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謀事【3】

聖意便是……國難當頭，朕先行一步，栗寧榕是個人才，皇位讓給她當幾天。

趙永輝氣得怒哼一聲，一甩手把聖旨扔地上去了。怒罵道：“真是糊塗，糊塗致極。堂堂一個皇帝，竟如此窩囊、昏聩。天子之位崇高之極，豈是說禪就能禪的？”

老首輔差點一口氣沒有接上來。然後捶胸頓足，仰天悲嘆。

賀嘯仍不敢相信，趕緊将聖旨撿起來，栗致遠父子湊上來，三人又仔仔細細的從頭至尾看了一遍。

然後，各人心思速轉，陰晴不一。

賀嘯……簡直神奇！神奇的廢物皇帝，神奇的禪位聖旨，同樣神奇的新帝。

栗致遠……容某緩緩，家裏出了個皇帝，以後出門見人該不好意思了！畢竟這皇位來得太過……草率！

栗劭直……不可思議呀，人生大起大落也不過如此！

唯有栗寧榕還愣在當場。

四個男人嘆也嘆了，罵也罵了，高興不高興都嘗了。接下來便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齊看向栗寧榕。

“你們別這麽看着我，我害怕！”突然被四雙眼睛盯着，栗寧榕退了一步吞了口唾沫。

然後，栗劭直當機立斷，一掀衣擺跪下。

“臣南營校場總教頭栗劭直，恭迎新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另外三人又一次震驚……這是要變天了？

到了這個時候，三人依舊是各懷心思。

賀嘯手裏還拿着聖旨，心裏想的卻是自己手上的禁軍能不能與栗家兄弟的護城軍和巡城軍對抗。答案顯然是不能。所以，眼下的事情不會有第二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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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将軍跪地參拜：“臣禁軍統領賀嘯，恭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栗寧榕只覺得心跳得很快。不過片刻，她從禦書房掌書官變成了跪在面前這二人口中萬萬歲的皇帝。若不是經歷過刻骨銘心的國破家亡，她差點都沒想起來這聖旨是自己親手仿寫的。畢竟在禦書當了五年掌書官，給皇帝批閱過無數的折子，對于皇上的字跡早已是信手捏來。

但戲還是要做足了才能讓人信服。

下一刻，她受寵若驚的跪下去，“不不不，不可，萬萬不可。”

首輔趙永輝則是看着賀嘯，心中惦量着，禁軍不敢有異議，必是已經想過無法對抗護城軍和巡城營。如今栗家得道升天，護城軍和巡城軍自然都會變成栗家軍。而今又有禪位聖旨，栗寧榕即便立刻登基也是名正言順。

他無奈之際，也唯有認下這道聖谕。老胳脯老腿跪下參拜。

“首輔大人，您怎麽也……”栗寧榕仍舊是紅着雙眼，擡頭求救似的看向她爹，“爹，不可呀！

阿榕雖答應替皇上他走後暫時主持朝政，但絕沒有要當皇帝的意思呀！”

“阿榕……”栗致遠心疼女兒，這道聖旨還不知是福是禍呢！她只擔心女兒不要有禍事纏身才好呀。可是，如今這個局面，即使再難相信，有這道聖旨在，有這麽多人證在，豈能不遵從。

“臣戶部侍郎栗致遠，給皇上叩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栗寧榕擡起頭，看着四個跪在面前的人，心思複雜之際，腦中卻異常清醒。這皇位，不敢說能否坐長久，至少目前無人再敢有異議。

只要無人有異議，她便有足夠的時間做長久的打算。

“爹，大哥，賀将軍，首輔大人……”

她站起身，擦掉眼淚。

“雖然此事太過突然。但臣身為皇上的掌書官，深得皇上信任。如今國難當頭，替皇上分憂是臣的分內之事。既有聖托，便不敢再大意推辭辭。”

她背過身去，望着窗外明媚的陽光。正值三月，萬物皆醒，風光正好。

她繼續說道：“四十萬晉靈軍最快明日傍晚就會趕至城下。如今宮中人心惶惶，城民大亂。當務之急，是要商量出一個對策，如何應敵！”

但賀嘯卻說：“皇上，應敵之事重要。但您正位之事也不能耽擱。否則便是名不正言不順。臣鬥膽，恭請皇上立刻登基即位。”

趙永輝眼睛睜了一下，但并沒有說什麽。

栗劭直也附議了賀嘯。随後，栗致遠在情勢所逼之下，也恭請女兒登基。他所想便是，既已成事實，那便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把這個皇帝做了。

首輔大臣趙永輝，已經是身不由已。這個時候大将軍至，無瑕考慮禪位一事合理或是不合理。總之，若按律，這種禪位無人作證，且只見聖旨不見皇上，是極不合理的。

但是，如今大難将至，也唯有先度過這個災難，之後一切再作理論。

“三位大人所言極是。臣亦恭請皇上即刻登基，暫代琮帝處理朝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到趙永輝說這句話，栗寧榕心中有了底。趙永輝身為宰輔，是先皇留下的輔政大臣，德高望重。所以，她才沒有讓琮帝把他帶走。

至此，事情與她預想的結果相差無幾。

在四位大人的勸說下，她答應登基。但不是今日，而是明日。

“這是為何？”賀嘯問道。

栗寧榕：“既然皇上将四十萬晉靈軍留給了我，那我便不能辜負。我正在想，能不能先将聖意和登基一事宣告天下。看看能不能對晉靈軍起到一些威攝作用。畢竟我與晉靈王早已有父輩的口頭婚約。若她知道登基的是我，想必有談判的可能。”

“此意甚好！”趙永輝點頭贊同。

栗致遠栗劭直父子倆互看一眼，傳達了意思。便也贊同了這個想法。

自然，賀嘯也沒有反對。

接着，四人便就着禦書房商量了告示和登基事宜。兩件事情商定後四人才離開。此時午時已過，亂糟糟的禦書房裏只剩下栗寧榕一人了。

踢開腳邊的書，她徑直走到案桌前，手撫着黃金龍椅，沉沉的吐出一口氣後笑了笑，然後光明正大的坐下。

這一世，從現在開始，将是一個全新的人生。所有人全新的人生。

禪位聖旨便在趙永輝等四人離開禦書後傳出去，不出一個時辰便傳遍了整個安月城。上至前宮後殿，下至平民百姓。當然，随着這個消息一起傳出去的還有栗寧榕對百姓的承諾。

城中貼着的告示下，一個書生給圍觀的百姓解讀道：“咱們這位新皇帝說了，晉靈軍雖然來勢洶洶，但咱們有禁軍、護城軍和巡城軍。而且皇上還說，誓死保衛全城，決不讓咱們老百姓受戰争的苦。”

一老漢欣慰的點頭：“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是我們老百姓的福氣呀。”

“是啊。可不像先前那位皇帝，這麽多年也沒幹過一件好事，盡知道貪圖享樂。”

“真希望咱們這位新皇帝能夠真正的為咱們老百姓辦事。讓咱們能過上好一點的生活。”

百姓們在告示前議論紛紛，對新皇帝充滿了期待，久久不願離去。

禪位聖意，也在當日傍晚傳到了荷花鎮。正好，晉靈軍派出的先譴小隊剛剛抵達這裏，當看到整個鎮上都貼着告示，一看內容大驚失色。便立刻揭下一張告示倒回去禀報。

剛剛停下休整的晉靈王赫連涵從士兵手裏接過了告示，打開一看便皺眉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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