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寵愛 嚣張

“我要去江南。”蕭錦瑟一句漫不經心的話, 讓戚顯昭等人吓得差點停止呼吸。

“江南……”玉露為難地說，“可是娘娘您剛去過江南……”

蕭錦瑟嫣然一笑，眼神堅定道：“不管我之前去過多少次, 我都已經忘了，如今讓我再去一趟看看父母, 又有什麽關系？”

“可是娘娘出宮日久, 陛下很思念娘娘, 盼着娘娘早日回宮。”

“我離家日久，也很思念家人。”

“萬一陛下怪罪起來……”

“你不是說我與陛下感情深厚麽, 他怎麽會因為這種事怪罪我？”

玉露被問得啞口無言。

戚顯昭忽然大聲道：“卑職這就去準備, 護送貴妃娘娘去江南。”

蕭錦瑟盯着他叩在地上的後腦勺看了會兒, 道：“都出去，我一個人歇會兒。”

衆人只好退了出去。

蕭錦瑟看着手中的降龍鞭，試着回憶自己到底是什麽人，出生在怎樣的家庭，那些人口中的“陛下”又是個什麽樣的人, 可怎麽也想不起來。

不管怎樣，到了江南見到家人，一切問題就能揭曉了。

玉露為蕭錦瑟關上房門, 讓宮人們在門外好好看守, 就追上戚顯昭，問道：“戚将軍, 讓貴妃娘娘去江南，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不去才會出問題，她會懷疑我們。”戚顯昭說着，把楊乾送來的有關蕭錦瑟身世的信交給曹衡，囑咐他, “快去江南準備一座像樣的府宅，再找人扮成貴妃娘娘的家人，別露出馬腳。”

“是。”曹衡恭敬說道，立刻帶人出發去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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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顯昭回頭看蕭錦瑟的房間，裏面沒什麽動靜，他緊繃的臉才緩緩放松下來。曾經蕭錦瑟貴為皇後，他都不把她放在眼裏，表面恭敬內心鄙夷，可如今卻怕成這樣，說是驚弓之鳥也不為過。

且忍着，用她換來戚家東山再起，而她能在貴妃之位上坐多久，就看她的命有多長了。

戚顯昭恨恨收回目光。

玉露笑道：“戚将軍很懼怕貴妃娘娘？”

戚顯昭十分尴尬：“是怕她的鞭子，你嘗過那滋味就知道了，回帝都的路還很長，說不定哪天就輪到你。”

玉露想起蕭錦瑟揮鞭的潑辣勁，又看看戚顯昭肩上深可見骨的傷，她渾身惡寒，強自鎮定道：“我會找機會把那鞭子收起來的。”

“越快越好，要是回到宮裏她還是那樣，遲早會傷着陛下。”

“戚将軍放心，明日我就把鞭子收起來。”

戚顯昭放心地點點頭：“陛下派你們來，一定是相信你們能改變貴妃娘娘。”

玉露微笑着颔首，她是楊乾層層選拔.出來的，要是連她都完不成任務，還有誰能完成？

第二日蕭錦瑟睜眼，宮人們魚貫進來服侍她洗漱，她把拿了一夜的降龍鞭放在自己能看見的地方。

洗漱完畢，八名宮人捧着八套衣裳首飾進來，在蕭錦瑟面前跪成一排。

玉露道：“請貴妃娘娘更衣。”

蕭錦瑟看了看，說：“沒有別的衣裳了？”

玉露向宮人們一揮手，宮人們忙下去，再次捧了八套衣裳出來。

蕭錦瑟提起一套衣服搖頭道：“這麽複雜的衣服，穿身上是要把人絆倒嗎？”

玉露只好用眼神示意捧着這套衣裳的宮人下去。

蕭錦瑟看着第二套衣裳，問：“這是什麽絲線，還會變顏色？”

玉露笑着解釋：“回貴妃娘娘，這是孔雀羽毛織成的，一百只綠孔雀才能織出一匹布，整個大梁只有一匹，陛下賜給了娘娘。”

“作孽。”蕭錦瑟皺眉看向第三套衣服，她拎起發冠，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不會把脖子壓傷吧？還有這衣裳，一重又一重，會熱死人的。”

玉露一個眼神，第二個第三個宮人退了下去。

蕭錦瑟把所有衣服看了一遍，都不滿意，她看見宮人們為難的神色，就不再折騰，挑了件最簡單的，宮人們服侍她穿上，她把累贅的絲帶扯了下來。

玉露忙去勸阻：“貴妃娘娘，不可！這都是陛下精心為您挑選的衣裳。”

“呵，陛下眼光不太行啊！”蕭錦瑟說。

玉露聞言，不敢應答，萬一讓人知道了貴妃娘娘說陛下壞話，她們這些伺候的人說不定會人頭落地。

趁蕭錦瑟興沖沖地扯着絲帶，玉露偷偷拿起降龍鞭，正準備把它藏到身後，蕭錦瑟擡頭看見了。

玉露心一涼，手一抖。

蕭錦瑟利落地向她伸手道：“鞭子給我。”

玉露搖頭：“娘娘玉手嬌嫩，還是不碰這東西為妙。”

“我是娘娘還是你是娘娘？你想做我的主？”蕭錦瑟皺眉，語氣沉沉。

玉露見混不過，只好把鞭子遞了過去。

蕭錦瑟把鞭子束在了腰間，滿意地打量自己的裝扮。

玉露壯着膽子道：“貴妃娘娘，您這樣的打扮陛下不會喜歡的。”

“他不喜歡，我喜歡！”蕭錦瑟冷冷說。

“可您以前不喜歡這樣……”

“以前是以前，現在我喜歡！”蕭錦瑟笑眯眯看她。

玉露被看得心裏發毛，咽了咽口水說：“既然貴妃娘娘喜歡……這樣穿着也沒什麽不可……可到了宮裏，還請貴妃娘娘好好裝扮，那樣陛下才……”

蕭錦瑟不耐煩地打斷她：“看來宮裏不是什麽好地方，我穿衣打扮，還要看陛下臉色？這樣吧，我就不回去了，我要去自在的地方！”

玉露臉色大變，連忙跪下了：“貴妃娘娘不可！貴妃娘娘，陛下不能沒有娘娘！”

其餘宮人也吓得跪倒在地，一個勁地說好話。

蕭錦瑟有些不忍，說：“都起來，看把你們吓的，陛下很可怕是不是？”

“不，不是……”玉露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擠出一個笑，“陛下是最和善的，對娘娘更是體貼細心。”

她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女官，憑的就是機靈會辦事，可如今到了蕭錦瑟面前才知道，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随時都會跳到坑裏去，成天提心吊膽生怕露出破綻，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蕭錦瑟終于裝扮好，宮人們捧來豐富的早膳。

玉露殷勤地擺放好，笑道：“貴妃娘娘，陛下特派了尚食局的人過來，專為貴妃娘娘做膳食。”

“嗯。”蕭錦瑟吃着早膳，這些東西味道雖然好，不過她都不太喜歡。她皺皺眉——既然是特地派來伺候自己的，這些人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

可疑，很可疑。

這事兒得回家問問父母到底是怎麽回事。

用完早膳，宮人們伺候着她起身，準備前往江南。

戚顯昭已經帶着士兵在樓下等候，他擡頭看見蕭錦瑟被宮人們攙扶着下樓，她面容精致，身段玲珑，在晨曦中發着淡淡的金光。戚顯昭看得怔住，許久才回過神來，輕咳一聲，發怔的士兵們忙低下頭。

他慶幸昨天就讓曹衡走了，連自己見慣了美人，定力超常都差點把持不住，要是曹衡在這裏，他肯定當場發狂。

戚顯昭這麽想着，猛地看見蕭錦瑟腰間的降龍鞭，呼吸一窒差點暈過去。他看向玉露，用眼神問她是怎麽回事。

玉露一臉無奈地搖搖頭。

戚顯昭只得後退一步，好讓蕭錦瑟不注意到自己。他屏着呼吸低下頭，蕭錦瑟走過去後，他才松了口氣，一會兒自己離她遠遠的，免得再挨打。

蕭錦瑟正要出門，忽然停住腳步，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戚顯昭身上，她笑道：“戚将軍能把我救回來，想必功夫了得，請戚将軍随車保護。”

戚顯昭一時間頭暈目眩，晃了晃，行禮道：“是。”于是懷着赴死的決心跟了上去。

蕭錦瑟正要登車，一隊人馬趕了來，他們下馬跪拜，為首的是個太監，恭敬道：“貴妃娘娘，陛下思念娘娘，特命奴婢送了點東西過來。”

後面的士兵紛紛打開箱子，有華貴的珠寶衣裳、各式各樣的新奇玩意，整整裝了十大箱。

太監一一介紹着這些東西，蕭錦瑟冷淡地應着，心裏覺得無聊極了。

玉露等宮人卻豔羨不已，這位被趕出宮的前皇後、如今的貴妃娘娘當真是好命，即使是和霍開疆有了婚約，還讓陛下念念不忘，他不遠千裏派人送來這麽多寶物，在她身上費盡了心思。等她回了宮，日後的榮寵可想而知。

戚顯昭則面上恭敬，心下恨得牙癢癢——這蕭錦瑟差點就被妹妹踩在了腳下，可如今陛下日夜思念她，不惜殺了霍開疆也要得到她，妹妹卻因為她被打進冷宮，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老天真是瞎了眼！

太監終于介紹完了，蕭錦瑟正在看自己的手指，她發現自己的手指細細長長，潔白得沒有一絲瑕疵，指甲圓潤透亮，像一顆顆橢圓的粉色水晶，她不禁感嘆——這手怎麽生得這麽美！老天也太不公平了些，既讓自己生成了貴妃，還要給自己這麽絕美的皮囊，這多惹人嫉妒啊。

太監說得口幹舌燥，見蕭錦瑟面帶神秘的微笑，他欣慰地說：“既然娘娘喜歡，陛下的苦心就沒有白費，奴婢這就回去禀報陛下。陛下交待了，請戚将軍好生保護娘娘。”

戚顯昭忍着怒火點頭，這麽多寶物，以前除了戚家誰都別想碰，現在自己卻只有看看的份！氣死人！

那太監留下寶箱和一部分士兵，就帶人回去了。

蕭錦瑟內心毫無波瀾，她想的是盡快回家了解自己的過去，便在衆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登上馬車。

車隊辚辚啓程，往東趕去。

車廂內十分寬敞，裝飾華麗，也不颠簸，蕭錦瑟舒舒服服地斜倚在軟枕上，打量車內的裝飾。

朱紅色車簾上用金線繡着糾纏的龍鳳、并蒂的蓮花，她收回目光，看見自己身旁的車壁上畫着兩個抱在一起的光溜溜小人，因為顏色淺，不仔細看絕對發現不了，畫在這裏似乎是故意讓她一個人看見，她不禁低聲斥道：“淫.蕩。”

玉露知道這位曾經賢良正經的皇後最反感這些東西，忙解釋道：“貴妃娘娘可是對車中的裝飾不滿意？車裏的一切都是按照娘娘的意思布置的。”

蕭錦瑟不可思議地把自己支起來：“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就這麽……淫.蕩？”

“不、不是……”玉露強忍着笑，極力讓自己看上去謹慎而恭敬，“這是娘娘對陛下情到深處的體現。”

“情到深處也不能這樣。”蕭錦瑟皺眉打量車廂，“太不像話了，怎麽能把寝宮的東西畫在車上？我下車後趕緊把這些都換了！”

“是。”玉露在心中無奈地嘆息，這些都是按照陛下的指令布置的，他想讓貴妃娘娘盡快對他動心，可是貴妃娘娘并不喜歡，要讓貴妃娘娘變成陛下喜歡的樣子，真是任重道遠啊。

她蔫了一陣，随即想起什麽，對一個小宮人低聲說了幾句，那小宮人忙下車去，不一會兒捧來一幅卷軸。

玉露把卷軸在蕭錦瑟面前緩緩展開，道：“貴妃娘娘，這是陛下的畫像。”

蕭錦瑟懶懶地擡起眼，畫中男子高大威猛英俊非凡，她淡淡說了句：“嗯。”

玉露緊張地看着她，盼着她說出心中想法，可等了許久，只聽蕭錦瑟說：“關于陛下的事，我實在是記不起來。”

“無妨的，貴妃娘娘的情況陛下已經知曉，等娘娘回宮，陛下會請禦醫為娘娘診治。娘娘看了陛下的畫像，有何想法？”

蕭錦瑟随意地看了畫像一眼，低頭摸自己的指甲：“沒什麽想法。我這心空得很，像是有許多事、許多人等着我去想起來，除了他。”

玉露簡直要崩潰了，耐着性子說：“娘娘這是想念陛下了，您與陛下一直是形影不離，如今娘娘出來這麽些日子，心中想念陛下卻不自知。想來陛下在宮裏也是一樣思念娘娘。”

“玉露，說說我的過去吧，我是什麽人，怎麽會進宮做了貴妃。”

“是！”見蕭錦瑟終于切入正題，玉露來了幹勁，“那婢子把陛下的畫像挂在這兒，娘娘随時都能看見。”

“不用了。”蕭錦瑟靠回到軟枕上懶懶道，“我已經記住他的樣子，下回看見能認得就行。”

能認得就行……能認得就行……

玉露簡直要吐血，她無奈地收起畫像，跪坐在蕭錦瑟右前方，緩緩說了起來：“貴妃娘娘姓柳，閨名夢娘，是江南富商之女。去歲貴妃娘娘還沒出閣，跟着家人來帝都行商，因貴妃娘娘美貌無雙，被幾名貴公子追逐到皇家獵場，正好被前往狩獵的陛下遇見，陛下與貴妃娘娘一見鐘情，陛下納貴妃娘娘入宮後對娘娘恩寵有加，再也沒讓其他娘娘侍過寝，連皇後娘娘都冷落了。貴妃娘娘放心，陛下已經與皇後娘娘和離，如今宮中只有娘娘您一人。”

蕭錦瑟若有所思。

玉露仔細觀察她的神情，心想陛下都這樣了，她也該動心了，一個男人有錢有權，英俊無雙，還癡心專情，換誰不喜歡？

蕭錦瑟沉默片刻，終于說：“原來我是這麽不要臉的人，陛下都有妻子了我還和他一見鐘情？”

玉露真的要瘋了，竭力補救：“不是的……貴妃娘娘當時不知陛下是天子，也不知陛下已經有了皇後娘娘……此事不能怪貴妃娘娘。”

“那就是陛下不要臉，已經有了妻子還和我一見鐘情，那他和皇後又算什麽？皇後真可憐，我要是見着她，一定要和她道歉，然後離開陛下，我不做這狐貍精。”

玉露真想一頭撞死在馬車上，早知道這位貴妃娘娘思路如此清奇，打死她也不會出頭接下這趟任務。

貴妃娘娘言談舉止如此奇葩，回到宮裏會不會被砍頭？那大家豈不是會被連累？

她不想幹了，也不想當女官了，她只想回家，保命要緊。

蕭錦瑟想要回憶起這段“不要臉”的過去，可還是什麽也想不起來，她索性不想了，拈起一顆剛從帝都送來的葡萄送入口中。

葡萄新鮮美味，她沒了記憶，不知道士兵為了運送這一盤葡萄會累死多少馬。

隊伍一路往西去，戚顯昭無時無刻不擔心自己會挨打，玉露等宮人生怕蕭錦瑟再說出她們無法應答的話來，大家擔驚受怕提心吊膽，總算到了江南。

川陽城，江南的首府，煙柳繁華地，富貴溫柔鄉，整個大梁除了帝都外最令人向往的地方，此時城門剛開，漫漫晨霧中不少百姓正排隊入城。

蕭錦瑟一行扮作富商，混在百姓中慢慢前行。

這一路走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大家扮作普通百姓已經是尋常事，蕭錦瑟也沒什麽好說的，可讓她不能忍的是，這回戚顯昭對外稱他是她兄長。

蕭錦瑟在車中冷冷道：“兄妹？有長相相差這麽大的兄妹？”

戚顯昭這一路被蕭錦瑟捅刀無數次，這時候已經麻木了，坐在馬背上平靜地回道：“貴妃娘娘，卑職長得不好，可卑職不是用臉效忠陛下，而是用卑職的忠心。”

蕭錦瑟冷笑：“你的忠心，就是背對着我和人商量事！”

“貴妃娘娘，卑職商量的都是不牢娘娘費心的小事。”

蕭錦瑟知道這些人有問題，自己逼問不出什麽來，也就不再說話。

入城的隊伍緩緩前行，蕭錦瑟的馬車剛啓動就停住了，只聽外面傳來一個老婦人的乞求聲——

“求求你們行行好，我家老頭子已經五天沒吃東西了，行行好賞個半文錢也行！行行好吧！”

護送蕭錦瑟的士兵們很不耐煩地揮揮手：“沒有！走開走開！”

“求求你們了，賞口吃剩的飯也行！老頭子再不吃飯會出人命的！”

戚顯昭豪橫慣了，想也不想一鞭子打在老婦身上。

老婦人肩頭被打出血來，她索性攔在了一行人面前放聲大哭：“老頭子，我對不住你啊！老太婆我沒讨到吃的，要先被人打死了！你不能走路不能說話，可怎麽活啊！”

“閉嘴！”戚顯昭策馬過去，下意識就想讓馬兒踢死這個聒噪的老婦人。

“啪！”戚顯昭臉上被狠狠打了一鞭子，他憤怒地擡頭，等看清楚是誰打了自己，他立刻洩了氣。

蕭錦瑟站在馬車上，秋風吹動她的衣裳，她昂然而立，放聲道：“這樣對待走投無路的老婆婆，你心術不正！怪不得我一見你就想打你！”

“娘娘，”戚顯昭忙為自己辯解，“聽說這人是騙子，天天在這裏乞讨！”

“你別狡辯！你剛來這裏，從哪裏聽說的！”蕭錦瑟說完，低頭看那老婦人，深秋的清晨微涼，老婦人只穿了件髒到看不出顏色的破爛衣服，她身旁的門板上躺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她鼻子一酸，随手摘下一只玉镯，下車往兩個老人走去。

玉露忙追上去：“貴妃娘娘，您金枝玉葉，這種事讓婢子來就行了。”

蕭錦瑟不理她，徑自來到老婦人身邊，彎腰把手镯遞了過去：“婆婆，別難過了，拿這個換點錢，吃飽喝足，再買幾件過冬的衣裳穿。”

老婦人乍一看見蕭錦瑟花容月貌穿着華貴，出手幫自己，她哭得更厲害了。

“婆婆別哭，不夠嗎，我還有。”蕭錦瑟取下一只發釵遞過去，“我替我家家丁向您賠不是，等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家丁？戚顯昭差點沒心髒梗塞死過去。

老婦人被蕭錦瑟的大方吓到，忙說：“夠了！夠了！”她不敢收這麽貴重的東西，蕭錦瑟執意要送，她只好接過東西，道了謝，顫巍巍拉起門板準備離去。

蕭錦瑟對士兵們道：“別光站着，幫婆婆一把！”

兩個仆從打扮的士兵出列，拉了輛空馬車出來，送走了兩個老人。

馬車向荒野行出去老遠又停下，老婦人下車，遠遠地跪在地上，向蕭錦瑟磕了幾個頭，才搖搖晃晃起身回到馬車上。

蕭錦瑟目送馬車遠去，回頭瞪戚顯昭一眼，提裙登上了馬車。

周圍百姓早看呆了，江南最不缺美人，可美得如此驚心動魄的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怔怔道：“天女下凡也不過如此……今日一見，死而無憾，死而無憾！”

一個中年人捂住狂跳的胸口說：“被她看一眼，少說能多活十年！哎喲，母夜叉揪我耳朵幹什麽！”

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爆開來：“母夜叉我揪你一下，你能多活二十年！母夜叉我是為了你好！”

“夠了夠了，再揪我要成妖怪了！”

蕭錦瑟在車中聽得直想笑。

百姓們或看這對夫妻的熱鬧，或議論蕭錦瑟的容貌，城門下一片煙火氣。

這時一隊人馬護送着一輛華麗馬車匆匆而來，為首的将領掀開馬車簾子，确認車中人還在，便對身邊下屬低聲道：“快去通報殿下，霍開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