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3)

的幾件襯衫掉在地上,上面還別着賀堯的四杠肩章。

尹琛默默放下手中的東西,彎腰去撿那件襯衫,一個深藍色的小東西“啪嗒”一聲從口袋裏滑落,他順手一起撿起,卻愣住了。

那是一張SD卡。

第二天一早,尹琛照常來公司報道,隋和知道他要操心賀堯的事,就準許了他暫停駐外的申請,所以最近幾天他一直在幫忙機隊的地面工作。

今天的尹琛看起來更加憔悴了些,眼睛下面冒出一抹烏青,他進了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沖了一杯濃濃的咖啡。他昨夜基本沒睡,畢竟不是人人都有機會看到自己親身出演的高恥度鈣片。

他剛坐定沒一會兒,電話就響了,是莫少廷打來的。他告訴尹琛等下賀堯父親的秘書會去找他,兩人正說着,辦公室其他同事就叫尹琛出去會客。

來人是個身材高大,面容英挺的年輕軍官,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肩章上卻已經是兩杠三星了,這不免讓尹琛有些吃驚——連秘書的軍銜都是上校,那賀堯的父親得是個什麽職級?

那軍官見到尹琛立刻起身與他握手,自報家門說他叫闵宇,是賀司令的秘書。尹琛聽了,與之相握的手不由抖了抖。司令?!難怪莫少廷敢跟他拍着胸脯打包票。

闵宇言簡意赅地向他說明了一下現在的情況,聽得尹琛不住點頭。雖然民航局已經脫離空軍十幾年,但如今大把的空域仍舊握在空軍手裏,不容民航不服。賀家人手腳極快,一個晚上過去已經打通了其中大部分關節,眼看将要大功告成,卻在最重要的一點上卡殼了——當事人并不打算領情。

“闵參謀,您見過賀堯了?”尹琛有些焦急。

“是的,但他并不希望賀司令插手,”闵宇臉上流露出一絲惋惜,“其實路已經鋪到他面前了,可是他不想走,我們也沒有辦法,所以只好來找您。”

聽到對方這麽說,尹琛心下一驚,難道他們已經知道賀堯和他的關系了?

大概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疑問,闵宇禮貌地笑笑,解釋道:“我找少廷咨詢了一下,是他建議我來找您,他還說您是唯一能勸動賀堯的人。”

尹琛猶豫了片刻,謹慎地開了口:“請問您知道他們父子之間到底有什麽矛盾嗎?”矛盾大到賀堯情願放棄事業也不想受他幫助?

闵宇搖頭,“這就不是我的職責所在了。”

想來就算對方知道也不會告訴他吧,尹琛點點頭,笑得有些勉強,“能不能安排我和賀堯見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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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問題。您随時都可以去,我們已經安排好了。”闵宇說着起了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詢問道,“如果您現在方便的話……?”

“現在不太方便,要不我下午再去吧。”尹琛面沉如水地說。實際上,他并不想在闵參謀的監控下與賀堯會面,因為他們之間有太多只屬于彼此的秘密,而這個闵參謀說話條理清晰、思維缜密,待人接物又滴水不漏,顯然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他可拿不準自己能否瞞過對方的雙眼。

見尹琛推拒,闵宇也不勉強,只是對尹琛略微欠了欠身,客氣地說:“那就不打擾您了,靜候您的好消息。”

“好的。”尹琛送走了闵宇,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口袋裏的SD卡。

他問自己,到底應該選哪條路?

尹琛進了招待所,闵參謀果然已經把上下都打點好了,管事的人連眼皮都沒擡就讓他上了樓。

這回再來,尹琛發現賀堯的小日子過得滋潤了很多。停飛給了賀堯一個難得的休息機會,他随遇而安,趁機修身養性起來,每天早睡早起,看書飲茶,似乎一點也不着急。

尹琛心下明白對方是放任自流了,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是走過去安靜地抱住了他。賀堯笑着攬他入懷,拍了拍他的後背。

兩人耳鬓厮磨了片刻,尹琛說:“闵參謀找過我了。”

賀堯顯然早就猜到了,他嘆了口氣,說:“你別勸我。”

尹琛看着他,認真地說:“我不想影響你的決斷,可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拒絕他。”

見他表情嚴肅,賀堯無奈一笑,“還不都是因為上一代的愛恨情仇。” 他本來也沒打算瞞着,索性盡數交代了,“我父母都是根正苗紅的高幹子弟,因為年紀相仿又是門當戶對,組織上就給他們安排了婚事。那時候的人也沒什麽反抗精神,就服從了,但其實他們之間并沒有什麽感情。”

賀堯看向窗外,似乎進入了回憶當中。他的聲音仿若大提琴般低沉,潺潺地流出,為尹琛講述了那個在他心裏塵封了數年的記憶。

雖然賀堯的父母不是因為相戀而在一起,但婚後的日子裏他們一直相敬如賓,家庭也算和睦幸福。賀堯的父親出國留過學,當時是空軍裏的技術骨幹,人也是極英俊的,相處的久了,賀堯的母親也就漸漸對他有了感情。可沒想到,賀堯出生後不久,兩人的關系忽然急轉直下,那時候離婚極不容易,必須經過組織批示才行,但即使在層層阻撓之下,賀堯的母親依舊鐵了心離了婚,然後帶着剛上小學的賀堯遠渡重洋去了美國,再也沒有回來。

賀堯也曾問過母親,當年究竟為什麽會如此果斷的離開,可母親總是守口如瓶。有幾次追問得緊了,她就喃喃地嘆着命運弄人,繼而潸然淚下。見母親落淚,賀堯心中不忍,自此也就明白過來,那段婚姻已經成為了母親心口的瘡疤,便不再提了。

“我曾猜測也許是他出軌傷了我母親的心,可去年回國時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他離婚後未曾結過婚,”賀堯淡淡地笑道,“但我确定他獨身數十載絕對不會是為了我母親。”

尹琛說:“可他畢竟是你父親……”

賀堯搖搖頭,說道:“你錯了。除了血緣,我和他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可父子關系靠的絕不是生物數據而是貨真價實的感情。他從來不親近我,也不怎麽在家住,我從小對他就沒有什麽印象,整個家都靠我母親自己打理。而出國以後我們和他更是徹底斷了聯系,如果他當我是他兒子,他為什麽連一個電話都沒給我們打過?”賀堯說到這裏,情緒有些波瀾,他擡起手,沖門口指了指,又無力地放下,“他憑什麽……就這麽突然出現,還叫闵參謀自作主張地幫我打點一切?但是追根到底,他還是沒有把我當回事,他甚至連面都不願見我,不是嗎?”

尹琛看着男人微蹙的眉頭和落寞的眼神,心中漸漸體味出了一些相似的情感。他摸了摸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頰,用拇指在皮膚上摩挲着,安慰道:“沒關系,我們還有其他辦法。”

賀堯聞言看向他,眼中隐隐透着疑惑。

路終于選好了。尹琛暗自嘆了口氣,臉上露出釋然的神情。他對賀堯扯出一抹微笑,說道:“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你帶來的,提前和我說一聲。”

賀堯一把拉住他,警戒地問道:“你打算做什麽?”

“我要回家啊,”尹琛避開了對方的視線,咳嗽了幾聲掩飾着自己慌亂的神色,“等下趕上晚高峰,路就不好走了。”

聽對方這麽說,賀堯的神色放松了些,但還是叮囑着:“尹琛,你答應我,不要為了我做無謂的犧牲,別讓自己後悔。”

“你放心,”尹琛在他鬓角輕吻,“我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如果賀堯從此再也不能飛行,他才會後悔一輩子。

尹琛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房間。

“啪嚓”一聲,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碎了個四分五裂。尹正涵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來。

尹琛看着弩不可揭的父親,垂下了眼。

“你真是出息了!”尹正涵指着尹琛吼道,“你敢再說一遍?”

“說多少遍都一樣,”尹琛也起了身,直視着自己的父親,心平氣和地說,“那天晚上我和賀堯在一起,一整夜,我願意為他作證。”

尹正涵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仿佛從不認識這個兒子,“你知不知自己在說什麽?!”

“我知道,我跟他已經在一起很久了。”

尹正涵搖搖頭,仍舊做着最後的抵抗,“你不是沒交過女朋友,你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我很明白我在做什麽,我是認真的。”尹琛說着,從兜裏掏出來一個SD卡片,放在桌子上,“這是當天晚上的錄像,時間在畫面上印的清清楚楚。”

“好,好,好。”尹正涵實在是氣急了,他點着頭,連續說了三個好字,一個字比一個字念得狠。說完,他面無表情地給了尹琛一個耳光。

尹琛從來沒想過,自己那個向來沉穩刻板的父親也會有這麽大的手勁,一個巴掌過來,簡直把他扇得眼前發黑。他捂着臉頰,臉上火辣辣地痛,整個人懵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父親那雙手畢竟也握了二十多年的波音操縱盤,上面老繭橫生,手掌又厚又硬。

嘴裏冒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尹琛就着血吞了吞口水,努力平複着起伏的胸口,再次看向尹正涵,“爸……”

“你不要叫我爸!我沒有你這麽個兒子!”尹正涵憤恨地把桌上的東西掃落在地,“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木質的筆筒落到地上,發出一聲劇大的響聲。門應聲被推開一個小縫,李秘書探頭探腦地掃了一眼對峙中的父子,小心翼翼地問:“尹副董,您還好嗎?”

“沒你事!出去!”尹正涵斥道。

李秘書縮縮脖子出去了,還頗為貼心地為父子倆鎖上了門。

被人這麽一打斷,兩人都略微冷靜了片刻,場面一時寂靜無聲。

尹琛嘆了口氣,率先打破沉默,“爸,無論您再怎麽生我的氣,賀堯是無辜的,我只有這個方法能救他!”尹琛把SD盤拿起來,再次遞到尹正涵面前。

“他被告發都是因為我,如果我不為他作證,我會後悔一輩子!”

尹正涵看了看對自己低聲下氣的兒子,一時無言,似曾相識的景象出現在他面前,讓他驀然愣住。他趕忙移開了視線,閉了一會兒眼,又再次睜開。

“你知不知道你拿這段視頻作證,丢的是你老爹我的臉,還有你自己的前途。”他轉過頭,沖尹琛說道,“反正我老了,沒多久就退休了,我的臉面無所謂。賀堯也不是安航的,他沒什麽可擔心的,大不了拍拍屁股回美國繼續做飛行員。但是你呢?”

尹正涵恨鐵不成鋼地問:“你是打算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嗎?”

尹琛抿了抿嘴,還是一直舉着那張SD卡,堅定地說着:“爸,拜托你……”

尹正涵看了他半晌,沒有吭聲,只是那麽盯着他的雙眼,像是在審視着他。尹琛不由屏住了呼吸,等待判決一般安靜地站着,只覺得時間變得無限長。正當他的手臂酸麻不已,險些堅持不住的時候,尹正涵忽然伸出手,把SD卡接了過去。

尹琛呆了一下,随即驚喜道:“爸,你答應了?”

尹正涵頗為疲倦地坐回座位,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說道:“你走吧。”

見父親雖然一臉倦容但神情平靜,顯然已是允諾,尹琛生怕老爺子反悔,不敢再蹬鼻子上臉,趕緊答應着,離開了辦公室。

憂心了幾天的事此刻終于有了着落,尹琛出了大樓,打從心底感到了一股釋然。他張開雙臂,拉動了一下酸痛的兩臂肌肉,迎着小風走向機組大樓。

當然,他還記得自己今天要上班。畢竟等他和賀堯的事情一曝光,很多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了。他還打算趁着這幾天享受一下最後的風平浪靜。

尹琛哼着歌,順着馬路走着,眼看着快到樓下了,一輛黑色的奧迪A6風騷地在他面前拐了個圈,穩穩地停在了幾步開外。

尹琛狐疑地掃了一眼這輛陌生的車,錯身想要繞開,卻一眼看到了紅字的車牌。

他立刻停下了腳步,果不其然,闵宇推開車門下來,沖他禮貌地點頭。

“闵參謀。”尹琛面色如常地打了招呼,心中卻隐隐産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闵宇今天沒有穿軍裝,只是穿了一件淺色的POLO衫和深色休閑褲,比之第一次見面時少了不少距離感。他沖尹琛微微一笑,帶着點疏離的客套,“少廷果然沒說錯,尹機長,您做的很好。”

尹琛問道:“……您的意思是?”

“賀堯已經接受賀司令的安排了。”闵宇說着拉開車門,對尹琛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上車吧,他想見您。”

A6兜兜轉轉上了高速,徑直向四環駛去。尹琛透過車窗看得清楚,這車正開往他家。眼看着四周的環境越來越熟悉,他開始緊張起來,既然闵宇知道賀堯住在他家,那他們倆的關系……

尹琛還在胡思亂想着,就聽到副駕駛的男人沉聲說了一句“到了。”

話音剛落,車便穩穩地停在了尹琛家樓下。闵宇先行下車為他開了車門,禮貌地點頭道別準備離開。

尹琛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住了他。

“闵參謀,我和賀堯……”

闵宇淡淡地笑笑,只說了一句“你們不用擔心”就離開了。

尹琛看着絕塵而去的黑色轎車若有所思,賀堯的父親和闵宇究竟知道了多少?賀堯又是為什麽忽然接受了他父親幫助?但是這些信息尹琛從闵宇身上根本探聽不到,對方畢竟有着十數載的軍旅生涯,說話的時候永遠面沉如水,連眼睛都很少眨,那一張挂着客套微笑的臉讓人完全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他剛對尹琛說完“不用擔心”,尹琛一顆心就懸到了嗓子眼。

一進家門,尹琛發現玄關空蕩蕩的花瓶已被插滿了鮮花,生機勃勃地綻放着,讓空曠了一周多的房間終于恢複了一絲家的氣息。

想到賀堯應該已經回來了,他趕忙進了屋。

房間裏,賀堯正挽着袖子整理着被尹琛弄亂的沙發,一派忙碌且自得的樣子。看到那朝思暮想的人,尹琛一時心潮起伏,立刻沖過去從背後抱住了他,結果不小心用力過猛,兩個人都翻倒在了沙發上。

尹琛死死摟着男人的腰,用臉頰蹭着他的脖頸,低聲在對方耳畔呼喊着他的名字。

“賀堯……賀堯……”

股股熱氣噴薄在賀堯耳根,弄得他癢癢的。賀堯苦笑一聲,轉過身把青年攬入懷,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對方頭頂的軟發,安撫道:“我回來了。”

尹琛閉着眼,呼吸着男人熟悉的味道,久久不願放開。忽然有什麽東西捅了捅他的臉,他睜開眼,看到賀堯拿着SD卡,在他面前晃晃。尹琛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聽到對方說:“以後別再自作主張了。”

看到尹琛呆滞的表情,賀堯又開玩笑說:“不過也虧得你能找到,其實連我自己都不記得放在哪兒了。”

尹琛頓時斂了笑意,盯着他問:“是我爸給你的?”

賀堯有些奇怪地說:“不是,是闵宇給我的。”

原來如此……尹琛立時明白過來,他沉默了片刻問道:“這就是你妥協的原因?”

“對。”賀堯說着,伸手托起對方下巴,兩人四目相視,眼中流露出的難以言明的複雜情緒,但他們心裏明白,他們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心疼。

“如果早知道你有這個打算,闵宇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答應了,”賀堯說着,用手指摩挲着尹琛的下唇,“什麽堅持,也不足以讓你為我犧牲。”

尹琛勾起嘴角,輕輕地含住了男人的手指,濕滑細軟的舌尖順着指紋緩緩滑過。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讓兩人都想起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觸碰過對方了。

賀堯的呼吸陡然亂了一瞬,手指不由自主地探入了對方的口中,慢慢地攪動起來。尹琛甘之如饴地吮吸着,用舌頭與對方挑逗的手指嘻戲,口中不時發出“啧啧”的水聲。

賀堯忍耐不住,想要狠狠地堵住對方的唇,懲治一下那靈巧的舌,卻突然看到了手中的SD卡,他壞心眼地笑笑,抽出了手指,将SD卡塞進了尹琛的嘴裏。

尹琛正閉着眼舔的盡興,卻忽然感到口中換了事物,他睜開眼,不滿地瞪了賀堯一眼,卻聽賀堯用着低沉的聲音蠱惑般地問道:“琛,你看過這卡裏的視頻嗎?”

當然看了,還一宿沒睡着。尹琛在心裏回答着,腦中又回想起了那個淫靡到脫力的夜晚,臉上不由一陣亂燙。

賀堯見他不答,又故意用言語刺激他:“你還記得嗎……你那時候底下吸得我好緊……”說着還借着兩人的體位,用下體頂了頂尹琛的前端。

“你一直叫我再插得深一點呢……現在呢……”

“閉嘴。”不忍在聽到更多下流的話語,尹琛猛地吐出那張SD卡,仰起頭堵住了賀堯的嘴。

兩人在沙發上抱作一團,唇齒激烈地交纏着,傳遞着彼此的思念。賀堯拽出尹琛的襯衫,一雙大手順着下擺伸了進去,在腰部逡巡,惡意地揉搓着他的敏感帶。

尹琛感到腦幹一陣酥麻,像是有電流涓涓流過,刺激着每一寸神經。他難耐地哼了一聲,将身子緊緊地貼向男人,下體若有似無地蹭着賀堯的大腿根。

賀堯感到了尹琛的急迫,得逞般地笑笑,舌頭更加肆無忌憚地掃過青年濕軟的口腔。兩人正吻的膠着,賀堯卻突然發力,一個翻身将尹琛壓在身下,不想對方剛好背後一空,兩人“噗通”一聲雙雙從沙發跌落到了地面。

“呃——”尹琛立刻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他一個人承擔了兩個人的重量,還不幸磕到了頭。賀堯見狀忍不住笑出聲,卻換來了尹琛一記眼刀。

“再笑你自己撸吧!”

“別別別,”賀堯趕緊從尹琛身上起來,把人扶起來,殷勤地在對方後腦勺上按揉着,“乖,幫你揉揉,別生氣了。”

尹琛坐了一會兒倒是不疼了,他捶了賀堯一拳,卻被對方敏捷地捉住。接着,賀堯一個用力把他整個托了起來,吓了他一跳。他趕緊用腿夾住了男人的腰,問道:“你幹嗎?!”

“幹你啊,”賀堯在他唇上一吻,調笑道,“剛幫你揉完了,也輪到你幫我揉揉了。”說着瞥了瞥自己身下聳起的帳篷,将尹琛直接抱進了卧室。

“流氓。”尹琛小聲罵了一句,吻上了對方的唇。

黑色的奧迪A6一路向東南行駛,繞過鼓樓,拐進了一個警戒森嚴的大院。路兩旁的警衛看到車牌,都對車子敬起禮來。

車子在大院深處的一處紅磚別墅前停下了,闵宇下了車,徑直走了進去。警衛員見到他,趕忙将他引向書房。

推開門,書房裏的裝潢頗為古色古香,但陳設卻極為簡單,除去房間正中一個梨花木的四面平書桌外,就只有臨窗處有一扇巨大的酸枝書櫃。裏面擺滿了飛行器相關的技術書籍,但在角落裏,也放着幾本年代久遠的西方文學作品。

“司令,令公子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闵宇在桌前站立,沉聲說道。

“好的,小闵,辛苦你了。”賀鴻軒沒有回頭,只是一直盯着牆上挂着的一副題字看得出神。

闵宇略微掃了一眼,發現那是一副顏體題字,寫的“澄懷觀道,悔悟皆空”。他昨天來的時候還沒有,看樣子是剛挂上的,于是稱贊道:“筆法純熟有力,布局端正,看來是司令又添新作品了。”

“算不上作品,”賀鴻軒擺擺手,“想到故人,有感提筆罷了。”

他見闵宇沒有離開的意思,便問道:“還有事?”

“令公子的事,尹總工幫了點忙。”闵宇将之前發生的事都照實說了,“他家大公子也牽涉其中。”

賀鴻軒聽了倒是愣了一下,“真沒想到,竟然是正涵的兒子。”他又看了一眼牆上挂的那八個字,喃喃地說着,“悔悟皆空,真是談何容易……”

浴室的門開了,尹琛走了出來,一邊系着浴袍的帶子,一邊瞟向床上躺着的男人。

那人側着頭,也看着他,狹長的眸中還透着未及消褪的情欲。此時的他既慵懶又性感,刀刻般的五官構成了一個沖淡平和的組合,帶着溫暖的笑意。

他沖尹琛勾勾手指,尹琛施施然走過去,任憑自己被對方拉倒在床上。

賀堯摟過他,用毛巾替他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幹燥的毛巾摩擦過臉頰,暖烘烘的,帶着讓人心安的溫度。尹琛盯着男人認真的眼,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回來了。”

賀堯勾起嘴角,溫柔地說道:“嗯,我回來了。”

“一想到你可能會被吊銷執照送回美國,我就害怕的不行,”尹琛苦笑道,“當年我自己被停飛的時候都沒有那麽怕過。”

“已經沒事了。”賀堯柔聲安慰着,将對方攬進懷裏,他看着尹琛心有餘悸的表情,心裏有些自責,若是當初他一開始就和父親妥協,事情早就圓滿解決了,也不會平白叫尹琛為他提心吊膽了許久。

賀堯覺得,大概是因為從小看母親為父親傷心落淚,讓他自然而然地對那個男人産生了敵意。他一直以來都把對方當做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甚至現在也一樣。作為男人,賀堯在表達方式上多少有些武斷與自我,也總有些不足外人道的堅持。但他必須承認,在這件事上,父親确實是幫了大忙的。沒有他,自己恐怕還身陷囹圄。軍方的動作向來是快速且高效的,短短幾天,長袖善舞的闵參謀已經為他化解了一切,甚至将幕後黑手也一并抓了出來。

那個女人應該再也不會出現在安航了,賀堯想着,安撫般地撫摸着尹琛的後背,心裏暗嘆,自己這回倒是欠了陳思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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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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