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殺只雞

婚後第一日早朝，栗寧榕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赫連涵“協迫”，在挨着龍椅的位置擺了一桌鳳椅。

“往後靠一點，不能跟龍椅并排！”

這是赫連涵提出來的。皇帝這個位置，這一世她已經沒有那麽感興趣了。她更感興趣的是，龍椅上的栗寧榕要用什麽樣的方式來經營自己的帝王之路。

而她，做個帝君身後的賢妻，将來自有佳話。

夫妻倆安排好了龍椅的位置後，這才客客氣氣的坐下。然後，目光往殿中一掃，不禁心頭吃驚。

“今日是怎麽個情況，為何只有你們十來人，其他人呢？”栗寧榕端坐着，阿姊在身邊，她總感覺有點不自在。

一旁的随侍太監劉安趕緊上前來答話。

“回皇上，不知怎麽的，今日有好幾位大人都告了病假。”

“好幾位？”栗寧榕挑起眉，“你是不識數還是不記數？朕記得除掉缺失尚未替補的官員位置，本該上朝的大臣加起來應該有三十又三人才對。你數數，此時殿中有多少人？”

“這……”劉安跪了下去，“皇上，奴才知罪。”

“無妨。你立刻去值勤崗查一查，今日朕的愛卿究竟都生了什麽病？”

劉安剛應了話轉身，腳步還沒有邁出去，就見殿外頭傳來一聲報。來人正巧是宮門值勤的侍衛。手裏拿着一疊紙，劉安趕緊呈給皇上。

這紙上記着的正是今日告假的朝中大臣，有人得了濕疹，有人牙疼，有人夜裏着涼起不來床，還有人被春天的蜜蜂蜇到昏迷不醒。

看了兩張紙，栗寧榕就看不下去。想着獨惡心不如衆惡心，于是把五張紙都往赫連涵懷裏塞。

赫連涵……關臣妾何事？視線中有一條告假理由竟然是被魚刺卡了喉嚨！

好家夥，不用說，這些大臣五花八門的告假理由，就是因為趙永輝離開而幹的。一個趙永輝，人都走了，這些個人是真不知道人走茶涼的道理嗎？可能還有一點點別的什麽私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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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栗寧榕，倒是很想知道她會怎麽做。

“朕的愛卿們真是弱不禁風的男子啊！無妨，朝中一切仍需正常運轉。本來嘛，三司六部尚缺的主位朕已經安排好了人選，朕記得行軍司司長一職朕是要提拔霍大人的。那既然霍大人身子虛弱，便讓他好好養傷吧！周确周大人來了嗎？”

栗寧榕看着殿中，周确出列上前來回了話。她知道第一世裏周确被她的刺客團殺掉了。不過第二世裏因為沒有戰亂，因而周确倒是做了個相對稱職的官。

“周大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可願意接下行軍司司長一職？”

周确驚得腿一軟，跪了下去。實在沒有想到，如此重要的職位，皇上竟然給了他！他又驚又怕又歡喜，一時竟說不出話。

同樣，赫連涵也有些吃驚。行軍司下有兵部和刑部，在一國之中，這兩個部門一個是國防，一個是內治，極為重要。幾代朝堂任此職的幾乎都是皇上的親屬，因為這樣便于君王掌控。可是栗寧榕竟然把周确這個無親無故的人給提了起來。

栗寧榕感覺到身邊看過來的目光，但卻不理會，看着周确問道：“周大人，你這是不願意嗎？”

“臣願意。”周确激動的拜下去，“臣多謝皇上恩典。臣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剛升職，提什麽死啊！起來吧。下了朝便帶着聖旨一塊兒去行軍司。當然，職位給你提起來了，朕可是等着要結果。如今兵部和刑部缺失的官員最多，朕限你五日之內給出一個合理的調整計劃。可聽明白了？”

“臣明白！臣定不負皇恩！”

栗寧榕點點頭，又說道：“如今行政司司長之位也尚缺。朕知道，多年以來栗父胸懷大志，一直為此前行。今日起便任行政司司長一職。聖旨随後送達。”

栗致遠略有猶豫，可是最終跪下謝恩。他知道這是女兒的偏私。同樣心裏也十分清楚如今皇上和栗家人都處在一個微妙的位置和關系上，與其暗裏被人念叨，不如坐實了擺到明面上，光明正大才是最大的底氣。

“至于行察司……”栗寧榕故意停頓，然後轉頭笑眼看赫連涵，問道：“如今行察司司長蔡世荃告假于府中，但吏部原尚書荀大人已經跑了，如今該職業尚缺。不知皇後可有什麽高見？”

赫連涵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回道：“栗二哥應該可以！”

栗寧榕眨了一下眼……你說真的？

赫連涵轉過頭去，不作答……大家都是開玩笑，何必當真。

栗寧榕呵呵笑了一下，對大臣們說道：“聽聞秦太傅的小兒子秦書運尚在臨州任刺史。不如調回都城，接任吏部尚書一職。各位大人可有意見？”

趙大人：“回皇上，秦大人是外官。若調回都城任職恐有不适。”

說話的這位趙大人叫趙河，祖上四代和趙永輝的這個趙家似乎是表侄關系。只是年代久遠，無法追溯，關系也早就淡如白水。

栗寧榕說道：“趙大人的顧慮也是事實。不過嘛如今朝中諸多雜亂，無論如何要把缺失官員補至八成才能正常運轉。只有朝堂穩定，才能穩固外圍。所以就這麽定了。稍後朕便派人去臨州傳旨。”

辦完這三個職位的官員調動後，她又嘆了一聲，“此前朝中有趙首輔，有三司總司長。但總司長赫連虎年前過逝之後，三司總司長一職至今沒有合适的人選。如今趙首輔已經辭官回鄉。朕決定不再設首輔，也将三司總司長一職取締，改為宰相。從今往後設宰相一職，主管朝中要事。不過宰相之位過于重大，朕尚未有适合的人選。這幾日各位大人也多費費心，歡迎推薦你們心中認為能勝任宰相一職的人選。”

又有大臣提出，不如等朝中在位的大臣都上朝了再商議此事。一直不說話的赫連涵卻說：“這位大人說得可笑。那是不是你家廚房缺個廚子，你就打算這輩子不吃飯了？”

此言一出，不光大臣們驚了一跳，就連栗寧榕都感覺發冷。偏頭一看，果然還是皇後有震攝力。一句話就把在坐某些還心存僥幸的人給了最狠的警告。”

那說話的大臣便不敢再吱聲，都是官場的老人，好賴話自然都聽得懂。更有就是，上座的那位皇後可是堂堂的晉靈王，這天下間誰人又敢得罪她？

栗寧榕幹笑兩聲，打破僵局，“如今三司已定，除了告假的蔡司長，行軍司司長周确、行政司司長栗父，你們二人多多費心，除了盡早完善你們各司的人員缺失等，暫時也協助行察司裏的工事。吏部尚書秦書運回城後先進宮面聖。工部尚書文若玄祭祖未歸，但如今朝中急缺人手處理各種事物。劉安，速速派人傳朕旨意去給文若玄，即刻回城。若有延誤，便不用回來了。”

“另外！”

大臣們剛要喘口氣，又聽皇上說了個另外，便趕緊豎繼續豎起耳朵。

“傳朕旨意，着太醫院所有太醫去各位告病的大臣家中，替朕好好的檢查一番。于傍晚前回宮禀報。各位大人，今日可還有事情要奏禀？”

大臣們心裏還在想，太醫上門去，皇上莫不是要來個狠的……下一刻，皇上說既然無事那便退朝，當他們擡起頭時，只見皇上牽着皇後的手已經站起身。

今日這早朝還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哇！他們一個個正準備松一口氣，卻見皇上突然回頭。

“差點忘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宣布。即日起，皇上随朕一同上朝。就像今日這樣。各們大人心裏有個準備就好！”

底下大臣一至認為，新帝的心思揣度不了就算了，這位皇後可不是一般人吶！她們倆搭夥，那些個枉想與之作對的告病大臣，指不定會面臨什麽。難以想象啊，敢給皇上下馬威，将來會是什麽下場？

走出大殿的栗寧榕松了一口氣，捏了捏手中赫連涵的手，埋怨道：“皇後，你都不幫朕！你看看，朝中這些大臣可是已經洗好了鍋，就等着下餃子呢！”

“即便你是餃子，也只能讓臣妾一人獨食。他們若敢碰，臣妾就用他們的血祭我晉靈軍的大旗。”

“呃……皇後，你說話可以再委婉一點。這裏是朝堂，不是戰場。”

赫連涵笑了笑，卻問道：“秦書運這個貪官，你将他調回來放在身邊以便調查，我可以理解。可是為什麽提周确？你不擔心周确壓不住霍雷霆，到時別說兵，整個行軍司都會亂套。”

“皇後說得極是。所以，朕決定舉辦一場文武大賽。為朝堂輸送一些人才。能上崗的不浪費，不能即刻上崗的也要好好培養。可能要花點時間，但從長久考慮，這個事情值得去做。”

赫連涵立刻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周慶全。是了，前一世裏，她暗中培養了周慶權，最後是這個人助她成就大事。

“是。皇上的決策臣妾贊同。不如就将此事交給臣妾吧！”

“嗯，不錯。皇後第一天上朝就有如此高的覺悟。朕準了，文武大賽的事情就交給你去辦。需要人手你盡管提。”

“自然需要人手，不過這些人手還需要與皇上從長計議。現下臣妾餓了，要用膳！”

栗寧榕看着赫連涵，發現她越來越溫柔了是怎麽回事？

“好，朕陪皇後用膳！”

……

傍晚，被派去給告病假大臣看診的太醫陸陸續續回宮，栗寧榕在禦書召見。看着站在那兒低頭的太醫們，她以人未到齊為由，便繼續看折子，把人晾在那兒。

宮中早已掌燈，眼見天也黑盡，四位太醫心裏不知埋怨了未到的陳太醫多少次，才終于在他們殷切的期盼中，來了個侍衛。

“皇上，不好了。陳太醫在街上被人打成重傷，腿都被打斷了。”

“嗯？朕派出去的太醫，究竟誰有那麽大的膽量敢動手？”

侍衛：“巡城營已經展開調查。據說，據說是因為陳太醫常看假病，無病的說成小病，小病的就往大了說。那些得了大病的，就狠狠的敲一筆。所以就惹了這一頓禍事。大街上都傳開了。”

栗寧榕一臉震驚，目光卻轉向那四位太醫，說道：“若真是如此，陳太醫也是該有這一劫。此事就不必移交刑部了，直接讓巡城營處理。至于陳太醫，既然殘了，那就送回老家去好好治傷。功過相抵，不獎不罰。各位太醫，朕這麽決定可行？”

四位太醫心頭一顫，緊張到吞唾沫……這哪是詢問意見，分明就是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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