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解南海之危

“父王,我這一輩子做的最對的事情就是下了地獄,就是見了她。要我忏悔不可能。為了她,我可以不生。”

“父王,這是我為長平準備的心髒。修劫可以将生命給了她,卻無法給她一顆心髒。這一點,我贏了。”

突然,我從夢中驚醒。有了心髒,竟會有了夢境,看看四周的水泡,我內心平靜了許多,重新躺回了床榻上。敖兮在我夢裏嘶吼,對着龍王哭訴着什麽,這件事仿佛與我有關。我閉眼重重的呼吸。

“長平,快跟我走。”我還沒緩過勁兒來,就被沖進屋裏的敖兮從床上拉起。

“怎麽了”被他在水裏拖着,我實在有些吃不消。

他看了看四周,選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拉我隐了過去,小聲說:“別讓我大姐找到你。”

“為什麽”

“別問那麽多了。”他一臉的着急。

就在這時,一個龍女帶着蝦兵蟹将們趕了過來,“快點,任何地方都別放過。”龍女吩咐道。

衆人散開後,一只小蝦湊了過去,怯怯地問:“大公主,這,費這麽大勁兒找個人,還不如把岸上的那個君王打發走呢。”

“你懂什麽”龍女怒斥道,“天君若是知道我們南海和人界君王發生沖突,一定會降罪我們的。”

她又看了看四周,擔憂道:“小弟太不懂事,為了個女子,要弄得我們不得安寧。”

說完,朝着我休息的寝殿跑去,小蝦一個機靈也跟了過去。

“那個就是你大姐吧。”我看着藏在我一旁的敖兮,感覺龍宮內一定發生了大事,而且跟我有關。

他沒有說話,似是在消化剛才龍女的話,見我一直盯着他,假裝若無其事地說:“沒事兒,她就喜歡大驚小怪。”

“這大驚和小怪總要有個源頭不是”我将他拉到自己面前,質問:“那你大姐驚怪的理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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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他猶豫間似是在思考,男人在這個時候,大致是準備說謊了。

“不給我說,我去問別人。”

起身要走,被敖兮拉住,輕聲求道:“別別別,我好不容易保你到這裏,可不能再讓你落到席長君手裏了。”

我大驚,追問道:“你說誰”又一想剛才龍女說的話,明白過來。

“難不成,席長君帶人打到龍宮了”我又驚又怕。

“他可沒這個本事。”敖兮看事情已經無法隐瞞,就都招了,“只是在南海邊聚集了千萬士兵,要南海還人,如若不然,就要召集民衆填海了。”

“填海”我更加吃驚,“南海這麽大,怎麽填的完。”

“那個瘋子,準備把填海弄成什麽祖制,他以後的君王臣民都要繼承填海的精神,直到南海被填平。”敖兮嘟囔道。

我無奈,心裏納悶兒着,這個席長君難不成是‘愚公’或‘精衛’的子孫,這種執着的主意都能想出。

看敖兮也是幹着急,我提議道:“把我交出去吧。”

“不行。”他不加思索的阻攔道:“我寧願你跟着修劫,也不想是這個人。”

“你跟他有仇啊。”

“膽敢欺負我們南海,就是跟我敖兮有仇,我們勢不兩立。你。”他堅定地說:“我絕對不會讓他得到手。”

“不然,你有更好的辦法,解了南海之危”

他想了想,更加堅定道:“不行就跟他拼了,我們南海水軍也不是吃素的。”

“那吃什麽”我反而對這個更感興趣。

“你。”

我們正在遠離話題之時,被兩只小蝦看到,對着一處大聲嚷嚷道:“大公主,我,我們找到了。”

說話之際,龍女已經披了銀色戰甲劃水而來,身上的仙氣觸碰到了周圍的礁石,引起陣陣碎鳴聲。她落地的姿勢十分帥氣,惹我偷偷看了敖兮一眼,進行了徹底的對比,得出的結論是,敖兮也有霸氣,只是被姐姐比了下去。不知道是悲哀,還是悲哀呢。

“好小子,死了這麽久,學會吃裏扒外了。”龍女對敖兮的死亡說的不疼不癢。

敖兮跨步到我面前,擋住了龍女兇惡的眼神,又扭頭看了看我,目光堅定道:“誰都不許動她。”頓了許久後,又補充一句:“大姐也不行。”

“你。”龍女跨前一步,目光更加兇狠,“看來地獄給你的判罰還是太輕,你個混小子,母後臨死前說的話你都忘了如今,竟然為了身後的女子來違抗我,你對得起她嗎”

“敖兮。”我拉了拉敖兮的袖子,他扭頭看我,目光柔了下來,“算了,別因為我傷了你們姐弟的關系,還是......”

“長平,沒事。”他打斷我,安慰道:“放心,我不會讓你落入那個人手裏的。”

龍女手握三叉戟,身後氣泡不斷湧出,頭發也微微騰起,冷冷道:“你當真不讓開”

“不讓。”敖兮張開雙臂護在我前面。

這時,龍王迎着兩個人突然前來,那兩人的身影我看着很眼熟,忍不住扒着敖兮的肩頭開始張望。龍女轉身看去,慌忙收了身上的戾氣,退身下來。敖兮的身子也是一晃,和我的驚訝不期而遇。

“修劫”我們同時喊出。

然後是一個踉跄,又同時跪了下來,“參見閻羅王。”

敖兮又補了句:“父王。”

三人都未搭理我們,任我們跪了會兒。

不久後,閻羅王梵曲站在修劫和龍王之間,仔細打量了敖兮一番,對龍王打趣道:“敖兮這孩子,還是穿你們南海的衣服好看。”

龍王陪笑道:“這孩子給你添麻煩了。你瞧,讓他去受些懲罰,歷練一番,他自己又回來了。”

“不妨事,他本性也不壞,只是頑劣了些,好好調教就好。”梵曲寬容道。

我暗暗感嘆,有個厲害有本事又有地盤的老爹就是靠譜,連去個地獄都跟旅游似的。

“兮兒過來。”龍王他們繼續無視我,喚了敖兮過去。

敖兮起身時看了看我,猶豫着走了過去。

“你這孩子,怎麽總不讓我省心,你不是說是探親回來嗎這是怎麽回事還要閻王親自來尋你。”龍王雖在責備,卻句句聽不出狠意,明顯的愛子心切嘛。我無奈搖頭,卻不敢太表現出來。

擡眼時,碰上了修劫的視線,他怒紅的瞳孔吓了我一身冷汗。

“父王,長平她。”敖兮突然提起了我,被龍王喝止住。

“都自身難保了,還不閉嘴。”

“父......”敖兮依然想說什麽,對上了龍王的眼睛,餘光中又看了看梵曲開始沉下的面色,知道我可能要有大劫了,擔憂之際,看到龍王微微搖頭,眼中明白了些什麽,就看向了修劫。見他一直盯着我,臉上表情卻瞧不出個所以然,就徹底閉了嘴。

身後突然走出一個小判官,向龍王行禮後,給敖兮貼上了一張符咒,他瞬間消失在龍宮內,最後,小判官看了我一眼,在自己身上也貼了張符咒,消失。

空氣一時間靜的可怕,敖兮的走讓我更加心神意亂,覺得沒了人保護,就很難活着了。

“修劫,南海的這一劫,聽說是你以前的故友所為,你不妨上岸一趟,幫南海一次。”梵曲向修劫吩咐道。

龍王一聽,不用打仗了,大喜,趕忙向修劫行禮道:“如果判官大人能幫了南海度過這一劫,南海定當報答。”

修劫從我身上收回眼神,低眉想了想,向梵曲點點頭,猶豫着又說了句:“乾長平之事是我監管不嚴,所幸,她做的也不是什麽大惡之事,也沒有随意去更改他人的命數,還請閻王......”

梵曲擡手阻止他繼續為我求情,而是淡淡看我一眼,意味不明地對修劫說:“知道為什麽是我跟你來了這裏,而不是梵音嗎”

修劫擡眼看他,搖頭表示不明。

梵曲淺淺一笑,“她的心思,我這個做哥哥的最了解,容不下沙子,就不能有水。既然乾長平種了因,那麽,結果是必然的。我跟地藏王菩薩商量過,他只回了一句,‘事事皆因緣,有因必有果’,要怎麽參化,你自己理解吧。”

梵曲向龍王告辭後,院裏只留了修劫和我。他慢慢地走到我面前,也不将我扶起,只是任我跪着。

我只顧低頭不語,他也陪着。

“真丢人。”他突然說了這麽一句,惹我将頭埋得很深,幾乎貼到了胸前。

見我的反應,他又莫名其妙地說了句:“真丢人,快跟我回家。”

我只覺得這句話很熟悉,卻不理解,他同我說這些幹嘛。依然低頭,不敢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天知道,我多麽想念他。

一只手伸到了我面前,我慢慢擡頭看他,見他眼中的怒色稍稍隐退,最後,被柔情覆滿。于是,顫抖着伸手過去,被他一下扶起。跪在潮濕的地面上太久,由于有了心髒,有了感覺,我還是踉跄了幾步。他撤了手回去,也不搭理我。我知道,他還在生氣。

“修劫,對不起。”我覺得,現在道歉最合适,畢竟,我錯了。

他依然不搭理我,眼睛卻打量着我。

我膽怯地擡眼看他,卻發現遠處有一只小蝦在偷偷觀望。我向修劫指了指,他沒有轉身去看,鼻息間呼出一陣氣息,終于開口道:“龍王等不及了,我們先去岸邊處理。”

我被他突然拉起,一個縱身,竟到了海岸上。眼前是黑壓壓的軍隊、弓弩,席長君身披铠甲騎在馬上,一只魚精化成人形正在跟他談判周旋,見我們的出現,臉上的緊張終于消散,釋懷地說:“多謝大人前來。”

席長君見到是我,一個機靈從馬上跨下,正要向我跑來時,被修劫突然擋下。

“是你?”席長君觀察一番後,驚訝道:“竟然是你!”

修劫突然打斷了正要開口再講些什麽的他,淡淡說:“長君,我現在叫修劫。”

席長君仰天幹笑了一聲,一臉地不可思議,“我以為自己輸給了一個叫‘修劫’的鬼,沒想到輸給的是你。真是造化弄人啊!無論如何,都是你得到她對嗎?我席長君哪裏不如你,為什麽在人間、鬼界都比不過你。”

我驚訝地看着兩人,他們的對話我一句也聽不懂。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們不僅認識,而且關系很好,因為修劫叫他‘長君’。

“不是我得到她,而是去找了她。”修劫語氣平淡,眉間卻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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