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二天蘋韻五點鐘就自然醒了,有生以來她重來沒有這麽早的起來過,更沒有現在這樣清醒過。她拉開梳妝臺的第一個抽屜,裏面各種顏色的指甲油,唇膏和眼影混雜在一起。蘋韻不記得有多久沒有打開這些東西。拉開另一個,是化妝品;又一個各種發卡手鏈;都是雜亂的一片。蘋韻素來推崇“卻嫌脂粉污顏色”的淡妝,不過偶爾也會心血來潮濃妝豔抹一下。這些東西雖然多數不會經常用到,但是她很喜歡把這些五彩斑斓夢幻的瓶子整理的井井有條,搬過來的時候因為心灰意冷随随便便的往梳妝臺裏一塞。蘋韻現在難以想象自己曾經是那麽在意修飾自己。

新的星期又開始了,今天窗外的陽光很明媚,應該是個好天氣。蘋韻想打起精神來,先讓自己的樣子看上去好一些,但是面對滿眼的材料卻無從下手,過去的光彩照人是發自內心,心累了再美麗的人也會枯萎。她挑了一支顏色深一些的粉紅色唇膏塗上,這樣顯得不是太憔悴,接着再也懶得做別的。心裏對自己說:“慢慢來吧。”

吃早飯的時候他又是冷冷的,蘋韻從來只敢斜眼偷偷的看他,沒料到他也在看自己,仍舊沒有表情。是他注意到自己塗了唇膏,還是想看看她有沒有改變?蘋韻平靜的移回視線,單純的講她并不會怕他,可是因為牽連到身邊的人她真的很恐懼。

何鈞奕一連幾天沒有叫她進自己的房間,蘋韻很害怕,平靜的背後往往是更加恐怖的後果。她并不擔心他會現在就把自己掃地出門,既然他要在自己身上發洩對她父親的仇恨,一定要像貓捉老鼠一樣玩膩了再一口吃下去,顯然現在還只是個開始,可是接下去的會是什麽,她不知道,她害怕未知數。

一天晚上何鈞奕正在客廳看一本關于貓的小說,對蘋韻道:“明天我要出差,把箱子給我收拾了。”

蘋韻“哦”了一聲上樓去理東西。她從衣櫃裏找出一只黑色中號旅行箱,住了快12年的校,理箱子的功力是再娴熟不過了,可是這次卻是唯一一次的不知所措。誰知道他要帶些什麽呢?蘋韻心裏盤算着要帶幾件襯衫,幾件內衣,幾雙襪子。走下樓來問道:“去幾天呀?”

“七天。”

一會兒又下來。“帶不帶睡衣?”

“帶。”

又下來,“用不用毛巾和洗漱用具。”

“毛巾要,牙膏牙刷不用。”

蘋韻自己都覺得煩了,可是不問清楚到時候他少了什麽後果會更嚴重。蘋韻正理着東西,聽見他上樓來,趙嫂住在一樓的客房,輕易很少會上樓來的。蘋韻回過頭見他抱着胳膊倚在門旁。輕聲問道:

“幹什麽?”

“指導你一下。”

蘋韻被他監督着收拾好東西,箱子整理的整齊有序,蘋韻覺得總算争回了一點面子。

“茶葉給我帶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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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茶呀?”

“除了紅茶。”

蘋韻到廚房找不到多餘的茶葉桶,就把最小的一只草綠色暗花的騰出來,偏偏裏面的就是紅茶。換上綠茶後上樓裝到箱子裏,拉上拉鏈的瞬間蘋韻終于松了口氣,這是這輩子理得最艱難的箱子。蘋韻把它提到衣櫃旁邊,出去見他還在那裏,這才反應過來這裏是他的房間,剛要出門,他就反身把門關上,抱住她徑直到了床上。

這次他變得很溫順,蘋韻覺得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身上尋求快樂,而不是把她當做洩憤的工具。

何鈞奕伏在她胸部最柔軟的地方睡着了,他輕柔的頭發觸碰到她的肌膚,蘋韻覺得胸前好像躺着一只巨大的貓科動物。他現在的樣子很安靜,大型貓科動物也有不可怕的時候——失去知覺的時候。鈞奕嘴唇有些薄,五官異常的俊朗清秀,因為經歷磨難太多英氣逼人中透着些沉重憂郁。蘋韻只有這種時候才敢仔細的看他。心裏想如果現在伏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個又老又醜俗鄙不堪的人,還不如死了。也就這件事上老天爺對自己還不是太絕情。

第二天臨出門鈞奕對蘋韻道:“別以為我不在了你就可以徹底放松。”

蘋韻一震,心裏說道:“他不會派人監視我吧?”他并沒有給自己制定任何在使用者不在期間物品要履行的職責呀。前幾次他出去也沒什麽事啊,大概是在吓自己。

第二天靜薇約她晚上去望月街玩。見了面靜薇“咦”了一聲道:“今天怎麽這麽閑,不用陪你哪位呀?”

“他出差了。”蘋韻道。

“我說嘛,他不走你也沒功夫陪我,自從有了他,你放了我多少回鴿子了。重色輕友哦。”

蘋韻道:“你好意思說我重色輕友,自從上了大學有了呂朝陽,你說你放過我多少回鴿子。”

靜薇笑道:“不小心自投羅網了。”

蘋韻問道:“難得今天他不用打工,怎麽也不陪他呀?”

“他忙着趕一篇校刊的稿子,沒工夫。”

蘋韻“噢”了一聲,一只手指指着靜薇道:“原來是他不能陪你拿我消遣呀,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

靜薇道:“好了好了,我下不為例。”說完做了一個鬼臉。

望月街周圍是一群仿唐代的建築群,因為附近有一座望月寺,就跟着取名“望月街”。街道兩旁多是經營歌廳和酒吧的店鋪,白天異常蕭條,到了晚上才是燈火通明的黃金時期,因為夏秋有夜市,附近的好多學生也經常來這裏玩。

靜薇和蘋韻兩個手挽手的走着,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鐵板鱿魚和辣椒醬的濃烈氣味。兩旁密密麻麻擺着賣衣服,瓷器,小吃的各種小攤子。

“他對你好嗎?”靜薇問道,語氣中隐隐透着擔憂。

“你和我外婆怎麽都逮到問這個問題了。”蘋韻不耐煩的道。

“你還沒和我說到底怎麽樣呢?”

“我都說過一百遍了,他對我很好,花那麽多錢養着我總不會是為了折磨我吧。”蘋韻很喜歡把後半句帶上。

靜薇道:“我也是擔心你呀,這麽多年了,除了一個譚程遠的小插曲,再沒見你有過別人,突然冒出怎麽個人,聽都沒聽你提過。”

蘋韻心裏感到一絲感激。

“喜歡我的人多了,還能一個一個和你提呀。”

靜薇提到譚程遠,蘋韻覺得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不知道他和恬霜現在在美國怎麽樣了。自從跟了何鈞奕以後,蘋韻真的希望自己真的愛過譚程遠,因為終究愛過,無論現實多麽殘酷,總有一份感情可以值得回憶一輩子。但是她發現想要騙自己愛過譚程遠比接受何鈞奕似乎更要艱難。每次想到這裏蘋韻總會哀嘆,《半生緣》裏的曼貞悲哀一輩子好歹還有一個沈世鈞,怎麽自己什麽也沒有就已經賣給了野獸了。

“你喜歡他嗎?”靜薇問道。

“還可以吧。”

想到為了家庭要失去戀愛的權利,不得不和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人在一起,靜薇心裏很替蘋韻難過。雖然她并不知道其中的隐情,但也覺得蘋韻是把自己賣出去了,看着蘋韻悠然自若的側臉,靜薇只有更佩服她。

深秋的夜很涼,踩在青石板鋪成的路上感覺涼氣從腳底板滲上來,街旁的石雕路燈是仿造古代宮燈的樣子,從裏面發出暗黃色的光,營造出一種時空穿越的感覺。

路過一家KTV的時候,蘋韻見門口一個女孩正在和人說笑,看上去很年輕,身材矮胖,皮膚白嫩,頭發焗成明黃色紮着腦後,黑色的褲子緊緊繃在腿上顯得臀部更加的突兀,上身的白色外套短到一大截雪白的後腰毫無忌憚的露在外面。

“她不冷嗎?”蘋韻心想,向靜薇道:“她怎麽穿成這樣。”

靜薇湊過頭小聲道:“她是作那種事情的。”

蘋韻回過頭又看了看她,放在過去遇到這種人她一定會感到厭惡和蔑視,可是現在她很同情她,因為她覺得自己和她沒有什麽兩樣。不過是自己是賣給一個人,她要賣給好多人,而不管這些人她有多厭惡,她也不得不承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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