下來,他要去完成她方才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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