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三日後,陽光明媚,鳥雀歡鳴。
在家中用過午飯後,趙氏便帶着顧沅一起入宮。
這并不是顧沅頭次進皇宮,從前每逢節日,或是宮裏有什麽盛大宴會,她們這些貴族女眷也會受到邀請。但這樣的次數也不會太多,一年差不多三四次。
顧沅不喜歡皇宮裏那些束手束腳的規矩,所以每逢要入宮,她都會稱病不去。反正宴會上百人,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她記得上回入宮,還是三年前的除夕宮宴。
雖然隔了三年,但看到這巍峨恢弘的宮牆、青瓦朱牆的重重宮室,她卻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就仿佛……她在這裏住了很多年似的。
這種荒謬的錯覺,讓她啞然失笑。
趙氏見她笑了,不由得疑惑道,“沅沅,你笑什麽?”
顧沅朝她眨了眨眼,柔聲道,“沒什麽,只是想到一些事。”
趙氏瞥了一眼前頭帶路的內侍,壓低聲音叮囑顧沅,“待會兒見到皇後娘娘,可得規矩些。路上我與你說的,可都記住了?”
顧沅點點頭,“母親放心,女兒一定謹慎恭順。”
自家女兒一向乖巧守禮,趙氏便不再多說。
在內侍的帶領下,兩人緩步進入了鳳儀宮。
鳳儀宮畫棟雕檐,富麗堂皇。正門三大間,一色水磨朱牆,琉璃瓦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庭前花圃種着富貴的牡丹花,姚黃魏紫,花瓣重重綻放,姹紫嫣紅,很是賞心悅目。
待入了內殿,粉璧椒牆,珍珠簾幕,比外間還要雅致華麗不少。
宮人讓她們先入座等候,沒多久,一襲緋紫色金線繡花宮裝的崔皇後便在宮人的攙扶下,緩步走了出來。一起出來的,還有身着石榴紅裙的五公主。
顧沅與趙氏忙起身,恭敬朝她們行禮。
“都起來吧,不必多禮。”
崔皇後優雅的坐在紫檀嵌牙彩鳳紋寶座上,微微擡手,等她們重新坐下後,又溫和道,“今日請你們過來,只是喝喝茶,閑聊兩句家常罷了,你們不用太拘着。”
趙氏面上堆着笑,柔順應道,“是。”
崔皇後吩咐着宮人上茶點,須臾,打量的目光不動聲色的落在顧沅身上。
因着要入宮,所以一大早,趙氏親自來到溪蘭院,從頭到腳把顧沅打扮了一遍。
今日她穿着一條新做的品月色灑銀絲長裙,外搭一條天水碧衫子,腰間的淡紫撒花緞面束腰将她的身段勾勒的愈發婀娜。
一頭烏發梳成垂雲髻,單邊插着一支珠玉步搖,簡單不繁雜,又透着幾分少女的小嬌俏。
她瓷白的小臉不過巴掌大,五官是極精致的,一雙桃花眼水汪汪的,睫毛纖長濃密,那小小的朱唇櫻桃般水潤,勾着讓人想嘗上一口。
崔皇後收回視線,輕輕吹了吹杯中的茶水,心道,還真是個雪膚花貌,玉骨冰肌的美人。
難怪能讓太子這般惦記。
若自己是個男子,肯定也會選這個顧沅,而不是敏敏。
想到自家那個幹啥啥不行,犯蠢第一名的侄女,崔皇後心頭略過一抹惱怒。稍緩情緒,她笑着說道,“侯夫人,顧姑娘。這是臨安府新進貢的明前龍井,你們嘗嘗看。”
趙氏端起茶杯,淺啜了一口,直誇着不錯。
顧沅也捧起那精致的定窯白瓷杯,只見那茶湯清澈,呈青黃色,一葉一芽,清香撲鼻。茶湯入口柔潤,半點不澀,很是清雅。
崔皇後含笑看向她,“顧姑娘,你覺得怎樣?”
顧沅淺淺一笑,烏黑清澈,“皇後娘娘這裏的茶自然是極好的。”
“你若是喜歡,走的時候帶兩罐回去。”
“臣女多謝皇後娘娘。”
“都快是一家人了,不必這般見外。”
崔皇後目光和善的看向她,緩聲道,“上回見你,你還是個不滿十三的小姑娘,那時本宮一見着你,就覺得這小姑娘長得真标致,一臉富貴相。眨眼三年過去了,這期間本宮雖沒再見你,卻聽說你長安第一美人之名……”
顧沅一怔,忙道,“臣女愧不敢當。”
“這有什麽不敢當,本宮見過那麽多貴女,沒誰能比過你。所以此次給太子選妃,本宮一翻那适齡貴女的名冊,一眼就相中了你……像你這般出衆的好女子,與太子真是絕配。”
顧沅呆了一呆。
賜婚這事,是皇後決定的?
崔皇後很快捕捉到顧沅這一閃而過的反應,面上笑意愈發深了,像是回答她的疑惑般,肯定道,“你與太子的婚事,是本宮求陛下賜的。”
說到這,她又斂了神色,頗為自責道,“本宮也是在陛下賜婚後,才聽說文家有意與你家定親的事。唉,都怪本宮心急了,一心想着趕緊給太子覓得一位佳婦,都沒仔細打聽一番……不過好在是趕在了文家下聘前,不然就有失體面了……”
顧沅眉心微動。
現在也不怎麽體面啊……
趙氏見女兒不說話,忙出來打圓場,直說能被皇後看中是多麽的榮耀,他們全家是多麽的歡喜感激。
接着,崔皇後又笑吟吟的與顧沅聊了一會兒。
基本是她問一句,顧沅答一句。
到後來沒什麽好問的了,崔皇後便轉過頭,對一側的五公主道,“景陽,禦花園的垂絲海棠好像開得不錯,趁着外頭天氣好,你帶顧姑娘去逛逛?”
本來還昏昏欲睡的五公主,一聽到這話,立刻精神起來,脆生生應道,“好啊。”
顧沅一怔,有些遲疑的看向趙氏。
崔皇後彎眸,“本宮與你母親聊得都是些家長裏短的瑣碎,你們小姑娘家的聽着也無趣,倒不如出去走走,莫辜負這好春光。”
趙氏略一沉吟,也朝顧沅點了下頭,“你與公主去吧。”
五公主是沅沅未來的小姑子,姑嫂關系處得好,日後沅沅在宮裏也能過得好些。
顧沅也明白母親的意思,略一颔首,“是。”
五公主大步朝她走了過來,黑亮的眼眸定定看向她,“咱們走吧。”
顧沅起身,與皇後告辭後,便跟着五公主一起離開。
.……
剛出鳳儀宮,五公主那份端莊勁兒一下子消失殆盡。
她扭過頭,兩道柳眉擰起,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顧沅一番後,小聲嘟哝道,“除了長得漂亮些,也沒什麽長處啊。也不知道皇兄怎麽想的,着了魔似的非你不可。”
顧沅,“……”
公主,我還沒聾呢。
五公主想了又想,最後只得承認自己皇兄就是個看臉的色。胚。
這般理解後,她看向顧沅的目光多了幾分莫名的同情,輕咳了一聲道,“雖說我不是很喜歡你這慢吞吞軟綿綿的性子,但你做我嫂子……也還行吧。”
起碼比那個眼高于頂的崔敏敏好百倍!
顧沅默了默,笑的有幾分無奈,“那我……多謝公主的肯定?”
“別客氣。”五公主很是大氣的擺擺手,又碎碎念着,“主要是我皇兄他喜歡你,我就這麽一個親哥哥,他喜歡的,我總不能跟他唱反調。”
提到裴元徹,顧沅的睫毛微微顫了顫。
左右身旁沒其他人,五公主又是個性情爽利的,斟酌片刻,顧沅柔聲問道,“公主,我與太子的婚事,真的是皇後娘娘定下的麽?”
五公主眸子閃了閃,虛張聲勢道,“那肯定啊,母後乃後宮之主,皇子公主的婚事都是由她做主的。”
像是怕顧沅再問,她兇巴巴道,“哎喲我說你這麽磨磨唧唧的,不是要去禦花園看海棠麽,再不快走天都要黑了。”
顧沅看了看天邊明晃晃的大太陽,“……”
春光融融,禦花園裏青松拂檐,玉欄繞砌,樹木山石,蓊蔚洇潤。各色花草繁茂秀美,蝴蝶蜜蜂在花間翩翩飛舞,一派生機勃勃的熱鬧氣象。
顧沅與五公主邊逛邊聊。
雖然相處的時間短暫,但顧沅看得出這位五公主除了有些驕縱,人并不壞。
走了沒多久,五公主指着不遠處假山上的那座四方小亭子,問,“你累不累,咱們去那邊亭子坐坐?”
顧沅本想說不累,但見她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期待的看過來,便随她一起去了。
倆人才坐下不久,五公主又道,“我有些內急,先去更衣,你在這坐着等我回來。”
顧沅柳眉微蹙,隐隐約約猜到了什麽。
也不等她回答,五公主就帶着宮女匆匆走了。
顧沅心頭輕輕嘆了一聲,旋即倚着欄杆,盯着亭中擺放的那盞點着精巧山石、布滿青苔的小盆景,心中默數着:一、二、三……
都不用數到一百下,數到七十三下,一陣沉穩的腳步聲便由遠及近的響起。
顧沅睫毛撲閃兩下,緩緩擡眼,就見那嶙峋奇秀的假山後,晃出一道颀長的身影。
那個面容英俊的男人,身着玄色蟒紋斓袍,腰系九環蹀躞帶,足蹬金絲繡雲紋的黑色皂靴,氣質矜貴,通身氣派。
在午後明淨的陽光下,他原本漆黑的眸色好似淡了些,直勾勾盯着她時,幹淨又純粹。
顧沅一時有些恍神。
等她回過神來,裴元徹已然走到亭間,一貫冷硬的面部線條柔和了幾分,沉聲道,“顧姑娘,真巧。”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