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君與臣

栗寧榕：“相信你也知道，大臣們都在逼問我琮帝去哪兒了？”

一聽琮帝，栗劭真心頭一震，從她昨天登基之後，也不知是哪位大臣提出來的，問琮帝去哪兒了。之後這個問題就一發不可收拾，持續發酵。因琮帝是她悄悄送走的，所以又有大臣開始懷疑是不是栗家人登上高位本就是一場陰謀。

“皇上，臣還聽說首輔大人昨日傍晚開始派了人秘秘尋找琮帝。可是琮帝到底在哪兒？”

“琮帝自然在琮帝該在的地方。”栗寧榕回道。

栗劭真不解的皺眉：“阿榕……皇上，難道琮帝是你故意藏起來的。”

“大哥。”栗寧榕正色道：“沒錯，琮帝是我故意藏起來的。但是，琮帝不是我逼走的。那天下朝，我勸他不要走。可是你也知道琮帝是個什麽樣的人。他貪生怕死，自私自利只顧他自己。那麽既然他執意要扔下朝政，扔下百姓，扔下這個天下要去躲藏。那我便幫他藏。幫他藏到天荒地老。”

在妹妹的眼裏，栗劭真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股狠勁兒。這一眼讓他吃驚，也讓他不安。

“阿榕，你……難道真的是有預謀的？”

“沒錯。”栗寧榕給了個肯定的一答案。又說：“因為經歷過兩個不甘心的結局。所以這一世，我必須有所預謀。但是大哥，琮帝要走是我留不住的。既然他可以走得那麽無牽無挂，那麽你認為他還有資格再回來嗎？那樣一個皇帝，只給會國家和百姓帶來深重災難的皇帝，我們要他何用？這天下，不是赫連家的天下，更不是琮帝的天下。是百姓、是天下人的天下。”

栗劭真想想也是，琮帝是個什麽樣的皇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要他不做皇帝，誰又敢說不是能者居上呢？

“阿榕，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們一家人都會全力支持你。只是我們擔心你，擔心琮帝被趙永輝找到，也擔心趙永輝找不到皇帝他就會走宗親血脈這條倫理之路。總之，他這個人是不會心甘情願的在你新政裏居下位。”

“正因為我知道只要平定了晉靈軍，接下來就會發生這些事。所以，我今日才叫你進宮來。”

“還有。”栗劭真又問：“你剛剛說因為經歷過兩個不甘心的結局，所以這一世你必須有所預謀，阿榕，這話是什麽意思？”

其實栗寧榕做好準備把一切告訴大哥。家裏四代人，老的太老，小的太小，爹和另外兩位兄長未成家心不定，所以，重生這件事只能告訴大哥。因為這一世她勢必會變得不一樣，言行、動作，又或是行事作風。如果讓大哥知道她這一切的改變都是有緣由的，那麽将來有大哥安撫家裏人，就會省去很多的麻煩。

“這句話的意思是……大哥，也許你不相信人死了還能重生回到生前某個特定的時間和地點。可是我經歷了。還經歷了兩次。”

“你說什麽？你說清楚點，什麽叫人死了還能重回到生前的某個時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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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我死了兩次。第一次，是我最初的那一世，琮帝在位的第八年，也就是今年這個時候，晉靈軍攻入安月城的兩天前，琮帝帶走兩個妃和幾個大臣，扔下整個城的百姓跑了。兩天後，晉靈軍攻入安月城，二哥和三哥拼死抵抗，二哥不幸死在了城樓上。之後栗家人接二連三的死，最後只剩下我。我到處流浪，後來機緣巧合遇見周家兄妹，我們以刺客的身份再回到安月城，最後十多個人全死在了城樓上。而我，在阿姊終于肯放過我之後，我在宮門口吐血而亡。”

栗寧榕深深吸了一口氣，現在說這些事她依舊悲痛不已。可是又不得不把實情告訴大哥。雖然聽起來有幾分荒誕。

“我吐血而亡後，奇跡般的又活了過來。回到了晉靈軍攻城的十日前。那時候我十分恐懼第一世裏的結局，所以我考慮了好幾日，在琮帝依舊勸不住，非走不可後，我把城門打開迎接晉靈軍進城，并力扶阿姊當上皇帝。從那以後，阿姊為王，我為宰相。我們一起開啓了新的朝政。此後六年，我依舊在謀劃如何能讓阿姊與我離開，我想帶阿姊去一個所有人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過完屬于我們兩個人的下輩子。我成功了，我把長公主養大，也把阿姊引到了城外，可是阿姊不願意跟我走。呵呵——，所以我把阿姊殺了。确切的說，我帶着阿姊跳河而死。這便是我依舊不甘心的第二世。”

栗寧榕說完回頭看了一眼大哥，大哥的眼神和臉色都是震驚與蒼白。她輕嘆一聲，便轉過了頭。

“我和阿姊一起死在了河裏。或許真的是太不甘心，所以我又重生了，依舊回到了晉靈軍攻城前。也就是這一世。大哥，你說，我還能讓前兩世的悲劇重演嗎？我若不做得更多，又如何對得起老天爺對我的心疼。琮帝，那個不論多少世裏他非逃不可的選擇，我依舊是阻止不了的。既然如此，新帝為什麽不能是我呢？我有成國公府，有阿姊，光憑這兩點便是無人能及。你說是不是？大哥。”

栗劭真還沉浸在故事裏緩不過來。不敢相信他們兄妹幾個捧在手心裏疼着的妹妹竟然經歷了那麽多。他相信妹妹不會騙他，只是他難以接受。

外面還在下雨，栗寧榕看了一眼大哥，沒有打擾他，便一直站在窗前看雨。這雨，究竟何時才會停下？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大哥在叫她，便回過頭，看到大哥的臉色好了許多。

“阿榕，大哥相信你。大哥發誓，這一世，我們栗家人會一直站在一起，相互扶持，永不放棄。”

這才是栗寧榕最想要的結果。她知道，大哥最終會站在她這一邊。

“所以今日你叫我進宮，是希望我去辦跟琮帝有關的事？”

栗寧榕點頭确認，“琮帝被我安排的人送去了白龍鎮外的一處莊子。那處莊子是多年前先帝賜給阿姊的。大哥，所以，這件事情要麻煩你親自去辦。你即刻就出城，将琮帝和那些個大臣看管起來，讓他們生在莊子，死在莊子。若有不聽話者，你可采取特殊手段。包括琮帝在內和那幾個大臣，他們誰的身上沒有人命債，便讓他們以此償還吧。還有，絕對不允許他們中的任何人逃離。”

栗劭真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件事情交給我就是了，後面的事你無需擔心。我這就出城。”

在轉身要走之際，他又突然轉過身，再看對面的妹妹，他亦是感慨萬千。

他退了一步拱手參拜，又心疼的說道：“從今天以後，大哥就不能再叫你阿榕了。你是君，我是臣。君臣之禮不可亂。阿榕，以後可能還會有更多的麻煩，你務必保重。栗家人永遠和你站在一起。”

他又退了一步，“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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