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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培英有些煩躁,“薛連朔,別他媽裝逼了,你一天到晚都想着被我操,真當別人都是瞎子啊?”
薛連朔的心事被他無情戳穿,他再不清醒也能感到一陣由衷的惱羞成怒,“操你大爺,你真以為你的雞巴是黃金做的啊,誰都想被你操……操!”他感到一陣下身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這使他散去了一半的酒意,變得有思考能力了,陸培英有兩根手指在他身體裏亂戳,這使他繃直了脊背,急促地呼吸着,嘗試緩解一點疼痛。他的确想着,和陸培英有一天做到這種地步,但并不是在這樣沒有完善準備的情況下,使身體遭受不必要的痛楚。但陸培英是聽不進他話的,沒喝醉的陸培英尚且如此,喝醉了的陸培英更不會随便停下。
借助着一點唾液的潤滑,沖破肉體無力而柔弱的艱難險阻,陸培英最終還是将勃起的性器插了進去。有什麽東西在那一刻徹底變質了,随着不正當的性行為,他們變成了另外的不同的兩個人。薛連朔的眼裏亂紛紛地掉出淚來,實在是太疼,超過了一切在夢裏的預期。在夢裏,陸培英雖然不溫柔,但起碼也不會這麽直接粗暴。他的聲音裏帶着哭的味道,濕濕的。“能……能不能別做了……”
陸培英喘着粗氣,他聽起來也不很好受,“不行。”他的斬釘截鐵讓薛連朔攥緊了床單,深深地呼吸起來,好像要從空氣裏汲取什麽對抗疼痛的能量,壁燈的黃光在眼前旋轉起來,變成了一團團彩雲,他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沒哭出來。他想,他可能比想象中還要喜歡陸培英,不然不會讓他做到這種程度也不退縮,不反抗,不抵觸。一想到這裏,他那顆藏在胸膛裏的心髒就又酸又疼,淚也變得泉湧一般。陸培英舔走他臉上的淚珠,将陰莖深深地捅進去,薛連朔仿佛能聽到他也在咬着牙,好像在忍受着什麽。他也疼,薛連朔想,既然他也這麽疼,那麽為什麽不把這種事停下來。腸子裏被塞進堅硬的異物,使得很漲,被填充地滿滿當當,心髒也是,漲得發燙,漲得發疼,漲得快要把情緒都給吐了出來。網上那些做0號的總是說這種行為挺爽的,但反正薛連朔當下沒覺得爽,只覺得疼,但要說滿足感也并不是沒有,畢竟操着他的是陸培英,而不是別的什麽人。
陸培英的性器在他的身體裏乘風破浪,腰胯拍打着大腿的根部,間或發出柔軟的啵啵水聲,他仰着頭,留給薛連朔一個漂亮的優雅的脖頸,繃直,遒勁,充滿力度。薛連朔微微直起身,摟住他的背,“陸培英……我喜歡你,我想我真的很喜歡你……”他胡亂地說着,腦子卻非常清醒。終于還是表白了。他将這話重複了許多許多遍,像念着什麽咒語一般。在這個亂糟糟的晚上,陸培英像一個多年未見的尋仇者,在他身上肆意來回折騰,首先拿走的是他的感官,最後抽掉的是他情感。陸培英把他翻過來又推上去,射在他身體裏兩次,将那地方弄得又黏又髒,然後倒在他身上,像一座噴發過後又靜悄悄睡着的火山。他推開陸培英,支着兩條顫巍巍的腿,在淋浴間裏把自己清理幹淨,然後倒回陸培英的懷裏,蜷着雙腿,昏沉又滿足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他們險些誤機。匆匆上了飛機之後,不一會兒就起飛了。薛連朔全身上下都難受得很,腦子裏也跟有個鑽頭在不停擰動似的,疼得很有節奏。全程三四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他幾乎沒把頭從陸培英的肩膀上挪開。陸培英也因為宿醉而頭疼欲裂,臉色發白,他握住薛連朔的手晃了晃,“對不起。”他說。
薛連朔把眼皮掀一下,又很快地阖上,把目光都藏了起來。“沒什麽,就是你也太狠了,下次再這樣我非得弄死你不可。”
“不會有下次了,我昨晚是喝多了。”陸培英把他的手捏着,像揉搓一團發硬的面,“真的,很對不起。”
薛連朔心裏有點發涼,好比冬天的時候痛飲冰水。他嗤了一聲,“你這話的意思是,打算做過了就翻臉不認賬?”
“我沒這個意思,”陸培英的眉頭擰在一起,輕微地嘆了一口氣。
薛連朔閉着眼,臉上的笑卻像湖面的波濤一樣逐漸擴大,“那你到底是什麽個意思,當初是哪個王八蛋跟我保證不會做到最後的?”
“誰讓你當初來招我的。”
薛連朔聞言,咬了咬牙,“我他媽就看看也算招你啊,明明就你來招我的……”
陸培英沉默了一會兒,把他的手放開,“算了,我不跟你争執這個,你先睡吧。”
薛連朔罵了一句操,終于還是沒能把頭從他肩膀上移開,畢竟腦子裏那根鑽頭還在持續不斷地轉着,把大發脾氣的意願都攪成一鍋稀粥了,他現在就不大想跟陸培英計較,他肯定吵不過對方。
回到宿舍以後的第二天他就發起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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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托梁穩幫忙批了假條,然後就在宿舍裏燒得自甘堕落,燒得昏天黑地,燒得日月都在地球邊緣沉了下去又再升起。腦子裏的那根無形的弦,每思考一次就被拉響一次,發出尖利的蜂鳴,疼得好像前額快裂出一條縫,然後那蜂鳴就要從縫裏逃将出去。吃的藥不大管用,他想大概是那地方發炎了,引發的低燒。一想到這點,他就無法不對陸培英生出怨氣,真想把對方捉過來痛打一頓,好教他領會一番自己的苦楚。但他現在不過是一條被抽筋去骨的死魚,躺在床上連動都不想動一下,哪裏還能去施行報複?
在黑暗中,一切的幻象都是清晰有形的。從剛遇見陸培英的時候,再到對陸培英心動的時候,最後是他們像兩條發情的公狗一樣做愛的時候,畫面旋轉着,被鑿碎,形狀鋒利的棱角像刀子一樣割着心髒。他就覺得挺難受的,鼻子發酸。閉着眼在床頭亂摸,把手機摸過來了,勉強睜眼給陸培英打電話。
“喂?”聲音聽在自己耳朵裏,好像從下水道裏傳來的一樣。
“怎麽了?”陸培英聽起來好像挺悠哉的。
“我發燒了,難受。”
陸培英在那頭緘默了一會兒,然後就說:“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嗯,那你覺得我要去看什麽科,肛腸科?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薛連朔真是驚訝于自己這個時候還能跟他開玩笑似的鬥嘴。
手機裏傳來對方拉上鏈子的聲音,大概正在穿衣服。“你還有心情跟我貧?真他媽的……我先出去給你買點消炎藥和退燒藥,你躺着別動,懂了沒?”
“不懂,陸培英,你他媽還是去死吧。”
他挂斷了電話,手機在昏暗裏劃過一道銀灰色的抛物線,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床尾。薛連朔把頭縮進被窩裏,他發現人在鼻塞的時候哭起來就像一個破舊的風箱,吭哧吭哧的,當然了,他其實也不知道破舊的風箱到底是不是會發出這種聲音。但反正,真的挺難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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