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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一恒在腦子裏搜尋了一圈,确認不認識這麽個人,然後就不搭理他了,自顧自地繼續擺弄領結。
葉小北沒有得到回答,心裏很是惆悵,又小心地湊上去,在寧一恒的身邊問道:“哥哥,你……”
話還沒有說完,寧一恒突然擡頭,盯着葉小北的領結道:“你會不會拴這個領結?”
葉小北趕緊點頭。
寧一恒放下手仰着頭一副賞給你機會伺候我的表情,葉小北只覺得那高高揚起的尖下巴實在是好看,他連忙就迎上去,笑逐顏開地把寧一恒的衣領給立起來了。
他們的距離瞬間就變得非常近,葉小北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這麽緊張,他壓制住自己的緊張,一邊小心地給寧一恒系領帶,一邊偷偷看寧一恒的臉。
寧一恒微微地垂眉,看着葉小北低頭專注的樣子。這模樣挺好看的,長長的睫毛投下的陰影看上去很可愛。寧一恒當即就覺得剛才還有些不愉快的情緒就慢慢地下去了。
“好了。”葉小北很快把領結給寧一恒弄好了,然後退了一步,站在一邊帶着一臉的癡笑看着寧一恒。
寧一恒覺得這個小孩兒的表情實在是無法形容,有點傻又有點好玩,于是便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你盯着我看什麽?”
葉小北咬了下嘴唇,繼續笑道:“你好看。”
寧一恒又楞了一下,而後皺眉上下打量了一下葉小北,問道:“你多大了?”
“十四了。”
十四,是個好年紀,寧一恒也是在十四歲的時候開葷的,對象是他同學的姐姐。寧一恒那時候對自己的性向還沒有那麽強烈的認知,那姑娘主動勾搭他,他覺得好玩,也就沒拒絕。後來寧一恒就徹底玩開了,屁那麽點兒大還經常出入*。這一直是讓他爹最痛心疾首的問題,打罵管教都不行,把他給關在家裏,他都能跟家裏的保姆搞上。後來他爹氣炸了,把家裏的保姆都換成了男孩兒。這可真是壞了,寧一恒背着他和個年輕的男保姆對上眼兒了,又把人給睡了。從此以後寧一恒算是徹底搞懂了自己的性向,喜歡上男人了。
當然他爹是不知道這個情況的,還挺高興,覺得這兩年寧一恒沒有搞出亂七八糟的桃花債,沒有和哪家姑娘走得近,也沒有哪家家長堵着他讨說法了,這孩子倒是經常和些乖巧的男孩兒在一塊玩兒。他很欣慰地想,孩子大了,自然也就懂事了。今年寧一恒快要十九歲了,還有些驕橫,再磨兩年,指定是個根正苗紅的好青年,他們家的種,能有的壞嗎?
當然,很多年以後,寧一恒他爹悔不當初,常常懊惱的覺得,要是當時沒把那個長得挺漂亮的小男孩兒弄家裏來當保姆,是不是寧一恒就不會彎了?
當然不可能。寧一恒覺得,就算沒有那個誰,他早晚也會靈魂覺醒。因為寧一恒身上自然地帶着一種引人矚目的耀眼光環,不管是男是女,寧一恒都能抓住他們的目光,引得衆人的追逐,當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他就經常從一些同性的眼中看到愛慕,所以他早晚必定會被某個人給掰彎。
比如現在,這個叫做葉小北的小孩兒,正在用這樣一種憧憬的目光看着自己。
寧一恒仔細地看着這張奶氣的臉,有些惱怒地說:“你哄我呢,你看上去哪有十四?”
“真的,我真的馬上就十四了。”葉小北着急地解釋,然後一把就抓住了寧一恒的袖口,眼神特別真誠。
寧一恒壓低了聲音,傲慢地說:“你拽着我幹嘛?你是不是喜歡我?”
葉小北有點不明所以。他也算不小了,是情窦初開的年紀,他周圍的朋友們經常會在他的耳邊說,哪個哪個女孩兒漂亮,喜歡這個哪個的,也經常有女孩子給他說過喜歡他。他向來沒什麽感覺,也搞不懂所謂的喜歡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但他肯定的一點就是,他從來沒有聽誰說過,男的可以喜歡男的。
寧一恒仍然在看着他,眼裏閃爍着一些戲谑的笑意,等着他的回答。葉小北雖然小,但長得還挺好看,他故意想逗葉小北玩玩,當然真的只是逗逗,他還沒那麽喪心病狂,欺負到未成年頭上。
葉小北漸漸有點臉紅,覺得自己想太多。寧一恒說的肯定不會是那種喜歡,于是立即自動把這句話理解成了“你要不要和我一塊兒玩”。
“好!”葉小北真誠地點點頭,道,“哥哥,我想和你一塊兒玩。”
寧一恒聽完葉小北的回答,立刻就覺得沒意思,連最後一點逗弄的樂趣都沒了。他還是個小孩兒,心智都沒開,有什麽好玩的?寧一恒不想再搭理他,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走了,然後迅速地消失在忙碌來往的侍者之中。
“唉,哥哥!”葉小北被抱着一盆鮮花的侍者擋住了去路,然後再也看不見寧一恒,他只能一聲嘆息,沮喪地回頭走了出去。
葉林江已經沒有和剛才那個叫做“政委”的男人說話了,但他就在不遠處的一個餐桌前坐着,抽着煙,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見葉小北過來,也沒有搭理他。
葉小北走到葉林江的身邊坐下。他早已經習慣了葉林江的沉默寡言,乖乖地坐在他的身邊安靜了下來。
不一會兒,婚禮已經開始了,葉小北和葉林江落座在離舞臺很遠的地方。
動人的音樂在禮堂中響了起來,新郎新娘簡直是難得一見的出衆人物,他們實在是高貴迷人,在場的賓客們沒有不贊嘆的。
但此刻,葉小北的目光卻牢牢地被另一個人抓住。
寧一恒。
他作為伴郎出現,穿着幹淨的白襯衫,端正的領結是剛才自己給他系上去的。
葉小北頓時又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兒,一見寧一恒就覺得走不動道,挪不開眼,心跳從剛才到現在就一直保持着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跳動。
“寧一恒……”葉小北輕聲呢喃他的名字,心裏有一種尤其雀躍的感覺,但片刻之後,葉小北又覺得直呼其名不太禮貌,趕緊默默地加上一個詞,“寧一恒……哥哥。”
這一天的所有場景,寧一恒說的任何一句話,葉小北都牢牢地記在心裏,不敢忘記,因為他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寧一恒了。
寧家是來自皇城根腳下的貴胄家庭,如今出現在這裏,不過是因為他們祖上老家是這兒的,回來給女兒低調地辦一場婚禮,順便接濟一下八竿子打不着的窮親戚,否則也許以這些人這樣的身份,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見到寧家的人。
這些,都是在婚禮上聽其他人的閑談中知道的。
這夜回家之後,葉小北徹底地沮喪了,炎炎夏日他只覺得又冷清又難受。自己大概真的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寧一恒了?太難受了,葉小北甚至還沒有真正認識他……
“寧一恒……嗯,哥哥。”
葉小北在輕聲的呢喃中,帶着滿滿的遺憾,沉沉睡去。
可葉小北沒有想到的是,這不過第二天,他就再次見到了寧一恒,這大概就是逃也逃不掉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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